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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有关的事

_10 苏格兰折耳猫(当代)
  教室里,刘春喜和周垚已经帮她占好了座,温远入了座,却看见徐小荷掩面坐在了最后一排。
  其实刚刚两人并没有对视太久,但温远却看见了徐小荷眼底厚重的黑眼圈。B市离T市那么近,本以为她是周末回了家,可现在看来,应该不是那么回事。
  她拍了拍正在跟周垚抢她带过来的虾饺的春喜:“舍长,小荷是不是周末都不在宿舍呀?”
  因为在社联,温远周末的活动比较多,所以不太能注意徐小荷。
  春喜想了想,“好像从上周开始吧,徐小荷就不在宿舍过夜了。要么就是回家,要么就是跟你一样在T市有亲戚?”
  温远有点儿囧,昨晚发短信给春喜让她帮忙占座。春喜问她在哪儿,她撒谎说在亲戚家。
  不对。温远望天,也不能说她是撒谎吧。
  “我看不像吧。”周垚飞快地把一个饺子吞入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要真是你说的那样的话,那也应该跟远远一样,满面春风的回来啊,可你看徐小荷的样子,像么像么像么?”
  “说的也有道理!”春喜儿点点头。
  温远囧囧地看了这两人一眼,正好上课铃响,她才慢慢地收回思绪,准备上课。
  两人心怀鬼胎,最终忍不住的那人是徐小荷。
  下午课刚刚结束,徐小荷就把温远拉到了活动中心的后面,一排排的古树遮掩,这里极为隐蔽。
  温远失笑:“小荷,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徐小荷脸色微红,“我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我想请你帮我保密,不要把那天的事说出去。”
  “那天的事?”温远有些迷茫地看着她,“那天我们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那个铭牌。” 徐小荷以为她是在装傻,“你应该猜到了,我是在那里做兼职。”
  温远囧,她真没想那么多。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啊,自己赚钱可以为家里分忧,这样多好!”温远拍拍她的肩膀,笑得很甜,“你动作好快呀,我也想做兼职,可就是一直不知道做什么好。”
  徐小荷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开玩笑的吧?”
  在她看来,宿舍里用着大牌手机,且第一个用上手提电脑的人,怎么样也不会跟她一样家里经济困难,需要做兼职来补充生活费的。
  温远是有些难言之隐的。
  自从跟家里闹翻,从乔雨芬那里要一分钱都会让她觉得不自在。第一学期的钱已经是家里拿了,这是没办法的,剩下的那些学期的生活费,温远想靠自己赚出来。最起码少赚一点,这样不用太麻烦家里。
  经过昨晚,温远也知道温行之多有钱了。可是她从没想过从他那里拿钱,那会比昨晚让她更不自在的。
  所以温远笑笑:“当然不是啦,有好的兼职就介绍给我吧,我们还是老乡呢。”
  许是温远的真诚打动了她,徐小荷终于也放开,她主动拉住温远的手,“这样啊,这周末酒店的兼职还可以继续干,下周,也就是十一放假那七天,我会去另外一个酒店,那里招待了好几个团,钱会给多一点,你要去吗?”
  想起那个酒店,温远有些犹豫,因为毕竟在那里有过不愉快的经历。可看到徐小荷略带期待的眼神,温远不禁动摇了,“十一我还有事,要不我这个周末跟你过去吧。怎么样?”
  “当然可以。”徐小荷有些雀跃,脸红彤彤的,“不过得到晚上十一二点才能结束,可以接受吗?”
  温远点点头,甜甜一笑。“我们两个可以做伴嘛。”
  经此一事,徐小荷跟温远的关系近了一些。也渐渐融入到宿舍这个四人团体,之前春喜周垚和温远总是想着法儿的找理由去外面餐馆大吃一顿,每到这个时候徐小荷总是找各种借口躲出去。放开了之后,徐小荷也时不时地跟三个人一起去打牙祭。
  徐小荷是在B市这个大城市长大的。大城市有它的好处也有它的弊端,比如房价。徐小荷的父母都是普通人,母亲在电子公司做临时工,按件计费,每天都累到要死也整不了几个钱,父亲倒是正经的事业单位公务员,不过是个清水衙门,工资也高不到哪里去。徐家前年刚贷款买了一套八十平米的房子,尽管距离市中心很远,但一套房子下来也得一百多万了。
  父母还款还的很辛苦,徐小荷自然也不能给家里增添负担,所以一上学就开始打工赚生活费。温远是很欣赏她的生活态度的,因为她一直都想像她一样,独立,自强。
  但春喜儿却不是很能理解徐小荷。理由是她太见外,大学里面,同学之间经常有帮彼此带个饭的,用下彼此饭卡的事情发生,钱多了自然是要还的,但要是一两块的话都是一笑带过的。徐小荷不是这样的人,她似是不愿意欠人人情,连打印资料的几角钱也要还。这让大手大脚惯了的舍长春喜儿有些不习惯。
  温远自知这是个人习惯,谁也不能怪谁,只好拍拍春喜儿的肩膀,以示安慰。
  转眼,就到了周六。
  两人是晚班,所以下午六点多,温远和徐小荷就挤公交去了酒店。
  校巴上是一如既往地挤,温远几乎被挤成了呼吸不能,才在这么多人中找到放脚的地方。刚抓好扶手,就听见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温行之。
  温远咧咧嘴角,按下接听键:“喂?”
  听得她这一声,那边首先顿了一下,才说:“怎么这么吵,你在哪儿?”
  “我在公交上呢,人好多。”
  “那你下车,等着我过去。”
  他要过来?温远脑子里警钟一响,首先想到的就是拒绝,“不用了,我跟同学一起呢,你有事就先忙吧,我挂了啊!”
  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挂掉了电话,温远有些心虚。
  这边的温行之有些意外地看着手机,末了,忍不住勾勾唇角。
  很少有人敢挂他电话的,打小他为人就很严肃,在同伴中很有威信,到了现在,更是没人敢轻易惹他。
  这还是头一遭,温行之感到自己如此被人嫌弃,不禁觉得有些新鲜,又有些好笑。
  合上手机的同时,内线响了起来,“温先生,成光老总约您的晚宴订在晚七点,您是否要过去?”
