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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我倾城:王爷要休妃

_18 墨舞碧歌 (当代)
  “现在什么时辰?”她爬上榻,有丝英雄气短的悲壮。
  “二更末。”
  那就是才……十一点……翘楚只觉悲催,躺着冷的难受,她只好将被子裹紧,坐了起来,她一个病患,难道要坐等天亮吗?
  瞟了眼旁边的某八,他盯着卷轴正看得认真,身上还是那件单薄得她看见也觉得寒冷难受的单衣,他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冷……
  看她睁大眼睛盯着他,某八抬头回瞟,趾高气扬地用鼻子“嗯?”了一声。
  翘楚突然想,如果现在她让他履行一下丈夫的责任,不知道行不行……也不是要做什么,就是如果他刚才也不介意抱着她看书,现在应该也不介意吧?
  正文 161 篝火夜比试——夏王的狐氅
  但该怎么开口……他们连那种事都做过了,现在却艰难在一个拥抱?
  她想了又想,终于把心一横……连着被褥一起拽过去,以无以伦比的快速偎进他怀里。
  “冷,被子一起盖吧。”
  她颇仗义地说完,却听不到任何回应,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总算没有一脚将她揣开,他没有动静,两手仍握在卷轴上。
  苦她心里微微咯噔,抬了抬头。
  他的目光似乎正盯在她发顶上,嘴角微弯着,看到她窥探,将她的头重重按回怀里。
  他伸手揽过她,于是,她的身子便有大半在他怀里,紧贴着她的胸~膛……二人紧紧依偎在一起。他放下卷轴,将被子拉高,严实地盖住二人,才复拿起卷轴。
  故她淡淡想,他们也只到这一步了,很奇怪的关系,但这样就够了……也终于松了口气,大抵是卷轴里有甚好东西,让这位爷遂了心,好了心情。
  而原来他也并不是死撑,他的身子温热的确实让她再次小感动。
  脚冷的像块冰,她迟疑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悄悄伸进他双脚之间取暖。
  他伸手狠狠捏了她鼻子一下,倒没有将她推开,腿脚反而微微夹住了她的双足。
  她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他将下颌重重搁在她的发顶上,也不留力,舒适地继续看阅卷轴。
  她的身子和腿脚很快温暖起来,她突然意识到,之前的之所以不冷,也许便是一直挂在他怀里之故。
  身~体是暖和了,他的气息和呼吸却似乎是一种逼迫,她半躺枕在他怀里,也不敢大动作,姿势僵硬着,睡意反慢慢消退不少。
  她的身子微不可觉的颤着——因为,他的脚掌轻轻磨挲着她的,捂着她的。
  她知道,对他来说,也许只是替她取暖,但她却有些畏惧这样的亲密,这种接触却比做那种事更让人晕眩,这种微薄的相濡以沫的感觉,这是爱恋中或者一直爱着的人才该做的。
  她有些不适的在他怀里动了一动,引来他的肌肉微微一绷。
  “再打扰到我我就扔你下去。”
  某八的声音**的掷过来。
  她懒洋洋的应了声,看到卷轴便在他胸~腹上的位置,她想将心思分散一下,说不定很快便能睡着,而且她对他手上的东西也生了极大的好奇,遂道:“你在看什么,我能看看吗?”
  “多事。”
  他略带些不耐地道……她却发现卷轴的位置低了一些,刚好及着她的视线。她凑过去一看,蓦地一惊,那卷轴上的密密麻麻的图框,文字标识……是车驾图!
  她微微惊疑,压低声音,将声息吞吐在他的怀里,“皇上虽还没宣布,但这兵符……只怕已没有人不认定它是你睿王之物,这行刺救驾之事,还要做吗?”
  “翘楚,你不懂……行刺与否,不是我能决定的,破釜沉舟,我大哥势必要一搏。”他低低笑了笑。
  他虽笑着说,声音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他说的没错!但若是这样,那么回程的路上必有祸患,翘楚心里有丝难言的沉重……那种感觉让她很不安,那祸患现在似乎已经被早早预知,却总感觉有着什么奇诡会揉在里面,她突然想起那个来时经过的那个深谷,谷里苍树罗布,谷底深深的,黑黑的,暗暗阴阴……
  她浑身一颤,某八在她脑袋瞧了一下,沉声道:“给我老实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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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应了声,他既没阻止她,她也仔细看起这车架图来——
  “你记这个做什么?”他淡淡问。
  “以备不时之需,到时,你保护你父皇,郎妃和沈小姐,我总需求个自保罢。”
  “你倒瞧得起自己……你以为我大哥能带多少人手过来,而这些人手又主要是对付谁的……兵符的事既定,便不会再有假意刺杀父皇的事,更不会有暗卫出来,情势到时倒不会过于混乱……
  他轻嗤,声音如同她一般压得极低,释放在她的耳廓,他温热的唇时而擦过她的耳珠,引起她一阵轻颤。
  “丑八怪,我唯一顾虑的是……我大哥拿到的这假车驾图上,太子到底将谁的车驾改写成他自己的车架。”
  她几乎弹跳而起,转看向他,微微失声道:“我竟然没想到这个……对,若太子将他的车驾改写成是……”
  某八冷冷一笑,“改成是我的……那便相当有趣了。”
  她仔细想了想,急忙道:“沈小姐呢,她应该知道,当时,是她将假图拿给贤王的,她该看过这假图,只要你跟她确认了,若确实如此,到时做好准备——”
  “恰恰相反,”某八轻声打断了她,慵懒地将头靠伏到她并无伤恙的一侧肩上,淡淡道:“当时情况急,苓儿又一心扑在真图上,反而忽略了假图上这个关键,她既知是假图,看也没有看便将它交给暗卫,让暗卫送到我大哥手上。”
  翘楚不知蹙了眉,“倒也怪不得她会忽略了,任何人只怕都不会在意那真图……你已经向她确认过了?”
  “嗯。”
  “这可便有些小麻烦了。但只要到时你作些准备,应该无妨……”
  “不,翘楚,你还不明白,二哥可能藉着这次机会借大哥的手要了我的命,但借刀杀人只是其一,若大哥和我当初的用意一样,意在父皇呢?”
  正文 162
  “你的意思是,太子也可能将自己的车驾改成是皇上的,那末到时贤王袭击的便是皇上,太子早知这茬,届时定会佯装舍身保护皇上,兵符毕竟还没到你手上,言则可能还会易主?”
  “不,”某八又是一笑,语气却慢慢收凝起来,“翘楚,从我奏请西征那一刻开始,很多东西便变得不确定起来。但是,莫要忘记金銮殿正大光明牌匾之后还是空的,若里面没有诏书,父皇出事,第一顺位继承者会是谁?如今的局势,若我是二哥,我会借这次大哥的手杀了父皇,这样说,你懂了吗?”
