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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我倾城:王爷要休妃

_23 墨舞碧歌 (当代)
  和,更浓烈的恨。
  她知道,他以为她故意松的手。
  她确实猝然便挣开了双手。
  与此同时,她的腰被谁的手触上,突然,一条长长的银鞭从崖下甩上来,卷套住她的脖颈。
  身子凌空的时候,背后,一只大手猛地握住她的手。
  她的心却像被灌了铅,沉甸甸的,疯了似的用力挣脱了背后的手,任那长鞭卷着她的身子往下坠去。
  “翘楚。”
  当猛烈的风汩汩拍打在耳边的时候,她听到一道沉痛的声音飘散在山谷。
  是上官惊骢……
  在现代,她曾玩过一次跳楼机,她发誓不会再玩第二次,因为那玩意确实让她颤抖害怕,当它猛地下降、悬在半空的时候,有人还能饶有兴致地去看半空的景物,她却只有死死闭着眼睛,脑里空白白的只剩下想逃的念头。测试文字水印3。
  这时她居然仍敢睁开眼睛,她心里茫然,却似乎本能又强烈的想去寻找一些什么。
  突然,就遇到了这辈子最不可思议的事四。
  一抹藏青身影几乎和山色融为一~体,攀附在半崖上,仿佛那光溜溜的净是青苔藓的崖壁有一块可供攀附的东西凸生出来了一般。测试文字水印3。
  她心里似乎突然多了一份模糊的省悟。
  她被长鞭卷到他身边,身子被他一臂环揽住。
  “不想死,就抓住这里。”
  寒峭又充满讥诮的声音。
  她苦笑一看,却见那是一块长在崖壁的硕大嶙峋的岩石。其面凹凸粗燥,竟可攀抓。
  眼角余光,只见崖壁横向而过,每错纵过二三人的宽度,就歪歪斜斜的凸立着类似的岩石。
  她略有些狼狈的伸手抓住岩石,吃力地将身子附在他身旁。
  他看也不看她,径自松了她身上的鞭子。
  便在这时,一抹白影却突然从他另一侧急坠而至。测试文字水印9。
  她吃了一惊,他出手极快,银鞭一甩,已将对方卷缚住拉扯到自己身边。
  待看清来人时,她心头一震,那人,竟是沈清苓。
  他似乎也吃了一惊,随即一手紧紧抓住硕岩,一手将沈清苓抱进怀里。
  她便有些发怔地看着沈清苓眼圈通红的凝着他,泫然欲~泣。
  他的声音微有些粗哑,沉声责道,你怎如此不小心。
  沈清苓却突然轻轻一笑,说,惊鸿,刚才好乱,每个人都涌了上来,夏王和我是最快的,崖上的人都看见夏王去拉翘楚,半个身子探了下去,我便假意去拉夏王,崖顶陡峭,谁都以为我是一时收势不住坠下来的,其实,是我自己跳了下来。测试文字水印5。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翘楚只觉耳边一嗡,登时浑身冰冷,只见他已略有些狂~乱的吻住那个女子的眉额。
  ——
  她的耳朵仍旧嗡鸣着,听到崖顶上一道道声音传来,厉声叫喊着他的名号。
  上面的打斗似乎已经止住。
  蓦然而来,蓦然而止。
  她知道,他们会搜山索谷的来寻他们。
  哪怕死了也要见尸。
  因为,和来时不慎掉下的禁军,或是片刻前连番打斗掉下的禁军和刺客都不同,她身旁的男人是皇帝的儿子。
  经过今日,是皇帝心中最重要的儿子。
  他们在半山之中,头顶,另有一片横切出来的巨大岩石遮挡住,便像个窄小的平台,将他们的身影完全掩盖,上面的人才看不到他们悬挂在半崖上。只要他们一呼喊,人们找下来,很快就能将他们找到。
  翘楚却似乎并无一丝欣喜,眸光仍怔愣地落在身旁紧拥的两人身上,听着上官惊鸿低沉着声音说,回去之后,他不会再让她离开他。
  她,那个他怀里的人。
  心里的铅将她压得透不过气来,翘楚想,好不好出言提醒他们,上去再亲密再亲热,手上却突觉有丝异样,她心头一跳,岩石支撑不起三人的重量,有丝松脱了。
  上官惊鸿似乎也觉察到了,眉宇一紧,对沈清苓说了句莫怕。
  沈清苓紧紧攀住他的头颈,将脸埋在他怀里。
  她是他们旁边的空气。
  她记得,唯一一次去玩跳楼机,是陪秦歌去的。
  她很害怕,紧紧抓着旁边座位的秦歌。
  秦歌取笑她,她却老老实实说,死也不放手。不知为什么,她真的很恐高,似乎与生俱来。
  这时,她想了想,也许和上官惊鸿刚才考虑要不要将她扔出去时思考的时间一样长,尔后,慢慢松开了双手。
  正文 199 浓情入肌骨(1)
  ——方主簿在这里。
  恍惚间,只余下这点声音涤荡在耳边,在山谷里。
  他的声音,上官惊鸿沉声高喊的声音。
  沈清苓想,是不是,因为她曾有过半刻的犹豫所以此时受到惩罚?