  成光是T市一家大型的房地产公司,三个月前刚借助GP提供的贷款买下市中心的一块地皮,准备开发成一个高档小区,客户指向目标就是有钱人,所以就连规划图也做的非常详细和高级。
  成光的老总是个非常有魄力的人,温行之倒是乐意和他合作。而且成光的老总非常大方,在楼房开盘前就承诺给GP总监温先生一套二百五十平米,市价最起码要两百万以上的房子。
  对此美意,温行之笑着拒绝了。在商言商,公事以外的交情不是不攀,只是要有个度。
  他温行之的背景在这些个老总眼里都不是秘密了,温家老一辈在部队里都是有影响的人物,温行之哪怕不在B市混,走在B市,也没几个不认识他的。温家小一辈中,比如温行礼,在外交部算是年轻的了,可也快坐上了一把手的位置。温行之呢,倒是不涉政界,工作全部内容就是钱,可谁又能说他背后没个关系网的。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像温行之这样钱权兼具的,自然是老总们的巴结对象。
  温行之生性是不待见这些的,因为越是被巴结,越是需要谨慎,所以在这些人当中周旋,他也觉得累,但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他揉揉眉间,说道:“知道了,我马上下楼。”
  温行之这段时间因为要接温远已经很少用司机了,经常是自己开车。司机看到他,原本是打算打个招呼的,可一瞧总监脸色不太好,便二话不说,直接把车开到了酒店大门口。
  温行之今天是独自过来了,并没有带助理,显得很随意。不过成光的赵晋习赵总却是一直就等在了大厅,见他推门而入,赶忙迎了上来。
  “哎哟,行之,过来了?”
  算起来,赵晋习比温行之大了快二十岁,这么叫他也不是不可以。温行之淡淡一笑,伸出手来,跟赵总握了一握。
  “你可来早了啊,方电那边的陈总也说过来,不过还没到呢,咱们姑且等等吧”
  “无妨,行之是小辈,是应该早些过来的。”
  赵晋习听了哈哈一笑,“那正好,这边有两个人,我先给你介绍介绍。”
  赵晋习引着温行之进入酒店的一个专门用来会客的偏厅,一推开偏厅的门,便见两个年轻人站了起来。
  赵晋习指着那位年轻的男人说:“这是我妻子的侄子,这几年刚来T市发展,也是做房地产的,以后少不了要跟你们银行打交道。”
  温行之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指着旁边另外一个人,赵晋习介绍道:“这是他带过来的朋友,T市电影学院最年轻漂亮的,以后星途也是不可限量!叫什么来着?”
  这位打扮靓丽的女人丝毫没有被怠慢的感觉,只是柔柔一笑,“我叫陈瑶,赵叔叔您叫我瑶瑶就行。”
  “好好!”赵晋习眯眼笑了笑,凑到了温行之耳边说道,“这女人不错吧?听说还是个雏儿。”
  温行之下意识地微微一蹙眉,却又很快恢复正常。一双锐利且深邃的眼睛盯着陈瑶深深地看了一眼,直到她被他看得微微有些局促,才毫无表情地转移了视线,对赵晋习说道:“您费心了。”
  圈里混的有钱人,男人玩男人都不算个稀奇事儿,更别说捧个戏子,多少富翁都是靠娶回家个一线明星装点门面的。对于这些男人,温行之只是跟他们做生意,赚他们的钱,深一步的来往定是免谈。因为他实在是搞不懂这种愿意把自己的名字放在报纸娱乐版头版头条的男人们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赵晋习听了温行之的话,以为他是默认,哈哈一笑,说道:“来来,咱们先上楼。”
  温行之点点头,跟着赵晋习并排走在了前面。陈瑶默默地抬头看了温行之的背影一眼,五指紧紧地攥进了手心。
  *****************************
  温远和徐小荷到达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七点一刻。
  迈入酒店的旋转大门时,一阵冷风吹来,温远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喷嚏。徐小荷关切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温远揉揉鼻子,摇头:“没事没事。”天气有些冷了,是该添衣服了。
  徐小荷笑笑:“那就赶紧走吧。”
  徐小荷带着她去找大堂领班,领班的是一个三
  十多岁的女人,长相一副凶相,说话也不大客气:“我怎么跟你说的,七点要准时到岗,看看表,你迟到了整整一刻钟!要都像你,我们酒店还开不开了?”
  徐小荷瑟瑟地鞠了个躬:“我们下次一定注意。”
  见两人认错态度良好,领班稍微调整了一下态度:“去吧,换上衣服,今晚徐小荷你上五楼,至于你——”领班看了眼温远,有些不耐烦,“你就在一楼待着吧,行了,干活去吧。”
  徐小荷赶紧点头,拉着温远奔到了更衣间。
  温远有些忿忿不平:“干嘛不告诉她是因为路上堵才迟到的呀?”
  徐小荷一边解扣子一边跟她解释:“这个时候,越是解释她越是能找到理由训你,还不如服个软管用呢。”
  温远有些感慨地摇摇头,看来她还是太弱,没有什么社会经验。
  徐小荷看着她笑了笑,从自己的柜子里取出一套工装递给她:“咱两的身材差不多,你穿我的吧。”
  温远谢过,接了过来,也开始换衣服。
  “温远,你就庆幸吧,一楼大厅是最闲的,不像我,上了五楼,能不能下得来都是一回事。”
  温远被她这话吓得换衣服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怎,怎么回事?”
  徐小荷扑哧一笑,“也没那么夸张啦,就是我不太能喝酒,喝一杯就发晕,要睡一大觉才能恢复过来。但有些客人,尤其是有钱人,就喜欢让人喝酒助兴,到时候肯定跑不了啦。”她叹一口气,拍拍温远的肩膀,“所以说,你是幸运的。”
  温远也深以为然,“那到时候你怎么办呢?”
