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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我倾城:王爷要休妃

_40 墨舞碧歌 (当代)
  “嗯。”
  景清这时想到一事,顾虑道:“即便冬凝小姐知道翘主子的下落,也是断不可能说出来的,她不是宗大人牢里的犯人,我们能用刑逼迫……”
  景清这一说,众人都心下一沉。
  上官惊鸿眼里却流过一丝薄芒,“我有办法让她说出来。”
  “只怕天总不爱遂人愿。”
  众人又惊又喜,却突听得上官惊鸿淡淡一句,这个男人素来不怕天地,不畏鬼神,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宁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老八,你想太多了……”
  “嗯,这两天我便向父皇禀报方镜失踪的事,好让冬凝回府,今晚倒是白白便宜宗璞那小子了。”
  众人闻言俱笑,上官惊鸿也随之笑开,景平却发现他眼梢始终阴霾重重。
  宁王笑罢,脸色却有丝沉重,“方镜失踪,父皇必定不悦,认为你办事不力。”
  众人本来欢快的心情也刹时肃去。届时太子必会进言,说上官惊鸿有意谋害他最爱的女人,皇帝虽未必相信,但总生疑心,毕竟,冬凝寻回,方镜却突然失踪,这未免过于蹊跷。
  这时,门外传来老铁的声音,景平过去开门。
  老铁进来,便向上官惊鸿禀报道:“爷,这几天没有任何动静。”
  上官惊鸿点点头,众人正疑,宁王问道:“老八,又发生什么事了?”
  上官惊鸿伸手敲着桌子,缓缓道:“我发现了一件古怪的事。”
  321
  她是昨夜来到宗府的,一夜一天下来,冬凝快度日如年了。
  幸好,上官惊鸿的消息过了来,让宗璞今晚稍晚便将她带回睿王府,再从睿王府转送回将军府。明日上朝,上官惊鸿就禀报方镜的事。
  已是入夜,她躺在床.上等时间过。
  窗外花香浓郁,从窗隙送将进来,她有些倦意,慢慢合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道微弱的呻.吟叫声从门口传来,她猛地惊醒,目光一转,却发现房内景物尽数不同。
  她吃了一惊,恍惚中,感觉脑勺疼痛,有种天旋地转的的晕眩感。她明白自己是做梦了。
  日有所忧,夜有所梦。
  桌上烛台火薄,窗洞开着,外面黑森森一片,风幽幽拂进来,那滴滴答答的宛若液体滴落到地上的声音混着呻.吟声又从门口传来。
  她自问胆子不小,此时也吓了一跳,只想着快些醒来,门外的声音却越发清晰起来,滴滴答答,一下一下,打在地上,也仿佛打在她心上。
  她把心一横,下.床走到门口,猛地将门打开,随即失声尖叫出来,地上,卧着一个女子,满身鲜血,血水从她身上一滴一滴跌到地上。
  那被发蓬乱的额脸,半阖着泠泠看着她的血污眼睛——
  “翘姐姐,你不是在郎家别庄吗?怎么到我梦里来了?郎妃她……她果害了你?我该跟你一起走保护你,我……”
  她哽咽着去扶她,突然一股寒气从背后而来,一只手向她的腰眼疾抓而来……
  *****
  夜,庭院幽幽,有丝腐朽的气味从屋子深处渗出。
  毛月亮下,院心一摊鲜血,仿佛人眼冷冷盯着眼前这些不速之客。
  ……
  半个时辰之后,睿王府地牢。
  众人胆惊心战,看着坐在温泉之畔喝酒的男子。
  没有人敢上去说句什么,谁都看见他之前眼里残戾如血的气息有多浓重。
  突然,他跌跌撞撞站起身来,将地上酒坛子一个一个掷地砸碎。
  “不要这样……”
  众人中,一个女子掩脸哭道,男人猛地回过头来,眼眸像淬了毒的刀,厉冽的盯着她,冷冷笑道:“莫要逼我杀了你,若我早知道……”
  他说着里踉跄着往铁门的方向走去,“我不能乱……”
  有人将跌倒在地上的女子搀扶起来,“小幺,别这样。”
  冬凝泪花蒙蒙,哽咽着怔怔看着眼前男人。
  宗璞一声低叹,将她拥进怀里,“不是你的错,不是谁的错。”
  冬凝这一次没有挣扎,疼痛、茫然不知所措,想起两个时辰前那个梦。
  有人向她腰间袭来,她一惊之下,竟忘了还击……
  直到被人紧箍在怀里,那阵熟悉的气息——
  而门口前面,一身血污的翘楚从地上缓缓站起来,她全身发出咯咯的响声,仿佛分筋错骨,她猛地一震,“缩骨功,到达上乘者,身.体可伸缩自如,你……”
  翘楚的身形从娇小一瞬变成高大,眸光泠冷转薄,“我虽然没有办法想夏海冰那样,仅从外貌便能很快看出易容,但你的易容术是我教的,我教你易容术的时候,早告诉过你,若不学缩骨功,易容术永远无法达到臻境。”
  若非背后的宗璞紧紧扶着她,她早已跌在地上。
  她苦苦笑着,看着人从廊道两侧走过来,宁王、老铁,景平、景清……翘楚缓缓揭开脸上人面,脱下发套,衣袍一甩,身影已消失在眼前。
  变幻过后的容貌,她再熟悉不过,她的哥哥,传她易容志记的男人。
  “不是梦……我曾以为,他即便生疑,也只会逼我问我,我只要不说就行……”
  众人看了看她,随即,紧随男人的身影迅速离去。
  她又哭又笑,背后,宗璞轻声道:“是,不是梦,是迷幻的药,这里是你哥哥的别院,翘楚也曾在这里住过。”
  ……
  上官惊鸿连夜搜了郎家三处别庄。
  第三处别庄近郊,没有任何奴.仆,只有庭院的一摊鲜血,如断线珠子一直延伸到门口,就断了。
  血迹不鲜,已是几天之前的旧迹。
  翘楚主仆仿佛在一夜里匆匆而来,又在一夜里匆匆消失。
  *****
  郎霖铃卧室。
  香儿颤惊的搀扶着郎霖铃退到一边,郎霖铃静静看着桌上被男人一把掀翻的画,砚台横倾,浓墨淡墨倾泻一地,滴滴答答。
  眼前男人铁面如冰,眸光残.酷,如来自地狱深处的修罗。
  “说,你将翘楚从别庄移到哪里去了?若你不说,莫怪我对郎家不客气,今晚,我就先杀你的婢女。”
  *****
  心口有些重,像被什么压着,翘楚慢慢打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只横在她胸.前的男人健硕的手臂。
  她吃了一惊,那肌肤滑腻相接的感觉,她没穿衣服!