  恳人都怕死,不是吗。
  但她知道,即使没有刚才虚空中突然入耳的那一声“东陵王有林姓宠妃,沈清苓的命运不会终结在这里”,她还是会跟着他跳下来的。
  他坠下那一瞬,她的心脏几乎跳停。
  让再没有哪个时候比当时明白,她对他的爱已和那人一样。
  只有重,没有轻。
  *****
  崖顶,狭道。
  “九弟,你疯了!”
  “五哥,你说错了罢,疯?这里谁才疯了!谁!”
  宁王咬牙向夏王连使眼色,却见他俊毅的脸扭曲轻狞,双眸血红,嘴角眉梢却满满是讥嘲之笑。
  他正冷冷笑着看着他的父皇。
  若非刚才夏海冰眼急手快,在背后将点了他的穴道,宁王想,他这个弟弟此刻必已不在这里……
  皇帝身上的服饰也奇怪,一身禁军衣装,这个睥睨天下的王者此刻眸浊如死水,他微驼着身子,一脸尘霜之色,身上哪还有半点王者气韵?
  他旁边的夏海冰竟也是同样装束,夏海冰微哑了声音,“九爷,莫要再说了……”
  若肯屈膝,便不是夏九了。
  他身子不能动弹,口中依旧桀骜不驯,“他们都是你的人罢,你当底想做什么,你将八哥和翘楚害死了,现下可满意了?你若想谁死,不如直下一道旨意痛快。听潮阁首发m”
  这时,马车里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妃嫔、皇子、朝臣,还有家臣,众人闻言一震。
  便在片刻前,皇帝和夏海冰二人并非从马车出来,却是那禁军群中走出来的,有人看得真切,大吃一惊。
  自皇帝厉声命令禁军救睿王开始,第三批刺客和第四批刺客的伪“禁军”便突然住了手,再次倒戈,一批救援,一批战斗,很快便和禁军将第二批刺客格杀干净。
  这到底怎么回事?
  第一、二批刺客似并非虚假,但这第三批刺客和伪“禁军”却是皇帝的人?棋开收阖,这兜兜转转竟只是一个局吗?要算的又是什么,最后竟赔上了睿王。
  可惜,从马车被推回到睿王翘楚落崖,不过须臾。
  那时,太子和方镜正赶到。
  太子立跃到皇帝身旁,宁王,夏海冰和禁军急赶到崖边,夏王和方镜是最快的,却仍无可挽回,方镜甚至失足掉下崖。
  突然一声清脆,夏王被狠狠掴了个耳光。
  “惊骢,有你如此跟父皇说话的吗?”
  众人一惊,只见莊妃咬牙盯着夏王,她秀眉萎顿,神色激~动,眼圈竟微微红着,不知是气恼还是心痛儿子所为。
  太子搀扶着皇帝,道:“莊妃娘~娘莫要再责九弟了,他也是兄弟情切,现下将八弟,翘妃和方镜救起来才是正事。”
  他声音略有些沙哑,眉峰纠蹙着,一些人尚暗自心惊,此时却都想:太子念的多是那自小的伴读方主簿,至于睿王么……
  这时,却又生了些变幻,皇帝突然一记冷笑,眸中凶狠迸露,猛地挥开太子,袖拂手落,径朝太子扇了一个耳刮子。
  “畜~牲!若你弟弟有何叵测,朕……”
  皇帝喘着粗气吼说着,眼眸竟如夏王一般,红透似火。
  太子身形不晃,仍挺拔立着,只略低了头,谁都看不清他此时神色。
  可这一声,却不比莊妃那一下,任谁都惊呆在当场!
  皇帝打了太子!
  打的竟是太子!
  皇帝和太子之间竟生了嫌隙?!
  为什么?
  虽说秀丽江山,无垠疆域,然而不到君主百年盖棺一刻,谁敢说身后将是哪一位去主沧栗浮沉,帝临天下,但放眼东陵,谁又不知,太子是半壁皇,但此时此地……
  于是,这一刻,除却风飒响尘飞扬,血~腥浓转淡消褪在这山高崖阔中,千人境,车马地,声渺息凝。
  可是,除去局中人,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没人敢猜侧是什么,只越发知晓,经此一役,那个铁面男子若还在世,前途谁能预测?