  “见机行事吧,反正我还没遇到过这样的。”
  徐小荷说的很不肯定,温远看着她,不知怎么,心里忽然有一点点忐忑。
  看酒店门口泊的一排好车就应该知道今晚五楼这些包间是全满,温远换上工作服站在一楼大厅帮人引路,而五层之上的包间,温行之坐在桌子边,不咸不淡地与这一群名片上都是XX总的人举杯,觥筹交错间,略显慵懒。在座的都是比温行之大十几岁的人,他一个小辈,倒显得比这些人都要悠闲自在。
  陈瑶隔着桌子看着他,心底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
  她是知道温行之背景的,却不想他是这么个人,看上去内敛沉稳,骨子里确实有股傲气,那些不得他心意的全不放在眼里。这个男人就是个谜,却让她深深痴迷了。她说不好这是件坏事还是件好事,可直觉,女人的直觉让她这一刻只想放纵自己。
  “到底是年轻好啊,你看,自从瑶瑶进来,那眼珠子,就没从行之身上错开过一下。”
  赵晋习打趣着两人。
  陈瑶先是错愕,而后含羞一笑,“赵叔叔您别开我玩笑。”
  “怎么是开玩笑?”赵晋习指着温行之,“行之,你看看瑶瑶,要是觉得好的话,带一带她怎么样?”
  没有不透风的圈儿,只要手里有钱,哪怕你要把手伸到外太空都没人管你。让一个银行总监带一个嫩星,说白了就是花花钱把她捧上去。
  至于报酬是什么——
  温行之觉得自己想都不用想。
  他微一蹙眉,继而微笑,整个人透出一种非常柔和,而且好说话的气质:“赵总您抬举我了,这么一个妙人,我怕是担不起这个重任。”
  他看了陈瑶一眼,眸虽含笑,但是却无半点感情的。陈瑶莫名其妙地颤栗了一下,其他作陪的人也听出了温行之的话中话,一时间尴尬无语。正在这安静的瞬当,一阵嘈杂的喧闹声从外面传来。
  推门而入的服务生抱歉的向在座的各位笑了笑,说:“对面的客人喝的有些多,吵吵的厉害。非常抱歉打扰到您。”
  赵晋习摆摆手,恍不在意。他看向温行之,举了举酒杯,“开个玩笑,你看你认真什么,来,喝酒!”
  温行之端起酒杯跟他轻轻碰了下,放下酒杯时,视线扫到正在关门的服务生,只见她身后急匆匆地跑过去一个娇小的身影,看上去甚是熟悉。
  温行之只觉得眉间一跳。正待他站起时,听见陈瑶开口说话。
  她端起酒杯,娇笑着看着他:“其实我是要向温先生说声谢谢的,没有他也就没有今天的我。”
  赵晋习也睁大了眼睛,“哟,这是怎么一回事?”
  陈瑶羞怯地看了温行之一眼,说:“前年我来T市参加电影学院的考试,弄丢了考试证,还是温先生帮忙才能考的试,否则恐怕连考场都进不了。”
  一直列席旁听的方电陈总也哈哈一笑,“那这酒行之你是一定要喝了。”
  温行之深深地看了陈瑶一眼,忽然笑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我喝了你这杯酒,这人情也算你还了。”
  说着端过她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
  接到徐小荷电话时,温远正在楼下大厅打瞌睡。
  她很少这么晚睡觉,生物钟已经养成,到了这个点儿就忍不住要打盹。领班已经看了她好几眼了,温远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刚站直了身子,就听见手机嗡嗡一响,于是,在领班的瞪视之下,温远躲进大厅卫生间,压低声音接电话:“喂,小荷呀,是不是可以撤了?”
  “不行,温远。”徐小荷的声音有些痛苦,“你上来帮帮我吧。”
  “怎么回事?”温远睁大眼睛。
  “我被灌了好几杯酒,已经头晕的不行,这会儿出来拿酒,进去恐怕还得喝。我已经撑不住了,你能不能上来帮帮我?”
  温远咬咬牙:“这帮不要脸的,你等着我。”
  挂掉电话,温远蹭蹭蹭地上了五楼,连电梯也想不起坐,上了五楼喘了好一会儿气,才敲开了徐小荷所在包间的大门
  门一开,温远就被一股子烟味儿呛得忍不住咳嗽,她挥手散了散烟灰,而后就看见一桌子喝得面色通红的男人们,睁着惺忪的眼睛看着她。
  男人们都愣了一下,继而听见一个人大笑出声:“哟,这是找了个帮手?”
  徐小荷红着脸看着这一桌子男人:“我喝的有点儿多了,找了个姐妹来照应着,我下去醒醒酒。”
  “想走可以。”男人说着,“不过你得喝了这一杯。你旁边这个妞嘛——”
  话头一顿,男人倒了三杯白酒,笑嘻嘻地看着温远:“把这三杯喝了,你就可以下去了,换她来跟我们喝。”
  听完这话,温远就觉得有一股热血涌到了头顶。她是真想端起这些酒泼到面前这群恬不知耻的男人脸上,可想归想,还不能这么干,惹怒了他们,她和徐小荷肯定都走不了。
  “我还是学生,不大能喝酒,我们一人喝一杯,怎么样?”
  男人们一听,顿觉得有趣,也来了劲。“学生妞怎么了,跑这儿装纯啊?开玩笑。”
  温远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简直要气晕过去。她忽然想起那时候跟赵唯一去酒吧了,这时候真要给她一个啤酒瓶子,说不准她真要砸上去了。
  倒是可以叫人,可酒店能拿这帮有钱人怎么办?只能拿她们两人开刀。她倒是不在乎,可徐小荷呢?
  看了眼晕乎乎的徐小荷,温远咬咬牙,意气一上来,端起面前的一杯酒,喝的一干二净。
  许是没想到她会这里利索,主位上的那个男人叫了声好。温远被呛得咳嗽个不停,连眼泪都快咳出来了,忍不住在心里把这群人骂了个遍。
  门开着,走廊里间或有人经过,看这情景都不敢进来。这些都是大佬,酒店都得罪不起,更何况他们。
  温远委屈地简直想哭,可还得拖着徐小荷。她看了眼在座的人,都玩味的瞧着她,便心一横,端起来第二杯酒。
  正要下肚之际,只感觉身后嚯地来了一阵风。门被开得老大,她转过身,错愕地睁大了眼睛,看着进来的人。
  温,温行之???