  弑君!翘楚一个激灵,在男人怀里足足怔了半晌——
  好半天,她低声说道:“但那是疼爱他的父亲……”
  恳“也是他君临天下的绊脚石,”某八的语气再次揉进了丝慵懒,轻笑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他要杀的又不是你的父亲,再说,他也不一定这么做,或许会动这样的心思,但不一定会做。你不是说那是疼爱他的父亲么,若我是他……”
  他突然顿住。
  翘楚一怔,接口道:“若你是他,你会怎样?”
  让某八没有出声,他的气息淡淡轻打在她的颈项上……他很平静,不急不躁,风清月冷。
  从刚才到现在,他似乎猝然就变换了个性~子,政事上,他犀利的预警,他的想法,她全然看不透,似乎永远无法猜出他的心思。
  她试探着说,“若你是他,你不会弑君。”
  “若我是他,我不会罢?但是,翘楚,那个假设不成立,我不是他,他是他。”
  男人又是一声笑,那笑里没有丝毫干戈血腥之意,却莫名的有丝空灵的颤栗、惊悚的感觉从她心底幽生而出。
  是啊,谁都不是谁。
  若将来上官惊鸿有机会,他……会弑君吗?
  心里突然悄无声息生了这个想法,随即又被惊惧一窒,悄无声息隐去。
  弑君,也是……弑父!
  若是如此,这男人得有多可怕……
  “回程的时候,你要怎么做?”半晌,她问道。
  “现在,谁都不知道,二哥给大哥的假图到底将谁的车驾改成了他的,也许是我,也许是父皇,也许是其他人,”他淡淡说,“随遇而安罢。”
  随遇而安,翘楚绝不相信这个人会随遇而安!但他既不愿多谈,她也不多问,她也淡淡道:“你自个一切小心。”
  她说着,目光正落到他铁面上,他的眼睛深若池古,向来美丽,这时眼里微不可见的蜒着几丝细长血丝,也许此时夜太深人烟太静,她不觉伸手摸上他的铁面……手腕随即被一只大掌冷冽地紧拗住。
  每人都有底线。
  她想,在他的底线面前,有些地方他能容她,但除此,就再也不能逾越了。
  “我告歉。”她笑着说,不同在车上的作弄,也不是示好或者什么,摘下他的面具,纯粹只是想让他能真正歇息一下。
  他冷冷的“嗯”了声,微微挥开她的手,闭眼休息。
  他似乎并不在意她看,没有将卷轴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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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安静仔细去看那密密麻麻的车驾图……暗暗吃惊,沈清苓无疑是绝顶聪明的,凭借瞬间记忆绘成的图,竟无一丝凌乱,这样强大的记忆能力,只怕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百十辆马车的位置,来回往返各不相同,各处禁军人数的布置……她收敛心神去记,一盏茶时间下来,才记住了少许。
  帐外突然传来老铁的声音,“爷,奴才有事禀报。”
  “进来。”
  来自背后的回答迅捷而清醒,她一度以为他已经睡着,他们的心确实远没有距离那么近。
  他将被~褥拉高盖到她身上,将她全身拢住,随即下了榻。动作利落。
  她也自守本份,窝在被子里听老铁低禀。
  “爷,有个人要见你。”
  老铁的声音有几分掩抑。
  她心里微一咯噔,这深更半夜的,到底是谁要见他?沈清苓?
  正想着,他已搁了话,“翘楚,我出去一下,你睡罢。”
  那话并非征询她意见,典型的少爷控,我说你听就是……她甚至来不及应一声,脚步声已决然远去,依旧干脆利落。她只来得及闻到一阵炭焦的味道……
  一惊之下,掀开床~被一看,刚好来得及给那幅车驾图收~尸。
  几秒钟前还是一卷纸轴,现在全都成了灰烬,落了一案一地的尘埃。
  她知道那个人一定已经全部记熟,幸好,刚才她拼了人品,好歹记住了二十多辆主要人物的车驾。
  *****
  林地。
  这里是日间各猎区的入口,不同的只是从白天数千人的热闹,变成了此刻的黑寝幽静。
  一抹黑色身影站在睿王猎区的入口处,素黑的头盖和披风在风里微微飒动着,似乎和夜里大片的黑色融成一~体。
  衣衫动,身影却是沉着的,直到听见背后声响,才转身过来,轻声笑道:“来了?”
  月光打在黑袍人脸上,上面掩有绢纱,但那声音,分明是一个女子。
  “回去。”
  来人淡淡道着,这样说。
  黑衣女子微微一怔,刚才等着的时候,她不断在想,他看到她会愠怒,因为他们现在不宜见面。她喜欢那种感觉……也许是日间看到他一怒为红颜,她也心动了,当然,她知道,他的所作的都是假的。
  但毕竟这些年来,他从没有因她这样过……当然,也是他们之间无须。他,上官惊鸿和她是同一类人,足够理智、伪善。而于他而言,她知道,她是特别的,他心里有她,她是他第一个女人。但这时,心里仍然难免一阵失望。
  “你大婚以后,我们就没再见面了,以后见面也不易了……我只是想见见你,我知道,你是因为我,之前才出手帮了我家……不然,那回可是个大麻烦。”
  她走近他,依偎进他怀里。
  睿王旁边的老铁,自觉退进黑暗里。
  睿王将她从怀中拉出来,轻声道:“晴语,你现在出来危险,回去。”
  “惊鸿,就让我多待盏茶工夫。”
  睿王“嗯”了一声,将老铁给他带来过的大氅从身上解下……老铁心细,夜里下了雪,四下霜寒慑人,老铁特地到碧水那里另取了外袍和大氅。当然,以他的身子,并不需要这些御寒,但却是这跟随他多年的忠仆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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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着氅子,他脑里突然飞快闪过一丝什么,似乎忘记了一件什么事,他讥诮的勾了勾唇,将氅子披到被唤作晴语的女子身上……并非什么要紧的事罢,他从来不会忘记对他来说重要的人或事。
  晴语心中一喜,踮脚吻上他的喉结,拉着他的手触向自己身~体。
  “爷,那人有消息过来,情况甚急,你可能要到那边走一趟。”
  老铁的脚步声和轻咳的声音打破了这已燃点起的情~欲。
  睿王冷静地将她松开,肩上的沉重感很快也消失而去……男人将大氅取回,“这东西教人看到麻烦,你且先回去,你我他日再见。”
  晴语颔首,微微眯眸看着男人携老铁迅速离开。
  那个人到底是谁?他的一个重要的眼线吧,她记得,在睿王府那晚,她也听到老铁来报,说那人带来了翘楚的消息。
  ***********************************************
  同刻,太子猎区,昏黑的林地。
  一番纠~缠,将怀中人稍稍拉开,太子低哑着笑道:“说吧,小妖精。”
  “殿下真坏……”女人拢着半开的衣衫,微微娇嗔了一声,方压低声音道:“今儿个,第二场比赛的时候,睿王一直昏迷着……”
  半晌,太子才微微冷笑出声,“竟是如此?猎物是怎么一回事?那五弟和九弟的一场架……只怕也是假的罢!”
