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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我倾城:王爷要休妃

_10 墨舞碧歌 (当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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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儿一惊,怔怔看着她。
  她闭了闭眼,方轻声道:“你根本便不懂,不是我们郎家帮他,是只有他才能保住郎家!”
  香儿吃惊不小,一脸疑惑。
  她一声微叹,“走罢,先到我表哥那里去,他那边也等得急了,这些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出了府。
  老铁守在马车旁,她心里微微一甜,和方叔,景平,景清,碧水一样,老铁是他母亲常妃娘家最忠实的奴仆。其中,老铁对他尤为重要,他一身武功便是这个丑陋的男人所教。
  他适才回房的时候,她告诉他贤王派人来请他们二人,他让她先过去,他会派老铁送她,他给翘楚的婢女医治一下便过去。
  在马车里,她悠悠想起和他初见的情景,在她十六岁那年的灯会。
  她其实甚少出门,但那年自小便带着的病一年里发作了几次,她遂也听祖父劝说,和家里姐妹去了元宵灯会讨个喜庆热闹。
  在集市里射灯谜的时候,她遇到他。
  她本要帮小妹拿下作为奖书的灯笼,在朝歌整片绚烂的烟火灯影中,她技压全场,独输了给他,他却将那盏灯笼送了给她的小妹。
  他离开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叫住他。
  交谈中,她才知道他竟就是传闻中孤僻的睿王,小时二人也曾在宫里见过数面。
  据说睿王才智平庸?她当即笑了,那绝不是他!
  她半开玩笑问他,你想不想我郎家帮你在朝上拿回一夕之地?
  他淡淡看了她片刻,一笑,相辞离去。
  她顿时怔在原地,再次叫住他。
  他转身过来,轻声说,郎小姐,请别用施舍和可怜的眼神看我,我不需要你的帮忙,需要被帮的是你郎家。
  她闻言一惊,她明白他在说什么。
  祖父,父亲想这个问题不多,她却想到了。表哥贤王才不如太子,她总觉是他绝不可能登上王位。太子一旦登基,第一个铲除的便是郎家!
  若要解除郎家的危机,除非是另一个不针对郎家的皇子继位,并且,这位皇子必须要有与太子匹敌之材。
  她看不上这世间的男子,那一瞬,却喜欢上他——因为,这个残废的男人是温柔、残酷,高傲的,他的面具下,似乎住着各种人面,他不需要她的施舍,不能携手谋事便罢,若能走下去,是等价交换。
  做他的女人,她不后悔,哪怕他容颜丑陋、身有残疾。
  也许,唯一的遗憾是,她暂还无法知道他心里那段关于常妃的过往。
  为何皇帝在常妃死后便不再宠爱甚至似乎厌恶起他来,他又为何选择将自己隐藏起来的秘密。那时,他还很小罢。
  “小姐,奴婢想了一下,爷还是待小姐你最好。”
  马车里,香儿突然喜悦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打断,她应了声,“嗯?”
  “昨晚......”香儿脸上一袖,低声笑道:“爷不是传水进去替你洗拭身子吗?奴婢刚才看那翘主子身上喜裳未换,可并无此待遇。”
  她一怔,脸上也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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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虽聪慧,到底仍是初识人事的女子,想起昨夜,他待她极温柔,只浅浅需索一回,二人聊了会儿,他便让人传水共浴,替她仔细擦拭身上的痕迹。
  香儿又好奇问道:“小姐,为何咱们天未亮便要赶去贤王府?”
  她脸色一凝,良久,才道:“贤王出了些事,很快便要变天了,朝上各皇子的势力即将重新洗牌。”
  睿王府。
  翘楚去到四大的房间时,睿王正携方明走出,方明手上挽着药箱,那是第一次他替她接骨时用的药箱。
  仿如隔世。
  方明说,翘主子,四大的伤势已稳定下来。
  她看向睿王,说,谢谢爷。
  四大的伤是这个男人所赐的,她却不得不向他道谢,她心里苦笑,正要进去,他却唤住她。
  “翘楚,你问本王九弟那一脚的事,是因为你一直认为本王存了害你之心吧。不说后来的事,那时,本王只考虑到若我亲自提出纳你为妃的请求,父皇可能会传你单独谈话,并仍用将军令考你,本王当时不阻止九弟,是想让你拼受一脚之痛,胜出比赛。”
  “你该明白,这世上诸物无有不付出便能平白而来。只是,公主似乎多想了,要害你,我有很多方法。”
  他淡淡说罢,返身离去。
  她浑身一僵,扶住门墙,看着前方,碧水朝他走去,说,爷,书房已经收拾干净。
  他瞥了碧水一眼,说,不要留一丝味道。
  碧水又说了几句什么。
  她记起书房里二人的纠~缠时空气中靡乱悱离的味道,她本不明白,他为何选在书房,若他要她,在她房里不是更好,这时突然想起郎家小姐便在她新房的隔壁。
  她心里一疼,快步走进四大的房间。
  正文 091 譬如他真爱
  她心里一疼,快步进了四大的房间,远远听到他在背后说备车到贤王府。记住本站:.
  四大还在睡觉,美人在床~边守着,看到她来,即刻起了来,紧张道:“主子,你昨晚还好,那男人可有欺负你了?”
  翘楚脸上一热,轻声道:“没有。”
  美人又盯着翘楚看了一会,看她不似有甚伤痛,才稍放了心,道:“我本来差点便可以脱身,后来老铁却来了,我打不过他,被他制住了昏睡穴,扔到这里。刚那男人过来给四大诊治,才替我解了穴。我本想去找你,那方管家说,你还在睡。”
  孔翘楚微微颔首,岔过了话题,问四大的情况。
  美人说,好多了。
  翘楚便也坐了下来,只等四大醒来,心里一边盘算汨罗的事。
  陂一道嘶哑的声音却在窗外响起,随即有什么啄着窗纱。二人对望一眼,美人开了窗。
  一只黑鸟低鸣着飞了进来。
  北地多饲黑鸟,因这种信鸟脚程快,且能根据味道辨人。
  翘楚吸了口气,翘涵来消息了。
  在她进宫待嫁第二天,翘涵进宫通知她,说收到讯息,汨罗的族和另一个族已经打了起来,前者输了头仗,现在两方正各自调整,估摸很快又开第二仗。记住本站:.