  作者有话要说:sorry啦,稍微晚了十几分钟,倒是字数很给力有木有?
  小叔也很给力有木有?天神一般降临有木有?远远要倒霉了有木有?哈哈
  ps:下一更是周三。我设想了一下,周一到周五上班这五天,晚上码字会很辛苦,所以决定,周三一更,然后周六周日再像这样连更,乃们觉得怎么样?一定要答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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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温行之眯眼打量着这件包间里的人,除却温远,其他的几个人也都是熟人,在生意上都有往来。
  搭在门把上的手收了回来,温行之忽而笑了笑,瞧也不瞧温远,直接走到了坐在主位上的那个男人,伸出手来。
  “乔总,好久不见了。”
  被称呼乔总的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老相识成光的赵晋习跟着进来才恍然大悟,借着酒劲儿,握住了温行之的手:“原来是温总监,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前儿我还听老赵提起你,没想到今儿就在这见着了,来来来,喝一杯喝一杯。老赵也来!”
  赵晋习其实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刚刚,温行之喝下陈瑶敬的那杯酒就直接离了席。原以为是说的话或者开的玩笑得罪了他,却不想他直接敲开了对面包间的门。然后就看到了老乔这个熟人。
  难不成,是来打个招呼?赵晋习一边揣测着温行之的心意,一边笑着打了个哈哈,“自然是要喝一杯。”说着招呼温远,“服务员,倒酒倒酒。”
  温远刚从火辣辣的酒味和看到温行之的震惊中反应过来,有些迟钝地端起那瓶白酒。她能感觉到温行之看了她一眼,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酒洒出来了不少。温远咬咬唇,正要重新再倒的时候,手腕被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她抬头看着这只手的主人,他不紧不慢,慢条斯理地把酒瓶子从她手中取出来,重新放到了桌子上。
  “这酒店可越来越不会招人了,这么笨手笨脚地都敢放到这里来伺候。”说话间,倒满了三杯酒,一杯递给乔总,一杯递给赵晋习,一杯留在了自己手边。正准备端起酒杯之际,想起身边还有个碍事儿的,便偏过头,冷着脸对温远说道,“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又等着闹笑话?”
  温远被他这语气吓了一跳,早已经忘记了动弹,还是跟过来的服务生看不过眼,把她拉了出去。
  包厢的门在她的眼前缓缓关闭,合上的那一刹那她听见有人劝温行之,何必跟一个学生妞动气。
  温远此时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完蛋了。刚刚他握住她手腕的力度,还有看着她的眼神,此刻一一回想,温远有些不寒而栗。
  一旁的服务生姐姐看她惊魂未定的样子,以为她是在害怕,便安慰她道:“在这里做事都这样,你要么得酒量好,要么得机灵,否则只有吃亏的份儿。对了,你的同学,那叫徐小荷的,已经喝醉了,正在楼下呢,你赶紧换了衣服,跟她一起走吧。”说着又叹了一口气,“你一个学生,还是不要来这里的好,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人,刚刚那位温先生,那可是最得罪不起的。你看你——”
  温远站定,直直地看着服务生姐姐,说道:“我完了。”
  服务生姐姐纠结地看了她一眼:“也,也没那么严重——”
  话未说完,就见温远没魂儿一般的走远了。
  直到被一道清亮柔和的女音叫住:“远远。”
  温远站定,转身看向身后的女人——陈瑶。看到她,温远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而陈瑶却仿佛经过了千锤百炼一般,温远表现的如此明显的不待见她都能含笑面对。
  陈瑶抻了抻手里的袋子:“这是你的衣服,你叔叔吩咐我把你和你的同学送到车上。能不能走路?我扶着你吧?”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温远此刻有些反胃。尤其是在她闻到陈瑶身上那香水味儿时,于是她拂开了陈瑶伸过来的手,拿过她手中的袋子,“我没事儿,我自己来。”
  陈瑶精致的面容一愣,很快又恢复微笑。她看着从楼上过来的人,笑得明艳动人:“温先生。”
  听到这一声,温远嚯的睁大眼睛,看向身后。只见温行之快步从楼上走了下来,外套风衣搭在手肘上,一袭白衬衣在这夜风中略显单薄。
  他看了眼陈瑶,微微一颔首,便握过温远的手腕,“跟我上车。”
  是之前被他紧握过的手腕,因此再握一次,便有些疼。
  温远怯懦地喊他:“小,小叔。”
  “上车——”温行之冷叱她一声,打开车门,将她塞到了后排。又大步跨坐到副驾,语气不善的吩咐司机开车。
  司机也是个倒霉的,两次遇到总监发脾气,每次还都跟后排这小女孩儿有关,二话不敢有,加大油门,开车离去。
  唯独只剩陈瑶一人站在原地,面色苍白。
  ************************
  他生气了,而且很严重。
  这是温远坐上车后的第一个反应,她揉揉手腕,扶着昏睡不止的徐小荷,忐忑不安地看着温行之。
  他一言不发地坐在副驾上,鬓角齐整,如刀裁过一般,透着一股冷硬。若是之前她犯了错误,她还敢硬着胆子跟他搭话。现在,光是开个口,温远都没有那个勇气。
  车子直接开到了之前温行之带她来过的那套二百平米的大房子所在的单元楼下,司机很有眼力介儿地抱起了徐小荷。
  温远背着书包,一股凉凉的夜风吹来,她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引来了温行之的侧目。
  他皱着眉看了她一眼,似是要说什么。温远忐忑不安地捂着嘴巴看着他,最终只看到他撇过脸,一言不发地进了电梯。
  莫名的,就有些委屈。温远打了个冷颤,跟在了温行之的后面。
  按照温行之的指示,司机将徐小荷放进客房的一张床上。她已经喝醉,家里也没有别人,不好为她清洗,只得等她醒来自己打理。
  而温远——
  温行之转身看着她:“你先洗个澡。“
  温远有些畏惧地舔舔舌头:“我,我可以解释——”
  “先去洗澡。”温行之又重复了一遍,“一身酒气又穿的不伦不类,洗干净再出来跟我说话。”
  温远语塞。
  合着,他是嫌她脏还是怎么的?
