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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

_17 齐天小圣(当代)
  在场没有人认识他。
  除了李赖儿。
  他就是与他仇深似海的墨砚观。
  天意弄人,李赖儿拿起他石化般的手掌,仔细的看着。
  “小鬼,让开!”不知是谁推了他一把,将他推dao在地。他无动于衷的站起身,颓然乏力的走进了客栈。
  昨天,他曾对着啸天野的胸口看了足足半个时辰。
  现在他知道了,知道杀死两人的是谁。
  看着他躺在哪儿,李赖儿忽然咬紧了牙,抽动着脸,痛苦的将头埋进了臂弯里。
  黑衣人可能慢了一步,他找到雷明时,那三个人已经杀死了他,其余的应该是雷明的朋友,而墨砚观是找墨中玉,无意中发现他们秘密的。最后墨中玉逃了,也许黑衣人不出现,他会像他父亲那样死在这三个人的手里。黑衣人救了他一命,也帮了李赖儿。
  他认为,至少他可以杀死墨中玉,不然他无法原谅自己,他心中的那股恨,那份悔,那点爱,可能永远也无法宣泄。
  马车,载着李赖儿,赴向武功院。
  夜,明玉倦在轩音的怀里,闭着双眼。微风吹过梁灯,火焰扑烁声“忽忽”作响。
  似已睡去的明玉抬起头,对着轩音的脸问道:“他来了?”
  轩音怜惜的看着她一对灰黑失色的瞳孔,拉过被子搭上她光洁嫩白的肩头,轻轻的道:“是风声。睡吧,说不准,也许明天就能见到他了。”
  明玉垂下头,娇涩的道:“那天夜里,他亲我了。”
  轩音淡淡的笑了笑,道:“亲你什么地方?”
  明玉刚要开口,猛的俏脸一红,轻捶轩音道:“姐姐你坏!”
  轩音笑着,笑声戛然而止。
  “这是什么?”
  床头被子掩着拱起的一块东西。
  明玉看不见,却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天真的笑着,道:“那天小纪送我的乌龟啊!”
  轩音的脸“唰”,变的苍白,她犹豫着道:“玉儿,把乌龟放到床下去好吗?”
  明玉嘴角露出一丝坏笑,拿起乌龟突然放进了轩音的肚兜中。
  屋子里响起了轩音的惨叫......
  火烛接着发出那“忽忽”的扑烁声。
  冬难挽打着哈欠,对小纪道:“昨天晚上似乎听到轩姐的叫声。”
  小纪憨笑着道:“我一靠上枕头就像死人一样,所以没听见。”
  冬难挽一把钩着他的脖子,小声说道:“你猜,她是不是被玉美人给非礼了?”
  小纪大骇着推开他,左右看了一眼,道:“别瞎说,被轩姐听到我们就死定了!”
  冬难挽大笑着道:“别怕!到时候我绝对不会有事!”
  小纪茫然问道:“为什么?”
  冬难挽一拍他的肥头大笑道:“因为有你呀!”
  小纪这才明白,一旦有事,自己就成了他冬大少的替死鬼了。
  “哎,什么待遇......”
  他再是叹息也没有办法,李赖儿不在身边,他就一直被冬大少欺负,逃都逃不了。
  最可怕的是冬大少没事老是发春......
  正想着,冬难挽坏笑的脸已在身边,小纪眼明嘴快,大叫道:“别叫我送!”
  冬难挽脸一扳,也大叫着:“不行!我得去和方振衣学剑意,你去后山采些来直接送过去,可别说是我要你送的!”
  小纪哭丧着脸道:“不和沐林芝说,你认为她那大小姐脾气,会收我送的花吗?”
  冬难挽轻敲他的头,笑骂道:“你不会说替某人送的,别指名道姓就行了!”
  小纪唉声叹气的转过长廊,向后山去了。
  其实他那份不乐意都是装出来的。
  自从鲁丘留在皇宫之后,沐林芝一直打不起精神,可能这是她的初恋吧,失恋的痛苦对这心高气傲的沐大小姐是一种无法抵挡的打击。他也愿意为她做些事,让她振作起来。
  送些花,让她知道还有人关心她。小纪心里想着,不由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走在大门外,他听见马蹄声渐渐远去。
  抬头看时,正见李赖儿一人走进武功院,他兴奋的冲过去道:“你回来了?咦?周师姐他们呢?”
  李赖儿像是没有看见,径自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
  小纪感觉好像天塌了般,他从未见过李赖儿这样失魂落魄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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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回到武功院
更新时间2006-12-17 9:44:00 字数:4248
 
  轩音按住了李赖儿的嘴,轻轻的道:“什么也别说,快上chuang睡一会儿。”
  李赖儿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道:“有些事必须告诉你,我现在什么人也不想见,可这些事必须让他们知道。”
  轩音道:“那我们换个地方说。”
  李赖儿回头,伤心一目,明玉安静的睡在床上。
  原本给李赖儿休息的厢房已经空了一段时间,轩音听李赖儿说完,苦笑着道:“我又何尝不痛苦呢?我连爹的仇都报不了。赖儿,以后你不能清闲下去了。墨中玉的个性阴沉毒辣,年纪与你一般,他对你的恨,更是无法估计的。如果《六度阴煞》与《修罗阴煞掌》都在他身上,一旦他练成,第一个就会找你报仇。”
  李赖儿听了,面无表情,他用一种类似于他体内另一个“他”的口吻,冷漠的说:“我和他总有一天会碰面的,我要自己亲手杀死他,绝不会靠爹的朋友!”
  轩音拿出一粒宁神丹,给他服下,关心的道:“这些我会告诉院长的,你放心去睡吧。”
  李赖儿像是站起身,可又低下头往轩音怀里靠去。
  轩音感觉胸前很快被湿透了。
  山中的风似回荡来去,久久不息。
  这日一直不见阳光,那片云像是累了,打个盹不理会万千世界的哀愁。
  天空仰望着空中的那片云,无欲无求,平淡悠然的道:“无论底下发生什么事,天上的云依然是我行我素,她们依照自己的习性,随着风,慢慢的飘去。你说,她们有否在意尘世?”
  高明镜负手站在天空的身后,丝毫不理解他所言之意,自然也答不上来。他心有所急,没有天空的修为,急急忙忙的问道:“我们该怎么办?是不是该派些弟子去追查遗失的禁物?或者由您通告江湖,让墨中玉无法遁形!不能让天下第一教插手!说到底,他们害死了我们的人!而且血魂飞还十分在意禁物。只有联络神剑山庄,武当,华山派,昆仑派,峨嵋派,丐帮,中州堂子局,三大分院,全力找出遗失的禁器,禁书,禁药!对了,以李赖儿的身份,我们还有明玉楼,以明玉楼的广泛消息通道,会更有利于我们!”