  “人上来了,快!”
  突然,一声惊喜之声,皇帝本微微佝偻着身子,这时一眼光芒,由夏海冰搀扶着,危颤颤看去,却随即痛苦地阖上眼睛。
  “惊鸿。”
  有人听得一道声音细碎,循声看去,只见不远的地方,睿王府那个女主子在一众家臣当中,怔怔跌跪落地。
  睿王的家臣,皆沉默着,一动不动垂下头。
  崖边,只有一个人——方镜。
  这位方主簿许是受了惊吓,整个人泥塑木刻一般,脸色如败凋的花。
  宁王本唇角隐笑,这时,蓦地一震。
  想起昨夜还和那人密见,看他调遣暗卫。
  五十暗卫,兵分两批。
  一引太子,锁林荫。
  二在崖壁,连夜垂索作活,凿入粗糙硕岩,可供攀附,人工可乱真。
  真假,假真。
  他知悉,叹说,“你竟仔细到如此境地。”
  上官惊鸿那时却沉默的睇着腰间,不知在看什么,神色甚是专注。
  他生了丝好奇,暗暗看去,见却是一枚荷包。
  末了,上官惊鸿淡淡道,“谁知道父皇要如何试验二哥,我还不想死,也不会死。我答应过娘亲~做的事,一定会做到。”
  男子一身藏青,语气沉静,眼底却有丝笑意。
  他总觉那蓝荷包瞅着眼熟,忍不住问,这是什么东西。
  上官惊鸿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将东西塞进怀中,轻咳了一声,道,“这是方叔掉的,我帮他拾起来。”
  昨夜,今日。
  正文 200
  他心里有翘楚。
  已经有了翘楚!
  不然,他不会下去救她。
  她知他清楚自己武功,但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树渊。
  恳她知生死,他却不知。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仍要下去救翘楚。
  沈清苓咬紧牙,
  让那个女人从他们身边坠下那一刻,他说,苓,上去等我。
  他随即向崖上示警,说方主簿在这里。
  那一刹,她看到他眼里的深沉和强硬。
  她心头一震,他知道他自己此时的神色吗?
  她知道,他喜欢她,其中一点,是她懂进退。
  即使她知道自己不会死,她也不能再随他而去,她若随他去,他必定会舍翘楚而救她,
  他会的,一定会。
  她不能让翘楚就这样死了。
  若翘楚死在这里,他这一辈子心里只怕都有这个北地夷女。
  因为,表面乍看,翘楚是为他们二人的放手。
  这是上天对她从崖顶跃下那一瞬的迟疑的惩罚,若她能少一分迟疑,那末,他对她的爱,会不会多一分坚定?
  在一个内侍过来扶她起来的时候,她竟差点将对方狠狠推开,她在仆人的搀扶下慢慢站起来,她蹙眉走向太子,眼梢淡淡看着身负绳索整批整批下去的禁军,心里用尽力气思量,若翘楚不死回来,她……该怎么做。
  *****
  他的父亲,那个男人必定不会冒那个险。听潮阁首发m
  在马车悬空之前,他和夏海冰便出来了罢。
  要让别人无法察觉,方法其实很简单。
  只要事在马车车厢里开个前门或侧门,在马车预备悬空之前,换上禁军服饰,然后悄悄出去,混进禁军里,激~斗中,又不是从马车后门走出的,谁能留意到?
  也许,他什么都算到了。
  唯一没有算到的是翘楚会放手。
  两次放手。
  ……
  有些艰难地将她的脸勾过来,看着她昏厥沉睡的容颜,
  竟似平静宁谧。
  上官惊鸿心里突然痛恨起来:
  呵,翘楚,第一次,你既敢放手,第二次,你的胆子便该再大一些,不该畏罪松手。
  你怕我回去以后会惩罚你是不是?
  你想以死来逃脱?
  我不准你死,你便不能死。
  你睡得这么好,是以为自己已经逃离了我吗?
  你休想!
  休想!
