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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我倾城:王爷要休妃

_20 墨舞碧歌 (当代)
  他说,你不必使力,靠在我身上就好,我帮你把狐裘脱下来,将狐裘还给九弟,我们就走。(250~300)
  瓠————————————
  94
  现在的气氛有些古怪。
  夏王谢过皇恩以后,皇帝便命他和宁王将他们那桌的椅座挪到前排来。
  于是,他们右侧是太子,左侧是新迁上来的夏王等人,睿王府落在中间。
  此时,睿王正将她揽在怀里,帮她简单理着额上破皮的地方。
  她严重怀疑是夏王刚才的话影响了他的技能,那手劲落在她额上,重的很。
  刚才,他本要她将狐裘还回去,哪知夏王谢恩之后顺势说,既承此惠,今晚拿出来的所有氅子便权当作回礼,送给两位嫂嫂和秦家两位小姐。
  夏王这一说,皇帝大悦,她身旁这个男人却不高兴了……狐裘还不回去了。
  前方,皇帝正和左侧的夏王,宁王顽笑着。
  她安静地看着,突然额上一痛,她低低的“嘶”了一声,抬头盯住他,索性道:“爷,让方叔送我回去吧。”
  蓦地想起什么,问道:“爷可知道我两个丫头在哪里?”
  “她们不是在你帐里吗?”
  他的声音仍是一贯的死人语气,淡淡漠漠的,语气却有些粗嘎,她也有些错愕地看着他将替她捂过额头、沾了鲜血的帕子仔细叠了放回怀里。
  他不是有洁癖吗,不只她,睿王府一桌都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他是敏锐的,立刻觉察到了目光,却又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冷冷回看过去。
  这是第一次……她看到他粗枝大叶的地方,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个词会和他挂钩。
  她看到碧水眼中的恨意,郎霖铃便比碧水强多了,只是微微蹙着眉,似在思虑着什么。
  她抬头看去,只觉这片远大的夜空也并没有多广阔,她感觉有丝透不过气来,看他盯着她,似还在等着她的回答,不禁微微冷了语气,“不在。”
  他眸光一沉,立刻锁住碧水,“翘妃两个丫头呢?”
  碧水明显一惊,手猛地一歪,手中酒盏一倾,整杯酒液洒到手上,她脸色白着,眼角下意识瞟了郎霖铃一眼。
  睿王是什么人,众人还在等着碧水回答,他眼梢已微微掠过郎妃,眼睛却仍然盯着碧水,冷冷笑道:“我再问一遍,她们到哪里去了?”
  “爷,瞧你急的,这两个丫头是霖铃在来这里之前唤出去了,让熬点热汤给翘妹妹补补身子。”
  出声的是郎霖铃,声音里有丝微不可见的轻颤和沙哑。
  也是第一次……郎霖铃眼里带着一丝商榷的神色飞快地看了她一下,翘楚一怔,心里有些豁然,两个丫头的去向,似乎和郎霖铃脱不了干系,而现在,她要自己卖一个人情给她。
  这次离开,除非死了,否则以后还是要回到睿王府去的……
  翘楚思虑了一下,终于没将两个丫头被支开一天一夜的事说出来,只道:“翘楚醒来,发现两个丫头都不在,还以为她们上哪里玩耍去了,原是姐姐美意,谢谢姐姐。”
  “铃儿,翘楚那两个丫头手脚不灵活,”她还没说完,睿王的声音已经覆住她的,“下次,煎药熬汤这些活儿还是让你的丫头去办吧,倒省得旁人以为你是故意为之,让翘楚身边连个粗使的丫头也没有,折煞了你一番心思就不好。”
  “我希望,这样的事不会有第二次。你说呢?”睿王说着,随手从地上的备用木柴里拣了一支粗柴出来,大手微微一掰,“噼啪”一声厉响,柴枝登时被破成两半,他用力将两截断木扔进火中,“噗”的一声,篝火堆猛地腾起几个又大又红的火星子,凌厉地跃到每个人眼前。
  郎霖铃或许不知道,但碧水自小随睿王长大,是知道这个人的手段的,她本就惊魂未定,竟一下从凳上滑跌下去,郎霖铃一张俏脸也微微煞白了。
  不同于别桌的热闹,睿王府一桌顿时窒静了下来。
  翘楚没有想到睿王会这样说,心里不是不震惊的,却也没有丝毫快意,她正想跟再他提一提回营的事,身上突然一紧……上官惊鸿已将她连拽带抱拉了起来。
  他领着她向皇帝告了歉,只说她身子还没痊愈,他先送她回去。
  皇帝神色甚是关切,说了句好生将养,便让二人离去。
  *****
  刚走出篝火宴的林地,睿王突然停住脚步,他一直拉着她的手,此时,她不得不也停下里,背后的人和景物在视线里已经渐渐模糊了……
  睿王却看着她说:“狐裘脱下来。”
  她大怔,惊愣地看着他,便是跟在二人背后随行侍候的方明和景平也吃了一惊。
  若说以前她还会还击,现在她什么都不会做,她顺从地将狐裘脱下来,拿在手中,仅穿着一套紫蓝衣裙站在风中,淡淡看着他。
  衣服是他让她脱的,这时他反而微微一震,他随即一言不发的褪下了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到她身,她低下头,刚好看见那两只修长的手将大氅两襟用力一拉拢了拢,又仔细替她将带子系上。
  “就送到这里罢,你回去陪皇上。”
  她忽略掉心中微微的悸动,平板而有礼地回应了他。
  她不愿多留,说完转身就走……前方的营帐灯火处处,巡逻的禁军三三两两。有些禁军在她身旁走过,还给她施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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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宫里。
  这里不是朝歌,但人还是那些人。
  还没走得几步,身子被一股急遽的力道撞了一下……她被人从背后突如其来的用力抱住。
  她一惊,旋即被人将身子扳转过去……他还没走。
  她疑惑地看向他,他却仍像刚才一样一言不发沉默着,深眸里有着一丝阴鹜,但那丝深深藏着的怒气似乎并不是针对她,他眯眸盯着她的发额看了良久,伸手抚上她额头那抹红肿,声音压得很低很沉,“翘楚,最多三年,你永远不必再像今晚那样……对谁叩拜……永远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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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176
  三年,她知道,他能等,他当然能等。他等了十四五年了,短短的三年怎么等不过。
  她忍不住笑了。
  她明白,为什么她将礼物转赠给夏王时,他没有将情绪收到那副冰冷的鬼面具下,而明明白白告诫她他的不悦。
  她明白,他为什么一再要她脱下狐裘。
  拒因为,他可以不爱她,但她必须爱他,哪怕他并不屑她的爱。
  哪怕他曾经一再告诉她,他不信她的爱,但他其实清楚……她爱他的吧,所以现在一样,他不允许她变心。
  现在,因为她的顺从,所以这是他的奖赏?