  天空微笑着道:“如果我们找到了墨中玉,并且收回了《六度阴煞》,《修罗阴煞掌》。那么,由谁来管?”
  高明镜得意的道:“这个我已经想好了,我们可以把收回的禁物放在一个秘密的地方。”
  天空依然留着无为悠然的微笑,问道:“那么,哪里是秘密的地方?”
  高明镜惭愧的低下头,默然道:“连禁地都保护不了这些东西,恐怕天下间没有别的地方更为安全了。可是我们不能听之任之!”
  天空宽慰的道:“你为江湖着想,我可以放心的把武功院交给你了。”
  高明镜一震,问道:“您不再管我们了?”
  天空笑道:“江湖事,自有江湖人管,天下间不是人人都能守心刻欲的,这些东西会散落于江湖,亦是无法改变,无法制止。要保护江湖,维持正义,只有不断的强大自己,树立新生力量的信念。与其去担心还没有发生的事,不如我们笔直的向前走。三日后我回少林寺,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了。”
  武功院发生的事,太快,太突然。
  天空将院长一职交给高明镜,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这位绝代大师,已联系了武功院三大分院,准备在初十举办一次比武交流。由此在年末,谁都没有心思去理会别的事,一心一意的练习武艺,各自决心在比武交流中发挥自己的本领。年轻人特有的恣狂顿时感染着武功院内每个角落。
  在这样的日子里,却仍有人散漫的坐在庭园中,顾自挥诉着心中的感慨。
  琴声悠扬,音色淡雅,曲调洒脱。时而豪迈不羁,时而婉约柔情。
  冬难挽一曲抚毕,叹了口气,望着空枝呆呆的出神。
  不觉身后一人到来,说道:“很少见你有不开心的时候。”
  冬难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李赖儿来了,说道:“你怎么有闲心来这里?”
  “可能是你的琴声引我来的吧。我以前并不知道你会弹琴。”
  “我只会这首曲子。”
  “哦?”
  “是孔秋寒教我的。”
  “有想过要替他报仇吗?”
  “想!但我得继续练武,现在的我打不过他们。”
  “不如陪我去练武场?”
  “怎么?想和我比比?”
  “你怕了?”
  “去你的!谁怕谁呀!”
  李赖儿大笑着拉起冬难挽,刚要走时,十丈外的长廊传来话,天空要见李赖儿。
  冬难挽默然道:“院长要走了。”
  李赖儿见他的神情,微笑着道:“以后还会见面,有什么好舍不下的?”
  冬难挽道:“这次走,也许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李赖儿也有这样的想法,可他无所谓,他没有像冬难挽那样对天空的眷恋。
  天空一席灰白的僧衣,胸口打着两个补丁,平时他脸上光彩异人,可是这次见到他,李赖儿惊讶的发现,他的两颊有些灰暗。
  天空的笑容是那般易于感染人,李赖儿觉的心境平和,随着他坐在木椅中,闻着檀香,心里对这位即将离去的世外高人不由多了份尊敬。
  天空微笑着道:“我有一个谜语,要你来猜。”
  李赖儿眨眨眼,问道:“猜不出来你会告诉我答案吗?”
  天空看着他,无比慈爱,淡淡的道:“你一定猜的出。三个行人要攀登一座高山,一个征服过无数危崖峭壁的老人,一个眼盲的中年人,一个怕黑的年轻人,你认为谁先到山顶?”
  他不等李赖儿的答案,笑着道:“把答案放在心里,你有问题要问我,对吗?”
  李赖儿感觉天空似立即会走,赶紧问道:“为什么要搞比武交流,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去找墨中玉吗?还有那些鬼玩意。段叔叔给我来信,说马上要过来,可能想多向我了解情况,南宫伯伯追一个邪派高手一直追到大漠去了,据说是发现他身上有瓶化血粉。”
  他睁圆了眼,想弄明白这一直悲天悯人,热心于江湖侠义的老和尚,为什么这回不积极了。
  天空望着他的双眼,乐观且充满信心的道:“当有一天,你遇见学会了魔功的墨中玉,你有信心打败他吗?”
  李赖儿愕然看着天空的双眼,他还是不懂天空的意思,可他的仇恨却容不得他回答“不”。
  天空笑着道:“我今年八十二岁。四十年前入的少林,拜在左禅大师座下,十后年左禅大师圆寂,把少林方丈一职交给了我。”他的眼中闪过深刻令人难忘的浓情,接着道:“四十二年了......我入少林满身冤孽,十年洗去所有尘埃,三十年来我双手未曾沾过一丝鲜血。百年来兵不扰民,政武分离,江湖人不惹官府,官府亦不管江湖事,所有发生在江湖中的纠纷矛盾,都是靠着一个个赤忱肝胆,行侠忘己,义薄云天的武林侠士来维持保护,分庭延续。而纠纷可对暂时,矛盾却难以化解。天下第一教与离神宫经历三百年明争暗斗,三百年,有多少豪杰,多少侠士,一代天骄更是三十年循环。可是他们的矛盾仍未化解。”
  天空说到这里,似乎在思考刚刚自己说的部分,他像是扔掉坏了的果皮,把烦恼踢出脑外,继续说道:“你可知三百年前,天下第一教与离神宫的冤仇是如何结下的?一本离神诀,单单一本离神诀引起了几多风雨!天下第一教三位教主死在离神宫主手上,离神宫两位宫主也难以逃过宿敌的毒手。谁正谁邪?天下第一教暗地里为了离神诀,培养死士,拆散了无数家庭,害死无数的无辜民众。离神宫?以离神向魔为旨,行事偏激,不顾大义、国家、民众的利益。亦正亦邪,卑鄙时以达目的不择手段。争了三百年又争到了什么呢?一本内功心法《离神诀》,谁都知道,失去了离神链,空有心法亦是枉然!”
  李赖儿按着胸怀,默不作声。
  天空平静的道:“斗争是无法结束的,唯有将我们的武术发扬光大,使正派武林的信仰坚定下去,才可使江湖少些血腥,多些快意。”
  他拍了拍李赖儿的肩头,似已用心良苦微带无奈,却又不显山露水的笑道:“罢了,我该回少林了,往后的江湖,就要看你们了。”
  李赖儿觉的,他轻轻的一拍,实则异常的沉重。
  直至四天后,武功院的人才得知,天空在少林达摩观内圆寂。少林寺方丈一职交由达摩观首座五十二岁的残心接掌。
  得知天空鹤去的消息后,李赖儿盘膝坐在若孽的面前,收了功,问道:“三个人要登一座高山,一个征服过无数危崖峭壁的老人,一个眼盲的中年人,一个怕黑的年轻人,你认为谁先到山顶?”