  心情一激~荡,背脊的伤口登时如火烧,他咬牙低笑,痛着,却犹自忍痛,将双唇覆上她的唇,狠狠吸吮着。
  眼梢角光,能清晰瞥见旁边那池潭水映着他的模样,铁面在沉入这个冰冷的深潭的时候,便不知道跌到哪里去了。
  他的样子此刻像个恶鬼。
  一头长发瀑着沉沉的水贴在额头、鬓角,浴在肩上,眉峰紧皱成川,眼光凶戾,面目竟是一派狰狞。
  水中波光粼粼,每个剪影不成方圆,无法完整,却清清楚楚照着他们紧贴的身躯。
  他坐在地上,倚在一块硬岩上,将她抱坐在他的两腿之间,吻咬,噬吞着她……他甚至不顾舌破血流,将舌挑开她紧合的牙关,去舐吸着她嘴里的味道。
  残忍却又享受地享用着他的佳味。
  他微微粗喘着,很快感觉到她有些急促的呼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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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付她要醒来,他咬了咬牙,将她稍稍拉离自己。
  眼光冷冷眺到她脸上,她却还没醒来,双目紧闭,还是那副该死的模样,眉眼安静,唇角竟还含着浅浅的笑。
  他心里的怒火再次被勾起。
  你确实以为逃离我,所以才笑得如此高兴吗?
  你从来没有伤过杀过人吧,你拿剑的手都是颤抖的,为了救上官惊骢,你去和伤人!
  那是我第一次练剑的剑,我给你自卫,你却拿着它助上官惊骢。
  你为了他,甚至放开我的手。
  你不知道我当时自己就能上来吗,我只是想看看你会怎样做。
  荣瑞试验太子,正好也让我试试你。
  若你对我忠诚一点,只要多一点,我回去之后就……回去之后就……
  他突然蓦地怔住,他不知道,回去他会怎样待她。
  “你喜欢漂亮的衣服,我命人给做;你喜欢吃喝什么,我也命人给做;这样还不行吗?你想北地,我可以陪你回去,我会救你母亲,救她的族人。这样还不行?”
  他说着,却见她的睡颜越发恬谧,他一声低吼,双手紧紧捏着她的双肩,恨不得将她杀了。
  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却是低头咬破了她的唇。
  他死死盯着她,他的心,疼,便如背脊那个血流不止的伤口的疼。
  她也要和他一起疼。
  他真是疯了,在沉入冰潭那一刻,为了护住昏迷的她,任由自己的背脊撞上尖岩。
  正文 201 浓情入肌骨(3)
  当时,她的身子从他身边旁落急坠,他手上抱着沈清苓,心却蓦地空了。
  那竟和多年前看到母妃身死时候的感觉一样。
  他顿地一惊,将沈清苓抱得稳稳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为什么?
  恳因为什么。
  嗯,是了,他从来不会放过背叛他的人。
  便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让若不是,早在他用长鞭将她拖下的时候,他大可将她拖摔下去。
  既然,他刚才不让她死,现在也一样。
  他绝不会让她死!
  她休想逃离他,逃过他的惩罚!
  ……
  下坠的速度太快,幸亏银鞭极长,这是他早为今日而备的,半空中,他一甩银鞭恰恰卷住她的身子。
  崖下谷底,入眼是浓郁冬树,整谷整片,即使有树障,但绝对抵消不了多少那俯冲之力,但凡直摔下去,必死无疑。刚才从上面摔下的人,必已葬身谷底树渊。
  他冷冷想着,在她即将触上树梢一瞬,微微屏息,猛地将银鞭一拉,她登时重回他怀里。
  抱着她绵软的身子,他心里一满,却也不敢怠慢,虽说他比她稍晚落下,也不过毫厘之差,眼看即将跌到树梢,他立刻抽出银鞭,在空中一甩,将自己的手腕缠牢,尔后狠狠一挥,缠上旁边一棵稍矮的树的树干。听潮阁首发m这一下,将下坠之力卸了大半,也卸了从身下冬树坠落之势,身子在树上一碰,即被银鞭拉扯到旁边的树下去。
  他一手抱着她,一手紧握着悬在树身上的银鞭,任二人吊挂在半空,至此,那巨大的冲力全部消掉。
  银鞭是老铁师传之物,材质和一般鞭子不同,端的是至韧至强,但饶是如此,连番猛力下来也经受不住,“嗤”的一声当即断了。
  他倒稍宽了心,这树虽说长在深谷逾百年,生至四五十尺高,但从这个高度掉下去,已不复刚才千分之险。
  他扔掉半截断鞭,身子凌空一翻,让自己背心朝下,将她护在身前。
  刚才情势急遽来不及细看,在迅猛坠地一刻,他极快一眺,才讶觉这林子深暗,偏偏二人置身的这棵大树下方,是一处深潭。
  落水那一下,去势甚厉,他只觉背脊大痛,知是被潭中尖岩刺中。
  他并非畏伤怕疼之人,但岩梢入背极深,他是医者,立刻便分辨出已伤及脏腑,他疼得几乎要撤手,手却本能的将怀里的人紧抱着。
  她和他不同,虽精通骑射,却到底没有练过武功,身子无法承受跌坠重势,早便昏厥过去。水中不比平地,呼吸是大患,他这时更不敢怠慢,强忍了痛楚,抱着她游了上去。
  他这一生,何曾畏惧过什么,抱着她,却从刚才的宽心到此刻的不敢怠慢。
  他不禁咬牙,若只有他自己,他根本便不会如此!她却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他!