  “小叔,我——”
  “我说,洗——澡——”
  看得出他刻意强调这两个字,温远脸哄得一热,忽然变得恼羞成怒。她随地扔下书包,把主卧的柜子翻得咣咣响,找出一套睡衣,趿拉着拖鞋,踩着重重的脚步进了主卧的浴室。
  宽敞明亮的浴室,温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想越气。凭什么他说什么她都得照做?脾气上来了,把睡衣撩在一旁,重新回到了客厅,对着刚刚坐下的温行之说道:“我不洗。”
  温行之抬头看着梗着脖子的她,冷着声音说道:“不许胡闹,趁我还有耐心,照我说的做。”
  “我不!”温远跟他叫板,“你凭什么连句解释的话都不让我说?”
  “没这个心情。”
  温远气极,“不让我说我就不洗,嫌我脏,我——我走还不行?!”说完,捡起地上的书包就要往外走,连外套都不要。
  “温远。”他压低声音又喊了她一句。
  温远干脆当没听见,啪嗒一声打开门,就要出去。
  温行之平时是没被人这么气过,一时间怒火激得额头青筋乱跳。他快步走到门边,使狠劲把走到电梯口的温远给扯了回来,温远当然要挣扎,温行之索性直接将她拦腰抱起,反锁了大门,抱着她直接进了主卧。
  “放开我!”温远悬空挣扎着,两只手隔着他的衬衣挠着他的背,脚也随意往他身上踢。
  “很好,温远。”他一手控住她的两条小细腿,任她抓疼他的背,也不松手,“撒谎,陪酒,任性,闹脾气,你年龄长了本事也长了不少。再不管管,你岂不是要给我闹上天?”
  “你凭什么管我?你放下我!”
  毫无意识地喊完这句话,温远忽然被放下了来。可还没待她反应过来,挣扎着要跑,就被温行之反剪着手压在了他的腿上。
  “凭什么?”温行之的声音有些哑,“就凭你在酒店门口喊我那一声,我是不是也得管管你?”
  她喊他什么?
  温远此刻有点儿想不起来,不过也不用想了。下一秒,屁股上就狠狠地挨了两下。温远条件反射般地拽住他的衬衣,猛吸一口气,哇地哭出了第一声,下一秒,她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
  许是察觉到下手有些重,温行之稍稍放松了对她的钳制。温远逮住机会手脚并用,从他的腿上爬了下来,立马跑到了角落里。
  “你,你——打我?!”温远捂着屁股,可怜兮兮地瞪着他,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温行之原本是气极的,可看到她脸颊挂泪的可怜模样,一时间不知怎的,有火忽然发不出了。
  他站在原地,揉揉眉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平复了下心绪,向温远招招手:“你过来。”
  “你别想!”她咬着嘴唇,傻子才过去找打。
  “那就乖乖照我说的做。”
  温远狠狠地瞪他一眼。
  不,不就是洗澡吗?谁怕谁了?!
  她左右环顾了一下,所幸的是她站的位置里主卧的浴室比较近,温远一边警惕地看着温行之一边向门边挪动,打开门的瞬间飞快地拔下了钥匙从里面反锁了浴室的门。
  看他怎么办!
  ********************************
  今晚,绝对是最考验温行之耐性的时候。
  看着紧闭的浴室大门,温行之皱了皱眉。失控的气恼让他沉默片刻,继而失笑地坐在了沙发上。卸下领带丢到一边,温行之再一次揉揉眉间,让神智恢复了清明。
  他是没想到自己会失控到如斯地步,可一想想这丫头做的事,打她两下倒也不能算是委屈她。
  很少有人能把他气到动粗的地步,但温远偏偏就有这个本事,让他拿她没办法。
  浴室里。
  在确定自己已经安全之后,温远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镜子里映出一个形容狼狈的女孩儿模样,温远与她对视,泛红的眼睛莫名有些委屈。
  以前在宿舍里听春喜和周垚卧谈,说找男朋友还是大一些的好,懂得疼人和照顾人,而且还很宽容。她倒是找了个比自己大好几岁的人,结果怎么会这么惨?
  她原先只知道这人是不屑跟她一个小人儿吵架的,现在才明白,真要把他惹急了他也不会跟你吵,会直接给你教训,让你疼。
  温远脱掉衣服,扭着脑袋看了眼被他打的地方。疼劲儿还没下去,而且那一片还红了。
  “真讨厌。”
  她悄悄嘟囔了一句,放水洗澡。
  热水泡的她的神经也缓过来了,被打红的那一片经水一烫还是有些疼,温远小心翼翼地拿小毛巾擦干了身体,慢吞吞地给自己穿上了睡衣。
  脱下的衣服就丢在一旁,温远俯身捡起这套徐小荷借给自己的工装,擦干被热水氤湿了的镜子,将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想象自己穿着它时的样子——果然是有些不伦不类。
  而且她站一楼大厅,来往有喝醉的客人都需要她伸手搀扶一把,又在五楼那个满是香烟啤酒味道的房间站了那么老久,身上不沾酒味儿才奇了个怪。温远被他嫌弃的甚至有了心理阴影,揪着自己的衣服使劲儿闻,确定闻到的是沐浴后的奶香味儿,才放了心。
  也难怪他那么生气,这么一看,确实是有些不像话。
  温远反思着自己,撒谎?这个她有点儿冤,说她隐瞒倒还是可以接受。至于陪酒,她也是迫不得已啊。任性,闹脾气,这个倒是不冤枉她。
  可是就算如此,也用不着打她吧。温远扁扁嘴,揉揉被打疼的屁股。还说什么来着?