  若孽歪着头,似想非想,拍着掌道:“老人!”
  李赖儿问:“为什么?”
  若孽道:“这用问吗?老头能爬那么多的悬崖,还比不过瞎子和胆小鬼?”
  之后李赖儿又以同样的问题问了轩音,轩音想了许久,肯定的说:“是年轻人。”
  李赖儿问:“为什么?”
  轩音道:“因为年轻人怕黑,如果在临夜前登山,他会发挥意想不到的潜力,在夜临前登上山。”
  李赖儿最后问了冬难挽,令人意外的答案,他认定盲眼的中年人。
  理由是一个看不见的人没有顾虑,而老人怕失败,年轻人也许急功求成,反而慢了,也许会直接放弃。
  这个谜就在三种不同的答案下结束。
  李赖儿将禁地内拿来的那条铁索使了套“擒王鞭法”,急匆匆的去找轩音,他只能在深夜把它拿出来耍弄。
  “它也许会成为我对付墨中玉的法宝!”
  轩音将铁索还给他,皱着傲气十足的冷眉,说道:“这魔器在两百多年前,一次离神宫主大战自在教主后遗失了。江湖上甚至没有人知道它的样子,可能只有结合《离神诀》才能发挥作用。”
  她淡淡的笑着:“离神宫将《离神诀》当心肝宝贝的看管着,我看这‘离神链’终还是一堆废铁。”
  李赖儿将铁索放入怀中,苦笑道:“算啦,反正它害不了我,先收着,说不准哪天我当上离神宫主练就绝世魔功,一链就把墨中玉那兔崽子给收拾了呢!”
  见轩音笑的开心,他俏皮的道:“你等会在床上安分点,可别弄断了我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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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
  李赖儿挤在轩音与明玉中,躺在床上。
  “今晚迁就你,下回不许和我们睡在一起了。”
  “怎么了?”
  “这床又不大,怎么一起睡?”
  “轩音,你平时穿的衣服太紧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原来这么大,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胸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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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突然尴尬
更新时间2006-12-25 15:14:00 字数:5545
 
  江湖武功院有三大分院,一所主院。李赖儿所在就是主院,位于九宫山中段。还有三所分院分别在太行山的西山,与黄山,庐山。
  相对三所分院,主院的内部人手,主体教员,学生能力,都相对强些。
  太行山西山院的学生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因为天资好,所以被挑中去了太行山学习武艺。也是由于那边的地理情况,复杂的人流关系,那边的孩子都是早当家,才五,六岁便下田劳作,出外当学徒。所以身骨极好,不似江南一带的孩子柔弱。所以太行山的学员最多,且都是修炼外家功夫的。
  庐山院与黄山院的学员比较偏向内功。两者实力相差无几。但是从经济上谈,三所分院,五行山院是最穷的,庐山是最富的。
  众多在江湖中有一番作为的名门望族,以进入江湖武功院主院为荣,像冬难挽,郑永,沐林芝,都是未入院前就已身怀家传绝学,如他们这类的学生基本上都集中在主院里,由其家中父母出面要求天空收纳管教,而另外三所分院是没有这样情况的。
  但是学武论成就,各人的天资不同,所付出的不等,事以未与三所分院学生交手前,他们都警戒自身不得轻敌。
  时光一去,匆匆年关将至,要冻掉人下巴的腊月在武功院里却一点也找不到威风。
  郑永打着赤膊,一招一式苦练着家传的“高风清明”掌法。偌大的练武场,总也有一百多个少年们在各自修行。可他却在自己住宿的屋后,默默的练着。
  与此同时,冬难挽用两根手指做着倒立,连续撑了两百下才翻过跟头站立着喘息。一边他没有注意的角落上,正有三个少女在练剑,她们互相挽着花式儿,却没有用心在练,因为她们都看着他呢。他最后收了功,呼出一大口气,凝下心神,向斜对面正在与一位师兄拆招的沐林芝望了一眼,即而他便笑了。
  “小纪,你这么练有什么用?”
  冬难挽是想问他李赖儿在哪儿,可走近却发现他把一套“冷月剑法”练的大开大合,一点也没有这套剑法专走偏锋的样子。
  小纪做了个华山派子弟独特的翻腕甩手式收了剑,笑嘻嘻的道:“若你和我打起来突然见我把这套剑法使成这般模样,会不会大吃一惊?”
  冬难挽一愣,道:“那万一我直接攻你中门,你怎么办?”
  小纪果断的道:“那我就输了,反正我也没有什么胜算,不如兵行险招搏他娘的一回呢!”
  冬难挽不由一笑,道:“这定是赖儿教你的。”
  小纪道:“这是花少李大侠和赖儿说的,他又把这诀窍告诉了我。”
  东难挽似已想到李赖儿会在哪儿,对他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这是赖儿的鬼主意,你可能会死在比武场上的!”
  其实说什么也没有用,小纪信任李赖儿,且是不计一切的信任。
  武功院向东去一处山坡,李赖儿坐在一块突兀的大石上,石面平滑,却已厚厚的积了层霜露。他所坐的周围,并没有因为他的体温而融化,反而沾上了他的衣衫。
  “不好了!快停下!”若孽一直坐在他的面前,因为他是席地而坐,所以矮了些,可他却少有的专心对着他的面色。
  李赖儿并未达到佛门至高境界的“入定”事以听的到他在喊叫。忙收回正处在上下调和的内息,半刻后归于丹田。他睁开双目,似乎有些丧气的问道:“我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若孽本是疯疯癫癫,可遇到武学上的问题,立刻变的认真起来,这时沉思着道:“算上第一次阴阳接触,这已是第六十九次了。一个多月你最好的一次也只有融汇到三成。照我看至少得练上三年才有可能成功。”
  李赖儿打了个寒噤,苦笑道:“三年?若是三年才可以阴阳调和,到那时候再练根基,我岂不是晚了许多?”
  若孽摸着他的大光头道:“那还是运气好的情况,一旦走了岔,走火入魔那就没的救了。”
  李赖儿道:“用霜露来考量我下身的阴气,确是个好办法,加上你看我的面色变化,大致上是不会出现走火入魔的状况了。只是如此费力,我总觉的不甘心。”
  若孽哈哈大笑道:“那有什么办法,谁让你练内功的时候乱动脑子。我练内功的时候,就是旁边有人在斗蛐蛐,我也不会知道。”
  也只有你才会这么说。李赖儿心里叹了口气,说道:“师兄,能不能用你的内力帮我疏通疏通?”