  她担心汨罗出事,便请翘涵先赶回去察看情况,一旦遇到战情告急、万不得已的时候,请杨烈帮忙先将汨罗救出来。
  翘涵答应了她。
  因为情况险急,甚至没来得及参加她大婚便与杨烈赶了回去。
  现在——翘楚急忙拆了信,只见上面写着:汨罗失踪,疑被翘部之人捉走,设法营救中。
  美人一惊,道:“主子,可是领主将夫人带回了北地?”
  翘楚压了压心底的慌乱,想了想,才道:“不会是他。若是他,大姐会说带走,不会用一个捉字,估摸是凤青大妃或翘眉做的。”
  她微一沉吟,缓缓道:“是翘眉。”
  “但她为何要如此做?”
  “大妃对我父亲总还有几分顾忌,不会平白便动了我娘~亲。若要动手,早就动了手。翘眉不同,她一直对蟁楼的事心存忌讳,尤其我后来又入住太子府。”
  “她想用夫人来逼迫主子守住当年的秘密?”美人冷笑,“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太子已经知道了这事。主子,你只管告诉她,事已至此,她也无法,只能放了夫人。”
  翘楚吹了声哨响,原在房中盘旋的黑鸟扑腾着飞到她手上,她轻抚鸟翅,寻思了一会,唇角扬了扬。
  美人看她如此模样,反急了,“主子,你可别吓奴婢。”
  翘楚摇头道:“太子已知悉秘密的事,太子自己是不会和翘眉说的,至于我,也绝不能告诉她。”
  美人大诧,“那夫人怎么办?”
  “你的想法是对的,若我将这事告诉翘眉,她无法,也只能放了我娘~亲,毕竟事已至此;但是,娘~亲现在在她手上反而最安全,她既要用娘~亲威胁我,反不敢对娘~亲怎么样,这样,娘~亲便暂不能回部族,一旦再次交战,部族的战况谁能说得准?其二,若让翘眉知道秘密已经不守,美人,你猜她会怎么做?”
  美人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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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翘楚苦笑道:“她会让我想法离开朝歌,杜绝和太子再有任何会面之机。”
  美人一怔,低头想了片刻,道:“果是如此。主子,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我先让大姐在那边追查核实,若确是翘眉做的,昨天大婚便罢,她必定很快就找上我,我们不能急,只管等,现在娘~亲部族的问题反而棘手。”
  “主子......恕奴婢重提四大以前之言,你说睿王会不会帮咱们?”美人说着微微压低了声音,“他似乎对你并非真心。”
  翘楚走到窗前,将窗子关上。
  “不是似乎,他对我确实没有男女之情。美人,这事复杂。你还不知道,睿王母亲和我娘~亲有交情,但这交情足不足以让睿王出兵,谁也不知道。没来朝歌之前,我们还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这些日子的经历,说我小人之心也罢,按我猜测,兵,睿王必不会出。”她轻轻一笑,几分苦涩,“哪怕当初他无害我之心,但两个母亲的交情和天下相比,什么情都还是小了。众王相争,这个时候,谁分心,谁就输了先机。
  “退一步来说,即使睿王肯,他必须重拿兵符。单是王府护军百人,如何打?但这兵符,并不好拿,太子和各王都盯着呢。”
  美人重重往墙上一击,苦笑道:“真的便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翘楚走回来替四大掖了掖被子,“一千个问题,总有一千个解决方法,只看我们能不能办到。”
  “睿王用我走了一步棋,是以,在皇帝看来,他是喜爱我的,有什么办法能让睿王因为要证明他确实喜爱我而不得不出兵,若他能拿下兵符,我们不妨往那上面想一想。”
  美人一喜,“主子,这方法在理。”
  翘楚却微微苦笑道:“问题关键却在于,即使皇帝认为他爱我,但这喜爱不到出兵的程度,也并不为过。除非我们能想到让他非出兵不可的办法。”
  美人沉默良久,才低声道:“譬如,他真的爱上了你......”
  正文 092 纸包不住火
  翘楚一怔,好一会,才道:“他出了府,稍后回来,我去找他先看看他对这事的态度,咱们再想其他办法。记住本站:.”
  美人迟疑了一下,“其他办法?”
  “嗯。”
  “主子,让他超速更新:w-ww.”
  “我知道。”翘楚点了点头,一笑离去。
  穿过花园的时候,她突然想起秦歌曾和她说的话......情动智损。
  也许,经过昨夜之痛以后,还有翘涵的信,反让她有了丝振作,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她要走的也只能走下去。只能好好营划。
  贤王府,书房。
  “爷,你来了。”
  厅中,郎霖铃一喜,站了起来。
  睿王目光一掠,只见郎相,郎将军都在厅中,连皇后也暗下出宫过了来,贤王烦躁的在厅中来回踱步,人人脸色凝重。
  他心知是什么事,却并没多说什么,先与各人见了礼。
  贤王迎了上来,重重一拍他的肩膀,方走到门口,对门外的管家吩嘱道:“你带人守在院外,不得放任何人进来!”
  管家领命而去,贤王迅速将门锁上。
  虽是白天,雪歇放晴,书房里却一室阴暗。房内早摒退了所有奴仆。
  贤王踱步回来,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倒是皇后道:“羡儿,惊鸿是你兄弟,又是铃儿的夫君,不是外人,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将事情拿出来,让惊鸿也帮着拿个主意方好。”
  贤王苦笑,“母后,儿臣非是对八弟见外,只是这事却不知如何开口才好,毕竟八弟是因本王而受的伤。”
  “我来说罢,”郎霖铃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爷,行刺太子的事,是表哥指使的。”
  这事,她其实早听睿王说过,当然,此刻两人均扮作不作不知,只见睿王一震,已沉了声音,“大哥,惊鸿的伤还是小事,只是哥哥你怎会如此糊涂!行刺太子一罪,可是非同小可!”