  ——就凭你在酒店门口喊我那一声,我是不是也得管管你?
  她喊他什么了?温远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时那景,忽然想起来的那两个字让她不受控制地啊了一声。
  她喊他——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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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
  在确定躲在主卧浴室里的某个人安分了之后,温行之打开了大卫生间的门,放了一缸热水,泡了个热水澡。
  他今日已经连赴了两个饭局,身体有些疲乏,这个澡泡的时间就长了一些。等他收拾好,走到客厅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饮下一杯温水,温行之看到了客厅里被温远乱丢的书包。书包口大开着,里面的东西也都被带了出来。有她的手机,零钱包,钥匙包,一把太阳伞,还有一个水杯。水杯上还贴着一个大头贴,老大的脑袋占了一大部分,呲牙咧嘴地冲他笑着。
  温行之无声且无奈地勾勾唇角,将这些一一捡起,给她归置好放到了沙发上。生气了就一通乱闹,当真是小狗的脾气。
  主卧里已经没有了一点动静,只留下一盏床头灯在放出有些昏黄的光。温行之悄悄踱步进门,发现温远已经睡着了,就躺在主卧,他的床上。
  也许是受了气,要小小报复一下,她把他给她准备的床单拉了出来,铺在这大床上,与他整个房间的格调完全相悖。而她整个人,趴
  在这张大床上,就这么睡下了。
  温行之站在床边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俯身摸了摸她的头发,已经干了。看来她还不算傻,知道吹干头发睡觉。趴着睡定然是不舒服的,想必是挨打挨疼了才是这种睡法。
  温行之拉过被子来替她盖上。
  刚一盖好,身下的人就转了过来。睁大眼睛看着他,像是没睡,又像是刚醒。看清是他,似是要起身。温行之便抬手压了压她的肩膀:“睡觉罢。”
  温远只是摇头,见他要走,心一急,伸出双手圈住了他的脖子。
  这个动作让温行之顿了一下,反应过来要挣脱她,却不料温远揽得紧,竟将她带了起来。
  温行之下意识地伸手扶稳她,温远依旧不松手,嗫嚅道:“我错了。”
  说完几分钟,没等到他的回答,温远就眼睛亮亮地看着他,良久,原本挨过打的地方又挨了一下,不过这一次的力度倒是轻多了。
  温远瞪着他:“我都认错了,你还打我?”
  “既然你都承认自己有错了,我还打不得你?”
  温远无语,无语了半晌找不出理由反驳,才有些结巴地说道:“我,我也是有理由的,是你自己不听的。”
  “不用听也知道你要说什么,何必还麻烦自己耳朵。”
  温远有些意外:“你,你怎么知道?”
  “你自己想想看”温行之握着她的腰,表情平静地看着她,“敏感就算了,没什么本事还要强撑能,自尊心又强的要命,你说,这些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更了解你?”
  “我,我哪有那么糟糕?”温远不满,却又底气不足地反驳着。
  “而且——”温行之慢条斯理地数落着她,“除了那些之外,你最要命的就是不长心。一门心思钻钱眼里,你知道你去的是什么地方?你在这里面遭遇过什么你不记得了?你哪来的自信自己能够从容应对,要不是我在场——温远,你自己想想今晚怎么收场?”
  温远简直不敢想。
  她承认他说的都对,所以连反驳的话也找不出来,只能弱弱地说:“我就是想赚点儿生活费而已,我没想那么多。”
  “你缺钱?”
  “不缺就不能挣么?”温远有了底气,反驳道,“未雨绸缪不可以啊,我不想都快二十岁了还要向家里讨生活费。我也知道你有钱,不过我也不会给你要的,还没到你养我的时候呢!”
  说完最后半句,温远忽然捂住了嘴巴。说顺嘴了,怎么这句话也溜出来了?
  她睁大眼睛,一脸“你不要误会”的表情。而温行之的反应却很——说不上来。他一瞬不瞬地瞧了温远一会儿,忽然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
  在温远的瞪视之下,他开口,语气是格外的意味深长:“倒是小看你了。”
  这丫头笨是笨,却总能笨到点上,笨得——恰到正好。每次,都正合他的心意。
  温远有些囧,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表情,问道:“那你能不能原谅我这一次?”
  “今晚暂时不能。”
  温远气馁,没见过这么记仇的。上高中的时候还没挨过他的打,现在有了名分了,反倒越来越弱了。这怎么行?
  心中突生一计,温远翘起唇角,略带狡黠地看着他:“那你亲我一下,不然我今天晚上就睡不着了。”
  开始耍赖。温远管用的招数。
  温行之自然也是晓得的,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这昏黄的灯光看不到她脸红,可眼睛却是骗不了人的。有些害羞,有些得意,又有些期待。
  温远也能感觉到他看她的眼神有了变化,翘首以待之时,听到他说:“睡不着就睁着眼躺床上。”
  细听的话,会听出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刻意地压抑。可温远此刻哪顾得这些,满脑子都是自己竟然被——拒绝了?!
  不能接受。
  “喂!”
  她不满地嚷嚷一句,却见他伸手关掉了床头灯,整个屋子顿时陷入了黑暗当中。温远以为他是要离开房间,正欲开口抗议之时,感觉到有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而后,她的唇便被吻住。
  带着薄荷清香气息的吻,温柔而悠长,温远一下子呆住了,直到他松开她,拍拍她的脸蛋,从从容容地关上卧室大门离开时,温远才堪堪被那响声叫回了神。
  几乎是瘫软在了床上,温远紧紧握住被子,感受自己颤栗的心跳。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设想的小叔推开门之后的场景是这样的:大步走到温远面前,劈手拿过温远手中的酒杯,说:我女人的酒,我来喝——
  哈哈,恶搞一下下,真要那样写就不是叔鸟。。。
  下更周六。
  谢谢大家滴撒花,因为晋江抽风回复留言很困难,但每一条我都会看的哦。也谢谢写长评的美人,=3=
☆、34、
  第二日,借着酒劲儿,温远很晚才起床。
  起床时温行之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助理赖以宁等在餐厅,桌子上是早就准备好的早餐。赖以宁笑着解释:“温先生有个早会要开,等你们吃完早饭,让司机送你们回学校。”
  温远咬了口面包:“不用了,反正这边离T大很近,我跟小荷自己回去就行了。”转头问徐小荷,“没问题吧?”