  *****
  思绪随着背脊麻痛断在此处,他伸手快速将自己身上几处大穴封了。
  大手抚过她的眉眼,再厌恶她此时脸上的神态,他知道,她需要通过安睡来调节身子所受到的震荡,他狠狠抑住心里那股想将她弄醒弄哭求饶,将她摧毁的强烈欲~望,快速寻思起来。
  皇帝必定会派人搜谷,这个山谷甚深,搜索起来须数个日夜,在这之前,他只要将二人的安全护住便好。
  ——
  只是,他现在负伤不轻,且背上伤处有痒意,心房狭闷,竟似是中毒之像。
  他眉峰一拧,心知这潭中岩物只怕非比寻常,若这谷中有甚野兽来袭,便更棘手了,他得尽快将自己的伤势稳定下来,否则,这深山密林,无人能护她周全……
  他正度量着,却觉怀里女人往他脖颈的位置依偎而去,他心中蓦地一柔,低头看了看她,她混着血沫、娇艳似红梅的唇瓣逸出一丝声音。
  听去,似乎喃喃在叫着冷。
  不觉用脸去碰了碰她的脸,她脸颊滑腻却冰凉异常,他的心突然便微微疼了,二人衣衫尽湿,他想去捡些木枝生火给她取暖。
  微一凝目,向四周望去,这一看,饶是他素来沉稳,也吃了一惊。
  落潭之时,虽只惊鸿一瞥,但他过目不忘,对二人落潭之处的景物记得非常清楚,那潭虽深,但宽不过数十尺许,他们不管在哪一个方向上来,景物应不变才是,潭边四周都是些松柏冬树。
  但眼前树木,虽非树高干粗,却绝非那些寻常冬树!
  他极谙花草之道,这些树木看上去,却无一能识,只能凭其特征隐约可辨是些上古蕨类树木。
  而最古怪的是,此时,树顶之上,弦月当空。
  他们清晨便出发返程,到得狭道,尚不到午,从落崖到现在,不过泰半时辰,怎么却黑了天。
  树木便罢,但白天黑夜之别,他纵恨怀中女人,也决不会在上来之际便忽略了这明显的不妥之处。
  这地方隐隐透着诡异,似有什么让人心迷神瘴。
  眼前,潭却还是那个潭。
  如此说来,这潭竟别有蹊跷,一沉一浮,水月洞天,但纵使变换了方位,这时辰变化,斗转星移,又怎么可能?
  他早便许誓,必登九五之位,遇神杀神,遇佛弑佛,而自降生起,他从来没有畏惧过什么,不若其他皇子,幼时总有堪怕之物,或虫兽,或人。
  正文 202 浓情入肌骨(4)——神秘的佛符
  云苍诸国,皆信奉神佛。
  荣瑞皇帝也如此。
  他幼年尝听佛僧进宫布道,说世间之物,相生相克,人心皆有畏惧之物,有恐惧之时。
  他没有。
  恳除去偶尔的惊讶,除去刚才对翘楚这死女人的顾虑,他从来没有畏惧过什么,哪怕在母亲身死的时候。
  会伤,却非惧。
  所以即便眼前情势诡谲,他微微一凛之下,旋即收摄起心神,知道眼前泽潭未必就是刚才的泽潭,因为,之前的泽潭彼岸,并无石碑矗立。
  让而此处潭子对面,立有一块石碑上。
  碑上,以朱红小篆写着三个字。
  天神村。
  小篆以下,摹有一个印记:卐。
  卐这是佛符。
  这个寓意万象吉德祥和的佛符,相传万佛之祖飞天胸~前便有这个印记,怎么会在这个古怪的地方出现?
  且这符号一般漆作金黄之色,这里用的却是……蓝色?
  他微微皱眉,心里不觉一紧。
  这一凝神,触动了伤口,疼痛火辣从背脊袭来。
  他将翘楚轻轻放到地上,正想赶快到前面古树下拣些木枝,突听得数声粗嗥从前方深黑林地里传来,那里林木极密,黑寝深暗,再深一点之处黑暗如涛,目力已不可企及。
  前是有野兽嘶鸣嗥吼的深林,后是深潭,深潭之后,又是一片黑暗深林。
  他脸色一变,立刻走回翘楚身边,往怀中暗袋一摸,手掌出来时,掌心银光赫现,冷冷盯向深林。听潮阁首发m
  他耳力锐利,随即听得几道细微之声从林中传来,却……并非兽声。
  那声音惊急恐慌,似乎在说着“快,快走”!