  瓠她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说,真的不懂。
  她本来已经平静到木讷的心,这时忍不住又隐隐痛起来。
  他不懂,真的不懂。
  她不必他爱她,也无意加入到他对沈清苓的爱恋中去,
  她只是想要他的尊重和必要时的一点关心,像一个朋友一样。
  可是,他不愿意给她这种平等的待遇。
  他亲口批过她的命。
  也许……此时,愉悦了的他忘记了。
  今晚的第二个粗心。
  她有种感觉……他确实忘记了。
  于是,她越发可悲又想笑,她忍不住越笑越深。
  他有些微怔的看着她的笑颜,他的眸光慢慢也透出一丝闪亮,突然,他高大壮硕的身子连着他霸道的气息迫近了她。
  她心头猛地一跳,还没反应过来那阵来自心底的抗拒和颤栗,他双臂已经将她的身子紧紧箍在怀里,俯身吻在她的额上。
  那温热软腻的触感在她额上重重厮磨而过……
  她全身颤抖着又僵硬着,她已经忍受不了这样亲密的接触……她想推开他,却不得顾虑着这里是营地,四周百双眼睛看着……
  但她终于还是忍受不住,当她正想不顾一切后果将他推开的时候,他却缓缓放开了她,抚住她的发,将她重新抱进怀里。紧紧抱着。
  她被动的枕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他背后是早已别过脸的方明和景平,四处的禁军蹑手蹑脚,屏息静气,却又忍不住好奇惊讶地悄悄打量着她们。
  饶是她是现代人,一瞬也脸上也燥热如火烫。
  她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尤其是现在,他足可以肆无忌惮,可在古代,这样的事这样的当众……也太露骨了。像他这样的人,会这样做,若非有情,那只能是戏。
  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想不明白,他无须委屈他自己做这样的戏。
  若非她双手被紧锁在他怀中,她真想伸手揉揉两侧微痛的太阳穴,罢,他的想法,她猜不出,也不想猜。
  那混着薄香清新温暖的气息,她该是眷恋的,她的身体也还有些本能的似乎还在眷恋着,然而一久,她又生了那种厌烦的感觉,但不是像刚才那种肌肤相抵的接触便罢,她忍着推开他的冲动……估摸明后几天便要回朝歌了,一回去,她便向他请行,说回去北地一趟探望母亲,离开了再详细计划以后的事,所以,现在,她不能惹火了他。
  终于,他缓缓放开她,他深深盯着她,眸光越发的炯亮深邃,她轻声说了句,若无其他事,我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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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说话,只是紧握着她的手,她哪挣得过他的力道,无法,只能看他挥手将方明和景平召过来,吩咐景平将她两个丫头找出来,从郎妃那边带回她营帐里。
  景平躬身应了,她微微咬唇,正想第N次提回之营帐的事,他比她略快,放开了她,淡淡道,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
  她没有说话,转身便走。
  他的声音却突然有些低沉的在背后传来,翘楚,我今晚到你营帐过夜。
  她一愣,想了想,随即返身轻声问道,“你今晚又要出去吗?”
  他似乎猛地一震,瞳孔极快地微微收缩着,似想起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眸光一瞬映着两种矛盾的波光,炽烈又沉鹜。
  她一笑,幽幽道:“爷,你知道吗,在我的世……在我的家乡,你刚才对我做的事情,那个动作的意思是说……将会疼爱,照顾一个人……一辈子。”
  “我知道,对爷来说自然不是的,我只是希望,就一晚罢,若今晚你要出去,别在我这边睡,好吗?”
  他抿唇看着她,在她说疼爱,照顾一个人一辈子的时候,她清楚看到紧紧握着垂在衣侧两边的手,甚至能清楚看到那手上的青色筋络迸在一起。
  他没说话,没再说他会过去的话……她扯了扯嘴角想,他果然是要出去。
  为何一副猛然恍悟的神色?
  难道他本来提出过去她那里睡不是为了要出去吗?
  他现在的沉默,她是不是可以当作,他允了呢?
  记不清第几次转身,她握紧手中的狐裘,快步进了自己的营帐。
  *****
  原来,四大和美人一直在郎霖铃的营帐里,这一天一夜里,郎霖铃让她们在那边清理一些动物的皮毛。
  二人心惦着她,但谨记着她的告诫,没有违拗郎霖铃的命令,忍了不和她做正面的冲突,当两个丫头围着她,低声说着的时候,她搂着她们,她知道,到目前为止,她最困难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回去,便可以暂离。
  上官惊鸿不会不允她离开的吧。
  她安静地听四大,美人说着话,她慢慢计划着,突然门口有护卫恭恭敬敬禀报,“翘妃娘娘,有客到。”
  她一怔,这时候……会是谁呢?
  她忙道,让客人进来。
  客人进来,她一看,微微吃了一惊,来的是……夏王的婢女,之前在营帐见过的其中一名婢女。
  那婢女恭敬地给她施了礼,呈递上一张纸笺给她。
  她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今晚三更等,睿王猎区,放雪银。
  正文 177 你的狐裘暖
  夜,睿王猎区。
  天公还是作美,篝火宴的时候不见雪霰,这场宴会结束没多久,又下了场雪。
  但负手站立在冬树下的男人却仅着一身银白雪袍,衣履单薄。
  这里已经是猎区极深的地方,再往下少许便是冬树林最深处,雪银的洞穴便隐匿在那林郁雪厚的地方。
  恳景清到底没能捉到雪银,那东西的速度太快,要生拆无暇皮毛作大衣,最好不射死……男人淡淡想,一会,将事情都说清,他便亲自去捉。
  这事今晚不做,便再没时间了,后天便拔师回朝,时间紧迫。而明晚的部署,不论对贤王,太子还是他来说,都是极重要的时刻。
  他抿了抿唇,那双深黑犀锐的眸在浓黑的夜林里,烁烁而曜,一如冬季深林里的野兽。
  让脑里再次勾勒了一遍那个大胆的主意,他沉思着,下意识抚住腰间的玉笛,突然就想起那天的戏谑。
  ——北地夷女倒是有副好嗓子,夷女粗~鄙,不通乐器吧,爷教你笛子,怎么样?