  徐小荷酒量是真心的差,睡过一晚脸色也不太好看,精神恹恹的。对于温远的问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于此,赖以宁便也不再勉强。
  今天的天气有些不大好,阴沉沉的。温远同学虽然昨晚刚挨过打,但因为最后那一吻,心情还算不错。徐小荷看情形倒是不太好,两人一路无言地坐公交回到了学校。
  走至宿舍楼前,徐小荷忽然站定,回头看了看温远,神情是欲言又止的:“温远,昨晚的事——”
  考虑到徐小荷有些敏感和较强的自尊心,温远立刻表态:“我不会说出去的,放心吧。”
  反正这事儿无论是对徐小荷还是对她自己都不算是啥好事儿,能提还是少提的罢。
  而徐小荷的表情却没轻松多少,她看着温远笑得弯弯的眉眼,动了动嘴唇,似是要说什么,可最终却又压了下去,只说:“那,那就好。”
  看着徐小荷的背影,温远也觉出几分不对来,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
  因为这么一出闹剧,酒店兼职的事算是彻底泡汤了。
  不过温远倒是不灰心,反正这事儿扯开了,打也挨了,就没必要偷偷摸摸进行了。酒店不能去,那一些靠脑力进行的劳动总该可以吧。于是温远开始琢磨着做家教,温行之得知之后的反应则是有些意味深长。
  那时那景,温远正趴在床上翻阅初中一年级的数学课本,看了一半不禁咋舌,现在的教育真是不得了啊,初中都学这么难的东西,高中该怎么混。遥想她的初中生活——
  还是不要想了。
  她在电话里征求温行之的意见。彼时温先生刚刚开完会,冗长的会议让他整个人有些疲倦,听到她说的话时,眉间终于有些松动。
  “初中一年级?”他的声线拉长,似是在想什么,“我怎么记得你那时候成绩不怎么样,还因此挨了一顿打?”
  温远的脸哄得热了,“谁,谁说的?”
  那时上初一,因为转到的学校是一所重点中学,好学生云集,所以温远的表现实在算不上出众。她心里对这所学校有抵触,再加上老师要求的严格,起了叛逆心理,对学习的事儿也就十分不上心,这直接导致的结果之一就是期中考试排在了倒数第几名。
  乔雨芬得知之后那自然是气得发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打了温远。下手并不很重,但因为是唯一一次挨打,所以印象特别深刻。那天晚上温远也没有吃饭,抹着眼泪上了床,半夜里被饿醒,看见乔雨芬坐在她的书桌前,认真地看着她的卷子。见她醒了,虽是冷着脸,但还是给她热了粥。
  那时的她,看着憔悴的乔雨芬,心里面不是不愧疚的。以后学习不说多好,但最起码没再排过倒数。
  让温远奇怪的是,这事儿除了成奶奶和乔雨芬之外没人知道啊。怎么他就——
  思及此,温远哼唧一声:“想不到,你还这么关心我呀?”
  对于这位小同学的挑衅,温行之很淡定地忽略之。他看了眼电脑屏幕,说道:“这种祸害别家小朋友的事你还是少做罢,真想赚钱的话,我倒是有个主意。”
  “什么?”
  “来GP做实习生,负责核对数据。”
  啊?赚他的钱啊?温远有些犹豫,“这不好吧?”
  这跟他直接给她钱有什么区别?
  “不要想得那么简单,有试用期,做不好了直接走人。工资待遇标准跟其他实习生一样。”
  “喂!”温远不满地抗议。“你不能公事公办地这么彻底啊!”
  “你想要特殊待遇?”
  温远:“……”
  “就这么定了。”
  不容有他,温行之非常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温远有些风中凌乱,可静下心来想想,觉得这个提议也不是那么不可行,反正他也没有给她特殊优待,这样给谁干活不是干。而且,GP的实习生待遇可是非常不错的。
  温远想通之后,把消息告诉了徐小荷。因为上次那件事,徐小荷这段时间都没有出去做兼职,每天泡在自习室,早出晚归。
  听到这个消息,她的眼睛先是一亮,而后,却摇了摇头,“不去了。”
  “为什么?”
  徐小荷看了看她,“没,没什么特别原因,就是不想去了。”
  她的眼睛有些躲闪,这让温远觉得古怪。可她生性不是强迫别人的人,所以听到她拒绝,温远也不再勉强。只笑着说:“那你愿意来了再告诉我。”
  徐小荷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抱着书,飞快地从她身边走过。看着她有些仓皇的背影,温远忍不住蹙了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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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假期很快就到。
  学校里的人一下子走了一大半。宿舍里,刘春喜和周垚早早地收拾行李请假回了家,徐小荷也出乎意料地回了家,只剩下温远一个人,在宿舍里百无聊赖。
  下午放了假,她吃过晚饭闷头睡了一觉,第二天十一醒来,听见手机在嗡嗡响。
  温远睁着惺忪的眼睛按下了通话键,闷闷地喂了一声。
  “睡醒了?”