  虽刚才已听说,郎相此时犹自惊怒,伸手一拍桌案,怒道:“早便告捷过你不论时候都万不可动刺杀太子之念,你看,如今可是祸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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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看了兄长一眼,郎将军叹了口气,劝道:“父亲先别生气,我们此番过来,不就是要拿个主意帮羡儿吗?”
  忆及睿王平乱之谋,此时又是皇帝跟前袖人,众人都看向睿王。
  睿王未及坐下,负手于后,在厅中来回踱了几步,方看向皇后,问道:“可是娘娘在宫中得知消息,父皇已查出了什么?”
  皇后苦笑道:“莫存丰捎信来说,宗璞厉害,竟查出了其中一个刺客的家细,皇上已派人将其家小押过来,此时已在押解路上,今晚皇上将到大牢亲审刺客。”
  郎霖铃一蹙眉,站了起来,“如此便棘手了。若是死士顽强,即便教人制住一时无法自尽,少不得受刑而死就好,但若论及家小,难免他一时半刻便招了......”
  她虽事先便知此事,心也在睿王身上,只盼他能成就大业,但到底多年兄妹之情,此刻对贤王也有几分担忧。
  众人又皆看向睿王,贤王哑声道:“八弟,你倒是有何提议?”
  睿王一声低叹,“哥哥,作为刺客的死士,孤寡勇猛方算上等。”
  郎将军微微颔首,“八爷此言极是!”
  他是边关戍守的将军之一,西夏发难之时,恰方小说陵在邻近一个小国用兵,他和秦将军等几名将军负责带兵征战,并未赶上咸阳之战。
  后对小国之战告捷,收了这小国部分土地,便班师赶回咸阳相助,但那时睿王已大败西夏,十万军兵败西夏十五万军,虽兵力非殊,却也是以少胜多。
  又及后秦将军回朝向皇帝报告小国割地事宜,睿王赶回朝歌观看选妃大赛,他仍留疆驻守咸阳,问及咸阳里随睿王打过仗的一些守将,都赞这个年轻皇子极为富智谋,他那时已对睿王生了暗赏之心。如今见他聪敏稳重,心里不免又多了几分喜欢。
  倒是贤王愈急,一按睿王肩胳,“八弟!”
  睿王眸光一敛,道:“大哥,唯今之计,有三条路可走。”
  093 第四个方法
  一,查出押解路线,在路上将刺客家小杀掉。w二,设法进入大牢杀死刺客。三,大哥主动向父皇请罪,坦言此事。”
  “不,第三个方法万万不可!”贤王和皇后闻言立即反对,贤王甚至拔高了声音。
  郎相叹了口气,缓缓道:“老夫倒赞成。”
  “爹爹,若羡儿向皇上承认谋害太子一事,大统之位就再也无望,皇上最忌手足相残。”皇后苦笑道。
  孔郎相冷笑,“皇后娘娘,你爹爹只知,主动认罪还能免去罪责,你可知若教皇上亲自证实此事,即使他顾念父子情份,死罪可免,这活罪必逃不了!”
  皇后气急,几将手中茶盏捏碎。却又无论如何不敢顶撞老父,遂又看向郎将军。贤王手握成拳,沉声道:“八弟所说的第一个办法,本王认为最好。这前两个办法也是本王曾经思虑过的。”
  郎将军却看向睿王,“计较既是八爷提出,八爷怎么说?”
  陂睿王弯腰一躬,温声道:“惊鸿惶恐,一直寻思着与相爷和将军说,二位爷子既直呼大哥的名讳,何不也唤小婿一声惊鸿?惊鸿既与霖铃成婚,便也是相爷和将军的小辈了。”
  郎霖铃心里一甜,郎相怒气稍歇,郎将军一笑,颔了首。
  贤王心谙睿王为他解围,朝他点了点头。
  郎霖铃走到郎相身旁,笑道:“好了,爷爷也别恼了,这气坏了身子,铃儿可舍不得。”
  郎相拍拍孙女的手,“还是你这小孙贴心。”
  郎霖铃一笑,又道:“爹爹,表哥的事,您先别问爷怎么说,您老人家倒是有什么意见。”
  郎将军伸手在桌上微微一敲,道:“羡儿说的不错,实则这第一个办法最好,只是,惊鸿既将后两个办法也列出,必是因为这第一个办法其实并不好为吧。”
  睿王点头,“将军所言极是。”
  他复看向贤王,后者却一脸不赞同,微微沉声道:“舅父、八弟此话怎讲?现时辰尚早,母后回宫让莫存丰设法在父皇那里探听,外祖父到大理寺与宗璞套话,只要有一处能探出路线便好办。”
  郎将军却皱了皱眉,睿王走到贤王面前,道:“大哥,这第一个办法虽好,时间却怕来不及。”
  “惊鸿自知鄙陋,并无雄志,与朝上诸官无甚往来,但平日好养些花草,宗大人也甚爱此道,私~下倒有些交情。他年纪轻,为人又不逢迎不结私,能坐上大理寺卿之位,确实有他的一套方法。惊鸿估计,这押解路线,即便父皇也不知,除去宗璞和已被派出押解的差役,只怕再无第二人知道。”
  贤王嘴唇蠕动,睿王却似知道他心里所思,道:“宗璞这人轻易不受威胁,且孑然一身,并无家眷。二哥,若想在他身上拿到讯息,怕要花大功夫,现在时间却不多了。”
  贤王心里又慌又急,睿王说中了他心里的想法。他抄起手中案上茶具,狠狠摔到地上,冷笑道:“那本王便派人到大牢杀掉那两个刺客。”
  皇后深吸了口气,冷冷道:“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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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睿王却道:“惊鸿认为,相爷的提议其实最稳妥。第三个方法过于冒险了,大哥,你试想一想,此刻大牢的守卫当如何?成最好,若败了呢?”