  那个夷女当时心里在笑罢,哼……
  从没在思考江山之事的时候被其他须事插亘进去……他心里一沉,突听得老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爷,清苓姑娘到了。”
  他冷冷一笑,到的怕不只她一个罢,数十尺外,虽然来人步履甚轻,但以他的耳力还是听出声音不少。
  他也没说什么,回过身去,老铁早已退到深远处。
  沈清苓还是作方镜的打扮,只是头上戴了氅子盖帽,略有些行色匆匆之色。她微垂着眼睑,声音淡淡,“我原以为……你今晚会让老铁送信给我,让我不用过来了。”
  “哦,为什么?”他倚到一株冬树上,似饶有兴味的反问。
  沈清苓闻言,猛地抬起头来,咬牙冷笑道:“上官惊鸿,你何必明知故问?”
  睿王抬手拂掉肩上的雪,没有答话。
  “温香软玉在手,何妨是那么个惊才绝艳的女人?”沈清苓本低低笑说着,这时蓦然一怔,随着他轻轻拍打着,他肩上的雪簌簌跌了下来。
  他……等她很久了吧。
  就在她怔默间,睿王从她身边走过,他笑着说,声色里却抿满嘲诮。
  “沈清苓,莫拿翘楚来说事,论才,郎霖铃便不如她吗,你沈小姐也不如她吗?各有所长罢,除非……她是你这次拒绝我的借口。怎么,我给你这么多时间考虑,便是让你今晚将五哥他们一个个通知过来当说客吗?”
  “你怎么知道他们过了来?”沈清苓一惊,仿佛突然被什么刺到了,微微颤了一下,想也没想便喊住了他,“你要去哪里?”
  睿王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今晚我过来,本来只是要听你沈清苓的答案,你让五哥他们过来替你说话,那我留在这里有甚意思!”
  沈清苓这时却慢慢转忧为喜,紧蹙着的眉也慢慢打开……刚才的一番对话,他似乎确实还没将翘楚放在心里。
  今晚之后,她明白,她绝不能对翘楚掉以轻心,一为那首曲子的秘密,究竟是常妃还是翘楚,二为上官惊鸿的心思……她不能让翘楚进到他心里去。
  是的,宁王等人便在不远的地方,她是想让他们相帮,劝服上官惊鸿。
  上官惊鸿还不知道,若他知道她的答案,他将会如何的高兴?她要告诉他,她愿意当他的女人。
  在她离开之前,她为什么不能也拥有他呢,她以前怕日后自己会痛苦,不会的,到她离开的时候,她便可以和那个人在一起了。
  她曾告诉过上官惊鸿,那人在一个很远的地方。实际上,她不属于这个世界,而那个人现在不在这个世界里,他似乎不可能是他的政敌,但他却是上官惊鸿的……对头。
  但那个人曾和她说过,不管她在这个世界里做什么事情,都是被允许的。
  因为,最后他们会在一起,过程不重要。
  那她和上官惊鸿相爱甚至成婚为什么不行?
  她为什么不能同时爱他们?
  最后,她能和那个人在一起就好,而现在她就和上官惊鸿在一起,他们能在一起很久,她将来会成为他宠冠六宫的人。
  会的。
  当然,这些她不能告诉他。
  她只要告诉他,她的决定就好,还有让宁王他们劝服他,让她继续留在太子身边一段时间。
  上官惊鸿曾说,他无需她助他,不,她怎能比不过翘楚!她要留在太子身边,帮他做一件大事,让他明白,只有她才配得上他。
  她才配做他心中的唯一。
  哪怕她现在已经是。
  她还是要让他看清她的价值。
  将思绪一沉,她略有些激~动的再次喊住已经准备离开的睿王。
  “上官惊鸿,你听我说,你不是要听我的答案吗?怎么,现在我有了答案,你反而不要了?”
  睿王一声冷笑,漠漠回过身来。
  她快步走到他身边,心里一时也生了丝羞涩,低声道:“你等我一下,我把爷儿和夫人找过来,也算作个见证。”
  她走得有些急,脚下微微一踉,睿王盯了她一眼,随即伸手扶住她,手附在唇上扣了声轻啸,老铁很快便施展轻功过了来。
  “爷?”
  “听声辨位,五哥他们的脚步声刚才是在前面右侧小林的地方停下来的,你过去将他们带过来。”
  老铁颔首,即刻领命而去。
  沈清苓心里一甜,他却放开了她,站在一侧,淡淡举目远眺。
  沈清苓眼中浮过一丝轻笑,这时反而不想去说破……他便只管气恼罢,稍会听了她的心思,指不定得多欣喜若~狂,他等她多久,便连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待得老铁领众人过来,睿王袖手在后,眼梢一瞥,勾了勾唇,“哦,将方叔他们也唤过来了。”
  宁王夫妇,宗璞,秦冬凝,方明,景平和景清,所有人都来齐了。
  宁王使了个眼色,沈清苓点点头,深吸了口气,走到男人的身边,正要说话,却突听得睿王微微沉声道:“有人正走过来,跟我来。”
  众人一凛,但众人平日合作惯了,这时很快随睿王一起快步撤进林一株极大的冬树后。
  刚隐遁好踪迹,声音已从前方的空雪地里传来。
  “九爷,这样做……真的好吗?”
  虽夜色苍莽,但相隔也不过数十尺,雪地映着薄光,雪地的人未必能看清冬树林里的情形,隐身在冬树后的众人却能隐约看到雪地上两道身影快步走过来,甚至能将对方的话语听得清清楚楚。
  但也是这声音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这说话的是……翘楚?
  她口中说九爷,另一个人难道是……是夏王?