  若孽惊慌的连忙摇手说:“不行不行!那会把老和尚的内功全搭进去的!”
  李赖儿气的要命,可一点办法也没有,正要再练时,见到冬难挽来了。
  他赶忙对若孽打了个眼色,照以往说定的,他内功上的岔子一直都没让别人知道。
  练内功是半点不得马虎的,江湖上有许多内家好手,都是在修炼的过程中出了问题,最终落的个惨死而终。以李赖儿现在的情况,不把阴阳转换中出现的问题改过来,九层可能会引发半身不遂。
  多想无益,李赖儿冲着冬难挽微笑道:“不好好练功,来找我做什么?”
  冬难挽脸一沉,道:“这正是我要问你的!你这段时间总和若孽师傅在一起,也没见你来练武场,比武大赛临近,你不会不想参加了吧?”
  李赖儿摊开双手,无奈的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好好用功?天空让老和尚教我武功,我现在当然要经常和他在一起学习,这有什么不妥的?”
  冬难挽皱起眉头道:“院长受人尊敬,他亦是我最敬佩的人,赖儿,你不要直呼他老人家的名讳好吗?”
  李赖儿打了个哈哈,刚想说几句俏皮话儿,可一想起天空在生前对他的那一番话后,不由黯然道:“在我家那儿,老爷爷老奶奶都喜欢我叫他们的名字,也从不用‘您’什么的,出来后我也没注意。”他顿了一顿,笑道:“你找我只怕是来找架打的。”
  冬难挽一愣,尴尬的道:“这都被你瞧破了,哎,郑永那家伙天天在自己的院子里苦练,我找了几回都不肯和我过招。现在武功院里只有你可以打上一场了。”
  李赖儿道:“他是想留一手在比武大会上打败你,别忘了那次林子里你曾赢过他。对了,你可以找沐林芝打呀!她的武功还在你和郑永之上。”
  冬难挽笑骂道:“去你的!我说说就当真了?若我用冬阴指,百招以内便可以胜她!”
  李赖儿对若孽道:“好哩,总让你陪我过意不去。不如我们玩玩?”
  若孽一呆,问道:“玩什么?”
  李赖儿指了指冬难挽道:“我和他两个打你一个,只要我们撑上二十招,便算你输了,成吗?”
  若孽不明白的问道:“高手比武不是一对一的吗?怎么让我一个打你们两个?师弟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李赖儿见他变的傻了,不由好气道:“你有几十年功力,加上少林与武功院内各派绝技,若我和冬大少单独与你打,不是变成木桩子了?”
  若孽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武功院的木桩子比我们寺里的要结实。”
  冬难挽知道他除了考究武学时会清醒点,别的时候都是傻乎乎的,所以赶紧道:“没有关系,您就当和我们练练手。”
  若孽大感好玩,搓了搓手道:“好啊!不过说好了,不到二十招我可不停手的!”
  李赖儿奸诈的一笑,突然出拳打向他胸口,喊道:“接招!”
  若孽刚还坐在地上,李赖儿劲力一发,拳未击出,他已站直了身子,挥掌接向他即将打来的拳头。而在这时,身边的冬难挽与李赖儿心意相通,飘然移至他的背后,轻飘飘的伸出一指,点向他背心的大椎穴。若孽一掌打出,背后似有一双眼睛,将冬难挽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另一手伸出一指似缓缓点出,却后发先至,若冬难挽不变招,似必拼上两人的内力。论内力深厚,李赖儿与冬难挽加起来也不及他的十分之一。李赖儿在先已变拳为爪,使了招少林龙爪手中的“爪探乾坤”,直抓若孽手掌脉门。若孽身前的变化不及身后,冬难挽出招在李赖儿之后,可在他变拳为掌之时,已虚晃指影,疾点若孽背部十八道穴位。
  若孽在两人的夹击中,显的从容自若,挥洒如流。他一直好武如痴,曾经在少林寺的时候就天天找人动手比试,对于动手过招,他已经有了一种自然而然的反应,对方还未出手,凭经验便可以分辨出对方要使什么招式,打向自己何处。这其实就是一种武学高手的特点。就像一个棋艺大师,对手虽只出了两手棋,但在他的眼中,对手后面的十几手棋都已跃然棋盘之上了。
  这时他已分出冬难挽的威胁较过李赖儿,回转身子,向后踢出一腿,刚好赶上李赖儿的一爪,双手不停,旋起一阵狂风,卷向冬难挽全身,竟在瞬间于他面前布起一层千变万化的掌影,看在冬难挽眼中已是掌影纷飞,哪里看的清对方要打自己哪些位置,更不用提分辨几招虚几招实,当下心里一横,不管眼前如山倒海般的攻势,将全身的内力全集中在指尖。一股尖锐的指风已罩在若孽胸口膻中穴之上!
  李赖儿随着若孽这一脚,像被一阵风吹起,轻轻退去。
  他大笑着道:“我知道你用心苦练,现在的武功是突飞猛进,我师兄的二十招就由你替我一起挡了。”
  冬难挽正在全神贯注之际,想要骂他不够意气亦是不能。只有眼睁睁的看着李赖儿扬长而去。
  若孽根本不管李赖儿已经逃走,眼前只要有人陪他练招,他是求自不得,何况这还是两人和他说好的。
  少了一人,若孽的招式一股脑全扑向了冬难挽。犹似风号浪怒,席卷着一艘孤舟。
  李赖儿整了一回冬难挽,好不快活,来到武功院内,轩音迎面走来。
  “咦,我刚要去找你,今天你怎么这么早就结束了?”
  李赖儿想起自己内功上的麻烦,苦笑道:“被冬难挽搅和了,嘿,他现在正接受着疯和尚的摧残呢!哈,但愿他不要变成鼻青脸肿,免的夜里院子的人见了还当是鬼呢!”
  轩音没好气的道:“你又调皮!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在你长辈面前说好话了。”
  李赖儿诧异道:“段叔叔两个月前刚走,又有谁来看我了?”
  轩音看着这个一会儿调皮幼稚,一会儿又变的成熟懂事的老公,无奈的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赖儿人如流星,飞步来到轩音的屋内。只见孤星痕一席单薄的青衫,坐在椅子上,手中托着蓝水青瓷一杯香茶。
  “孤星伯伯!你怎么来啦?”李赖儿向来在几位长辈的眼中是极受喜爱,而他更是当各个都是自己的爹般百般亲密,没有一丝隔阂。“小小姨肯让你独自出来?她平时不都是粘着你的吗?”