  月夜下,昏迷前那一幕可怖的情景顿时全数脑里清晰起来。
  突然,臂膀被大手扣住,她吓得往床.栏退去,力道过猛,撞上床.木,她吃痛,一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可有撞到哪里?”
  她缓缓侧身看向旁边和她同.床共榻的男人,对方披散了一头发丝,支肘眯眸盯着她,眸光温柔又深沉。
  她脸如死灰,“上官惊鸿。”
  “不,你不是上官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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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2
  是和上官惊鸿模样一样的男人。当朝太子,上官惊灏。
  初醒的微眩,此刻已经清醒过来。两个男人若刻意摹仿对方,她难说能不能很快辨认出来,但若自然而然,经过这些日子,她一下就辨了出来。
  “你看过他的模样了?嗯,也应当是的,听说他极宠你,连孩子都有了……”
  上官惊灏挑挑眉目,眸光有意无意落在她的小腹上。
  翘楚心头肉跳,即刻扯过被子遮挡在身上,上官惊灏本半盖被子,这一下,被子从他身上滑下来,翘楚虽低着头,眼角余光还是看到他只着裤子,上身单衣半敞,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膛。
  上官惊灏嘴角瞬时扬起,勾起丝邪佞,“你身上还有孤没看过的地方吗?今晚……之前……”
  翘楚一阵羞怒,嘴上却淡淡回应,“是,堂堂太子爷自是不会用强,何况对方是你弟弟的女人。”
  “弟弟的女人?”上官惊灏一声轻嗤,皆而低低笑了许久,与上官惊鸿相较,这男人多了分妖魅,但两人一样的狠辣。
  来“翘楚,你不必用激.将法,孤不会因为你是上官惊鸿的女人就不动你,孤不过是不喜用强而已。”
  她要的就是他这句话。翘楚这才稍安下心,她容貌毁坏,但方才照面一瞬她看到这男人眼里的情.潮,虽不可能,她还是极为不安。
  她压了压心里的慌乱,抬头问道:“我的两个丫头呢?你可有对她们怎么样?美人的伤怎么了?”
  “翘楚,你该知道孤将你带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你那丫头虽倔,孤只伤了她,并没有对她怎么样,如何?满意了吧?”
  上官惊灏看眼前女子脸虽有疤,坏了容颜,两颊此时因怒气却别有一番朝霞,加之她警惕的盯着他,眼波流转,顿时仿佛被什么拂过心尖,胯下竟有丝胀痛之感,即便面对翘眉那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也是欲.望半酣之时方有的事。
  翘楚心里松了口气,幸亏美人没出大事。当时门开,她只见院里数名黑衣人,四大被打晕押解在其中一人手上,美人倒卧在鲜血之中,这个男人在月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他抬手往她眼前一拂,她顿时失去知觉……
  茛“满意?殿下认为一个女子无故被掳浑身赤.裸躺在丈夫以外男子的床.上醒来,会生荣焉之感?”
  她按着被子反诘,心里却快速盘算,上官惊灏怎会知道她的事,是郎霖铃出卖了她们还是中间哪一环出了纰漏?
  他要怎么处置她?拿她来要挟上官惊鸿?
  除此,她确实想不出自己别的用处来。
  只是,没想到这男人如此狷狂,与她同睡一床……
  “你身子不好,胎息也不稳,孤让大夫给你施了针,让你沉睡数天将养,方才你昏睡中吐了孤一身,不让婢女替你洗身漱口行么?”
  翘楚闻言一怔,好一会,方道:“谢谢殿下,也烦劳殿下让人拿套衣服给翘楚。”
  “嗯,是不是觉得孤要比老八好多了,否则,你也不必逃离他……”
  上官惊灏笑问,声音却略有些沙哑。
  “多谢殿下关心,那终究是翘楚与睿王之间的事,不敢劳扰殿下挂心,请殿下将衣服给翘楚……”
  上官惊灏眸眼深深,不置可否地盯着她看了一会,掀开帷幔下.床,开门出去。
  他盏茶功夫折回,将一套华丽暂新的女裙扔到她身上,散落下来的还有肚兜、褒裤等贴身之物。
  他高大的身子杵在床.前,将罗帐撑开,目光灼灼的落在她身上,没有走开之意。
  翘楚咬了咬牙,从被里伸出手来迅速捞过衣物,将被子盖过头脸,在被里穿戴起来。越是忸怩,他越是高兴了去。
  上官惊灏盯着那微微鼓动的被子,里面的情景看不见,却能想像。方才的温软滑腻仿佛还在手中,他眉头一拧,喉里却已生了丝痒意,一团燥热像火在腹下烧将起来。
  翘楚刚套上褒裤,正系着肚兜,被子忽而被扯下,上官惊灏俊美的脸出现在她眼前,她才张开嘴,他已吻上她的唇,大掌充满占有的探进被内,握住她的身.体,将她抵上自己的昂藏,她惊慌中,只听得他轻声哑喃道:“那句不强人所难,孤后悔了……”
  *****
  三天后,睿王府。
  郎霖铃漠漠盯着桌上的画纸。
  这是新画。可三天过去,她还没画完。
  她低声笑着,突然扯下画纸揉成一团,狠狠掷到地上。
  朝上的消息传得很快。
  方镜的事,皇帝很是不悦,孰不知方镜正正是在他们府中。别人不知道方镜是谁便罢,从他要求郎家给方镜新身份之后,她就从他口中知道了。他为了她江山也不想要了吗?