  这深更半夜,他们孤男寡女来这种地方做什么?莫说半夜出行是大不韪,平日里也该多检点,他们是叔嫂呐!
  按翘楚的话听来,按这情况看,这两人的关系……只怕早已不干不净了……
  众人暗暗心惊,一时都是莫大震惊,不约而同悄悄看向睿王,睿王本微微俯下腰,雪地上女子声音一落,他立即挺直了身子。
  “你是不知道那魔星的脾气,若不这样做,这小畜~牲你莫想能从他手上拿到……”
  “原来,他和元宝一直在睡,是你作的手脚。”
  女人的笑轻轻传来,铃般清脆。
  沈清苓咬牙紧看着旁边的男人,众人紧密地靠在一起,他本站在她旁边,和她贴着衣衫,现在,她再也感觉不到他的稳度……似乎在翘楚的笑声传过来的时候,他便移动了位置。
  她心里痛着恨着,却很快又生了股快意。原来,翘楚不洁……
  声音仍在传来。
  “翘楚,你冷吗?”
  “你的狐裘暖着呢,这不正穿着吗?”
  正文 178
  冬树林外雪地。
  密林夜暗,雪光薄映,将说话的人轮廓照得有些氤氲,但二人靠得甚近,仍能看清对方。
  一个正是翘楚,一个是夏王。
  翘楚看夏王本微皱着眉,这时唇角却浅浅勾着丝笑,倒是副矛盾的表情,她本笑拍着身上的狐裘,这时怔了怔,只听得他轻声道:“我还以为你不会穿,那时,我派了婢女过去找你,她远远跟着,看到上官惊鸿让你……将狐裘脱下来。”
  据她又是一怔,突然想起上官惊鸿当时那个古怪的吻……她心头一跳,他其实是不是早就知道后面有人,如果他知道,那当时他是……故意的?
  故意不故意,也就那样罢。就像一个人本已受了致命的伤势,你再多捅他一刀,又有什么大不了。
  她闭了闭眼睛,末了,笑着回道:“怎会不穿呢?你忘了啦,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辩他喜欢她说“第一”这两个字。
  看着她脸颊上淡淡的酒涡,夏王又是一阵心猿意马,几乎同一时刻,心里一阵后怕,活了二十年,他什么时候试过这种略带着恐惧去颤抖的感觉?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
  也许是她说转赠礼物的时候,也许是她轻声弹唱的时候,也许是在营帐里她第一次说第一的时候,也许是那天她将腰间荷包扔给他的时候……
  他竟想将她据为己有。
  她和他以往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同。
  哪怕知也精通乐器,琴棋画他都会,他喜欢有才艺的女人,但他从来不爱听知弹什么唱什么。
  哪里不同,他说不出。
  但他爱看她弹琴的样子,双眸亮得像天上的星。
  他喜欢她的才艺。
  他喜欢她仅属清丽的模样。
  他不爱看到她受到任何委屈。
  可她终究是他哥哥的女人,哪怕他再无法忍受那个人对她的卑劣,他也不能那么做!
  若非……若非她嫁的是他的哥哥,不管怎么样,他……他……必定将她讨过来!
  他有些烦躁地想着,不觉用力一握怀中的狐~狸,元宝“吱哇”的一声叫出来,它本来尚在朦朦胧胧的睡着,这时睁开眼来,惺忪地看着两人。
  翘楚看它模样可爱,将它接过,小狐~狸此时倒哪有半分狐~性狡猾的样子,当然,元宝只是只幼狐,不然也未必会被她和上官惊鸿“捉”到,她突然想起一事,微微奇道:“九爷,你怎么会想到要将元宝放生?”
  夏王假装看着她手上的元宝,眼梢却暗暗攫着她……若不能光明正大,至少能这样看着……
  “还在你帐里的时候,我就见你盯着它看了好几遍,我当时就有种感觉……你想放了它,在你到你丫头的帐里去拿狐裘给我的时候,我找了随行太医,问他要了两颗宁神的药丸,设法让小九和这狐~狸服了。”
  “本来,让婢女给你送信也只是碰碰运气,若上官惊鸿……”他说着一顿,袖里的手微微握紧,面上却淡淡道:“若他在你帐里过夜,我便自己过来。”
  翘楚微微蹙眉,没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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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王心里突然忐忑起来,怕她不高兴,他咬了咬牙,脸上仍淡淡笑道:“也不是非要让你过来不可,是想让你亲眼看着它离开,让你求个安心。小九那里,明儿哭闹一会想必就罢了。”
  翘楚一怔,她什么都没说,他却看穿了她的心思……心头渐渐暖开,刚才对那古怪一吻的自嘲之感一下全数消去。她点头道:“嗯,小九和它到底还是缘深情浅。”
  将元宝小心放到地上,她一摸身上氅子,叹了口气,一拍元宝头颈,柔声道:“去罢,长大以后狡猾一点,莫要再被人捉到了。”
  小狐狸却围着她打转,低低咽呜着,一时不肯走。
  “缘深情浅吗……”夏王轻声重复着,看了她一眼,扣指到唇边,一声低啸。元宝惊恐,全身毛发微微竖起,朝翘楚深深睇了一眼,立刻转过身子,拔足向林子深处窜去。
  林子黑暗,雪银踪影,再也不见。
  翘楚霎时松了口气,想对夏王谢声谢,方一抬头,却见他深深凝着自己,她脸上一热,连忙将目光移开,这一动,眸光却落到他手臂上去……那里一直挎着一个小竹篮。
  在猎区入口和他会合的时候,她已经看到这个竹篮,当时就有些奇怪,像他这样一个伟岸男子挎着这样一个小篮子,总觉有丝滑稽,但那时一直惦着元宝的事,倒把这茬忘了。
  这时,借着掩饰心中微慌,她笑问道:“九爷,你手上的是什么?”