  孤星痕不无优雅的一笑,淡淡的道:“她也来了,正在给你的小娘子梳头。”
  李赖儿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厚的可以磨刀的小脸居然红了起来。他木呐了半饷,说道:“你们都知道了?”
  孤星痕微有责怪之意的道:“上回京城行事,匆匆一别,却也忘了向你询问,到了今天你总该把所有的情况和我说个清楚。”
  李赖儿被他一说,胆子放开了少许,尾尾道来,不消片刻已将出谷这一年发生的事都和他说了,其中包括了啸天野与周蜜之死,他虽几句带过,但孤星痕是什么人,当然看的出他眼中的悲伤,马上转过话题,把重点放到那黑衣人的身份上去了。
  孤星痕听了李赖儿所述,面色凝重,眼中似有所悟,却又有所顾忌,道:“你不用怀疑他是坏人,如果再遇到他,不可无礼,有麻烦就直接请他帮忙。还有武学上的问题,也可向他请教。”
  李赖儿心念一动,问道:“他是不是伯伯的熟人?”
  孤星痕犹豫了一下,道:“我又怎么会认识那么多的奇人异士呢?”
  可惜李赖儿并未发觉他的犹豫之色,心里探究到他此来的目的,道:“伯伯这次来找赖儿有什么吩咐吗?”
  孤星痕见他成长了许多,心里宽慰,微笑道:“是小小姨要来找你。她来了你自可问他。”
  张小小带着梳妆完的明玉走入屋内,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笑道:“小赖皮真有本事,可以娶到明玉这么好的姑娘。”
  李赖儿又觉尴尬,不知该如何搭话,只有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呆看着宛如出水芙蓉,清新透丽的明玉。
  明玉见不到李赖儿呆呆的目光,不然一定面生霞色。
  张小小与明玉坐下,打量着李赖儿,发觉他一年中高了一些,五官也有些变化,心里暗道:“天凡哥要是见到他的变化,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哎,他怎么舍得让赖儿这么小的年纪就在江湖中闯荡呢?”
  当下正容的道:“赖儿,以后有什么打算?”
  李赖儿被她突如其来的正儿八经给搞的愣了一愣,反应过来道:“眼下最紧要的事,先是在武功院的比武大赛上给老爹争个脸。”他本想说比武大赛之后查找致使禁地中的禁物流失江湖的元凶,可是怕张小小责怪他不知高低,来个一通罗嗦,所以忍着没说。
  张小小瞪了他一眼,道:“你休要隐瞒,你的个性我还不清楚吗?你是不是还想管禁地的事?”
  李赖儿心里咯噔一下,朝孤星痕看了一眼,后者正静静的看着窗外景色,似没有在意两人的对话。他不知孤星痕正凝神侧听,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生怕被武功院的人偷听到他们的谈话。
  李赖儿歪着嘴一笑,道:“小小姨,你莫担心赖儿,禁地的事已经让我失去几个朋友,赖儿再也不愿碰这种玩命的事了。”
  张小小瞧着他的神情,暗道:“信你这个小鬼就怪了!”嘴上却慢慢的说:“那就好,不是我不放心,实在是江湖变化来的太快。你才看到一些凤毛麟角,事实上江湖中哪个人不畏惧你爹?若是你受到什么伤害,我们也难以向他交代。我此来正是为了将你带回碧云轩,如此也好照看着你。”
  李赖儿看着她一脸的坚决,又见她正拉着明玉的手,知道张小小已和她说通,若他不答应,明玉势必也会插上一脚。不由慌了起来,若真随张小小去了碧云轩,什么报仇大计都成空谈了。而且他内功上的岔子也难以改过来。须知如果没有若孽在边上看着,换成别人,如何对他体内的洗髓经有深刻的了解,能够及时制止他走火入魔?
  李赖儿的小脑袋在顷刻间转了几个念头,眼神闪烁不定,对张小小的要求,他实在难以应对。
  
第四章 坚持立场
更新时间2006-12-25 15:14:00 字数:3658
 
  漫天白云,一望无际。脱guang了叶的梧桐树,挡着寒冷的风,显示着他一贯的强壮。
  轩音靠在树上,静静的感受他所蕴藏的大自然的力量。
  她要坚强的活下去,让伤害了她的人得到应得的惩罚。她自小便有维持正义这一想法。
  而她亦是苦苦锻炼自己,无论才智,身手,她均是巾帼中的佼佼者。
  从她眉宇间散发出的一股子冷傲,给人一种睥睨天下的感觉。
  可是此时她捂着胸口,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痛苦。
  在她的房内,李赖儿终于下定了主意,对张小小道:“小小姨,赖儿想留在武功院里。”
  他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觉的多做解释只会伤害这三位关心自己的人。
  张小小听了他的话,心里一阵难受,不动生色的道:“赖儿听小小姨一次,和小小姨去碧云轩住段日子。待你再大些,武功再好些,小小姨决不拦着你到江湖上去玩。”
  李赖儿低下头去,他羞愧的无法面对张小小,他觉的自己正在做一件不应该做的事,仿佛是在犯罪。可是他仍坚持摇了摇头。
  张小小忍不住气,站了身子,走到他面前,气话说不出口,又走了回去,转过身子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这才平静的说道:“赖儿难道真的不肯听我的话?”