  还有翘楚……
  在他心中,她到底排第几?!
  她咬牙想着,却又想,他终究没有杀死香儿。香儿和她多年情份,那晚她苦苦求他,说自己不知翘楚去向,他放了她们。
  只是,接下来这些天,她几乎看不到他。翘楚外家的人过了来,遏见皇帝之后,他将他们安顿在其中一座别庄里,带假翘楚过去一见,只说翘楚身.体不适,很快将他们送了回程。其余时间便在书房里喝酒。
  他对翘楚竟痴.恋至此!是悬崖下那段日子吗?
  她心里一痛,心想她不能让那些女人打败了,又想翘楚到底去了哪里,是自己离开了还是被谁捉走了。
  323
  她心里烦.躁,看香儿低头捡画,道:“莫捡了,坐下陪我说说话罢。”
  香儿点点头,坐了下来。
  “你说,一个人没有了记忆那性情可是最真?”
  “小姐何出此言?”
  虽说是秘密,但香儿是她贴身丫头,性子虽泼,但也是有粗有细,遂道:“爷爷告诉我,爷……他失去过记忆。”
  香儿愣愣惊在那里,“小姐,爷看去并不像啊。”
  来“呵,有什么是他不能装扮的,装成并无失忆不行么?可翘楚逼出了他的心,翘楚不知为何下定决心一定要走。也不知为何那次他容着她,他休了我,放下睿王府。如今又为了方镜,情愿惹怒皇上。”
  “休妃一事,你那时对奴.婢说爷应是有什么谋划来不及对你说,原来是他失掉了记忆,那是他真心所为。小姐,这事儿可靠吗?”
  “我确曾那么认为。是我表哥贤王暗中告诉爷爷的,他不知从那里得到这消息,爷爷后来写信告诉我。可笑我自己夫君的事情,还要从表哥那里得知。他如今已恢复记忆,不然不会到郎府接我,只是他亦是容不得我逾越他底线的。那天,我不过说了句赌气的话,他竟将当初我装莲丹给他的锦囊还给我。”
  “所以,爷说左翼子什么的,相爷面上没说什么,似乎已坦然接受了爷的话,可这打心里……”
  “嗯,心里已有重新扶拥表哥之意。虽然表哥失去君心,要扶持千难万难,但总比拥护一个可视郎家如敝屐的人为好。他失忆的事,表哥竟也查了出来,表哥如今似与往日不同了,越发聪睿许多。我一直想为他向爷爷说句好话,但他如今这样,我又该怎么帮他说?可我心里偏偏放不下他……”
  “不,小姐,奴.婢还是不懂,若爷即便当真认为那天相爷已谅解了他,将为何这些天不好好待你,你那天不是已追他回来了吗,他便当真不怕你不高兴,而失却郎家的支持么?”
  “因为这些天我总是和翘楚的事相抵,我甚至帮翘楚逃走。他为了翘楚又有什么不能做的?”
  “他当真如此爱那翘主子?”
  “是啊,我从没想过,他会为一个女人做到如此。为方镜,为翘楚。甚至,宫宴那天为了翘楚拒绝了彩宁长公主的美意,我本已做好那位公主入门的准备,他那天看了翘楚好几回,我看的清清楚楚,他知道我在看他,但他并没有避讳,他虽不知道翘楚那时已做好逃离的计划,但他看她的眼神,就好似她随时会消失似的。”
  “小姐,”香儿不安,哽咽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好?小姐你受太多委屈了……”
  “我不知道。往日,我总希望他爱我,他能成就大业,我能成为他的皇后,郎家能一直光耀,如今方知,他不应当真爱上一个女人,他爱上翘楚,就像走上一条渐渐毁灭的路,帝王吧,本就不该有爱情。我现在希望翘楚死,又不想她死。”
  “为什么?”
  香儿听郎霖铃语气幽幽,不禁诧异起来。
  “即便我再劝爷爷,爷爷也未必听我说的了,上官惊鸿这个男人我从来看不透,他也许始终会成就大业,那时郎家……方镜,不,该说沈清苓,不会放过我的。香儿,你懂吗,我虽不惧她,敢和她斗,但在上官惊鸿心中,爱她多于我,所以无论如何,我已经先输了。翘楚不同,往日我虽与她争,她似乎终是没存相报之意,若她此次没死,若她终有一天回来,或许,她能救下郎家。只有她才能制衡沈清苓。当然,上官惊鸿也许就此毁掉,谁知道呢?”
  *****
  三天了。
  这里是太子府的地底。
  上官惊灏不愧是上官惊鸿的亲兄弟,同样在自家地下建了一个地宫,这地方只比睿王府的地牢大和豪华,数个院落,将她和四大美人分隔开来。
  上官惊灏说,翘楚,我不会拿你来要挟上官惊鸿,我便不能胜过他么。我要你,但你得暂时受些委屈,我登基之前你必须住在这里。我会广派人手出去找名医替你治病,以后我也会给你荣华富贵。你当日负我,处处与我作对,坏我之事,我却……甚是喜欢你。你本来亦是喜欢我的,不过当日恼我用你,如今,我们重新开始。别以死威胁我,我会先杀了你的两个丫头。
  喜欢?那是她不曾想到的。
  那晚,她死死反抗,他终是放了她,没有对她如何,只搂着她睡。
  后来几天,他竟晚晚来找她,他放了七、八把琴在房里,他要她弹琴,和她共眠。
  她很少和他说话,他不做过份的事,她也不去反抗他,她的呕吐情况日益严重,胎息不稳,她不敢拿身.体较劲,人在一些情况下会学会妥协。
  甚至没有以死相协,上官惊灏终究不是上官惊鸿。上官惊鸿宁愿千里用毒,亦始终不动她两个丫头。
  哪怕其实只要杀死其中一个,就自然有效果。
  这些天,她突然想通了些东西,上官惊鸿其实也没她想的那么坏,至少对她。
  上官惊灏却不是。
  也许因为这样,她是不可能逃开这里了。
  她该怎么办?怎么才能离开?