  夏王经她一提,蓦地想起什么,连忙将篮子放到地上,小心翼翼将里面一个紫砂盅拿出来,喜孜孜道:“快趁热把这汤喝了,今儿个随父皇去打猎,猎了很多野味,这是用山(又鸟)野兔熬的……”
  “你自己孤零零一个在帐里,上官惊鸿不问不管,竟然连吃的也不差人侍候一下,”他说着心里又动了怒意,不禁微微冷笑出声,好一会才将怒气压了,沉声道:“我命人给你带的那些东西……油腻腥冷,你其实哪里吃的惯,你却很快就将那些东西都吃光了,我……”
  他一顿,将几乎脱口而出的那两个字咽了回去……心疼。
  “吩咐奴才仔细剥了皮的,不会油腻了,又用了些野参来熬,对你的身子有益,我在篮子里放了些碎火炭,一直温着,不会冷了去……你快喝了它罢。”
  怔怔看着男人喜孜孜又小心翼翼的说着,手脚笨拙的将盅盖掀了,像小孩献宝似的将盅子递到她面前,翘楚半晌说不出话来,末了,飞快伸手掩住嘴,反而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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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对不起了,昨晚有事出去很晚才回来,回来写着就睡了,今天起来又赶着送朋友去坐车……知道大家昨晚等了很久,都很失望,说这些不是为了解释什么,也不是希望能够得到原谅,因为歌确实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昨天不该说估计很晚的时候还有更,留言时该慎重的。从暴君到倾城,有些事我总以为自己能做到,但实际以为是一回事,能不能办到是一回事,对不起……
  正文 179
  她以为,她的泪水早已流干,没想到,突然便哭了出来……她真的以为她足够坚强了。
  夏王看她这样,反而慌了手脚,粗嘎地迭声安慰着她说,“莫哭了,你若不爱喝,便不喝罢。”
  他气怒这汤,抬手便想将它摔了,突然记起什么,略一皱眉,将盅子放回篮里的器皿里,甚至仔细地将盖子盖好,委婉了声息去哄她,
  “翘楚,你还是多少喝一点罢。汤里我放了百草丸。那药珍贵,虽不能根治厉害伤毒,却有抗御毒伤强效,对身子大有裨益,父皇也只有十多颗,大哥,二哥,五哥,八哥,我和小九,每人也只分得两颗,之前在帐子里给你吃了一颗,这是最后一颗了。”
  恳百草丸?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翘楚一怔之下,猛地记起来,狩猎前夜,在上官惊鸿的书房里,沈清苓说,若非上官惊鸿曾给她服下他自己也舍不得吃的百草丸,她便不可能在误中机关后还能回到他身边。
  夏王身份尊贵,什么珍贵的东西没有,他若说这药丸珍贵,必定只有更珍贵……
  让她的视线越发模糊,心里竟莫名地生了丝恼怒,她费劲地盯着他,重重道:“这汤九爷拿走罢,翘楚和你不过是泛泛之交,受不起这样的贵重的东西!”
  夏王一怔,心里也腾的一声升起一股怒气,从小到大,他什么时候被人这样骂过?皇帝虽对他偶有训斥,虽最爱太子,对他也极为疼爱,这女人,他掏出心肺来对她,她却恩将仇报吗?
  但他眼里却净是她身着他的狐裘两肩仍削、鬓发微乱的模样——这挽千年狐氅,因为一个秘密,他从来不会让人碰,还在宫里,他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却不问缘由,像个傻子一样将它给了她。
  此时,她两眼红红的看着他,那汹涌而至的怒气突然便变得无力,胸~膛因为怒气还微微起伏着,却只能紧捏着双手,同样狠狠地盯紧她。
  翘楚看他无动于衷的的模样,心里更加慌乱,不该是现在这个模样的,初见的时候,他有多么的骄傲,她看的清清楚楚。
  她心里一乱,竟口不择言起来,冷笑道:“在皇上说要送我礼物的时候,我最先想到的是上官惊鸿,接着想到的是元宝,最后才是你!我想我可以用这礼物去换元宝的自由,后来想,你也许可以帮我救元宝,我又还欠着你的恩情,不如将礼物转赠给你。你懂不懂,这世上任何事情都需要等价交换!我不要你的好心,我不要你帮我将元宝放生,我也不要你的百草丸。我还不起,你懂吗,我还不起,上官惊骢,你到底懂不懂?”
  夏王以为自己碰上了一生最愤怒的时刻,为自己会踹了脚下这犹自热气腾腾的汤,袖子一拂就离开。哪知,这时反而全然没有了怒气。
  他发现自己竟然犯~贱的喜欢她这种淡淡的竭斯底理,因为她咬牙说着的是自己的名字,不是九爷不是什么,她叫他……上官惊骢。
  他喜欢听她叫他上官惊骢。
  ——
  他死死握着自己的双手。
  他的力气很大。
  昨天,上官惊鸿一剑劈开了那棵巨大的冬树,他才知道这个哥哥的武功如此之高。若论武艺,他也许稍逊上官惊鸿战,但若论力勇,上官惊鸿未必是他的对手。
  这样的力气,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将她掐死。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将她掐死。
  可是,立刻,他便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对她生气。
  没有丝毫办法。
  有的只是想将她狠狠揉进自己怀里的冲动,有的只是想将她眼里脸上泪水都擦拭干净的欲~望。
  可是,他不敢。
  她是他的嫂嫂。
  他更怕的是,从她眼里看到厌恶。
  他明白她说这些话的意思,她已经觉察到自己的情愫罢。
  她一点也不爱他罢。
  翘楚咬紧牙,只看见他闭了闭眼睛,目光投到地上的紫砂盅去,淡淡道:“翘楚,我不必你还任何东西,我不缺什么,百草丸没有了就没有了,你只要说,你要怎么才肯喝这个汤,我可以按你说的做,就当我欠你的罢。”
  如果说,那些对她好的人,秦歌和博士是为了林羽;汨罗是为了“翘楚”;都玛,美人是为了救命之恩;四大是为了主仆之情;上官惊鸿是为了常妃,眼前这个男人又是为了什么。
  只因为她是她吗……不管她是翘楚还是……海蓝?