  郎霖铃轻轻一叹,接口道:“表哥,大牢必守卫森严,刺客杀刺客,若败,越多活口落到皇上手里,供出表哥你的机会就越大,你的处境更堪忧。况且,一旦让皇上得知,你两次行刺,毫无悔改之心,他必定大怒,这刑罚便难说了。”
  “正是如此啊!”郎相苦笑,“羡儿,你本有登基之机,如今看来却是无望了,也罢,你便向皇上认罪罢。”
  郎将军一站而起,道:“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贤王如负伤的兽,厉声怒吼,“不,本王宁愿一赌!我这便派人到大牢去杀了那两个人。”
  皇后走到贤王身边,哑声道:“我儿莫怒,母后一定会帮你,咱们这就派人到大牢去!”
  这名母仪天下的女子,此时两眼布满血丝,声音也已是一派狠戾。
  “慢着。”睿王刚拿起茶盏,复将盏子放下,道:“大哥,也许还有一法不用如此冒险却亦可行。”
  众人本已情绪焦躁,这时都一下震住,贤王又惊又喜,紧按着眼前这个比他更为高大的八弟的肩膀,迭声道:“八弟,你说。”
  “此法,需相爷相助。”睿王环了众人一眼,轻声道:“父皇要过去,刺客的家小也要被带到牢里去,宗璞,王太傅今日必都在牢里监看,相爷既可自由出入大牢,随身带上一名小厮也并非什么不可之事,届时相爷设法引父皇等人说话,那小厮可佯装掉了物事,到那牢口处去捡,并传一句话给那两名刺客,将行刺罪名引到宁王或夏王其中一人身上去便好。”
  贤王大喜,道:“此计大妙!那样,父皇便将暂把注意力转到那二人身上去,即使最后查出不过是诬告,本王却已筹得足够的时间想出万全之策将那两名刺客杀死灭口。”
  夜,刑部大牢。
  处处灯火通明,大牢外门围守了不下数百禁军侍卫,便是牢里也驻守了数十官兵。
  宗璞和王太傅二人就在牢门前的桌案侧低谈着。
  王太傅笑道:“今晚即能侦破此案,宗大人好本事。”
  宗璞一笑,“王大人莫再取消宗某了。”
  王太傅又道:“怎还不见皇上过来,郎相也未到。”
  宗璞眸光一深,嘴上只淡淡道:“待押解侍卫一到,宗某便立刻着人通知皇上,倒是郎相该到了才是,莫不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094 千年的狐氅
  呵呵,这一说郎相,郎相可不是到了?”
  牢门口,郎相正带着一名青衫小厮走进来
  三人说着话,王太傅笑道:“郎相可真个老当益壮哪,这冰雪的天,您老倒盗起汗来。”
  抠郎相也笑了,“老夫府中有事晚了过来,怕皇上来了等,这紧赶慢赶的”
  那小厮赶紧从怀里掏出块帕子,却“啪”的一声响,有什么被帕子带了出来,宗璞和王太傅微微奇怪,那小厮“哟”的一声叫出来,“小姐的珠子。”
  二人只见一颗圆滚滚光澄澄的珠子滚下阶级,直往牢深处滚去。
  枭外间虽灯火通明,那深牢困着刺客的地方却是甚是昏暗。
  郎相一怒,斥道:“没用的东西,那是给铃儿小姐赏玩的小夜明珠子,还不快捡回来。”
  那小厮一惊,嘴里应着,三步作两步的一小溜跑下去
  王太傅笑道:“相爷对睿王妃可真好。”
  “家中孩子数这小孙对老夫最贴心,偏生这孩儿出生的时候身子骨又不好,老夫”郎相说着一顿,眼梢一瞥宗璞,后者正凝眸看着牢深处,他遂道:“宗大人莫不是信不过老夫的小厮?”
  宗璞目光一收,忙道:“宗璞不敢,只是怕这牢里昏黑,珠子小,那位小哥不好找。”
  郎相点了点头,三人又再聊开,说到宗璞如何将那刺客的家小找了出来。宗璞正待回答,却见那小厮快步走了上来。
  郎相拿过珠子,神色明显一松。
  突然,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来的却是大侍卫长夏海冰。这位大侍卫长非同小可,统管宫中数万禁军侍卫。
  四人略一寒暄,夏海冰道:“皇上很快便过来,皇上言及只留我四人在此,相爷,这小厮怕是不能留了。”
  郎相点点头,随即吩咐那小厮先回去。
  那小厮领了命,出得牢门来,走了一段路,业着院中一处假山流水,树木盘桓,心想这深院大牢的,倒布置秀气,突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他一怔,探看一看,却顿时吃了一惊。
  院门口,两个男子低谈着什么,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脸面正好对着他,他看得清楚,那人容貌俊美明逸,眸深如墨雪,衣袂飘飘,一身郁秀如芝兰玉树,却正是太子。
  另一名男子,比太子矮一些,一身深衣,正侧脸和太子说着什么,他无法辨清,似乎是王贤,又似乎是方镜,却又似乎都不是。
  他自小跟在郎相身边,聪明机警,常随郎相出入宫廷,倒也认得些达官贵人,青年才俊,千金小姐。只是,太子旁边的人是谁?那身形确实有几分眼熟。他又不由得暗暗称奇,这深更半夜的,太子怎会到这大牢里来?
  他下意识闪身到假山洞中,透过缝隙看听去,只听得太子淡淡笑道:“倒毋须这刺客家小,孤已寻到证据向父皇证明,行刺一事是贤王所为。”
  小厮大吃一惊,他刚按相爷吩咐的,借捡夜明珠之际,走到那深牢门边,对倚木栅前的刺客耳语一句,将罪名推到夏王或宁王身上。
  那刺客低声问他是谁,他告诉他自己是贤王的人,让他必须配合贤王演好这场戏。
  这时,太子说,他另有证据——本来睿王的法子可以凑效了,这不功亏一篑吗?