  李赖儿及其痛苦,他只差点便要穿窗而出,远远的逃开。
  明玉几次想要开口,都放弃了,她本已接受了张小小的邀请,打算陪同她一起说服李赖儿,可是真的面对他们的谈话,她竟感觉到如此的为难。
  一边坐着的孤星痕忽然说道:“慕容大哥从京城回神剑山庄后闭关修炼,神剑山庄在前几日宣告江湖,不再插手江湖中事。这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
  李赖儿猛的抬起头,吃惊的道:“什么?”如果山剑山庄不管江湖中事,对于一些隐退江湖的大魔头,实在是一个极好的时机。
  慕容志诚闭关的时间还未有禁地之物流失江湖的消息。他的闭关只是早了一步,若晚些时候,说不定他就不会闭关修炼了。
  只听孤星痕又缓缓说道:“南宫大哥无意中得知尸魔木向天有一瓶化血粉,两人动了一次手,木向天不敌南宫大哥,一路逃到大漠去了。要在大漠追一个人谈何容易?我们更是不知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曾经败在他手下的几个极厉害的人据说已经出现在江湖中,而我却是有心无力,窥伺碧云轩的人若是得知我不在小小身边,必定趁虚而入。”
  南宫仲秋是为了禁地里的化血粉而入大漠的,若给木向天逃脱,谁能料到他将在江湖中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李赖儿也感受到他的无奈,说道:“纵使两位伯伯当下管不了江湖中事,有正道各大门派帮会,谅那些邪魔歪道也不敢胡作非为。”
  其实他也知道这番话没有任何意义,名门正派又如何?人心难测,天下第一教的血魂飞还不是如此工于心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有血魂飞这样的左右手,想那纪形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李赖儿本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只是他一直都在江湖正义,武林安危的熏陶下,也默默的担心着武林未来的发展。若由此发展下去,就是南宫仲秋,慕容志诚想管江湖的事,恐怕也是独力难支,管的了这里管不的那边。
  孤星痕丝毫没有在意他的安慰,淡淡的道:“段刃也许一两年都离不开华山了。”
  李赖儿心里想起前段时候见着段刃的情形,却也有这样的感觉。李洁洁为他生了儿子,他陪伴左右,于情于理,这都是应该的。
  “不群自从京城一别,至今未曾有他的音讯。”
  孤星痕说到这里,已是欲言无语。
  张小小接着道:“赖儿,现在的情况,你应该在安全的地方一心一意学武功,而不是混迹江湖,江湖中的事,你不能管,也管不了!”
  李赖儿自从踏入江湖,到如今第一次感到这么窝囊。
  “武功比我高的人数都数不过来,但是轻功上比我厉害的,我只见过那个黑衣人而已。凭什么说我管不了?”
  他心里想着,对张小小道:“我在武功院学习武功不是更好吗?”
  张小小看了孤星痕一眼,见对方确定周围无人偷听,便走近李赖儿身边,神情肃然的道:“正是这一点,我才决定要带你去碧云轩的。你可知天空大师生前为何决定要来一场比武大会吗?”
  李赖儿已觉事有蹊跷,忙问道:“难道武功院里将有什么事要发生?”
  张小小道:“你猜的不错,一旦到了比武大会,武功院将不复存在!”
  李赖儿听的跳了起来,道:“这怎么可能?只以我们主院的实力,就不惧怕任何一个帮派!天空,天空大师一直为了武功院而费心,如果比武大会将使武功院灭亡,他又怎么会要求开这个大会呢?”
  张小小露出以前少女时的样子,撅着嘴道:“你个小鬼懂什么?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我问你,要是你想称霸武林,你怕武功院里的新生力量吗?你可知道武功院真正让歪魔邪道惧怕的是什么吗?”她用手指点了李赖儿的额头一下,笑道:“小赖皮,你可知道人脑袋里的东西能够使人不怕缺胳膊少腿,不怕身受折磨,不怕失去至爱的人,甚至不怕死亡。”
  李赖儿一时没有听明白,茫然的道:“脑袋里的东西?”
  张小小露出一个沉浸在美好回忆中的动人神情,顿了一顿,道:“我当时认识你爹的时候,只有十四岁,而他也只有十六岁。可是那个时候的他,已是天不怕,地不怕,一副敢做敢当的模样。他能够挑战一个比他强过十倍的对手,也能原谅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这是因为他脑袋里有一个东西。”
  李赖儿越听越糊涂,急着问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张小小见他被自己逗的急了,不由笑了笑道:“是信念!”她眼中闪过无比亮丽的神采,飞扬快意的道:“你爹当时相信自己能够战胜一切,他相信一个愿意悔过的人,他亦相信眼前强大的对手也有软弱的一面。‘有软弱的一面,就有其中的弱点。每个人都有弱点,没有人是不可战胜的!’”最后她说的这两句话,却是李天凡当时初识她的时候,曾对她说过的,她至今仍然记的。
  李赖儿听得一震,回想起了一幕情景。
  那是他瞧啸天野的一眼,那个让他在众敌围伺下,莫名震惊的一个神情。
  李赖儿到了这时,方才明白,是什么使这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如此坚强,如此勇敢。
  是信念!
  是一定要救出周蜜与孔秋寒的信念!
  “天空大师掌管武功院,他将自己对人世间天理常存,正道不孤的信念传达给了每一个武功院的学生。而这正是那些心有歪念的人最惧怕的一种力量。”
  所以若是黑道上的人想称霸江湖,第一下下手的定是江湖武功院。
  李赖儿突然又回想起天空那渊亭岳峙的身影,浩然无为的神情。忍不住,他的眼中已含满了泪水。
  “他定是生怕武功院被黑道邪派突袭围攻,所以要举办这次比武大会,亦趁机让高明镜宣布解散武功院。由此化整为零,只要武功院的弟子还有一个,武功院就永远挺立在江湖上,天空大师的信念也将永远活在武林中。”
  李赖儿万般惆怅的叹了口气。
  听了张小小的话后,他越发坚定自己的想法,要继续留在武功院内了。
  “小小姨,孤星伯伯,赖儿还是决定不随你们去碧云轩了。”
  张小小见他仍不肯答应,茫然问道:“为什么?一旦武功院解散,你将何去何从?”
  李赖儿双眼放出神采,沉声道:“武功院解散后,我会与武功院的朋友们在一起。小小姨,你不用担心赖儿。”
  孤星痕拦住张小小,微笑着道:“若要你接受我们的庇护,却是小瞧了你,不过你要答应我,如果遇到了麻烦,第一时间来碧云轩。”
  李赖儿道:“好。我决不会勉强自己的。”
  张小小仍是担忧,可孤星痕说话算数,当然不便再加强求,只有摸着李赖儿的头道:“那我和你伯伯去了,你自己小心。”
  一路相送,李赖儿呆呆的望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像是鼓励自己道:“赖皮王,往后可不是耍些赖皮就能过关喽。哎,先得把内功改过来。”
  轩音的房内,冬难挽捂着脸大声的道:“这个可恶的臭小子,怎么还未回来?”
  轩音见他一副猪头相,知他挨了不轻的拳脚,心里笑个不停,面上仍是冷冰冰的,淡淡的道:“应该马上来了。你再等会儿吧。最近你不是一直在勤练武功吗?又有谁这么本事,把你打成这样?”
  冬难挽干笑了几声,道:“我向若孽老和尚请教,嘿,我还点了他大椎穴一指呢!”
  轩音不用想也知道他在吹牛,不甚在意的道:“往后赖儿有什么麻烦,你这个当兄弟的,可得多帮些手。”
  冬难挽心道:“还要我帮他?我只求他不要害我就行了!这个小祖宗,怎么六亲不认,连兄弟也整!”他笑了笑,忙不然点着头道:“那是,轩姐你尽管放心。”
  轩音不想多谈,拿了杯茶呆呆的出神。
  门外小纪气急败坏的冲来,口中直嚷道:“不好啦,出事了!”