  她往地上竹篮看去,篮里垫着一只浅口铁皿,里面铺满细小的火炭,炭上烁着深橘的光,暗红暗红的。她使劲擦着泪水,却越擦越多,她想说些什么,终于,只是满嘴沙哑含糊不清的说,我喝。
  她想走过去,才抬得一步,却已被人紧紧抱进怀里。
  那环在她腰上有力的双臂,男子轻袍上那混着清松脂珀的淡淡熏香……他没有穿氅子,彼此的身躯紧贴着,她能感觉到他激~烈的心跳,还有呵在她发上粗哑的呼吸。
  她知道,他是张扬爱美的人,不然不会带那么多氅子出来,他现在没穿氅子是因为所有氅子都送出去了,连着他本来穿在身上那件,他早在带她去篝火宴之前便脱下了,因为要凑齐四件……
  她原本僵硬着的身子突然松了下来,放声哭了出来,肆无忌惮的哭了出来……他轻喘着沉哑的喊着她的名字,在她的发顶上印下绵绵密密的吻。
  *****
  冬树林里。
  不必担心发出任何声息,真的不必。
  因为所有人一直紧张地看着前方那两个人……直到此刻完全声息沉寂。
  除去在夏王说“你自己孤零零一个在营帐里,上官惊鸿不问不管,竟然连吃的也不差人侍候一下,我命人给你带的那些东西……油腻腥冷,你其实哪里吃的惯,你却很快将那些东西吃光了”的时候,众人一惊,悄悄看了一眼站在最前方的铁面男子外,便再也没有看了——不敢再看。只记得,彼时,男人高大的身子猛地一震——
  正文 180
  彼时,男人高大的身子猛地一震,然后又慢慢佝偻下去。
  他似乎一直湮灭着声息……这时众人才突然想到了他。
  只是,还没来得及去看,只听得“吱”的一声,一团白色毛团已被男人从手里抛出,在空中跌落下来——
  “谁也不许出去!将这畜~牲带到翘妃帐里,今晚的事,若有谁说一句出去,不论有心还是无意,我必定杀了他!”
  拘低哑畯沉的声音狠迸厉划过,各人心情还在复杂、震惊之中,那毛团已向景清的方向掉下,景清一惊,赶紧伸手将那只叫元宝的小狐~狸接住。
  刚才,它跑进来的时候,睿王一言不发便出手将它捉住了。
  “爷,”此时,狐~狸元宝还在景清怀里恶狠狠乱叫,景清咬着唇只喊得一句,睿王的身影已快步走至在冬树林外围。
  埤“景清,闭嘴,现在拦他,你想死吗?”
  宁王喝斥着,又是一声苦笑。
  景清下意识想跺脚,脚却凌空久久忘了放下……他其实只是想给睿王裹裹伤……
  刚才捉元宝的时候,元宝将睿王的手狠狠撕扯出一块皮肉,睿王本也狠狠捏着元宝的脖子,后来却又慢慢松手,只是微微用力将它的嘴巴捂住,元宝发起狠来,将他的手掌又咬破了,他却哼也没有哼一声,只是有点小心翼翼的捉着元宝,一动不动、紧紧怔怔的盯着前面那两道身影。
  景清比谁都看的清楚,是因为他和沈清苓站得离睿王最近。
  睿王刚才的样子……他跟在他身边十多年了,还从来没见到过。
  林子外的情景,谁都会想将那两个人杀了,可他却谨慎的捉着那只小~狐狸,怔怔看着他们,他不是要将狐~狸杀了给清苓姑娘当氅子吗?却任着它将他抓伤咬破了皮肉!
  是因为……翘楚吗?
  因为翘楚不想小狐狸死?
  翘楚帮爷赢了比赛,他本来不恨她了,可是现在他又开始恨她了,但心底里却怎么没有了以前那种想将她狠狠骂一顿的强~烈感觉?
  他有些怔愣地想去看看其他人,才一侧身,便见沈清苓眼睛大睁,也如爷刚才一般怔怔看着林子边沿的地方。
  她垂在裙侧的手……握得很紧,很紧,手指全部蜷缩在一起。
  往后一点,景平竟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宗璞蹙眉看着清苓姑娘,冬凝姑娘瞥了宗璞一眼,慢慢低下头……很快,宁王,夫人,铁叔,方叔并所有人又都神色紧张地往林外的雪地看去……他心里一凛,生怕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随大伙看了过去。
  翘楚慢慢止住了泪水,当夏王将她轻轻放开,双手捧起她的脸,那温热微咧的气息微微喷打在她脸上,她脑袋还有些昏沉,她怔怔看着他,他双眸漆黑,不同她的困惑,他眸里尽是炽热,紧紧凝着她,薄唇微微一蠕,便略带些轻颤的落了下来。
  她一惊,但教他强壮的双臂锁在怀中,须臾之间,她根本来不及躲避,甚至来不及叫喊出声,在她心里惶然失措,生出丝抗拒的时候,他温热如火煨的唇瓣已经烙到她的肌肤上。
  她随即一愣,他轻轻吻住的是……她的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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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怔惊着,突然想起她和上官惊鸿说过的话,这个动作,在她的家乡,代表着那个男人愿意疼爱、保护那个女人一辈子。
  夏王看着她,眼眸炙热烁亮,眼里都是微微狂~乱的欣喜,沙哑地叫了她一声“楚楚”,又将她紧紧抱回怀里。
  她有种当了小孩子的玩具的感觉……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他刚才只是亲了她的额,她毕竟是经历过情事的女人,她能辨出他眼里殷深强~烈的欲~望,他想吻她,狠狠吻她……
  她苦笑,虽然这样想似乎有些不知廉~耻,但他扣在她脊背火热的大手,他将她压向他矫健肌理、让二人紧密相抵的力度,他燃着火簇深情的眼眸,都在说着,他不仅仅想要这样。
  但他再也没做什么了,只是将她抱回怀中。
  他重重抚住她的发,过了一会,他的声音略带些沉峻沙哑,并着一丝淡淡的苦涩,散在她耳畔,“我该么办?翘楚,你想离开我哥哥吗……还是说……你只是想我守着你?”
  翘楚心里犹自颤着……是啊,该怎么办,似乎突然之间一切都乱了。
  她知道,她和他不可能,他们的关系怎么可能呢……可是,当他将她抱进怀里那一瞬,她确实是……幸福的。
  她苦笑着闭上眼睛,想整理一下凌乱的思绪,夏王却突然松开她,将她推到背后,他动作极轻,眉眼却厉得像只豹,锐利地巡视着四周,沉了声音一字一字道:“出来!”
  翘楚微微一震,她几乎立即从他眼里看出,他一定会杀了来人!他的眸光充满萧杀之意,为了保护她,他绝不可能让看到他们秘密的人活着离开。
  “上官惊骢,你还未够格命令我做任何事!”