  他浑身颤抖冰冷,又突听得太子冷冷道:“什么人?”
  他大吃一惊,死死捏着鼻子屏息静气。
  不敢吭出半丝声气。
  “殿下,这哪有人啊,倒是你多心了。”
  另一名男子道。太子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的脚步声这才远去了。
  他从假山走出来,背脊已吓出一身冷汗,只惦量着大事要坏,现在又回头不得到郎相那里去,得赶快回府告诉郎将军,通知贤王睿王方好。
  风雪止歇,此时明月正在。
  听得脚步声踉跄远去,刚刚消失的二人从回廊处一根大柱后走出来。
  月光下,两人迅速走进假山中。
  半黑半暗里,男子的面目晦涩难辨。
  两人没有说话,太子一言不发伸手将男子抱进怀里。
  “你说,我一身男装可还好看?”
  “嗯,你穿什么都好看。”
  对方一怔,沉默了一会,轻轻笑了,“我先回去了。”
  “一切小心。”
  “我知道,倒是你,你今晚”
  声音里几分担忧。
  “不会有事的,好了,快去罢,过些天围场狩猎,我很多年没随父皇过去了,这次去打几只白狐,剥了皮子,做成大氅差人给你送去。你不是一直羡着九弟那件千年狐氅么?”
  “好,我等着便是”
  突然,一阵谈话声从回廊处传来。
  “郎相,这可真是怪了,这皇上还没来,怎么又来了一道口谕,让我们离开呢?”
  “想是又要用大刑了,王大人与老夫都是文官,这见着不惯”
  “倒也是”
  声音在远门处消失,太子与男子从假山里走出来。
  二人也不留栈,各朝一个方向迅速离去。
  月下,假山深树,再次一片寂静。
  太子走到大牢门口,禁军侍卫已经不在,夏海冰似乎将人都调走了。
  他快步走进去。
  宗璞和夏海冰也已不在,牢里似乎空无一人,除了深处两个刺客。
  牢里灯火早不复先前明亮,整个大牢一片昏暗。
  突然,一声轻响,有人打开牢门,从深牢慢慢走出来。
  “父皇。”太子眸光一扬,淡淡道。
  “嗯,”来人应道:“惊鸿,你来了。”
  095 他不愿说出
  太子应着,从怀里拿出什么东西,在男人从阴影走出来之前,太子将手中铁面带上。
  于是,太子成了睿王。
  来人虽是一身血染袍服,却正是当今皇上。
  睿王欠身道:“谢父皇将郎相等先散了。”
  抠皇帝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胳,“若让郎相知道是你和宗璞献的谋策,对你不好。两名刺客早已伺机自尽而死,也亏得你这计策。”
  “倒非甚大事,惊鸿直接站到二哥一边便是。”
  “朕是想你助惊灏,却不能让你与郎家为敌,你日后还需依仗他们助惊灏,也助你诸位兄弟,惊灏杀伐心大”
  枭他一顿,神色不复往日半丝威赫,低声道:“你大哥惊羡朕是真没想到他竟做出这种事来。”
  男人眉间转过杀戾之色,很快又皱起眉头。
  睿王知他做事决断,甚少有这犹豫不决的时候,略一沉吟,道:“父皇还没拿定主意怎生处置?”
  “你大哥做出这种事,该杀!”
  “父皇,有几句话儿子知不当说”
  皇帝摆了摆手,“说吧。w
  睿王一掀衣摆,跪了下来。
  皇帝伸手去扶,“惊鸿,你这是”
  睿王止住他,声音放低了几分,“父皇,您不是一直知道,二哥日后也会做大哥此刻做的事,不同的只是,二哥以后将会光明正大的打杀兄弟。但似乎在父皇看来,这种事,二哥做得,其他兄弟却做不得”
  皇帝脸色顿变,伸手一击桌案,冷笑道:“老八,你好大的胆子!”
  睿王俯身一磕,“大哥虽做了错事,但他和二哥一样,也是父皇的儿子。”
  皇帝重重闭上眼睛,手颤抖着指向牢门,“滚!”
  过了盏茶功夫,有人从牢外走进来。
  皇帝指指身旁的椅子,“海冰,坐罢。”
  他顿了顿,又道:“今儿个之事,朕只让你按朕的旨意安排,这个中情由你还不知道吧。也罢,朕今儿个就和你说说朕的儿子们。朕老了,朕的儿子都要反了。”
  “刺客身死,朕找惊灏追问细节,惊灏见及此,倒也开诚布公,说在贤王府有眼线,呵呵,朕的儿子们,谁在谁府里没有眼线!也许只有惊鸿那孩子纯粹一些,在太子府埋眼线只为翘家那小丫头。”
  “惊灏说,据眼线所报,是惊羡所为。朕便让他加入调查,这孩子是聪明的,说朕既委派宗璞,他不好插手。”
  “后来,惊鸿也来找朕,说从郎家处得知,刺杀一事是惊羡所为。朕却终还未敢相信。后惊鸿和宗璞商量,二人定出今日之计这也好,如此一来,郎家以后只能支持惊鸿。”
  “朕总算并没看错惊鸿这孩子,他看不得他大哥刺杀兄弟的行径,却终究为他大哥求了情。”
  夏海冰一直沉默着,这时,方出声道:“皇上圣明。”
  皇帝苦笑,“可朕却怕自己看错了人。”
  他慢慢冷了声音,眸中露出丝凶狠之色,“朕的儿子们都长大了,一个比一个复杂心狠。海冰,你看,存丰是惊羡的人,昭南吗,不必说,自朕将他派到惊灏身边,他便侍惊灏为主,他是忠心有谋之人,却又何尝不是为永葆他内务府正总管一位?”