  翘楚想着,打开房门走出去,仰望满天星辰,房间院外护卫婢女很多,唯独没有自由。
  突然,腰上一紧,整个人被人搂进怀里,潮热的气息轻扫过她的耳窝,“你的身子也养的差不多了,肚里的孽种今晚拿掉吧。”
  324
  是夜,朝歌大街。
  一名少女从摊档老板手里接过找续,正要转身之际,却见摊主变了脸色。
  来她有些奇怪,返身只见铁面男子淡淡看着她。
  “爷?”少女讶道:“你怎么出来了?”
  “你呢,你出来做什么?”
  少女脸色也变了,勉力一笑,“给小姐买点桂花糖。”
  “香儿,既然你家小姐爱吃这个,那便将人带回府专程给她做好了。”铁面逸出一丝轻笑。
  香儿心头一震,才一侧头,却见老板已被老铁用匕首架住脖子。
  她眸中光芒疾闪,袖下一亮,已持小刀向男人胸.膛刺去,男人袖手在后,目光如霜。她心笑,手上动作加急,另一只手悄然从袖中扣出只烟球。刀尖去到男人胸.口寸处竟一动不能动,却是男突然伸手横在刀前,掌风裹住刀刃,刀子寸分不能前。她一惊,将烟球往地上掷去,却见斜地一只乌靴猛地将球踢起——
  “爷。”
  “景清,将她带回去。”
  *****
  睿王府,温泉畔。
  两个人被缚在两棵树上,两人都被竹片撑在上下颚之间,唾液直流,模样恐慌又狼狈。这样连碎毒咬舌自裁也不得。
  两人面前,战着睿王府一干人,宁王夫妇,宗璞和冬凝。
  “老八,你怎么知道这奸细是香儿?”
  宁王紧握从地摊摊主身上搜来的信,又惊又喜。
  殿下,郎家已存异心,睿王寻翘楚未果。
  那是信笺的内容。
  上官惊鸿眸光暗沉,却无众人一丝欣喜,“也许该说,这人早已不是香儿。”
  众人一惊,冬凝已飞快上前,往香儿脸上一摸,随即“嘶”的一声,一张人面应声而下。
  众人又是一惊。那是一名矮小无须的男子,伪装之好,竟无人能看出半丝端倪。冬凝颤声道:“缩骨……缩骨功?这人是易容高手。”
  方明仍是满目不敢置信,“我素日里和奴.仆婢女交道打的不少,自问也不是粗莽之人……这人维妙维俏肖,确实看不出一点破绽。”
  “爷,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香儿?”
  景清性.急,在众人震惊之下,齐看向上官惊鸿之际,已忍不住嚷了出来。
  上官惊鸿眸光微凝,仍盯着宁王手中的信,闻言,轻声道:“那天,我在郎妃房里看到他收拾砚笔。香儿为人虽粗.鄙,但到底跟在郎妃身边多年,即便学不会才学,却连收个砚台也不会?再急,这多年的习惯下来,也断不可能将两个砚台叠放在一起,这样会将好砚刮坏。”
  “当然,那时我还不肯定。”
  看众人一瞬恍悟,却又仍疑惑,冬凝尤甚,宗璞一笑,接口道:“那天,八爷不是说,他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吗,便是这件事。”
  景清搔头道:“可爷当时没说,只吩咐宗大人你替他向夏大人又传一个口讯。”
  “嗯,”宗璞颔首,“继清儿的事之后,八爷那晚又让我找义父询问一事,那便是宫宴当晚,除清儿之外,是不是还有人戴着人面。”
  “义父果然说,郎妃的丫头易了容。”
  “原来是这样。”
  众人大悟,冬凝又连连看了缚在树桩的男人数眼,“这么精妙的易容,喉结,缩骨,变音……”
  “爷却是为何今晚才将他揭出来?”
  景平看向上官惊鸿,却见上官惊鸿眸色越发沉峻,他有些心惊,众人亦然,倒是宁王这时想到什么,脱口道:“老八,你早已怀疑是假香儿将翘楚逃走的信息带去给他背后的人,但你不知道指使他的是谁,你怕是死士,宁死不供或诬陷他人,那晚你从郎家别庄回来,去找郎妃,胁迫郎妃说出翘楚下落,并扬言杀香儿,都是假的!你要郎妃对你生恨,假香儿有信可传,只有那样,你才能可以无误揪出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他突然又想起什么,心里一沉,当即住了口。
  宗璞也想到了,看冬凝疑惑,低声续道:“小幺,还不明白吗?香儿既是郎妃的丫头,必定参与进郎妃协助你翘姐姐逃走的事情中去。”
  冬凝仔细一想,终是明白了,失声道:“也就是说假香儿本是太子派来打探消息的人,翘姐姐要逃走的事,他自然报告了给他主子知道,所以,所以……”
  众人黯然,一时,谁也不知也不敢说什么。
  所以,翘楚在太子手上。
  宁王咬了咬牙,终究说出口,“老八,按咱们以前看的,上官惊灏对翘楚似乎存了些心思,若发生了什么事,你……”
  他说到这里,佩兰一把拉住他,哑道:“好了,你莫要再说了——”
  她心头一颤,也蓦然住了口。
  “我不管她发生了什么事,只要她没死就成。”
  众人怔然,只听得沙哑一声,青袍一闪,上官惊鸿已向铁门走去。
  “老八,你要去哪里?”
  “点兵,去将她要回来。这么多天,她必定是很害怕了。”
  “你疯了,你这一闯太子府,若搜不出翘楚,父皇必定大怒,你这些年来辛辛苦苦等待建立的东西就毁于一旦。从你知道香儿是奸细开始到现在,你既能忍下这么多天,为何不能再忍这一晚,咱们从长计议!”
  “不,五哥,那时是无法,错一步都不行,我只能忍,像这些年一样死都要忍着,如今,毁就……毁吧!”