  “似乎是……翘妃的主意。”
  正文 163
  “那个女人吗,”太子若有所思,微微垂眸,唇边随即勾起抹诡狠,“翘楚,你果然是买一个残废作赢家,你会后悔的,终有一天……”
  女子低嗔道:“听殿下的语气,似乎他日登典之后还想将那翘楚纳了不成?”
  “孤立谁自有孤的主张,谁替孤做过事,孤也自会记得,懂了吗?”
  女子听他初始语气强硬,似带了丝微讽,心中正惊,很快又听得他语锋一转,才稳了心思,又想自己帮过他,将来何患这后宫一席宠位?
  拘太子看着女子的神色,淡淡道:“可知他因何昏迷?”
  “宁王对夏王说,宁王在出行前夜,曾夜探殿下府邸,却误中机关,身中剧毒,睿王为救宁王,以致昏迷。”
  太子眉锋猛地收蹙,“那晚的人是五弟?”
  埤女子微微不解,“殿下,可是有甚不妥之处?殿下不是说曾有人夜窃车驾图吗?由此看来,就是宁王。”
  太子一声冷笑,“五弟堂堂一个亲王,不可能以身犯险,一旦被逮,不啻自毁前程!他这样说只是让这因果看起来更直接,让人更深信不疑罢了。按你所说,那晚窃图的很可能是五弟的人,是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人,他才让老八出手相救,否则,这种事谁愿意多让一个人知道!若果是这样,那末确实是五弟欠了老八的情,以五弟的性~子,会如此做倒也不出奇,但是——”
  太子蓦地一顿,女子心中疑惑,惊怔道:“殿下的意思是……”
  太子没有答话。棋子,有时不需要知道太多事情,当初,柳子湖畔的事让他肯定,睿王必埋了眼线在太子府,难道宁王也在太子府埋下眼线?这次偷车驾图的不是老八,而是老五?
  但如果是宁王说谎,那么,老五和老八之间必定有大问题!
  现在,兵符已是老八囊中之物,只差父皇宣布,如果更得老五拥护,则他这个弟弟便终于有了几乎能与他匹配的能力,已成大患!
  狩猎的事已经过了,他再懊悔也无用,他是时候要好好计划一下回程的事……大哥还在做那个重返朝堂的愚蠢春秋大梦,必定会在回程的时候下手杀他,。
  若能利用好这次之机,将该除的人除了,回到朝歌的时候,一切已可无忧。
  女子半晌不见他回话,心里正忐忑,突听得太子低声沉声嘱咐道:“设法查清睿王和宁王之间的关系。”
  她正应着,又见太子突然侧身,向着后方数株茂密而过的冬树冷笑道:“谁在那里,出来!”
  女子一惊,幸好太子身形高大,她又身在暗处,想来不曾被人看见。
  冬树后,女子轻轻踢开不小心踩到的断枝。刚才那一下轻响,这下麻烦了。
  她咬了咬牙,她心念一动,还是觉得最好出去。逃跑,她怎敌得上官惊灏的脚程……这种时候,倒不如出去更好。
  她还在迟疑思虑,嘴巴突然教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自背后覆住。
  低沉的声音随之在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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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苓,别怕,我带你离开。”
  “惊鸿……”
  她将声音压至最低,心情却终于一下安定下来……有些人,你知道,他值得你信任,只要他在,你便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必怕。
  但是,还差一点,她便能看见这个她以前根本不曾想到的上官惊灏的眼线是谁了。
  这个女人,必定是他们认识的人!
  她低声道,惊鸿,你先放开我。
  捂在她嘴上的手松开,她知道,这个男人一定不会舍得让她冒险,趁机道:“殿下,是我,方镜。”
  “沈清苓——”
  她听到睿王微微冷笑的声音,心里也微微一颤,怕他生气,赶紧奔了出去。
  可惜,这晃眼之间,那个女子已经离开。
  太子微微眯眸盯着她,“你怎么过了来?”
  她是女人,她知道,这时最好的方法……她轻轻哼了一声,“哪个女人是谁?”
  那微嗔的语气,太子眉宇轻拧,好一会,终于慢慢放开,轻笑道:“怎么,阿镜,不,清苓,你嫉妒了?”
  沈清苓侧过身,淡淡道:“放着那第一美人翘眉公主我不嫉妒,我倒须得着嫉妒些尘媚野花?”
  “孤怎听得你这语气里酸味儿甚浓啊?”
  只听得太子笑着,背脊气息一热,却是太子突然将伸臂将她抱进怀里。
  她一惊,若那人还在……但他应该理解她的,又想起日间他为翘楚做的,心里甚恼,她也不挣脱,任太子搂着,颈项微痒,男人占有地在她脖上吮吸起来,她浑身一颤,有些心慌,却又不敢过猛挣扎,又存了丝气激那人的心理,半推半就道:“惊灏,别这样,你承诺过我,待你登基之日,我才将自己交你。”
  太子生了情~欲,微微喘息着低笑道:“孤还承诺过你,让你当这一国之后,封你生的儿子为太子……”
  “倒是你沈家小姐狠心,从不遂我……”
  沈清苓低低的“啊”的一声叫出来,却是太子将手探进她的衣服里。
  她这次大惊,佯装愤怒地转身推开他,“什么承诺,倒是你深夜半更的出来,和哪家姑娘在厮混!”
  太子倒也不强她,反温柔地复将她抱进怀里,呼息、热气轻轻吹呵在她耳边,“清,那个女人你也是认识的……”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笑吟吟地道:“孤不告诉你……倒有多少回能看到你这许模样的?”