  冬难挽笑着说道:“这家伙遇到芝麻绿豆大的事都会急出一身汗来,又不知道发生什么‘大’事了。”
  轩音却生怕孤星痕他们为难李赖儿,抢出门外喝道:“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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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小天星掌
更新时间2006-12-25 15:15:00 字数:4046
 
  冬难挽见轩音十分在意小纪的反应,心里还在想着,女人到底是女人。慢悠悠的走出屋去,耳中传来小纪慌张的声音:“高,院长出事了!他被人行刺,性命垂危!”
  小纪本要冲口而出是高明镜,临时想起他已是院长,忙改了口。
  冬难挽这才知道大事不好,高明镜平时虽然苛刻,不通情理。但是他的为人一向是刚正不阿,现在还成为了武功院的一院之长,内功精纯,本领高强,要想在青天白日里闯进武功院刺杀他,简直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轩音道:“我们快去看看。”
  三人匆匆赶到,只见高明镜屋外已是人山人海。武功院的人几乎都已知道这个消息,赶来看高明镜的情况。当场一片混乱,人声沸腾。
  冬难挽见难以挤进去,不由暗暗心急,他在武功院的学生中极有威信,内里运起功力,高声喊到:“别堵着,让一条路出来!大家都安静点,这么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他的声音是用内力迫出的,顿时声压全场,数百双眼睛齐刷刷向他这边看来。
  前面已让开了一条路,沐林芝与郑永跃了过来,沐林芝道:“还是你有办法,我们两个已经被堵半天了。”
  五人走入了高明镜屋内。
  李赖儿已坐在靠门旁的一排客椅中,眉头紧锁。他见到五人,微微的点了点头。
  冬难挽被他整了一回,冲他怒瞪一眼算是回礼,便直接奔向高明镜床边。
  这里围着八个人,只有张九栋在床沿,正检查着躺在床上,高明镜的伤势。高明镜一张威严的脸此时已如纸般苍白,嘴角仍留着一丝血迹,只见他胸口时起时伏,冬难挽知道他受了重伤,众老师正在等待张九栋的结果,好施以援手。
  他不敢作声,默默的坐到李赖儿身边的椅子上,轻声问道:“有刺客的行踪吗?”
  李赖儿低着头似在沉思,听他一问,连头也没有抬,只微微的摇了摇。
  小纪这时也坐到了他另一边,轻声道:“能打伤院长的人,江湖中可不多呢。”
  屋内一时听不到半点声响。小纪见李赖儿没有理自己,只有干坐着等张九栋到底看出什么结果来。
  忽然床边响起了一声叹息,张九栋对众人道:“是小天星掌力......三阳经脉伤了。”
  短短两句,可小纪却发现在屋内的众人都显露出惊骇的神色,像是见着一个活鬼从地底下冒了出来,匪夷所思。
  “小天星掌力是什么功夫,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小纪轻声问李赖儿。
  李赖儿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说话。
  却听方振衣道:“小天星掌本是武当派的绝技,只是在前朝就已失传了。想不到如今居然有人会用。”
  长棍师傅柳扬长的较矮,站在众人中还需仰头才可对话,他道:“这些年一直没有人用过,这人可能怕泻露身份,所以才用这门无法追查的绝学伤了高大哥。”
  从他的话中可以听出他的愤怒与无奈,若是不知道谁会小天星掌,自然就无法替高明镜报仇了。
  轩音本是外人,可见众人都没有办法,方才说道:“我以前行走江湖时曾碰到一个会小天星掌的人。”屋子里的人都安静下来,听她继续说道:“这个人在江湖中并不出名,他以前是走镖的,在行远镖局干过副镖头。”
  与方振衣一样教剑的一位师傅周刑睁大了眼睛问道:“可是俞安泰?我与他曾有过交情,他的武功只能算三流的!”
  冬难挽知道周刑总喜欢把别人的武功分成三流、二流、一流,如他自己就算是一流的。心想莫不是轩姐搞错了?
  轩音冷冷的道:“此人深藏不露,我也是无意中见过他用小天星掌。当时他带了几个镖师行镖被劫,所有的镖师都死了,我刚好就在附近。”她看着周刑道:“我见他一人尽毙劫匪,瞧他的掌法很像是失传多年的小天星掌,所以出去装做劫匪和他过了三十七招。”
  周刑一愣,说道:“他经过一场恶斗,还能与你打三十七招,光是这本领就不算庸手。”
  轩音冷笑道:“我当时的九仪化天不动明王功只修炼到第三层境界,未达到内外合一,所以用碎心掌只敌的住他三十七招。那个时候他应该是快四十的人,我看他的小天星掌是从小练起的,所以功力非常纯厚。”
  这回连李赖儿也愣住了,这个名不经传的俞安泰居然有这么厉害。如果是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高明镜被他所伤亦是不无可能。
  他对轩音道:“那以你现在的武功,自问敌的过他吗?”
  轩音对任何人都是冷冰冰的,唯独他,却是没有办法。瞪了他一眼,嗔道:“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吗?”
  李赖儿知她已有把握能胜俞安泰,不由微微一笑,不再担心对付不了。
  武功院拳脚师傅有十三个,主师傅是张五通,他并未拜过什么名门正派,一身功夫都是平时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论拳脚,武功院内数他最博学。张五通以前混迹江湖,后来受到天空的邀请来到武功院教拳脚。年有四十六,人有三十多年的江湖经验,事以他对江湖上的小脚色更为了解。只听他在一边道:“轩女侠的碎心掌与小天星掌各有分别,且一阴一阳,闻说中了碎心掌的人是当场即死,而小天星掌则由于是武当派的路子,所以出掌必有余力,就是想全力出手,由于掌法中的限制,也会在不经意间留上一分力。若不是这样,只怕高大哥就撑不到现在了。”
  众人听了,都觉有理,李赖儿虽认得张五通,可并未有过交道,这时听了他一番话,心里也暗暗佩服。
  屋内的人只有小纪心里一片茫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不快些救治院长,反在这里谈论小天星掌。
  其实只因为他的武学修为太浅,不懂三阳经脉的重要。张九栋已说高明镜三阳经脉伤了,其实就是指他命不长久。固然这里有众多内家高手,可是任凭你功力通天,对方伤在三阳经脉是一点辙也没有的。
  而且,小天星非一般掌法,若是不知道被这种掌法所创有什么特性,就盲目出手替高明镜推血过宫,那极有可能引发别的创伤。这样的事在江湖中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如被大力金刚掌伤了手少阳三焦经,此为江湖中的常例:若与大力金刚掌对掌,掌力不及对方则会伤了这一处经脉。这个时候若运用内力经“中渚”,过“三阳络”,则会引发经脉断血,这条手臂则等于废了。只有经“中渚”到“外关”,然后回经“液门”到“关冲”,回转冲“三阳络”才能保住手少阳三焦经。
  方振衣对张九栋道:“不知道有什么保命丹药可以给院长服用?”