  *****
  太子府,地宫。
  一个大夫模样的中年女子指挥着两名婢女擎药碗走进,上官惊灏倚在门口,如野兽一般毫无感情的盯着她,眸光阴沉,“翘楚,乖,将它喝了。”
  翘楚浑身颤抖,拼命摇头,急急往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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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阅读。筒子们,明天见。
  325
  “上官惊灏,我求求你。”
  背后便是床.帐,已经退无可退,翘楚闭眼阖掉泪花,朝上官惊灏缓缓跪下。回看前半生都是磕碰,这一生若说唯一属于她的,就只有肚子里这个孩子了。
  “不好。”
  “若你一定要拿掉这孩子,我也不会活下去。”
  “翘楚,别尝试威胁孤,你会活下去的,否则,你两个丫头便给你陪葬好了。”
  虽然明知不可为,她还是迅速站起来,立时朝被.褥下摸去。现在能延得一时便是一时——这几天她借口做针线,让婢女拿了工具过来,悄悄在床下藏了一把剪子。
  来上官惊灏脸色一变,身影一掠,已先大夫和婢女到了她身旁,电光火石之间,一股鲜血溅到她脸颈。上官惊灏横手抵在她颈间,拦下她引颈自伤威胁,伤了手也夺过剪子。
  这几天两人相处尚算和睦,香儿潜隐在睿王府打探郎家和上官惊鸿的关系,她和上官惊鸿之事极密,香儿虽没能将二人为什么而决裂的消息传回,但他想她对上官惊鸿早已灰心,否则不会如此受宠仍逃走。
  没想到她此时像疯了一般,他手上痛,又怕她伤了自己,劈手便给了她一巴掌,“孤还以为你是个识时务的聪明女人,原来也这么愚不可及。记住,孤可以给你宠爱,但绝不容许你挑衅。”
  翘楚吃痛反笑,“殿下该去买个人偶相伴,必定听话,即便是翘眉等人,也是听你话的,你又何必执着在一个丑陋女人身上。”
  “你是不是……还爱着上官惊鸿?”
  上官惊灏冷冷一笑,伸手点住她的穴道,将她软滑下的身子抱进怀里。
  “若我爱他,我何必要逃?我这些天想了想,我的行踪被泄,是因为郎小姐身边有殿下的眼线吧?难道他没能告诉殿下我和睿王的事?”
  上官惊灏微微皱眉,看她眸带慌惫,泪痕染腮,脸颊被他打的高高肿起,却仍撑着和他款款谈辩,心里不由得生了些怜惜,却又随之恍到什么,心下蓦然一沉,将她哑穴也点住,将她放到床.上。
  “翘楚,你和孤说这些不着边际的,是想拖延时间?到这时你还想拖延时间?没有用的。谁会来救你?上官惊鸿吗,他甚至什么都不知道!”
  他说着肆意却又有些烦.躁的看着泪水从她眼角缓缓跌出来,她此时一动也不能动,眸光却有着强烈的乞求,她处处与他为敌,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求他。
  他冷冷摇头,她的眸色也一点一点变成灰白。
  “你是民间有名的医女,孤信你医术。给她灌药,好好料理,那孽种流出之后使人唤孤。一切务必小心,若伤她一毫,孤要你们的命。”
  “是,殿下。”
  中年女子连同两名婢女悚然跪下。
  他不想看她那眉眼,袖袍一拂,出了门。
  *****
  书房。
  曹昭南和王莽看到上官惊灏进来,都微微吃了一惊,两人心知肚明,他方才去了哪里,要做些什么。
  王莽见他脸色阴鸷,忙道:“殿下,虽尚未接到眼线来信,但王莽估计,必是好消息,郎家和睿王之间的嫌隙是越发大了。”
  “嗯。”上官惊灏点点头,脸上方露了点笑意。
  曹昭南笑道:“倒不枉御史大人之前易容成‘方镜’再去游说了贤王一把,睿王失忆一事乍看无甚,却是一个转唳点。郎家知道从贤王口里睿王失忆,知道休掉郎妃一事,并非睿王来不及向他们解释的计策,而是睿王真心所为。”
  “假车驾图是‘方镜’给贤王的,狭道上,贤王的刺客莫说行刺殿下,连殿下的影儿也没见着,贤王早已不信任‘方镜’,但此次‘方镜’带上碧水佐证,且说的事对他有利,他自是听之,再转告郎家。”
  王莽颔首,“都说红颜祸水,睿王行事是越发颓败去了。要派人装成混进睿王府不难,但装扮的若非睿王近身之人,容易教他发现;若是寻常奴.仆,根本不可能打探到消息。”
  “若非他远遣碧水,教我们埋在睿王府四周的探子得知,路上悄无声息杀掉押解的人,消息报不回去睿王府,我们根本不可能从碧水口中知道他失忆之事;若非他休掉郎妃,郎妃回郎府,我们亦不可能让郎府里的眼线观察模仿香儿,最后将香儿换过来。还将翘——”
  他说到这里,很快住了口,这事关太子秘事,自是不宜多说。
  上官惊灏眸光果暗了暗,王莽正有些忐忑,却听得他淡淡吩咐道:“让那假香儿行事小心些,孤这八弟不简单,莫教他发现了。”
  “是。”
  “只是,即便将来教他发现了也不要紧,他再怎么做再难买郎家人心,左翼子?若孤是他,倒不如不做。”
  上官惊灏嘴角微扬,突然袖手将案上一块铜镜推倒。
  “哐啷”一声,顿时镜碎景裂。
  王莽一惊,曹昭南是宫中老人了,立时明白,“破镜难圆,再圆亦是有痕。”
  三人笑。
  突然,门口传来急遽的敲门声。
  王莽开门。
  一名小厮一脸恐慌,跪到上官惊灏面前,颤声道:“殿下,药……全灌下去了,医女说,胎息已寂。但那胎死是死了,却不知为何就是流不出来,医女说,须得再用药让死胎流出来,可夫人身子出了不少血,殿下,这到底该不该再用药?”