  是人!
  而且为数不少,只是尚在数里之外,才显得那声音轻细了去。
  他微微侧身一瞥那朱漆轻书的三个字,唇角浮起丝薄嘲。
  天神村。
  如此恐慌的天人喔。
  后面……被什么追赶着吗?
  他慢慢坐下,将翘楚抱回怀中,眯眸看着仍在沉睡的女人,略一思索,眸光锐捻,嘴角又腾起抹轻弧,将一个瓷瓶从怀里摸出来,轻轻一抛,他另一手轻抚着女人的眉额,眼梢始终扣向林里的方向。
  ……
  终于,林口火光微耀。
  党一,二,三,四,五……当一众人举着明晃晃的火把护着居中一个人从林里急奔而出的时候,
  他一怔,皱眉轻声道:“是你?”
  对方所有人骤看到他,震惊不比他轻,只比他更深重许多。
  *****
  翘楚醒来的时候,只觉身上冰冷难受,胸~口快要被人压得透不过气来,她摸着疼痛的额头,眸光摇摇晃晃的落到身上的重物上,伸手想将那东西推开。
  她的视线还有些模糊,但手掌一推之下,却觉满手濡湿,浓烈的血~腥之气扑鼻而来,她一惊之下,神识立刻全数清醒过来,看清了重重压在自己身上的是什么。
  应该说,是什么人,是谁。
  铁面已经不知哪里去了,上官惊鸿俊美的脸上一片青白,眉心尽是黑气,双目紧紧闭合着,该死的是他还紧紧抱着她。
  他们的姿势……
  她一怔,突然觉得有丝熟悉。
  她被他压在身下,他双手抱着她的腰背,高大的躯体将她重重包裹在怀里,他面对着她,背脊朝上——
  这一瞬间,她脑子一片凌乱。
  第一个意识,不是为什么她还没死;而是,他死了吗。
  她怔怔伸出手指,放到他鼻子下,却感觉不到任何气息。
  她浑身一震,气息一岔,几~乎再次昏死过去,却又蓦地清醒,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用力往他推去,想将他推开一点,察看他的伤……
  月光一地,二人身旁又燃着一堆火光旺旺的柴火,她看的清清楚楚,她一手腥红。
  可是,他的手却依旧紧紧怀在她身上,她无法将他推开。
  她茫然四顾,只看到二人数步之外,一动不动,横卧着两头庞然大兽。
  她这时竟也不害怕,一点也不害怕……
  那是类似虎豹的野兽,却又似乎不是,她说不出哪里不同,只知道模样似乎不同,却和虎豹同样大小。
  兽肚下,各自蜿蜒着一摊鲜血。
  兽背上,各自插着几枚银光闪闪的柳叶小刀。
  空气中,一股淡淡的药味若有若无的飘浮、流动着。
  她闭了闭眼,咬紧牙,朝身上也一动不动,身子冰冷僵硬的男人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起来,上官惊鸿,起来,要死,咱们也别死在一起。”
  “你死了,你的沈清苓也不活了,起来。”
  她便像那晚,他对她施~暴那晚,狠狠去打他,他却纹丝不动,她咬住唇,说过不再为他流一滴眼泪,泪水四却止不住汩汩湿了整个脸庞,四肢百骸,也似乎被那水汽流过,全是悲凉。
  突然,半空一道明亮划过她的眼。
  是火把,无数的火把。
  潭边,黑压压的一众人朝他们走过来。
  火光映在前面一个人身上,她一身悲恸,却又禁不住怔住,微微失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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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203 你不必懂我(1)
  对方也许是觉察到她的视线,蹙眉回应,“怎么,你们好像都认识我?”
  翘楚彻底愣住,她怎么会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可是这个人却似乎不认识他们?对方神色吃惊讶异,不似作假。
  急乱时刻,心窍反一下清晰,这个人也许真的不认识他们,不过是人有相像,因为如果是那个人,不可能在这里!
  她虽刚苏醒过来,但直觉告诉她,这里应是谷底。
  恳但是,若确实不是那个人,这不太古怪,太巧合了吗。
  她心念一动,终于,还是试探了句,“翘眉姐姐?”