  夏海冰微一沉吟,道:“卑职倒宁愿相信皇上没看错八爷。”
  “但你莫忘朕毕竟将他冷落多年。别人甚至惊灏也看走了眼便罢,朕却是知道的,惊鸿那么聪明的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在一场大病之后便变成木讷平庸呢?
  “朕就那样冷眼看着他将一身不下惊灏的才华和容貌收起,将自己装成残废,变得乖僻少言。甚至,他十五岁那年,朕派他到北地当质子,所有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便连你和他也只当朕是舍不得惊灏到那蛮荒之地,朕实是打算让昭南伺机将他重伤,那样,朕便有了讨伐北地的理由。而朕又不愿惊灏吃重伤之苦再说。”
  “易容之术再好,终究有破绽,但他那越长大越肖像他二哥的容貌,谁能看出他不是太子?不曾想到,惊鸿那孩子后来却给朕这个父亲寄来了北地的沙和羊绒,说是礼物。”
  “他给朕讲北地的生活,他说那个地方很美丽,那是朕第一次收到儿子的家书。朕终于下不去手,让昭南取消了计划,甚至他在北地中毒,摔伤了腿,朕仍放过了北地,因为他那句美丽。”
  “他回来以后,朕让他将他在北地的经历全部写出来,那是惊灏需要知道的记忆,因为天下人都以为到北地当质子的是太子。他问朕,父皇,中毒那晚的事可以不写吗,朕说不行。后来,惊灏看到这些记录,娶了翘眉公主。惊灏因他的母亲常妃伤害过自己母亲芳菲的事,自小便憎恨他这个弟弟。”
  “朕记得惊鸿将厚厚一摞纸笺交給朕的时候,朕问他,你恨你二哥吗,他说他恨,因为他二哥有的他都没有,但他不会和他二哥争,不会伤害他二哥,因为他知道他母亲曾伤害过他二哥的母亲。”
  “从北地回来,他变得越发沉默寡言,直到咸阳之变。咸阳是他母亲常妃和惊灏母亲芳菲的故乡。他说,他不允许任何人弄脏了他母亲的故乡,请战那晚,他来见朕说,也许朕不再喜爱他的母亲了,但他的母亲一直爱着朕。”
  096 芳菲难不谢
  “他那样一说,朕当时突然想起常妃,那女子当年所为,朕实在痛心,但那晚,朕却记起她往昔的好。若她没有伤害芳菲,她难道不知道朕会一直待她好吗?”
  “当惊鸿画出帅印,拿着将军令一拐一拐走出去的时候,朕突然生了丝悔意,这孩子知道才识稍露,惊灏不会放过他,朕也不会帮他,一个残瘸的皇子却注定与王位无缘。他的腿脚本是好的,却常年累月的装扮,他知道朕知情,但在朕这个知情者面前,他竟也忘记了其实他可以暂时不掩饰。”
  “朕悔了,真的悔了,常妃再错,惊鸿毕竟是朕的儿子,他有学士之智,将军之才,朕最终拿定主意,决定让惊鸿帮惊灏成就大业,希望能让他们兄弟俩和好如初。毕竟,在这座皇宫中,数他们兄弟最亲,他们的母亲是孪生姊妹。”
  闻言,夏海冰苦笑,灯火昏沉,皇帝的话语一勾,脑里登时忆起多年前那两个如花的女子来。
  恳八皇子之母常妃,闺名:不谢。
  太子的母亲其实也姓常,闺名:芳菲。
  常不谢为妹,常芳菲是姐。
  让皇帝南巡,在江南遇上那双美丽的女子。
  她们拥有一模一样的容貌,作一样的装饰,是并蒂的花,甚至,爱上同一个男人。
  也许,她们之间不同的只有性子。一个美丽活泼,擅医术;一个聪明孤傲,琴棋书画皆精。
  或许,这不同的还有,皇帝的偏爱。
  皇帝爱的是姐姐芳菲,芳菲却不愿入宫。这位姑娘一生不愿受拘束,独爱江南烟雨。皇帝爱芳菲入骨,竟也不勉强她,在江南另辟庄院给她居住,但江南与朝歌到底相去甚远,皇帝不可能常去。
  不谢深爱皇帝。
  家中有一早年她亲施手术救下的残瘸少年阿铁,阿铁的武功极高。
  为解相思之苦,不谢偶尔会让阿铁带她进宫,去偷偷看看皇帝。她知道姐姐之爱,只能选择用这种方式。
  一晚,阿铁出了门,不谢思念皇帝,自己偷偷进了宫。但她的武功远不如阿铁,没有阿铁的协助,终被皇帝的寝殿前被侍卫擒个正着。
  那个侍卫便是他,夏海冰。
  那时,他还不知道这个女子是谁,江南之巡他因事未去,负责护驾的是曹昭南。
  他将她带到皇帝面前让皇帝发落。
  那晚皇帝宴罢归来,喝得甚醉,也没召哪位娘娘侍寝。
  焉知皇帝看到不谢却很高兴,很快将他摒退了。
  他领着侍卫在殿外守着,只隐隐约约听到德政殿里传来女子哭泣的声音说,我是不谢。
  后来方知皇帝将不谢当了芳菲。
  一些事情错了,只能让它错下去。
  皇帝不得不将不谢纳入后宫。
  芳菲怒极,但到底与不谢姐妹情深,妹妹多番认错,父亲又多番劝说,最终遂了此事。
  宫闱里,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也便只有皇帝几个贴身之人。
  这样一直相安无事到太子和八皇子出生。
  太子被皇帝接进宫抚养,八皇子的容貌和太子越来越像,宫中纷纷猜测起来。但后来,八皇子的容貌却开始有了些不同。流言蜚语便逐渐止住了。
  有一次,他奉皇帝之命送一枚异族进贡的匕首过去给常妃,常妃甚好武,因进了宫,阿铁不能再带在身边,便时向他这个万侍长讨教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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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娘娘虽娇宠冠六宫,性子却无半丝骄纵,待人和睦,总是一副笑靥。虽阶级深严,上下有别,他心里倒有几分将她当作妹妹来看待。
  将匕首送去给她的时候,他却无意中看到她给八皇子画妆。
  八皇子那时还只有七、八岁的光景,问母妃为何要如此做,说那些东西沾着他的脸难受。