  上官惊灏脸色大变,即刻起身,这时,又有一名小厮在门外高报,“殿下,睿王来访。”
  326
  是夜,夏王府。
  “你这女人倒是大胆,还没成婚,却天天来我王府。”
  “我可学不得你们东陵女人扭捏,我喜欢你,自是时时刻刻盼望见到你……这离吉日也还有十多天了的,到时,我可是天天在这里。”
  “你既如此大胆,爷今晚就办了你。”
  “啊……不要……”
  女人被拦腰抱起,咯咯尖着声音叫着笑着去躲男人亲下来的唇。
  看着园中亲密的两人,几名姬妾嫉妒走开。
  夏王看着怀中女人娇.媚喘息,眼梢划过一丝冷漠。
  翘楚,我在你心中到底算是什么,呼之来,挥之去?我可以不问情由帮你,你却这许多天吝于回我一封信?
  心蛊,你怎么会识得这些东西,你脑里到底装着什么?
  他正凝眉想着,心里不知为何又有些莫名的不安,突然夏总管走过来,神色有些奇怪,“爷,有客到。”
  *****
  睿王府,地牢。
  小屋灯火透彻。
  “我才下得来,才知出大事了,佩姐,你和爷儿也不阻止他?!”
  沈清苓惊急,压下心底怒意,咬牙问道。
  男人基本已全数出去,各有分配,只余下冬凝、佩兰和方明等在屋里。
  “惊鸿哥哥说,他不能慢慢查探,让翘姐姐再受苦……”
  看冬凝低低说了半句便没了声息,佩兰和方明又默不作声,沈清苓冷笑,“不能慢慢查探,除非是强闯。强闯是个什么后果,你们和我都清楚。你们就眼睁睁看着翘楚让他的基业毁于一旦吧。在你们心中,我这原主如今倒成了坏人,但容我提醒你们一句,且不说太子府里有秘地,便是太子在朝歌的别院也还有两处,若太子将翘楚藏在别院里呢?那俩地儿都有护军重守,谁敢轻易去搜?他既去太子府,那两处就鞭长莫及。更别说太子可能将翘楚藏在太子府或别院以外的地方。若翘楚真的不在太子府,他闯得一处,打草惊蛇,太子暗中嘱人将翘楚转移,他如何是好,到时面对的可是皇上的雷霆大怒。”
  冬凝和佩兰一惊,又听得清苓忽而长长一笑,哑声道:“再说,若翘楚真爱上官惊鸿便罢了,她不爱他,她爱的是另一个男人,秦歌。”
  *****
  太子府,地宫。
  “殿下,你快出去处理大局。”
  上官惊灏挥去房间前面向他行礼一脸惶恐的奴.仆婢女,正要推门进去,却被背后急急传来的声音喊住。
  上官惊灏正为翘楚的事闹心,闻言转身,怒道:“没用的东西,曹总管不是已经过去处理了吗!”
  小厮惶恐道:“是曹总管让小的过来找殿下,睿王说王府里进了刺客,一口气杀了王府两名仆役,曹总管也制不住……”
  上官惊灏眉峰一沉,“太子府的护卫都是死人,便这样任人砍伐?”
  “对方是睿王,底下的人没有殿下的命令,不敢动手,且他还带了兵过来,和太子府外的护军形对峙之势。”
  上官惊灏怒极反笑,“好啊,老八,连杀两人,你这样分明是要逼孤出面,孤倒要看看你是因何而来,今回还真反了不成。”
  “穴道久封,气血难免闭塞,她现在的身子只怕支撑不住,那医女会解穴,你让她先替夫人解开穴道,然后……下药。”
  胎不可不除,短痛总胜于长痛,他本狠下心来,亲自看翘楚服药,此时,匆匆交待了房门口一名婢女,立刻随小厮离去。
  *****
  太子府,大厅。
  人影林立。翘眉,曹昭南,四下持刃警戒的府中护卫,还有一身碧血青袍的上官惊鸿和睿王府老铁数人。
  “殿下——”
  翘眉看上官惊灏进来,走到他身边,扶住他的手臂,想起上官惊鸿方才的狠戾,怎会是平日那个温淳谦礼的人,她不明白为何她越发对这个男人上心,恍惚中,又觉得曾在那里见到过他这样的一面,她却莫名的嫉.妒。
  她赶紧压下奇怪的心思,却见上官惊灏淡淡横了眼地上两具尸首,“八弟不问情由,闯府杀人,敢问是什么意思?”
  翘楚,等我……心像被什么紧紧挤压,一下一下都是密细的疼。上官惊鸿躬身施礼,迎上上官惊灏的目光,“臣弟新掌刑部,刑部最近捉了一批犯人,这批犯人当中,有人为减刑责,竟供出当日宫中行刺之事,说是民间一个杀手组织所为,他是这组织的一员,虽并未参与当日刺杀,却对情况知之甚具。大理寺宗大人那边尚没查出,实际上,这刺杀当日是针对父皇,如今又兴新事。那犯人说,他虽不知谁是幕后指使,但组织已派人潜进太子府,这两天即将动手行刺二哥。听说杀手甚多,又有会乔装易容者。按那犯人所形容的容貌,臣弟方才杀了两名可疑之人。但祸患终究未除,臣弟顾虑哥哥安全,遂带兵过来保护。”
  当日宫中那批刺客的来历,两人都心知肚明,上官惊鸿如今这一番不过是托辞,只是,闯府杀人,重兵包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管如何,父皇又不糊涂,怎会将这托辞当真,明日父皇面前且看你如何交待。
  上官惊灏眸光一厉,笑道:“这不过是八弟片面之词,若孤认为,八弟是蓄意闹事呢?”
  “那便当臣弟闹事好了!”