  沈清苓一急,又听得他低哑着声音道:“你这女人最是狠心,孤却事事顺着你,你知道,孤对你怎么样,要了你的身子,尝了你的滋味便舍弃你了吗,你我的婚约是父皇母妃子所定,你更知道孤爱你,这回,你从了孤,孤便告诉你。”
  这些话……沈清苓又惊又急,眼梢看向林木深处,突然一声遽响响起,她正惊,只听得太子道:“莫怕,只是些冬鸟。”
  沈清苓微怔,侧身看去,只见前方一群黑压压雀鸟哑叫着冲出树梢,飞上云月。
  她却来不及多想,已被男人扳过身子,太子微微沉声道:“倒是些野鸟更能得你青睐,怎么不回答孤?从来没有哪个女子敢如此对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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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并不爱太子,心里只惦着那个人和上官惊鸿,她咬唇,心里半惊倒也掺了半分喜悦,这个高高在上的帝太子和他的弟弟一样爱着她。
  当然,她不知道,太子在说那句“从来没有哪个女子敢如此对孤”的时候,微微一顿,他虽甚爱沈清苓,那一下突然想起那个颇有几分神秘的翘楚。
  大理寺官员营帐,每人独立一帐。
  从林地里归来,沈清苓刚迈进自己的营帐便感觉到不妥,帐内黑暗,她虽看不真切,但却隐约感觉到整个帐子弥漫,充斥着一股强烈的危险气息。
  有人进了来!但账外数名护卫严整,又另有上官惊鸿派给她的暗卫暗中照看着,谁有着本事能瞒过所有耳目,进入她的帐子?
  她正想着是自己多心,黑暗里,却见有什么从榻上起来,一个人冷冷和她擦身而过……
  她心里一震,没有细想便从身侧抱住了对方。
  “惊鸿,你怕我有事,刚才让铁叔守在那边,又在这里等我回来,对不对?”
  “全天下人有事,你沈清苓也不会有事。”男人低沉的声音挟着凉薄的冷笑。
  沈清苓一惊,紧紧攥住他的手臂,她知道,他必定舍不得粗莽待她。
  “惊鸿,今晚别走……”
  翘楚帐子。
  刚下~床步到帘口的地方,从微撩起的厚重的帘帐缝隙里可以看到外面还是一片漆黑,还有帘外丈护卫的厚重的盔甲,玄黑的靴子。
  他还没有回来。
  在这后半夜里,肩上的伤又有些疼痛起来,而夜也越发寒冷,霜霜的,麻痹着身子,手足。
  她凝了眼案上的灰烬和昏暗的灯火,慢慢凑首过去,将灯火吹熄。
  仿佛听到那遥远的歌声。
  有些事情你现在不必问,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
  谁都厌黑,灯照归人,但她知道他不会回来了,所以,这次她不必留灯,以后也一样。
  她安静地将身上冰冷了的白色外袍脱了下来,叠好放到榻沿,抱着冰冷的身躯进了同样冰冷的被子里……
  这寒冷的一宿,倒是怕明天会犯病,刚才隐约看到老铁给他带了大氅,也许,刚才该将那大氅夺下的。
  也罢,那氅子与她何干,又不是她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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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阅读。谢谢筒子们的花钻笔荷包等厚礼,谢谢一些亲对歌的建议还有所有筒子为歌冲月票做出的各种努力尽力。亲们,明天见。歌的速度不快,但一般会先编好标题,之前的标题贴错了,接下来的章节是篝火夜的比试,夏王的狐氅。
  正文 164 篝火夜比试——夏王的狐裘(1)
  夜,方镜营帐。
  “我没有理由留在这里,方主簿。”
  拘“这么急回去,是为了翘楚吧?”沈清苓垂首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手,复抬头看向那抹已走到帘口处的冷峻身影冷冷笑道。
  “随便你怎么想。”男人的声音蕴着浓浓的讥诮,“你心里可以有人,我便不可以吗,何况除了那个人,我二哥不也是你裙下之臣吗?”
  心里,他心里有翘楚……沈清苓仿佛一下被人捏紧心腔,无法呼吸,却随即想,那岂不是他的气言,思来想去,咬牙道:“且先不说那人,你二哥那里,若不是为你,我能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我知道你气恼今晚之事,气我刚才不跟你一起离开,但我也只是为了查出他的新眼线!”
  埤睿王将手中欲~要投出引开帐外护卫注意的几枚碎石扣回手中,微微一笑,负手顿住脚步,“哦,敢问方主簿查到什么?”
  沈清苓知他有意为难。今晚上太子过来她的营帐,二人才倾谈一阵,她却听得他两次问帐外护卫时辰,便留了心眼……毕竟,他若回去翘眉的大帐,根本不必顾及时间,后来他走的时候,她便悄悄跟了过去,果然让她发现了新情况。
  然而太子和那眼线二人说话声极小,她无法听到真切内容,她便派人找到老铁,将睿王带过来。一为他耳目灵敏,好窃听那二人的话,二来她度他今晚大有可能宿在翘楚帐内,也想借此将他带出来。否则,老铁也是耳目灵敏之人,倒非要他不可。
  此时,她也微微怒了,自嘲一笑,道:“是,我只听到和你与宁爷儿有关,你即管看我笑话吧,能不能做到是一事,我沈清苓肯为你去做又是一事。你走吧!”
  她低声说着,摸索着走回榻边坐下,一抚脸颊,已满沾冰凉湿~润,心里气苦,不由得低低啜泣起来,却随即被人搂进怀中,那紧窒的拥抱,她心里慢慢快活起来,他终究还是舍不得她伤心。
  只听得他咬牙道:“沈清苓,你便肆无忌惮罢,若当初一次次替我将小弓和珍珠捡回的不是你,若母妃死后一晚一晚陪着我的不是你,今日你看我还会不会让你如此伤我?你与我二哥今晚如此,我岂会轻易饶了你!”
  她浑身一震,心里突然恐惧起来,他说的那些事那些场景,那个人不是……她狠狠一咬舌尖,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早已尘封起来的旧事,却又听得他道:“你心里那个男人,我知他在这极远之地,若他也是这皇家一员,你会怎样?会助他对付我吧?”
  “我不会!若没有他,我一定会和你一起!”
  “不,你会!”他冷静地笑着做总结,“所以,沈清苓,你务必要小心,总有一天我杀了他。”
  “你不会杀他的,不会。”她苦笑,却又忍不住心涩流泪,将他的衣衫都打湿……
  耳边,他微微沉声道:“不能再留在上官惊灏身边了!今晚之事,除非你愿意,否则,你还想再经历一次吗?你多次拒绝他,他对你的耐性已快要磨尽,总有一天,你会吃大亏,我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回去之后,我便制造方镜的死讯,设法从翘眉那里向她母亲拿下绝颜丹,你便可以堂堂正正生活在我身边,当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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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苓闻言微微颤抖,一瞬间竟说不出喜悲,做他的女人,生活在他的身边,她其实一直有想过,可是,她终究要离开他……
  若真当了他的女人,她怕她会舍不得再离开他……毕竟,她虽最爱那个人,但和那个人一起只有几年时间,和他一起,却已经十多年了,若真成为他的女人,她怎舍得走?她两个都想要。
  “容我猜猜,你不愿意吧。”睿王自嘲一笑。
  沈清苓心里一冷,一字一字缓缓道:“你刚才在试探我?”