  他看到她一揩眼角,低声道,小八,你的模样和二哥哥相像,会给姨~娘带去麻烦的。太后娘~娘顾虑你父皇的安危,不喜欢你父皇常到宫外去看你姨~娘,说你姨~娘狐~媚惑主,你父皇掩隐得好,太后不知你姨~娘所在,更不知道她是母妃的姐姐母妃只能委屈你了。
  八皇子说,不能给二哥哥画吗。
  她说,不能,因为你是弟弟。
  八皇子极是乖巧,点点头,小声道,儿子画便是,您别哭了。
  那天,他才知道不谢似乎并没有她平素看起来的开心。
  芳菲不进宫,不谢便以省亲的借口常去看她。皇帝知情,自是不说什么,太后甚是喜爱不谢,也并无干涉。
  皇帝买给芳菲的院子,风景极美,后院落在一座小崖上,能远眺湖光山色。
  那次,是不谢最后一次到芳菲那里去,她那时已怀有六个月的身孕,必须要过大半年方可再去见芳菲了。
  姐妹俩撤下护卫,在崖上说些体己话。
  芳菲坐在崖边和背后亭子的妹妹说着话,也不知怎的,竟突然摔了下去。
  不谢大惊,奔去相救。
  却仍是晚了。
  芳菲双腿跌残,脸蛋被崖上尖石划破,毁了容颜。
  当她醒来看到镜子里斑驳的容貌,当即摔了镜子,嘶声痛哭起来。他那时随了皇帝过去,亲眼所见,皇帝将她拥在怀里,悲恸激~动,说不论她的容貌如何,他都绝不负她,只爱她一个。
  芳菲突然转身盯住站在榻边同样满脸悲伤的不谢,冷冷道,你当时为什么故意放手?
  他一直记得不谢当时的神色。不谢杏眸大睁,眼角眉梢都是震惊之色,不停的说,姐姐,我没有,我只是捉不住
  芳菲看了她的肚子一眼,低低笑了,说,你是怕动了胎气,还是说本来就想我死,那样,皇上便是你常妃娘娘的了。
  不谢抚着肚子,跪了下来想给芳菲解释,皇帝却大怒,一脚蹬到不谢的肚子上。
  正文 097 海蓝的秦歌(1)
  皇帝恨不谢,将八皇子送到莊妃那里养着,将不谢幽禁起来。
  那一脚,让不谢动了胎气,不谢虽为芳菲的事痛苦,却坚持自己没错,当时并非故意放手,只是支撑不住。
  不谢后来难产。
  她难产那晚,皇帝没让太医去诊治。他,曹昭南还有一班宫人随皇帝站在不谢的宫殿外面。不谢的宫殿里没有人,皇帝撤走了所有的奴仆,包括不谢的内侍方明,不谢收养的三个孩子景平,景清和碧水。
  抠不谢痛苦的声音从宫殿里传出来。
  他跪下求皇帝宣太医给不谢医治。
  皇帝冷冷站着,也许,他在等不谢的一句认错,也许他想惩罚不谢。
  枭“救救我的孩儿,求求谁谁都好。”
  后来,宫殿里终于没有了声音。
  皇帝脸色一变。
  他率先跑到宫门前,曹昭南来拦他,二人交起手来,皇帝踹开宫门。
  里面那个情景,他发誓,这辈子他不想看到第二次,否则,他宁愿死。
  不谢满身鲜血躺在床~上,已经不会动弹。
  她的褒裤褪至膝下,肤光雪白炫人目。
  她手握匕首。
  那枚匕首是当日他拿给她的。他记得当时她拿过匕首时的眸眼里都是光芒,他取笑,说又非是皇上第一次的赏赐,看把她喜乐的!
  她摇头说,那是皇上第一次送她她喜欢的东西,她不爱那些金银珠宝,或者珍贵的纸笔墨砚。
  她说,海冰大哥。
  并无外人在的时候,她会这样唤他,她也不自称本宫。
  她说,皇上常送我字画什么的,我知道那些很珍贵,但那只是我姐姐喜欢的,我
  眼前,她的肚腹下有个血淋淋的窟窿。一个婴孩在她旁边的锦被上,雪白的缎锦已全数染成血红。那婴孩的肚脐带还连在她身上。
  她难产,产道的宽度不足以让孩子出来,她竟用了这样惨烈的方法。
  听说她医术极高,不啻于皇宫内任何一个大国手,皇帝那一脚却伤了她的内腑,她拿不到药给自己医治。此刻,更敌不住身~体的痛苦给自己缝合,并且,她也没有医具,医具早给皇帝夺走,皇帝将宫殿里她喜欢的东西都扔掉了。
  在场的宫人都吓得尖叫起来,他当时眼眶一热,竟忘了君臣之礼,挥剑割断了那条脐带,将孩子抱进怀里。
  是个女孩儿。睁着眼睛,和她母亲一样,不会再动。虽满身血污,却依稀看得出眉眼秀丽。
  皇帝愣愣看着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她。
  他心里一动,顺着她不肯闭合的视线看去,宫梁顶上竟蜷伏着两个人。
  一个是容貌丑陋青年,另一个粉雕玉砌,一身小锦袍竟是八皇子。距离并不近,但他清楚看到那个青年眼里的泪光,八皇子反倒没有丝毫表情,一双乌黑的眼眸紧紧的看着床~上的女子。没有悲伤,没有震惊,只有空洞,只有沉默。
  那青年是个机警之人,一下便发现了他,伸手抱紧怀中的小皇子,双眸一瞬盈满决绝和杀气。
  他知道,这个青年便是不谢常说起的阿铁。阿铁眼里有着拼命的决绝,他知道这个青年已经作好死拼的准备领着八皇子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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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昭南朝目光一闪,似朝他看了过来,他赶紧低下头。
  他很清楚,若教任何人发现梁上那两个人,即便是八皇子,也只有死路一条。皇帝狠辣,决不会允许这个亲眼目睹自己母亲如何惨死的儿子留在这世上。
  不谢死后,八皇子又在莊妃那里抚养了段时间,却常与莊妃之子干架。皇帝非常恼火。
  他虽是皇帝最贴身的侍卫,却也有离宫休息的时间。
  有一晚,他在府中办公的时候,一个人闯了进来。
  是阿铁。
  他满腹疑惑,那个性格刚毅、武功甚至比他还高出许多的青年一掀衣摆,跪到他面前,呈上一封书函。
  他没有犹豫,接过了。
  信上字迹清劲有力,若非一览称呼,又怎知这信笺竟出自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之手。
  ——惊鸿意~欲出宫辟府,亟需大人一言相助,并恳予方明,二景,碧水等人与鸿并离。今日大恩,来日必千倍以报!