  前面这个盈盈站立着的女子容貌倾城,活脱脱便是翘眉的容颜。
  让女子却缓缓摇头,说,“什么翘眉?我是若雪公主,你们必定是认错人了。”
  翘楚疑虑,这女子果真不是翘眉?但她既自称公主,一个公主又怎么会在这深谷之底?
  而让人不可置信的却在后头。
  这时,有两个人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似乎刚从深潭后面的林子出来。
  那一男一女,无论年岁和模样都跟翘振宁和凤清大妃长得一模一样。
  按此来看,一会再有一个汨罗走出来也不奇怪。
  但这并非北地,何况……
  翘楚惊怔着仔细端详过去,除去若雪三人,那些举着火把的人,再无一个认识。听潮阁首发m
  他们的服饰也有些古怪,并非东陵北地的着装,人人皆是一身素白,衣领高束,看上去颇有几分严谨意味,不若东陵北地袍服领口只及半颈。
  虽说无人能及若雪美丽,但不论男女,容貌皆都上好。并且,其中竟无年老之人,数百人,半数青年男女,剩下的,不论男女,看上去都只在壮年年岁。一个个形容飘逸,确让人有敬畏之意。
  但若雪三人的容貌又该怎么解释?一个人相像便罢,这却是三个人!
  她一阵惊栗,只见若雪一指她和上官惊鸿,蹙眉对“翘振宁”和“凤清大妃”说,父主,母后,便是他们。
  旁边的有几个人也低声报禀道,主上,便是那个男人制服了魅族两只神兽,救了公主和我们。
  人群闻言,立时惊讶沸扬起来。
  “翘振宁”和“凤清大妃”对望一眼,“翘振宁”脸色凝重,沉声道:“这两个分明是凡人,这个后生怎有如此能耐,那是魅族的神兽!”
  “主上,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凤清大妃微微颤声道,“这地方千百年来都没有人界的人能到达,今儿个却来了两个凡人……”
  翘楚苦笑,他们一再说人界凡人,敢情她还真是遇到神了?
  只是,这些天人里竟有“翘振宁一家”?
  目光在前方的石碑擦过……
  天神村?
  这世上果真有神佛?
  她浑身一震,目光回到上官惊鸿身上,再也顾不得去思考眼前神秘的境况,只求援地看向若雪,“如果你真是神,请救救他。”
  若雪颔首,跪下恳求道:“父主,这位公子救了女儿和我们的族人,请父主也救救他。”
  “翘振宁”眉头紧皱,似业着极为棘手为难之事,末了,重重道:“我灵族向来有恩必报,再说,虽是误闯,这两个年轻人既到得这里来,也是一场造化。”
  他一说,立刻得到所有人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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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随即有人惊疑出声,“可是,主上,咱们的村子,即便是魅族,也只能在月圆之夜进入,这两个凡人能进去吗?”
  火光明媚,有火星子从火把上飞扬到空中,星星点点,和着碧绿的潭水,水光,波光,火光,将黑暗的森林照得半明半暗,古木的清香浅浅流淌在空气中。
  灵族?
  这位灵族之族倒比那北地领主多了丝人情味。
  翘楚心中生了丝希望,轻轻碰了碰上官惊鸿的脸颊。
  若雪本有些发怔的看着她和上官惊鸿,美丽的眼眸若有所思,这时一听族人的话,立刻看向旁边一个青年,“吕先生,可否在这里施救?”
  翘楚方才留意到若雪身旁站着一个男子,和其他人不同,身上一袭青灰长袍,那是一个形容俊秀,唇红齿白的青年,眉眼深邃,模样安静。
  听得若雪问话,他轻声回道:“禀公主,看这位公子的模样,必是被潭中石岩所伤,这石岩乃千百年前佛主所降服的魅族最厉害的神兽所化,虽历经沧海桑田,石上戾气不散,对凡人来说,无疑是最厉害的毒物,吕某并没带任何医治之具在身,要救,必须进村!”