  “我是在试探你,但这也是我的心里话,容我再猜猜沈小姐的心思吧,你一直留在我二哥身边,最大的原因是要避开我,因为我不得不把你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我不可能多找你,若你离了太子府,天下虽大,你根本没有可以避开我的地方!”
  “抚心自问,这多年来,你虽说在上官惊灏那里做眼线,但哪一次是我非要从你手里拿情报不可?我说过多少次,小情报于我无妨,大情报我自有我的方法拿到,若我拿不到,我不要也行,和你相抵,我选你。”
  沈清苓一颤,原来他一直知道她的心思,今天他终于指了出来。
  在所有人面前,似乎是她在帮他。其实,他根本无需她帮,即便是柳子湖畔的刺杀。他早在很久之前就做了一件事,他并没在太子府内设什么隐密眼线,却收买了太子府的前后门房;另外,太子府四个方向,每道围墙外的店铺里,都有一家他的店铺,藉以日夜监视太子出入动静,这样无论太子是明出还是暗入,他都有办法知道,太子的行踪未必就是密秘。
  这个办法曲折隐晦,却较之在太子府里隐埋眼线窃听秘密稳妥十分。
  也许,这许久以来,她唯一帮了他的是窃取了车驾图,但他本来就严厉禁止她去做这事,结果,他为救她,几乎祸及兵符之争。
  这样的她,和郎霖铃有什么分别?在他手下的人甚至宁王他们看来,她们似乎都是助他成就大事的女人,但实际上,她们什么都不是。而郎妃和他之间最起码是等价交换,她只有更不堪。
  这么多年来,也许真正帮过他的只有两个女人。
  蟁楼里的少年翘楚。当然,她不会告诉他这个她从太子那里知道的秘密。
  还有那个小名叫晴语的女人。
  那时,他还只是个没有势力的少年,他父皇随时会杀了他,而老铁,他最忠实的仆人,快死了,只有晴语才能帮上忙。
  他相求于晴语,付出了绝大代价。但这许多年来,他却仍没忘记那份情义,虽早已将恩情还给晴语,最近仍出手救了晴语整个家族。
  所以,在他身边那些女人都是爱他的,但他却只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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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他不愿杀翘楚,两次要杀那个女子,他有多痛苦,虽然也许和情爱无关,但那关系着他母妃的故人之思,关系着翘楚在地牢里对他的相救之情。
  可是,为了她,他最终还是出了手。
  狩猎前夜,她希望和他温存片刻再离开,他却没有碰她,那晚,他冷漠地盯着她,说,沈清苓,谢谢你的施舍。
  直到在猎区里看到他醒来,她忍不住吻住他。那一刻,她知道,自己输了。
  而现在,她苦苦挣扎,只怕自己真的就答应了他。因为她害怕,怕她和他之间,她终究会将他推得越来越远。她有种感觉,他待翘楚和其他人不同,在她距离他越远的时候,她怕翘楚和他越近。
  她反反复复想着,焦虑着,在他怀里哭着,直到颈上传来灼热的掠夺和疼痛,她才怔怔回过神来,他低沉、也充满着掠夺的声音在她脖颈上传来,“刚才,我二哥是怎么待的你,这里还是那里?”
  男人的唇给她肌肤带来的火热,那让人颤栗的感觉让她低低呻~吟出声,不觉攥紧了他的衣衫。换在往日,她还能推开他,此时,她竟丧失了所有力量,任他在她身上任意而为……
  在她快要融化在他的吻他的抚弄里的时候,他却抽身而出……当她一惊站起来的时候,独留他淡淡的声音在耳边。
  “按往年惯例,明天父皇必率我等出去狩猎,晚上会有庆祝收获的篝火大会,一晚时间,你好好想清楚,篝火大会结束后,我在睿王猎区等你。告诉我你的决定,留在我二哥身边,做我的女人,或者离开这里。若你当真如此爱那个人,我送你回去,我的事你以后也不必再操心。”
  她想追,却终究怔怔跌跪在地上……
  他不断改变着,变得强大,变得冷酷。但他始终对她很好,但似乎,从飞天寺那晚开始,他又变了。变得也不再对她宽容,他在后退着,却逼迫她向他一步一步走近。
  她只能选择成为他的或者离开,她该怎么办?
  他走了,是回翘楚那里去吗?
  她跪在地上,只觉一帐里都是寒冷……
  林地。
  身披黑氅的男子眯眸盯着远方的丛林,久久沉默不语。
  “爷,”
  他身边丑陋的男人低声问道。
  “我在揣摩二哥的心思……”男子淡淡一笑,随即收住笑意,道:“铁叔,通知咱们带来的人过来,我有事交待。”
  老铁听他语气虽淡,却知道关系到回程布防,事关重大,半点马虎不得,遂谨慎应了,才走得几步,却被他喊住,“女眷的衣物由碧水负责管缮,通知碧水,让碧水唤她两个婢女到那边照顾,取~床厚被,多带几个炉子过去。我的衣物由景平收着,让景平找一找,看看我那里还有没有厚氅,给她送一件过去。”
  老铁一怔,返身过来,只见睿王一手拈着身上的大氅,似若有所思,他嘴上说“她”,没有指明是谁,但他明白他说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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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声应着,禀道:“出门的时候,爷让精简行李,爷的身子一向又好,氅子……倒是只带了爷身上这件过来。”
  “嗯,那就罢了吧。”
  “爷,清苓姑娘和翘主子……”
  “铁叔,她们两个怎能相提并论!”睿王语气微微一沉,说,“去吧。翘楚的事不重要,稍交待一下便好,尽快通知暗卫过来,另外,让景清到睿王猎区东南方的冬树林里去一趟,沿着我日间在那里做的标记找去,可以找到另外几只雪银。”
  “这雪银洞穴不好找,”老铁一个激灵,“爷是想猎几只雪银给清苓姑娘做氅子?只是,爷若不回去,这翘主子的事还是得仔细交待一下才好,她正伤病着……”
  “不必。”
  郎霖铃营帐。
  郎霖铃淡淡问道:“他当真如此说?”
  榻下,碧水点了点头,又道:“郎主子,那奴婢先告退了,还得给翘主子张罗去。”
  她说着眼梢快速一掠郎霖铃,却见郎妃神色如常。
  郎霖铃暗里笑了笑,要揣摩我的心思,你碧水道行还浅了点,我虽让你留意着,有甚古怪之事便向我汇报,但你此时与我说爷命人给翘妃加被添的事,暗寓爷并未下令给我同样的配置,倒显得更爱怜了翘妃去,你岂非想看我和翘妃的好戏?翘妃日间的哀怨你还不懂吗?好罢,这次我便成全你,也好让你看看我在爷心中到底如何。
  她闭了闭眼,也许……她自己也想证实一下。
  碧水正待离开,只听得郎霖铃突然轻声吩咐道:“不必通知她的婢女,被~褥和暖炉也不必拿过去。”
  翌日夜晚,翘楚营帐外。
  “这篝火大会热闹,可惜咱们要守着这位病恹恹的翘妃不能过去!”