  *****
  太子府,地宫。
  翘楚腹中绞痛,一额汗湿,她一直强忍着不让自己晕死过去,下(禁止)被褪了褒裤,腿脚被架起分开……
  心底却仍存着那么一丝希望,孩子还没死,还没有……
  看医女又擎药走近,她疼痛脆弱得几乎想哭出来,突然竟想起那天雨后,那个人抱着她坐在桌边,她小憩,他盯着她,眸眼沉醉。
  上官惊鸿,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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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阅读。筒子们,明天见。
  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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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不清为何现在突然就想起他,明明这些天他的音容从清晰到渐渐模糊,哪怕她在这个和监狱差不多的地方,她也没想过他会来救她。他一定很生气吧。且他们之间已经完了。
  这几天很绝望,却又仍抱着希望找出四大和美人设法逃出去。
  她尽量不去与太子对抗,希望能争取多一点时间,可如今……
  她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闭了闭眼,缓缓伸手摸到头上,尔后咬牙忍住痛楚,虚弱道:“这位姑姑……我如今狼狈,你可否让婢子出去,再行施药……”
  那医女皱眉看了她一眼,看她下(禁止)一片狼藉……她的命便捏在这个女人手里,她心里恐惧,眼底隐隐落了些厌恶,但面上却极为恭谦,只让两名婢女出去。
  “姑姑,我求求你,你跟太子说,说我身子不行,不能再用药,我求求你,医者父母之心……”
  她将药碗放到床.边的小案上,将翘楚扶起来,却听见女人的低声哀求,她盯着前面那青白起泡的干裂唇瓣,她颌下衣服汤药污迹,心里又是一阵厌恶,嘴上只道:“殿下给夫人服过百草丸,又熬了支千年老参备着,这参珍贵,加之老身用药温和,现下(禁止)子受些痛苦,过后服下参药便可缓过来,倒是你现下千万莫动,牵动脉络却是麻烦。”
  她虽然不知翘楚身份,但知太子极不喜这女子腹中孩子,自是不会手软,方才翘楚不肯合作,她便是让两名婢女强驾着掐开她咽喉,将药灌下去。
  “好……”
  她正要去拿碗,却见翘楚泪花夺眶而出,一脸绝望,哆嗦道:“姑姑,我还有一句话想说,我说完这句就……吃药,我……”
  医女越发不耐,但见她声息微弱,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她遂俯下(禁止)子,凑耳到她嘴边听……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反是背后一阵冷风疾起,她还没反应过来,颈窝一阵刺痛,她惊恐地看着红液刺腥的一绺绺从她颈上掉到床.上直起身子的女人身上,她疼痛张嘴呼喊,却被人女人死死按住嘴巴,她伸手往颈上抠去,却忽地被一阵近乎疯狂的狂戮歪软了身子……
  “姑姑,可要我们进来帮忙?”
  听到声响,门外传来婢女的声音。
  ……
  翘楚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身上的女人推到床下,将颤抖无力的手缓缓放到喉咙上,按着某个地方,依照冬凝教的变换声线的方法,道:“没有我传唤……谁都不可进来!”
  “是。”
  翘楚做完这一切,眼前昏黑,几乎要晕死过去,身下的疼痛已痛得麻了,她咬了咬牙,伸手拔下头上另一支发簪,往手腕一划,那兀然的痛感让她清醒了些许,她吃力的将褒裤套起来,这才倚到床.栏,死死掩住嘴巴哭了出来。
  那个孩子已经死了吧,只是她不肯死心,为之杀了人……
  她恐惧地看着床.下那颈窝被发簪刺成蜂窝般的妇人,死不闭目,森森睁大眼睛看着她。
  她杀了人……
  她呆呆盯着地上的妇人,浑身颤抖,手心却仍旧本能的握着簪子……
  *****
  太子府,大厅。
  “明人不说暗话,孤委实好奇,你此番如此作为到底是为了什么。”
  “臣弟以为方才已交待清楚,二哥府中有刺客。臣弟宁肯冲撞,也要保护二哥安全。”
  上官惊灏不答话,瞥了眼灯火通明、众多兵士环立的院子。那些兵士,有些是他的,有些是上官惊鸿的。
  这时,有人从院中快步走进,却是王莽。
  他和上官惊鸿见过礼,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递给上官惊灏,“殿下,这是王莽方才出门时接到的。”
  上官惊灏并不着急拆信,眼梢掠过曹昭南,曹昭南轻轻点头。
  曹昭南果是老练。看王莽从外面走进来,上官惊灏已经明白,太子府极大,上官惊鸿率兵围府也需要时些许间,曹昭南已先一步让王莽在包围之势未成时从小门外悄出进皇城……
  也就是说,皇帝很快便到。
  这时,又听得上官惊鸿道:“臣弟现下便协助二哥搜府吧。”
  “承蒙八弟盛情关爱,这虽在外人眼里看来,是八弟无理挑衅所为,但哥哥必定应允,八弟稍安勿躁,只等父皇过来便搜府罢。”
  他说着果见上官惊鸿变了脸色,他嘴角微不可见一扬,随之拆了信。
  他旋即心头一坠。
  许久再未有过的心惊肉跳之感猛地扑来。
  “皇上驾到,辇驾侯在大门口,太子殿下、睿王外出接驾吧。”
  院外,莫存丰的声音尖尖传来。
  太子眉头紧皱,脸色阴寒,突然低声吩咐了曹昭南几句,他一时亦并没顾翘眉扶在他臂上,一个甩手,便大步向外走出。
  上官惊鸿伸手虚虚一扶从他身前踉跄跌来的翘眉,翘眉低声道了谢。上官惊鸿身形一闪,已挡到向门口急走而出的曹昭南,“曹大总管这么着急要去哪里?”
  曹昭南微微一震,上官惊灏眸色一冷,“八弟,孤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他出手抓向上官惊鸿手臂,上官惊鸿却更快一步,凑首到他耳边,“原来她真的就在这幢府邸里。”
  上官惊灏闻言反为又是一惊,他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方才那信写着:睿王已得知翘楚在太子府里。
  他猛地想到什么,眸中已起狠戮之色,“信是你写的,你有意试孤?”
  上官惊鸿声音同样冷鸷,“是,是我写的,不是你那个眼线。我一直在想,你到底将她藏在哪里,是别庄,别的地方还是就在这太子府大宅?”
  “最危险的地方最是安全,按二哥的谨慎,惊鸿猜,你大有可能将翘楚囚在太子府或是别院。出发来你府邸之前,我已让五哥和老九过去搜你的别院,别人便罢,五哥和老九,你的护卫不敢拦!”