  随着一声凌厉的冷笑划过,她手上顿时一疼,一个身影已以迅猛不可挡的速度欺到她身侧,将她的一支手臂紧紧扣到大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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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上的疼痛远及不上照面一刹的惊撼……是他,是他。
  是啊,那个强势扣住她手臂、铁面履面的男人不是上官惊鸿是谁?
  翘楚不禁脱口而出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他跟踪她而来?这算不算捉~奸在场,人赃并获?
  恳男人眼里往常的深黑好像淡了,充盈在眸里的是一片腥暗的红,他紧紧盯着她,那片红似要将她抵死湮没。
  他轻声冷笑,“本王过来猎杀雪银给郎妃做氅,怎么,不行吗?”
  是给沈清苓做氅吧……杀雪银……翘楚脸色一白,惊乱间,另一只手已被夏王握住,只听得夏王怒道:“上官惊鸿,你弄疼她了,撤手!”
  让睿王挑眉一笑,眼里却无丝毫笑意。
  翘楚苦笑,在上官惊鸿看来,上次是太子,这次是夏王,他怎么会放过她?何况只是这区区弄疼……
  她的手骨被他捏得疼痛无比,男人血红沉鹜的眼里装着的是和夏王一样的杀伐之气,轻轻一触便叫人不寒而栗。甚至,这股杀戮气息较之夏王刚才的更浓烈上十分……
  夏王深深看了她一眼,一声微响,已拔出腰间利剑,一手紧紧裹住她的手,一手持剑毫不迟疑的指向睿王,“放开她!”
  “九弟,你确定你没有说错?你让我放开的可是我的女人!”睿王眉眼倏暗,手上微一用力,便将她往自己怀里带去。
  她手臂吃疼厉害,不禁低叫出声。
  夏王见状,又惊又怒,他不是仁慈的主,论狠说辣,绝不下睿王一分,然而此时心意一定,竟无法忍受翘楚吃一丝苦,他一咬牙,强令自己撤手,他和上官惊鸿两个人的力道,翘楚受不住!
  他才放开她,一声遽声突然便泠冷划破夜空——
  他一震,该死,上官惊鸿是故意的!本来,他和睿王二人的武功就在伯仲之间,他一退,立即让他哥哥有了可乘之机,弹指之间,睿王抽出腰中剑,剑光一挽,凌厉的剑影破空而过,瓷瓦破碎、汁液四溅——
  他拦截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紫砂盅破裂成无数碎片,向他击射而来,他纵身一跃,片瓦不沾身,满天玄紫碎屑如一场紫色的雨轻轻委坠落地,睿王携翘楚已消失了踪影,只余下男人森峻的声音跌宕在夜色里。
  “好九弟,若再有一次让我看到你碰她,只要再有一次,我不管你是不是父皇的儿子,你是不是我弟弟,我一定杀了你!”
  他冷冷一笑,跃回地面,反手一挥,剑气如虹,“咔”的一声,地上竹篮已破成两半。
  怀里突然被抽离的空虚让他几~欲疯狂……
  那混着百草丸的汤,她终究还是喝不成……
  刚才若他能稍微狠一狠心,必能将上官惊鸿留下!
  现在,绝不能追过去!
  营帐就在不远的地方,他和上官惊鸿打斗不打紧,但势必将翘楚搭上。若让人知道今晚的事,翘楚的清白必被诟病,传到父皇耳里,那是杀身之罪!
  但若上官惊鸿敢对她做什么,他发誓,他也一定杀了他!
  ——
  本来,皇位之争,他有他的底线,绝不杀兄轼弟,但他若敢,弑兄便弑兄!
  他低头盯住握紧剑柄的手,看着自己手背上道道迸凸得像随时要跳出来的青筋,自嘲一笑。
  回不去了,翘楚……
  我不会再让你留在他身边。
  你不快乐,你一点也不快乐。
  而我,已经回不去了……
  我要你。
  *****
  翘楚营帐,外头,十数名禁军侍卫愣愣看着两名捂住眼睛痛苦低嘶的睿王府护卫。
  须臾之前,两人被抱着翘妃大步进帐的睿王挥剑戳瞎了眼睛。
  刀光剑影,出手快狠得不说情由。
  回想当时的情形,睿王抱着翘妃走来,到得帐口,众人施礼,他没有出声,只是很快将翘妃放下,让她靠在他胸~前,随即伸手蒙住她的眼睛,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他已拔下最近一名禁军腰上的器械,挥手之间,已将两名护卫的左眼剜下。
  两人血花喷溅、惨叫出声之际,他一言不发将翘妃重抱进怀。
  帘帐被迅速踢开又极快跌落下来,震惊的众人只听得男人冷冽如霜的声音从帐里传来,“王妃娘~娘贪玩不怪,你二人侍候多时,却认不得主子容颜,眼睛还留来做什么,嗯?”
  听说,睿王是翩翩君子,温仁慈厚。一瞬,人人噤声,心肝怦跳,明白刚才他们犯了大错!
  二更末的时候,他们听到咳嗽的声音从翘妃帐里传来,翘妃的声音随之柔柔响起,“美人,四大似乎从我身上惹到风寒了,这里不用你们侍候了,你先带她回去罢,四大,外面冷,这狐裘你穿着出去。”
  过了一会,一个高挑的女子扶着另一个头戴盖帽、低头捂嘴咳嗽的丫头走出来。众人都怕被风寒传染,一时人人退避,哪还有人仔细去察看。
  原来,是翘妃妆成身边的丫头和另一个丫头外出玩耍去了。
  此时,众侍卫都庆幸自己并非睿王府的人。这护卫已被处罚得如此之惨,那私自出去的翘妃……
  谁都吃不准睿王的想法,他之前将翘妃一个人留在帐里一天一夜,然而,他刚才盖在翘妃眼睛上那只血肉模糊的手……他紧紧捂住她的眼睛,似怕吓到她,但又是谁都能看出他眉眼里强~烈的怒……
  “上官惊鸿,不要……”
  突然一道痛苦的叫声从帐内传出,众人面面相觑,惊而不敢声。
  那是翘妃的声音……
  随之,一名丫头打扮的少女满脸惊慌的走了出来,她咬牙跺了跺脚,随即踉踉跄跄的离开了。
  “退到百尺外去。还有,本王不喜欢多话的人,也有办法知道谁说了什么,都懂了吗?”