  “别说了,万一让睿王知道,咱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
  “刚不是听几个经过哥们说,睿王和郎妃正侍在皇上跟前,顽些管弦之乐,听说睿王和那方主簿的笛子都是一绝,此刻人人都起哄着让二人合奏一曲,倒不知是何等热闹呢。”最先说话的人压低声音道:“我倒觉得,睿王对翘妃也并非如传言的宠爱。若真爱她,又会放她一个伤病之人在这里?也不差几个丫鬟过来看顾看顾!这位主子可能还在里面昏着呢,刚才那咳嗽之声听得我的心也打了个颤儿,这睿王倒心硬……”
  翘楚是被外面喧闹的声音吵醒的,身上冰冷,头痛欲~烈,全身如针扎一般疼痛,她挣扎着睁开眼睛。喉间微痒,帐外某护卫的话,让她打消了咳嗽出来的念头,只好拼人品忍了。
  篝火夜?听他们的话,似乎她竟然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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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如说是这位翘妃被卑薄,听说本也就是个庶出的,哪及得那元妃娘娘……”
  外面的声音又传来,她好歹也是位主子,这话怎么越说越难听,她顾不上去难受难过,正想用咳嗽以外的方法暗示一下他们她已经醒了,却突听得一声冷笑道:“主子的闲话也是你们能说的吗?若让本王再听到一遍,我不管你们是谁的人,睿王的还是夏海冰的,我一样要了他的命!”
  这声音似陌生似熟悉……本王?是哪位爷?翘楚抚着头想着,又听得一道稚嫩的声音问道:“九哥,你这么生气做什么?你不是带小九来看八嫂吗?”
  “哼,这些奴才在说你八嫂的坏话。”
  童音愤怒了,“我放狐狸咬死你们,元宝,咬他们。”
  随着这一大一小的声音,众护卫惊乱低叫的声音,翘楚微微失笑,似乎来了客人,是夏王和小九儿吧?
  她正想出声让护卫请他们进来,又想起自己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又怎可见客呢?
  她勉力站起,走到榻末,将外袍拿起来,正想穿上,突觉喉疼难受,怕是着了凉,想到案头倒口水喝再换衣衫见客。不想才走了两步,却体~力不支摔倒在地上。她手撑在地上借力站起,突听得一声轻响,却是帘帐突然被谁撩开了。
  正文 165 篝火夜比试——夏王的狐裘(2)
  帘口,粉雕玉砌的小九儿正骨碌碌的大睁着眼睛看着她。
  耳边正听得几个护卫惶恐说着“两位爷儿,这……八爷交待过,翘妃娘娘需静休,暂不见客,若让八爷知道,小的不可交差,请两位爷出来”,又听得夏王笑吟吟道:“这冲进去的是那位小爷,可不是本王……喏,本王这不是进去将他捉出来么,还是说你们敢亲自进去捉?哦,那进去吧,若一个不小心弄着那个泼皮小祖宗哪里,父皇怪罪,倒莫说本王没提醒你们。”
  随着那道清爽蕴笑的声音,那掀按在帘帐上的洁白的大手上,很快,她的目光和弯腰走进的男人相接。
  她有些苦笑,似乎她总是最狼狈的时候见到这个男人,选妃赛美人伤重的时候,金銮殿外失魂落魄的时候。
  拘相比她的狼狈,这个张扬而直率的男人,仍是一身美丽光洁,鲜衣怒马的华贵。
  虽谈不上熟悉,但他给她的感觉却似乎永远都是这般一丝不乱:头戴碧玉冠,脚蹬金丝靴,一身雪白袍,一件纯黑大氅,永远的鲜衣怒马。
  背后跟着两个丫鬟,各自手捧一叠半人高的礼盒。
  埤这深山野林的,也亏的这位爷找来这些礼品,并饰以精美的匣子。
  听说,他的母亲是江南首富的女儿。原来有种矜贵叫做与生俱来。
  外面的护卫不敢进来,小九儿皱眉看了她半晌,半个小身板仍探在帘外,低声吼道,“谁敢进来,谁动本小爷一根寒毛……让父皇砍了你们。”
  外面,瞬倾鸦雀无声。须臾,才有人试探着颤声道:“翘妃娘娘,两位爷到访,娘娘可已起来?”
  本来,叔嫂之间,厢闺之间,见面须得避讳,但此时,一来情况特殊,二来,一大一小两位爷并着两个丫鬟,倒不至于太过唐突了去。
  似乎,这两位爷都是强闯的。却一个闯得理直气壮,一个捉得脸不红耳不赤。
  此情此景,头、身虽痛,她却有些想笑,先出声打发了护卫,“我已起来,正迎接贵客,你们不必大惊小怪。”
  突然,“唆”的一声,一团雪白的物~体冲了进来,骨碌着一宝石般的眼睛瞅着她……是雪银?这个个子不大的牲~畜此时看去精神奕奕,似乎得到小九的善待,她本一直惦记着这小东西,当时将它送给小九儿,是怕狩猎赛之后在场有人会将它猎杀。本来,狐狸皮毛便是氅子的材料,而雪银……她听那人说过,是最珍贵的动物皮毛之一。它帮了他们一个大忙,她怎能让它身陷入囹圄,必定想法劝服小九儿将它送返家林。
  夏王还一动不动站在门口,蹙眉看着她,眸中闪过震惊,微微愤怒之色。
  倒是小九儿给力,已蹦了进来,冲她喊了一声“八嫂嫂”,眉头一皱,便伸出小手来拽她,想将她拽起来,无奈他人小力弱,并不凑效,倒是自个摔了个狗啃泥。
  他啪拉一声从地上站起来,小嘴一歪,又瞅了瞅她,皱皱鼻子,她原以为的嚎啕大哭倒是没有上演。小九擦了擦眼睛,又伸手来拽她,她不觉失笑,也借此调开和夏王微微相纠的视线,微一用力,想站起来,却一阵头昏目眩。
  小九这时却想起了什么,握着她的手回头冲夏王大声喊,“九哥,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小九扶不起八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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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王一怔,随即一个箭步已过了来,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八嫂,惊骢逾礼了。”
  翘楚本以为夏王会让那两名婢女放下礼品来搀扶,没想到他自己动手了,在他伸手将她稳稳当当抱起那一刹,她似乎看到他眼梢微微掠过两个婢女……她一怔,他其实是有想到的吧。
  他的怀抱和那人一样宽阔有力,也一样温暖,她僵冻了许多的身子碰到他的温度,本能地向他靠近了一点。
  她这是做什么!她暗骂自己一声,刚要挪开,夏王却敏锐地感觉到了,略略收紧了手臂。
  几个步路,他却走得甚慢……重被放回榻上,她道了声谢,却见夏王似乎盯着她身上某个地方,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是自己赤~裸的双足。
  “翘楚”双足不大,趾甲盖儿浑圆微微泛着玫粉光泽,足踝纤秀,一双足雪白美丽,她脸上一红,轻咳一声,低道“真冷”,便拉过被子将下(禁止)覆住。
  夏王一窘,他本无意窥探,目光却该死的不小心落到她的足掌上,想起刚才抱她在怀的感觉,心头竟如鹿撞般蓦地一跳。
  他虽仍未娶妻,却早便有过不少女人,这时竟像个初识人事的毛头少年一般,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嫂嫂,也幸好翘楚没说什么。
  翘楚看夏王俊脸微红,盯着她看,她只有比他更尴尬,目光一够刚才仍放在榻角的外袍,轻声道:“九爷,可否劳烦你带来的姑娘替翘楚拿一拿东西?”