  他突然想起八皇子与九皇子近日来的不和,原来个中却有这般巧妙,这八皇子是故意的种种作法,哪里还像一个孩子,竟似比那经历风浪的大人还要城府。
  他长叹一声,翌日他进宫当值,佯装不经意问起八皇子近况。
  皇帝说,仍多与老九又争拗,本是个聪明谦让的孩子,倒不知道怎变成如此。
  他乘机进言道,估摸是常妃之死,抑郁难抒闹的,毕竟常妃去时,八皇子在莊妃宫里,没能见上他母妃最后一面,皇上何不将皇子出宫开地辟府的年纪破例一回,又将往日侍候常妃的内侍方明出去侍候管教,将往日常妃收养的孩子也一并送过去给小主子作个伴
  于是,皇帝很快在宫外建造了新府,并晋八皇子为睿王。
  然而,新府建起不久,府中却突然走水,睿王毁了容貌,残了腿脚,其后一场大病,睿王再不复往日。
  虽按祖制,睿王子凭母贵,睿王府拥有大量奴仆,但睿王和兄弟,宫中,朝廷里的人却极少来往。
  他心中唏嘘,他一生未娶,只有一名义子宗璞,倒是个极聪慧的孩子,他不好出面,便让宗璞暗里偶到睿王府走动一下,看睿王可有什么需要相帮之处。
  正文 098 海蓝的秦歌(2)
  但许多年过去,睿王府却沉静无风,睿王也并未托宗璞带什么言语回来,倒是宗璞和睿王私~交极深,睿王每次都让宗璞带一些珍稀的花草回来送给他,说是亲手伺养的。
  其他的,便只有夏王受莊妃之嘱,间或到睿王府坐上一坐,捎点宫里头的什么东西过去。但听说夏王和睿王的交情似乎也只是泛泛,睿王似乎无意加入到夏王的阵营中去,夏王因此对这个兄弟也不大上心。
  他几乎以为当日那个写信给他的孩子已经变了,隐安于朝歌这个大市,直到咸阳之变。
  不谢祖籍咸阳,后来才随爹娘、姐姐迁至江南。
  恳他嘴唇微动,却终究没说什么。
  皇帝摆摆手,“说罢,你随朕多年,也是唯一能让朕宽心的人了。”
  夏海冰放低了声音,“皇上恕罪,常妃娘娘自有大错之处,只是,皇上对她不也嫌太狠一些了吗?”
  让皇帝在桌上狠狠一敲,咆哮道:“朕没有错!常不谢心狠,她不该这样待她姐姐,她伤透朕的心,她该死!”
  看着皇帝眼里的愤怒、灰败掺半,夏海冰苦笑道:“也许,后来在皇上心里,恨的是常妃娘娘变坏了性~情多于她对芳菲娘娘的伤害。”
  皇帝眸光一沉,冷冷盯向他,良久,才哑声道:“这个女人,朕不想再提了!你说你宁愿相信朕并没看错惊鸿,朕实亦作此想。只是,若教他知道他母妃的事,却是个祸患。”
  皇帝说着微微挑高了眉梢,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伴君如伴虎夏海冰脊背一凉,连忙跪下,“十五年前,卑职便明白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今天亦如此。”
  “嗯,”皇帝这才淡淡应了声,“起喀吧。”
  夏海冰咬了咬牙,站起来的时候佯作不经意问道:“若有一天,教八爷察觉出端倪,皇上”
  皇帝没有说话,但他看到皇帝眸中一掠而过的狠戾之色。
  他心里一凉,坐回椅上。良久,方听得皇帝沉声道:“他不会知道的,当年知道此事的宫人已经死绝。你替朕去贤王府传个口谕,便说朕已另获实证,知悉行刺一案实为贤王所为,若他肯自废一手,即日起宣病辞退,则朕可不将证据供之堂上,免其死罪,否则,按国法治罪!”
  牢外有风扑来,将牢内灯火吹得半明半灭。夏海冰躬身应了,明白皇帝此举,既保睿王献策一事,亦逼迫贤王自此退出朝堂。皇帝到底动了怒,本来将贤王辞退便罢,却终还是要了他一只手作为惩诫。
  想起一事,想对皇帝说,却终究没说,记得的人始终记得,不记得或是根本无心去记的人又何必去提。
  今晚,其实是常妃的死忌。
  *****
  夜,一辆马车奔驰在朝歌大街上。
  车内,一身青灰衣饰的男子紧盯着对座的白衣青年,低声道:“爷,支撑得住吗?”
  他声音紧绷,可见青年的情况已极为不妙。
  目光及处,青年双眸紧闭,搁在两侧的手已青筋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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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叔,不碍事。”
  这二人正是睿王和老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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