  他说着微微弯腰一躬,又道:“主上,这公子的意志虽极强,但兽毒厉害,他身上也只还剩一口气强撑着,进村与否,需尽快决定。”
  既是神,不是施法便能救吗?翘楚苦笑,望向潭边石碑,那后面是黑暗望不到头的森林。
  “翘振宁”叹了口气,威严地道:“这位姑娘,看你面相极贵,模样镇定,也非寻常凡人。但这个地方是万佛之祖飞天亲手封印的禁地,即使有凡人机缘巧合,误落锁兽潭,皆被潭水困溺至死,从来没有人可以上岸,更别说进入天神村。”
  “村口有佛主所施的护卫灵族的法术,即使我们的死对头——同为神族的魅族也无法进入,只要敢闯过石碑,立遭神谴。你和这位公子虽有机缘,但只怕是绝没有办法进入佛主的禁地。”
  正文 204 你不必懂我(2)
  “谢谢族主。”
  翘楚低头看了看官惊鸿,轻道:“但我们还是要进村。”
  她话一出,众人一片错愕地看着她。
  “凤清大妃”劝道:“姑娘,我看不若只让这位公子进村,若万一有奇迹,那可拣回一命,倒是你,年纪尚轻,没必要平白送了命去……”
  恳难得心恸还能有丝好笑,善良的“凤清大妃”,她还真是不习惯,但这位灵族之后总是善意,她也诚心道:“谢谢娘~娘,翘楚心意已决。”
  “翘振宁”看了她一眼,眼中抹过一丝赞赏。
  从来没有在父亲眼中看到过赞赏,无论是在那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倒在这个古怪的地方得到了一点的认同。
  让翘楚心里轻轻一笑,突然想,也许,她和上官惊鸿骨子里是同一种人。
  都那么寂寞。
  都有相同的寂寞。
  渴望的得到一点注视。
  不同的只是,长大以后,他不再寂寞,他开始拥有。
  而她依旧。
  若雪突然问,“翘楚姑娘,你和他……你们是夫妻么?
  翘楚一怔。
  至亲至疏夫妻。
  在她彻底放手之前,在那晚他用那样的方式对待她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不是夫妻了。
  何况,在最危险的时候,他对沈清苓……他的心,她看的清清楚楚。听潮阁首发m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下来救她,不明白刚才为什么会那样护她。
  如果说,她曾以为那样爱她的秦歌在东陵王墓里那样做,也自有他的原因,那他又怎么会没有其他原因呢。
  但,该不是爱。
  那,必定不是爱。
  嗯,他从来没爱过她。
  她摇摇头,道:“公主,我们不是。”
  “可是,他如此保护你,你又肯陪他进去……”若雪又微微蹙眉似疑似思什么问道:“恕我唐突冒犯,你们是什么人?你们之间……”
  她笑道,“因为他护我,我便陪他进去,他其实是我……”
  *****
  石碑前。
  翘楚不知道,这个天神禁地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这些天人不在九重天上,但看着眼前的石碑,看到那朱红小篆下的蓝色佛印,她不禁心生疑惑:那是代表无量吉祥功德的符号,为何却用作封印?用的又是蓝色,本来佛光,金光,该用大金之色不是吗?
  而且……这封印司杀!
  刚才,当“翘振宁”提到飞天封印的时候,四周的天人都有一股恐惧的神色。
  是那种心底升出的让脸容也微微扭曲了的极深恐惧。
  虽说,这封印于天神村的天人来说,是一种保护,但想来触犯封印结界的魅族下场必定极为惨~烈,否则,天人们不会有这样的神色。
  佛不都是慈悲为怀的吗,既身为佛主,万佛之祖,胸~怀万物,飞天为什么……
  即使保护,难道便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她不知道魅族和灵族之间有什么纠~缠仇恨,但不论一国一族,有时错的只是高位者。仇恨也只是高位者的仇恨,残忍的是被训练成杀戮工具的军队,又何及普通的族民。
  难道,魅族全是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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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限制,倒苦了无辜的人。
  这个封印,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妥。
  她尝试往深处想去,思绪似乎便蓦地往一个深潭掉去,整个人变得烦~躁不安战栗起来。
  那是比出发时从狭道经过看到巍峨又峻峭的景致让人产生不寒而栗的感觉更让人心惊胆战。
  一惊之下,她止住自己再想下去。
  第一次,仔细嘴嚼了飞天这个名字。
  飞天。
  飞天越地,俯瞰万物。
  在原来的世界,没有万佛之祖飞天,只有石窟里那些扬歌飞舞的美丽天人,他们都是飞天。
  蟁楼里也有飞天,但似乎也和原来世界的一样,描绘的都是那些美丽的天人。
  而非万佛之王,飞天。
  不是这个唯一的,飞天。
  来到云苍,她常听到飞天这个美丽的名字。
  因为,飞天就是整个云苍的主宰。
  实际上,佛学文化也是专业考古者该掌握的东西。
  但奇怪的是,她从来没有动过念想想要去钻研一下有关飞天的东西。小到官坊民窑的荷包刺绣这些她都饶有兴味去研究许久,却不曾想过去碰和飞天有关的历史。
  不知道为什么。
  似乎是没有欲~望。
  像被一只强壮有力的手紧紧按压住了欲~望。
  甚至可以说,她不想。
  不想。
  非常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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