  张九栋苦笑道:“如果有,老夫早拿出来了。现在只有找到俞安泰,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是,可是时间不多。”
  人海茫茫,哪里去找?
  周刑大声笑道:“大家不必担心!哼,这俞安泰就住在宝光街上。他去年辞了副镖头的职务,携着家小来到这里还是我为他洗尘的!没想到这厮狼子野心,居然敢害我们的院长!”
  柳扬跳了起来,大嚷着:“走,我们去把他抓回来!”
  原来宝光街就在九宫山脚,此去不过一个时辰的路。
  方振衣拦住众人,郑重的道:“此事不宜宣扬!周兄,柳兄,张师傅,刘师傅,你们和王军王常两位师傅一起去,冬难挽、郑永,你们两个也随着去,大家千万不要惊动了地方上的百姓。”方振衣口中的刘师傅,名为刘衡,是武当派的一位长老,这时也在屋中,他平时素来沉默寡言,所以一直没有说话,其实他心里最急,武当派的绝学小天星掌落在一个外人手中,实在叫他坐立不安。而王军王常,曾在李赖儿初到武功院时,因为一时意外的冲突,与同来的南宫仲秋动了手,两人虽是不敌他的神勇,但是论到功夫,却是武功院里少有的高手。
  小纪嘴一动还想要求一起去,岂知李赖儿已按住了他的手,朝他打了个眼色。他倒也不笨,懂得李赖儿的意思,随着他走出屋外。
  轩音跟着两人来到自己的屋子,微笑着道:“你有什么鬼主意,说出来听听。”
  李赖儿没好气的道:“你在这里帮我照顾着小玉,我要和小纪下山走一圈。”
  轩音拉起他的左耳,娇怒道:“论武功你们两个小家伙哪里及我?让你们两个去冒险,怎叫我放心?”
  李赖儿吃痛,大叫道:“反了反了,我娘子不守三从四德啊!”
  轩音一挑眉锋,喝道:“你待怎地?”
  李赖儿气道:“我要重振夫刚!你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休了!”
  明玉一直在床上坐着,这时听了急着道:“不许你休了轩姐姐,不然玉儿以后都不理你了!”
  轩音知他不舍得休了自己,听他说来认真,忍不住笑道:“你倒蛮横!我虽已是你的妻子了,不过你可得听我的,等你行了冠礼,我再听你的。”她又对明玉道:“小玉等会在屋子里呆着,别乱走。”
  明玉在武功院内有段日子,也认识了不少人,李赖儿与轩音没有陪同的时候,她也会独自串门找人聊天解闷。
  李赖儿见身边的小纪强忍着笑,气不打一处来,对他说道:“你可得小心了,以后千万别娶比自己大的老婆,要不然苦死你!”
  明玉听了,小嘴一撅,委屈的道:“我嫁给你,苦了你是吗?”
  李赖儿听了连忙笑道:“我是在说小纪呢,这小子哪有我这福气,能娶到你这样的好妻子!”
  小纪松开捂着嘴的手,大笑道:“要是我就会让轩姐带我们去了,哪像你这样。万一有厉害的武林中人找上麻烦,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他转过头对床上的明玉道:“天下任何一个男人能会喜欢玉儿姑娘的。”
  明玉在一边听了不由开心的笑着。
  轩音冷冷道:“还是小纪识相,你呀,非得吃尽苦头才会学乖!”
  李赖儿双眼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老婆大人,嘴上哀求道:“先放手再说行嘛?”
  轩音手劲微微松了些,却不肯放开,若是给他施展轻功,她自知追不上,只有板起脸不依道:“答应让我陪你们去再放。”
  李赖儿冲小纪打了个眼色,可这回他却好像看不懂,李赖儿心知肚明,这小子也是鬼的很,知道他轻功了得,一旦有事可以溜之大吉,自己就要受罪了。忙讨乖的笑道:“好娘子,那为夫就准你与我们一起去了。”
  “好肉麻哦!妹妹,我们不去看这个小坏蛋了!”这番甜美的声音传进屋内,李赖儿等人听了好奇,不知是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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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孤魂野鬼
更新时间2006-12-29 16:08:00 字数:3376
 
  原来冷幽泉、冷幽兰两姐妹在家中呆着寂寞,来武功院找李赖儿。
  几人相见未有深聊。李赖儿笑着道:“我们正有要紧的事要下山,野菜,你在屋子里陪我小老婆等我们回来好吗?”
  冷幽兰瞪圆了眼睛,嗔道:“谁是野菜?早知道你死性不改,我和姐姐就不来看你啦!”
  说是这么说,可她的神情却是另一番言语:“就是你再坏,人家还是要来看你的。”
  李赖儿大笑道:“好了,等我们回来我送你样宝贝!”
  冷幽兰好奇的道:“是什么宝贝,先给我嘛!”
  李赖儿拗不过她,从怀里拿出一堆卷在一起的软丝线儿。
  冷幽兰展开这堆丝线,看是一张网,皱着眉头道:“这就是你的宝贝?”
  李赖儿笑道:“你别瞧它这副模样,除非是内功绝顶的人,不然被它网住是决计脱不了身的。”
  冷幽泉比妹妹甚有见识,笑着道:“这是蚕丝网,一般兵器伤不了它,确是一样宝物。”
  轩音微微有些妒忌,暗里下手掐了一下李赖儿。
  李赖儿强忍着不让人知道,笑道:“幽泉跟我们一起去好吗?”
  轩音听了更是生气,明明刚才还不让自己去呢,现在居然邀请冷幽泉。手指用力又是一下,掐的李赖儿脸都青了。可轩音不知这是他故意要气她才说的。
  已是临夜,斜辉遗韵,艳云似火。寒风卷至,遍地的叶,零落高扬。香福桥安详的枕在碧河之上,舒坦恬静。桥上三三两两的收摊人,抖擞着身子骨,因去合家欢聚而洋溢着笑容。
  远来如雨般的黄叶,打落在身上,却有道不尽的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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