  “我计算好路程、时间,他们此时应已折返,等在太子府后门。若在约定时间里,我没接到他们派人来报,便是说,翘楚不在别院。”
  “二哥是天之骄子,害怕过什么?但方才看信一瞬,臣弟看的清清楚楚,你眼里闪过一丝虑色。我敢肯定,翘楚就在这里。你开始不知我来这里的目的,方才你却猜测我必是要当着父皇的面将翘楚搜出来,你……慌了。太子府秘地再隐秘,我不信一寸一寸搜,搜不出来!你让将人转移,你认为府外,你我之兵对峙,包围重重,我的人能让你们带一个人出去?”
  两人声音虽低,曹昭南和翘眉却听个清楚,翘眉心下惊颤,上官惊灏一震之下,却很快恢复平静,“是你故意让王莽顺利进宫保讯,让父皇过来,亲眼看你将翘楚搜出来!”
  上官惊鸿一声轻笑,不置可否,眼里憎恨杀意深沉,并没掩饰。
  “老八,父皇怎么会以为你纯良,嗯?!”上官惊灏眸光亦然,两人都知道,对方无时无刻不想将对方扯下高位,用最残酷的方法将之杀死。
  上官惊鸿这时反淡定下来,挑眉笑道:“上官惊鸿,你选择在这时说出来,便是说你不会搜府。容孤猜一猜,若翘楚在这里被搜着,孤少不免被父皇一顿狠罚,但翘楚呢,一个不洁的女子,父皇会让她继续留在你身边?无论她自愿还是不愿,等着她的不过是三尺白绫。皇孙?天下便只有一个翘楚能为皇家生育?你的心思,孤猜的对不对?”
  他嘴角噙笑,满意的看到说到不洁二字之时,上官惊鸿肩膀微微一颤,却见他眸光一暗,厉洌落在己身,“二哥,你以为选择权在你手上?是,我并不打算当着父皇的面将翘楚搜出来但我要你现在立刻交出她。若你太子爷不允,我们便一拍两散。我搜府,你受责。你便姑且试试,谁更不利。我只问你一句,允,还是不允?”
  “父皇一走,我立刻放她!”
  “不,上官惊鸿是小人之心,只是二哥你……也不见得是君子。我怎么保证你事后一定交人,我要你现在立刻交出她,我要亲眼看着她和她两个丫头离开!”
  “你疯了,父皇现在就在外面,如何交?”
  “易容。”
  “易容?你倒是早想好了,莫忘了父皇出宫,夏海冰必定跟着保护,他一眼就可看穿。”
  “若是……是夏九以刺客的名义将她们押解下去呢?”
  *****
  “楚楚。”
  当低沉悲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翘楚猛地睁开眼,她眼前一片黑眩,仅凭着本能,紧握着发簪,便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胡乱刺去。
  “孩子,谁也别过来,孩子,我的孩子……”
  “我来晚了,对不住……”来人说得一声,已哽在喉中,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的簪子打落,一把将她揉进怀里,“楚楚,是我,不怕了,孩子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的孩子有事,我们回去这就请最好的大夫救他。乖,让我帮你戴上人皮面具,我……逾规了,得替你换套衣服。已有人去找你的丫头,我这就带你走……”
  “孩子没事?四大和美人没事?”
  翘楚一震,一瞬,身子似被注入了一股力气,哪怕很是单薄,她却在模糊的视线里,看到眼前男子的面容,“上官惊骢?”
  夏王俊容却微微扭曲着,他双眸深红,显然已是怒恨到极点,他一揩眼末轻湿,唇往她额上轻轻一触,迅速从旁边早已备好的包袱里,拿出东西来……
  “我……自己换。”
  夏王立刻转过身去,翘楚颤抖着褪下(禁止)上湿衣,手上却蓦然一凉,原是泪水止不住从眼里簌簌跌下。
  每次她最需要援手的时候,总是他,不是别人,不是上官惊鸿……
  *****
  大厅。
  跌伏在地,凝着院中数抹渐行渐远的身影,男人铁面下绽出一丝笑意,轻轻闭上眼睛。这种结果,他早已预料到。
  身上板杖重重落下,是曹昭南按黄帝吩咐执的刑。众人边上立着,宁王和睿王府一干人跪在地上。
  刑罢,他就去找她。
  皇帝大怒,冷笑道出的话言犹在耳。
  “哼,刺客?!海冰,你过去看看老九那边搞什么鬼。太子府便没有力量防卫,要你睿王如此劳师动众。老八,朕是病了,还没糊涂还没死!你如今得了权柄,竟撺怂起兄长弟弟来向你二哥挑衅,若此举朕不制止,你是不是认为朕已默认改立你为储君,你变了,你甚至等不及了,朕迟迟不表态,你急了,你这是要试谁!”
  “你的兵权,朕今日便收回。惊灏,兵权暂由你接管。杖刑一百,以作惩戒,若有再犯,朕定不会轻易恕过你,刑罢,滚回你的睿王府,明日起,你也不必上朝了。”
  328
  夏王府,夏王卧室。
  “惊骢,你回来了?你……抱着的是谁?”
  银屏吃惊地从小榻站起来,怔怔看着夏王怀里的人——一个模样寻常的男人。
  “我不是让你回去吗,你怎么会在我房里?”
  夏王抱着翘楚进来,看到银屏也是心里一惊,他眉眼一利,语气也沉了。
  “我这不是要给你个惊喜,才偷偷进来这里等你……”银屏委屈,两眼却好奇地盯着昏迷的翘楚。
  翘楚身子剧痛,恰好这时幽幽醒转,无意识的低喃了句,“疼……”
  银屏一听声音,顿时惊住,随即大步走到夏王面前,伸手便去掰翘楚,一边怒问,“惊骢,她是谁?”
  夏九早已非当日的夏九,但情绪仍沉浸在方才翘楚一身鲜血、恐惧无助的蜷缩在床.角的情景当中,这时看银屏去动她,顿时又疼又怒,他微一侧身,已冷了声,“你先回去。”
  “你说什么?”
  银屏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二人不打不相识,她喜欢他,他之后对她也甚是娇.纵,哪曾听过这种语气,她一急,怒冲冲便向翘楚掰去,“她是谁?”
  “滚!”
  夏王大怒,身形一闪,迅速避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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