  低低的声音透过电话传了过来,温远反应了一会儿,意识到是谁,便又趴回了被窝里,“嗯。”
  “那就收拾东西下楼罢,我在楼下等你。”
  此言一出,让温远迅速清醒了过来。她随意套了一件衣服,趿拉着拖鞋跑到窗边。外面正下着中雨,起了雾,有些看不大清。温远擦开了窗户上的湿气,果然看见了停在楼下的一辆车,和车边站着的一个人——温行之。
  出乎意料的,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皮夹克。站在校园植物隔离带前的台阶上,一手擎着伞,一手握着手机,在给她打电话。
  开了窗户,有一线冷风飘了进来。温远打了个哆嗦,飞快地把窗户给关上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啊?”声音听上去有些软糯,因为一个人寂寞了一晚上,她存心要撒撒娇。
  “去了你就知道了。”他抬头,透过玻璃,看了她一眼,“下来罢。”
  挂下电话,温远迅速地洗漱了一番,收拾了一小包行李,背着下楼了。这一次温行之将车子开到了宿舍楼前,所以不用淋雨,温远直接上了车。
  今天的天气冷得够呛,温远一上车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温行之随手拍拍她的后脑勺,递过来一抽纸和袋装早餐。
  温远真心觉得他料事如神啊,连她没吃早饭都猜得到。她乐颠颠地拿出一个包子,一口咬下去,含糊不清地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W市。”
  “咦?这不是一个旅游城市吗?现在去人会不会很多。”
  “是W市一个小镇。”温行之说,“人不会太多。”
  “去那里干吗?”
  “见人。”温行之似是不想多说,很快就岔开了话题,“坐好,把安全带扣上。”
  神神秘秘的。温远撇了撇嘴,决定看在他今天够帅的份儿上,不予计较。
  W市在南,可因为这一路过去都下着雨,所以气温跟T市相差不多。抵达W市的时候是下午四五点,温远迷迷糊糊地自睡梦中醒来,看见车窗外的景象,整个人顿时清醒了。
  A镇。
  典型的江南小镇,一眼望去全是乌瓦白墙,重檐式的屋顶,漆黑大门口高高坠起两个灯笼。烟囱高耸,有几个人家已经开始筹备晚饭,有炊烟从上面飘出。看着这些,那因为阴雨带来的冷涩,也渐渐消散了。
  第一眼,温远就喜欢上了这里。
  温行之由着她看了一会儿,在她惊喜地转过脑袋时,微微勾了勾唇角:“下车罢。”
  他撑起了接她时拿的那把黑伞,很大,足以把她遮住。温远背着书包,躲在他的伞下,来到了一家小院门前。
  温远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温行之瞅了她一眼,轻轻扣了扣这扇漆黑大门。过了不久,便有人来应门。吱呀一声,门打开了,一个中年男人从里面探出头来,看见温行之,不禁露出惊喜的笑容。
  “呀,是行之过来了!”
  这份喜悦之情是如此的明显,以至于温行之也笑了起来,很是温和。他拍拍温远的脑袋,“这是徐叔。”又向徐叔徐莫修介绍,“这是温远。”
  徐莫修笑意不减,打量着温远,不住地点头。
  温远却微微有些错愕。
  因为面前这个男人很明显比温行之要大上二十几岁,是他都要称呼叔叔的人。而他,却让她叫他徐叔。
  温远明显询问地看了温行之一眼,他似是明白,非常淡定的说:“就叫徐叔。”
  好吧。
  温远脸红地抿抿唇,乖巧地叫了一声。徐莫修被两人逗得一乐,领着两人进屋,一路走一路说道:“来的真是时候,要是晚来一刻钟,今晚估计就没你们两人的饭了。怎么来之前不打声招呼?”
  “何时来都不算叨扰,何必还打个招呼这么麻烦。”
  这话里透露出的熟稔让徐莫修眯眼一笑,想了想,还是扭头说他:“要是你一个人来就算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
  温行之却是听明白了,他看了眼温远,此小朋友自然是一脸迷糊样,可透红的脸颊却是不假的。他扬扬眉,带她进了屋。
  这是一座典型的二层小楼,楼梯设在了屋里,从外看去,只能看到二楼房间的一扇窗户。高高的屋顶,依旧是重檐式的,屋内的摆设,也在古朴中透出典雅的气息。
  徐莫修放下两人的行李,“你们等等,小棠正在厨房熬汤,我去叫她出来——”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道女音从厨房里传来出来,“是谁来了?怎么开门开了老半天。”
  徐莫修笑看了两人一眼,去了厨房。不一会儿,就扶着一个拄着双拐的中年女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竟然是个残疾人?!
  温远有些意外地看着她,那人也瞧见了温远吃惊的样子。扶着徐莫修的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虽是双腿不便,但她整个人却从里到外透出一股淡定从容的气质,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两鬓虽已有些许白色,但看气色和面容,却并没有多少时间的痕迹。
  那人定定地看着温远,温远也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竟看出一种熟悉的感觉来。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脑中闪过一道光,温远似是忽然开了窍,啊了一声,她转头看着温行之。
  “这,这是——”
  温先生淡定地顺顺温小朋友的毛:“叫棠姨。”
  温远睁圆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位与她曾在温行之的相册里看到的那张照片有几分相像的人,有些难以置信。这种难以置信不是因为面前这个中年女人是温行之亲生母亲的亲妹妹,而是因为——他竟然带她来看她?!
  温远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
  温行之则笑着拍拍她的脑袋,对小姨说:“她认生。”
  棠姨笑了笑,那笑容很是纵容。她扶着徐莫修,问:“老徐,我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孩子了?”
  徐莫修温文一笑,“有些年头了。”他看了温行之一眼,“这可得谢谢行之。”
  三人相视,皆是一笑。
  温远躲在温行之的臂弯里,脸是又红又热。
  棠姨又拍拍徐莫修的手,“让这孩子适应适应吧,我去厨房看看汤,这会儿也该熟了。”
  眼见着两人进了厨房,温远转过头,“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告诉你干什么?”
  温远鼓起腮帮子,“我好有个心理准备啊。”
  虽然,这位棠姨不一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甚至连她是他的小侄女都不一定知道。而且就算知道,也不一定会说什么。但这怎么——也算是见长辈吧?
  就这么见了?温远捂着脸,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温行之微哂:“没告诉你都想那么多,要真说了,你怕是连来都不敢来了。”
  “谁说的?”她瞪他,却也有些心虚。
  温行之见状,便心下了然了。
  她跟他不一样,小小年纪,看似没心没肺,其实却想的很多。她的顾虑他也都知晓,也明白要面对的还挺多。或许现在还不到挑开的时候,但如果真的要到了那个时候,他希望能给她一个好的开始。比如,这个待他如亲生儿的小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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