  睿王的声音随之淡淡覆在翘妃的声音上,将她的声息完全盖住。
  据那语气里的杀气……众人立时肃声退到了百尺之外。
  *****
  灯火微微摇曳,翘楚退缩到榻角,身子抵上冰冷的榻沿,身上早已一身狼狈,衣衫凌乱,她拉过被~褥将身子盖住,咬牙看着犹自站在榻外、浑身散发着冷咧气息的男人……
  辩她微微冷笑,他现在的样子远不如他的声音完美,他和她一样狼狈。
  刚才,他将四大轰了出去,她示意四大离开……他随即将她摔在榻上,动手去解她的狐裘,她还他抓蹬,纠~缠中,征服和被征服的过程中,她狠狠蹬了他的小腹几脚,将他的面具弄了下来,她双手抓到他的脸,手,脖颈上,此时,他俊美的脸上破了几道口子,血痕淡淡。
  脖子也破了,凡是暴露出衣衫外的肌肤,能抓的她都抓了。
  他该庆幸她从没有蓄长甲的习惯,十只指头的指甲修得钝不溜秋,不然,他的伤可不只这个的程度,她决定了,以后,她非蓄长甲不可。
  却又随即想起,她很快就离开,蓄什么长甲!
  “抓够了吗?”
  他冷冷问着,眼睛盯在她身上被褥没有遮严的地方——她雪白的脖颈上。
  她看到他的喉结轻轻动着,似乎咽了口唾沫,紧攫着她的暗红眸光渐渐变得浑浊,不觉抓紧被~褥,其实,她本来并不想和他对抗,她怕他越发迁怒夏王,怕到时提出省亲,他不放。
  所以在猎区里,他近乎粗~暴挟着她离开的时候,她没有反抗,更不敢去多看夏王一眼。
  她明白这一次,他有多愤怒!
  但他竟将怒火撤在两名护卫身上,如此轻易、残~暴的就将他们的眼睛毁了,她再也没有办法保持原来的淡漠,更厌恶他的碰触,和他抗拗起来。
  “不够,不够,不够,这回答你满意了没有?”她冷笑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要出发~泄,要找人出气大可以冲我来,那是眼睛,上官惊鸿,你他~妈的就是一个疯子!”
  睿王盯着她看了片刻,伸手一揩脸颊上的血沫,长指放到眼前一瞥,指上湿红,他哑着声音,一字一字从喉咙迸出来,“好,我就发泄给你看。”
  翘楚看他目光凶戾地掠过跌在榻沿的狐裘,心里一惊,几乎想也没想,便扑抢上来,想将狐裘夺回。
  他却被她更快,长臂一探,已将狐裘抄到手上,狠狠惯摔到地上,唇上近乎狰狞的抹过一丝冷笑,眸光一暗,她已被他重重压到身下。
  他的眸红熬的似要滴出血来,他似乎已经将她的反抗她的动作都算好了,直接就跨坐上她身上,将她的双腿压住,大手一捞,将她两只手都捞抓了起来,固定到头顶上,另一只手去撕她的衣衫。
  不是脱,是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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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翘楚同样红着眼,却丝毫没有办法没有力量去抵抗,只能听见布帛在他大手里如脆弱不堪的纸一一裂开的声音。
  很快,她的上身已(禁止)呈现在他的眼前,他喘着粗气,俯身狠戾地含上她的一个ru头,用力吸吮舔咬着,他粗暴地吻着她胸口处那道粉色的疤痕,吻她肩上的新伤,大手握住另一边使劲揉~捏着。
  她拼命扭动着身子,她知道他要做什么,她再也没有办法和他做那种事。
  她使劲挣扎,却很快脑中一白,他的分身在这短暂的厮磨中竟变得坚挺如铁,抵在她那里。
  他越发粗狂起来,身子微微离开她,两腿分开抵在她两侧腿边,将她的下(禁止)、腿脚紧紧压住,原本制肘着她的手放开了,一手去脱她的褒裤,一手去脱自己的。
  翘楚悲愤屈~辱得快喘不过气,她两手既得脱,便挥手去扇他耳光,抓扯着他的臂,身,他不管不顾,两眼充血死紧死紧的盯着她,仿佛要在她身上戳出一个洞来。
  她不知道他出于一种心态,甚至并未如她预料的一样将她的穴道封住,任她撕打扭咬,哼也不哼一声,喘着气,直到将彼此的阻碍都褪了下来。
  一片冰凉从腿根处传来,翘楚一阵绝望,他火烫的坚硬已经抵在她那里的入口处,她知道,她根本抵不过这个男人的力道,终于,她万念俱灰地止住了挣扎,双手重重跌到腿侧。
  这时,脑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要不,她死,要不,她走。
  若她能走,她再也不会回来,她放弃了,在来到这个世界忍受着所有苦痛坚持了八年以后,在两次被他置于死地的都咬牙忍下来以后,这时,所有的信念,那些可笑的信念全部崩塌。
  身子一颤,下(禁止)已经被贯穿,他迅猛的进入,然后抽离,又以更快的速度再次进入,那粗糙灼热一下一下厮磨着她甬道的最深处,她被他一下重过一下撞击着,她双手死死抠着被褥,这样的屈~辱,竟还能像第一次那样产生了快感,肚腹里被填满的酥麻灼热,让她痛苦又快活得像要死去一般。
  他一直凶狠地盯着她的眼睛,眼皮一动也不动,却又似乎也和她一样,在她的身~体里感受到了极致的快乐,俊美的脸容微微扭曲着,沉着声粗嘎地一遍一遍叫着她的名字。
  终于,她忍手不住胃里那抹反酸的感觉,手缓缓离开被褥,本能的在案头摸索着,突然,肌肤一冷,她摸到了一个瓷碗。
  也许,是夏王那两个婢女带食物给她的时候留下的,谁知道。
  眼梢清楚看到他唇角勾起一丝深深的讥嘲,却不躲不闪,冷静地等待着她笨拙的袭击。她一笑,握紧瓷碗向一个方向狠狠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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