  夏王也是明敏之人,一循她眸光,立即明白,看向两个丫鬟,令道:“还不快替翘妃娘娘拿东西去。”
  两名丫鬟也甚是伶俐,忙将手中礼品放到案上,其中一人已快步走到榻末,拿了外袍过来。
  小九儿和狐狸元宝正愣愣看着夏王和翘楚,这时,小九却被他哥哥粗鲁地扳过身子,元宝也“吱”的一声学着两人扭转身子。
  小九不甚乐意,嘴里嚷着,“为什么不能瞧八嫂,九哥,我告诉你,八嫂的模样很好看,我要和八嫂玩儿。”
  “闭嘴,再吵揍你。”夏王恶狠狠威胁道。
  小九哼了哼,却乖乖噤声。
  翘楚在两名丫鬟的张罗下,套上了外袍,二人又替她将一头乌丝盘卷起来,梳了简单的宫髻,拿过案上梳妆匣里的珠花簪子给她别到发上。
  她趁着这空隙,看着前方三个,哦,不,两人一兽整齐一致的背对着她,想起小九儿刚才被他哥哥强拗着背过身去,心里微微好笑,却又生了丝温暖和感激……这个不打不相识的男人虽骄傲霸道,但却是尊重她的。
  心里此时竟是九冷一温。她正想着,又听得夏王突然道:“那啥,过来……”
  其中一个丫鬟对她福了福,赶忙掖着裙摆,小跑过去,“爷,玲儿在。”
  翘楚一笑……他还是记不住他家里下人的名字,倒也毋怪他,那家大业大的。
  突然她微微怔住,只见夏王将身上大氅脱下,递到那丫鬟手里,轻声道:“去,给翘妃娘娘披上。”
  ()。
  但那件带着男子体温的氅子罩落到身上的时候,翘楚鼻子突然一酸,却听得前面高大挺拔的背影道:“这……氅子自是比不上八哥府上的东西的,也没有上回送你的那件狐氅好,但还是不错的,这外面变了天,越发寒冷起来,八嫂,你就将就着先用着吧。”
  翘楚竟微微哽咽,半晌,方颤声道:“谢谢九爷,有心了,九爷的东西自是最好的。”
  夏王似乎大是高兴,“八嫂若喜欢,这件氅子也送给你。”
  翘楚一怔,竟鬼差神推脱口道:“谢九爷美意,天冷,九爷还是将这氅子留在身边吧,之前的狐裘翘楚有带过来,只是收在丫头那边罢。”
  她确实是将那千年狐裘带了过来,却是有一回,她无意中听到一个丫鬟艳羡碧水的氅子,碧水甚是自得,说她的氅子是爷赏的,虽比不上夏王那件有名的千年狐裘,却绝对是好货色。
  她虽感激夏王心意,却隐隐有种感觉,留着那件狐裘会带来麻烦,遂想趁此次之行,将狐裘还给夏王。
  但如今情景,她担心夏王自身只带了一件氅子过来,万一因她而受寒了便麻烦,遂拿那狐裘来推脱。
  哪知,夏王却猛地转过身来,紧盯着她,问道:“你果真将那狐氅也带了过来?一直随身带着?”
  正文 166 篝火夜比试——夏王的狐裘(3)
  听夏王如此说,翘楚有丝后悔。
  本来刚才的话是想让他打消再次赠衣的念头,一为他,二也为避嫌,现在他却似乎全然不是这个想法,倒似为她能时常带着他的礼物而喜悦。这样,她还怎么将狐裘还他,他必定会不高兴吧。
  心意最不可废,罢,那件狐裘她还是留着,日后小心不被人看到便是。
  夏王却犹自紧盯着她,似乎在她回答。
  拘她只好点了点头。
  也就是这简单的动作,她看到他眼中捻过细碎绵长的笑意,明璀耀人。
  她一时怔住,又听得他低声道:“你所赠的礼物惊骢也一直带着。”
  埤半空中,男人修长的手指间,拈着一个漆金箔红蓝底花绣荷包。
  荷包,他似乎是从腰间环佩上摘下来的……
  北地刺绣技术落后,这种描样精致的荷包还是由东陵传到北地去的,很多女子爱用。
  人有贵~贱分,这小玩意却不分宫廷民间,宫用民也用,哪怕价格上大有差异。但实际上,民坊的技术丝毫不比宫坊逊色,只是为显宫廷尊贵,民坊被迫在荷包内底和面上底部连接的地方做了些区别。翻开荷包内底,会发现那里印有细小的“民制”字样,此外,面上底部缝线处会用数根和荷包底色不同颜色的线,这样便给一件手工艺品带来瑕疵。
  然而,这第二个细微的地方,却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不论是宫里还是贵族家的小姐拿到的绣包本就出自宫坊制造,谁也不会翻开来查看,更别说那些并不用荷包的哥爷们,他们用的是相对来说样式简单、体积更大的锦囊。
  她所以会知道这些,是因着喜欢这些小玩意儿,又因着本身专业探究~性的使然……猜测这官制和民作的必定有区别,特意去查了资料。像翘眉那样的身份,随意能拿到宫制的,汨罗和她却只能在民坊买……
  循着那荷包底角的绣线,她一眼便能看出那是她的东西,因为宫里或者官家的小姐都不会用这民坊的东西。她过来的时候随身带了几个。她喜欢蓝色,带的清一色的都是蓝绣包。
  她突然想起,选妃赛那天,她第一次送小枣给夏王……当然,那时心存作弄。后来,夏王送她回睿王府的时候,她再次送了一包小枣给他。第二次却是真心诚意,由衷感激。
  夏王现在带着的荷包应该是第二次那个。
  选妃赛那天,上官惊鸿也在,曾扮成老铁在那间房子里换檀香,枣子和荷包的事,他是知道的……难怪初来围场那晚,他似乎盯着夏王腰间看了一眼。
  当然,他不爱她,绝不会愤怒嫉妒,但也希望他别误会了什么才好。
  毕竟这对夏王不好。
  没有想到夏王会将这东西一直带着,她不禁笑道:“你一直带着我倒不安,只是份拿不出手的礼物,辱~没了你的身份。”
  夏王闻言,微微沉声道:“我不喜欢你这样说,我会带着它,是因为从来没有人送过我这样的礼物的。”
  他说着冷笑道:“下面那些人,每个人都想从我身上得到东西,脑子里想着的不碍是我这个皇帝的儿子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利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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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翘楚失宜了,九爷坦荡莫怪。”
  她微微一惊,站起微微一福才坐回榻上。他毫不隐讳的一席话,让她对他的好感又深了几分,心想,这个男子果是磊落率直的。
  夏王却话锋一转,道:“那你……一直带着那件狐裘是……”
  “我从没收过礼物,那是我第一次收到的礼物。”
  话语掷落微声。
  她看到夏王眉宇一拧,似乎突然怔住,便连身旁替她梳妆的两个丫鬟也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想到她这样的身份却从来没收过什么东西。
  翘楚微微苦笑,既然不打算将狐裘还给他,原来的话便不好对他说了。这个回答不是什么示好,确实是实话,没将狐裘带过来之前,她一直好好收藏着。
  小九刚才被他哥哥扳过身子非礼勿视,后来他哥哥不守规矩,自己先转了身过去和翘楚说话,他自是不肯吃亏,返身定睛看着翘楚,听二人说话。
  听到这里,他一下子跑到翘楚身边,将头趴到她膝上,仰头看着她,认真地道:“八嫂莫要难过,九哥家里有很多东西,你若喜欢去拿就是。小九以后长大了也会有自己的府邸,里面的东西也都给你,那样,你便有很多礼物了。”
  翘楚一愣,“扑哧”一声笑了,她喜欢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和她亲近,但总归是她的福气。
  她有些吃力的将他抱到自己膝上,温柔地亲亲他的小脑门。
  小九愣了愣,随即兴奋得又叫又笑,搂着她的脖子咭咭笑了出来,头往她怀里使劲蹭。
  “小九,你皮痒了是不是!你八嫂还病着呢,给我立刻下来,不准碰她!”
  他正顽得欢,却见他哥哥狠狠看着他,一张俊脸都是严厉的煞气,不客气地瞪回去,“九哥,你嫉妒我。”
  翘楚看夏王似乎确实生了气,有些奇怪,以为是小九的话惹了这位爷,忙道:“小九莫乱说,你九哥府上的东西,是你九哥和你未来九嫂的,八嫂不能拿,八嫂倒是可以等你长大,等收你的礼物。”
  小九怔了怔,居然郑重地点了点头,翘楚一笑,抚了抚他的额头,却冷不妨听到夏王低沉着声音道:“翘楚,但凡是我的东西,你若喜欢,我都可以送给你。”
  她蓦然一怔,一抬头,却见夏王紧紧盯着她,眸里竟是一片赤热,大手不觉紧紧掐着那个小绣包。
  她心头莫名一跳,旁边两个丫鬟似乎也被主子眼角眉梢处那份强~烈的气势震慑住,一时竟双双停了手。
  “呵呵,这回倒是交上好运了,正好轮到我们换更交值,可以过去去看篝火大会,听说睿王正准备和方主簿合奏一曲呢。”
  “咦,虽说人人起哄,但这兵符的事,加之方主簿又是太子殿下的人,刚才那边几个调更的兄弟还说,这合奏怕是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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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什么!刚传来最新消息,说是皇上开了口,你想,这万岁爷出了口的事,还有不成的?”
  “原来如此,那一会倒能尽饱耳福了,说来,这八爷是越发被皇上看重了……”
  翘楚心里微乱,正不知怎么答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集着几个汉子的说话声突然传进来,听去似乎并非帐外的护卫,这伙人刚被夏王训过,此时大气也不敢透一口,大概是路过的禁军侍卫。
  这一岔,也教她从慌乱里脱了出来,暗责自己多想了,夏王只是一片好意,她刚才怎么会以为他对她……这怎么可能呢?
  夏王也是眼高的男人,她既无翘眉之貌,又无郎霖铃之才,他怎瞧得上她,遂没再想太多,又暗付这外面正热闹,他们却乘机来探看,虑道:“皇上在办篝火大会,九爷,你和小九尽快赶回去吧,你们是皇上跟前要紧之人,怎可缺席?”
  夏王似乎也觉察到自己的失态,掩饰般轻轻咳了一声,小九已抢着说,“八嫂莫虑,小九说肚子疼,九哥跟父皇说带我回帐休息。”
  他说着得意地笑起来,翘楚虽感激二人一番心意,心里依旧不安,只道:“回去吧。”
  夏王却道:“我和小九再陪你坐一坐罢,你这儿冷……”
  翘楚看他猛然顿住,知道他想说冷清,不禁苦笑,说来也奇怪,按说上官惊鸿不管她便罢,四大和美人却也不在……
  她始终顾虑夏王和小九多留不妥,这两人都是皇帝最看重的儿子,不可长久缺了席,还是赶紧返回篝火大会才是正经,再次劝道:“我这里真的不要紧,你们快回去吧。”
  小九想了想,搂着她的脖子道:“八嫂,不若你随我们一起过去?”
  她一怔,夏王已道,对,你随我们一道过去。
  正文 167 篝火夜比试——夏王的狐裘(4)
  她苦笑,她身上还软绵绵的不着力,这一天一夜没东西下肚,又染了风寒,哪还有力气出去?若不是他们进来,她本来还想去倒杯水喝——
  但他们却似乎放心不下她……老实说,她也不想呆在这冰冷掺人的营帐里。而且,似乎好戏在外头,上官惊鸿和沈清苓的合奏……没记错,沈清苓的笛子是上官惊鸿教的。记得他曾讽她是北地夷女,不通乐器,那她就去听听他们的。
  想到这里,她终于一笑,道:“好,我跟你们过去。”
  夏王和小九大是喜悦。两个婢女已帮她打理妥当,夏王让小九从她身上起来,又看向两个丫鬟,正要唤婢女将她搀扶起来,翘楚忙压低声音道:“九爷,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拘夏王以为她要说什么要紧之事,立刻挥手摒退了两名婢女,微微俯下(禁止)子去听……
  翘楚这下却尴尬了,本来她要说的便并非什么好事,咬了咬唇,把心一横,道:“我两天没吃东西了,你能不能让人拿点食物给我,我身上没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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