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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暮雪

_3 匪我思存 (当代)
我嘿嘿笑着开始吃羊肉,萧山给林姿娴也涮了一勺羊肉,林姿娴娇嗔:“这么肥……让人家怎么吃啊?”
萧山很耐心,用筷子替她一点点把肥的挑掉。我埋头大吃糖蒜,谁知赵高兴说:“老大,你看看萧山和他女朋友,人家才叫举案齐眉,你也不管嫂子的,就在那儿紧着自己吃。”
我差点没被糖蒜给噎死,慕振飞瞥了赵高兴一眼,还是他平常那露着小酒窝,唇红齿白迷死人的微笑:“你想窜掇我献殷勤,我不上那个当。”
赵高兴哈哈大笑,替悦莹涮了一勺羊肉:“你不献我献。”
悦莹故意用筷子敲那勺子,叮叮当当的响,大家说说笑笑,热闹非凡。
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费劲的一顿饭,我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吃,勒令自己不准胡思乱想。
最后赵高兴还要去唱K,萧山和林姿娴似乎也兴致勃勃,就我一个人实在不想再硬撑,借口周一还有实验报告要交,得赶回去弄虚作假。
他们都去唱K了,就是慕振飞送我回去,本来我说我一个人走,但悦莹说:“让老大送你吧。”赵高兴也帮腔。我没力气再争辩什么,于是跟着慕振飞走了。
因为周末,这个时间的校园还显得挺热闹,进了西门后我们抄了近道,直接从山坡上穿过去。坡上全是梅花树,还是好些是民国初年建校的时候栽下的,花开的时候香雪十里,连旅行团都在把这里当成一个景点,花季的时候成天有举着小旗子的导游,领着乌泱乌泱的游客来参观。
这条路晚上却非常安静,很远才有一盏路灯,弯弯曲曲的小径,走到一半的时候我都走出了一身汗,远远已经看到山顶的凉亭。这个亭子对联是位国学大师题的,字是颇得几分祝希哲风骨的草书,木制的抱柱对联前两年刚刚改成大理石柱上的镌刻。这位国学大师在文革时期不堪批斗,终究自沉于坡下的明月湖,所以每次看到对联中那行:“清风明月犹相照”的狂草时,大多数学生都会被一种神秘而凄迷的联想笼罩。这里也是本校约会的胜地,有名的情人山。我严重怀疑本校男生爱挑这个地方约会女朋友,是因为方便讲鬼故事,可以吓得女朋友花容失色。
我本来走的就不快,慕振飞也将就着我的频率,迈出的步子也很慢。
大概是我拖拖拉拉的样子让他误以为我是累了,于是说:“要不歇一会儿吧。”
其实我一直觉得胸口鼓着一口气,他这么一说,我就像练武的人似的,一口真气都涣散了。我坐在亭子的美人靠上,背后是硬挺挺的红木栏干,百年名校,曾经有多少人曾经坐在这里,轰轰烈烈的青春,可是谁不是终究又悄然逝去。
第12章
慕振飞在我身旁坐下,拿出烟盒,很绅士的问我:“可以吗?”
我还没有见过慕振飞抽烟,莫绍谦倒是偶尔抽一支,如果我在旁边,他也会这样彬彬有礼的问我:“可以吗?”
我这才意识到慕振飞其实家教非常好,现在想想他起码是中上层人家出来的孩子。进退有据,做什么事都有一种成竹在胸的从容不迫。以前我都没留意,大概每次见面总和一堆人在一起,根本就无暇留意。
我点了点头,慕振飞点燃香烟,有淡淡的烟草气息弥漫开来,其实他坐得离我有点远,而且还在我的下风。但烟草的味道让我觉得熟悉而无力,就像是有时候睡到半夜醒过来,偶尔看到灯光,揉着眼睛推开书房的门,会看到莫绍谦还没有睡,全神贯注的在看电脑,或者什么别的我不懂的东西,他指间偶尔会夹着一支香烟,和咖啡一样,用来提神。
我身心俱疲,问慕振飞:“可不可以借你肩膀我靠一下?”
他把烟掐掉了,坐到我近旁来,我放松的靠在他肩上。他说:“不准哭啊,哭的话我要另外收费。”
我笑了一声,感觉友谊牢不可摧,庆幸他知道我对他没绮念。这个晚上我只是想要找个倚靠,既然随手抓到他,被他刻薄两句也是应该的。
天上有很稀疏的星星,在污染如此严重的城市里,夜晚的天空四角都泛着红光,那是城市的灯光污染,星星变得模糊而平淡,东一颗西一颗,像是一把漏掉了的芝麻。
慕振飞问我:“为什么你一直这么不快乐?”
我冲他呲牙裂嘴的笑:“有吗?”
他没有看我,而是仰起头来看星星,淡淡的说:“你连大笑的时候,眼底都是伤心。”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揪着他的衣领:“老大,你是自动系的高材生,未来的机器人之父,祖国的栋梁民族的骄傲,贵校更是自强不息厚德载物,你突然这么文艺腔我真的觉得很肉麻好不好?”
他终于淡淡的瞥了我一眼:“你这么**腔才真的很肉麻。”
我“噗”得笑出声来,把他的衣领捋捋平:“哎,你为什么不谈恋爱呢,你要是肯谈恋爱,一定会让那个女生伤心得死去活来。”
他说:“为什么要让人伤心得死去活来?恋爱难道不是应该让对方幸福快乐?”
我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要让她伤心得死去活来,这样她才会一辈子记住你,牢牢记住你,想起你来就牙痒痒,见到你了又心里发酸,不知不觉就爱了你一辈子,多好啊。”
慕振飞笑了笑,露出那迷人的小酒窝:“我如果真的爱一个人,我就会让她幸福快乐,宁可我自己伤心得死去活来,宁可我一辈子记着她,想起她来就牙痒痒,见到她了又心里发酸,不知不觉就爱她一辈子。”
这样的男人上哪儿找去啊,我真的要哭了。
我抓着慕振飞,死皮赖脸:“那你就爱我吧,求你了。”
丫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动声色就挡开我的手,轻描淡写的对我说:“做梦!”
晚上十点悦莹就回来了,她回来的时候我还没睡着,躺在床上看英语真题。悦莹给我带了烤鸡翅回来,我一骨碌就爬起来啃烤鸡翅。刚咬了一口就觉得一股疼痛从舌尖升起,真辣啊,这丫头竟然给我烤的是特辣。
悦莹看到我眼泪汪汪的德行就一幅没好气的样子:“哭啊,怎么不借这个劲儿哭出来?”
我闷不作声啃鸡翅。
她狠狠用指头戳了下我的额头:“瞧你那点出息,人家不就是带了个女朋友吗?你就差点没散架了!”
我以前从来没有对她说过我和萧山的事,我也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过萧山的名字。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但她对着我就噼里叭啦一阵数落:“幸好当时没地洞,真有我估计你都钻进去了,我真想递面镜子给你,让你自己看看自己那熊样。不就是一个高中同学,不就是带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女朋友,你是暗恋他多年还是当年跟他有过一腿,搞成那幅魂不守舍的样子!”
这丫真不愧看了几万本小言,没想到我今晚那点事竟然在她面前无所遁形。我特羞愧的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呸!是个瞎子都看得出来,你的手都在抖,脸色发白,声音也不对,跟逼着自己唱戏似的。你以为你是苏珊珊,随便演演就能拿国际大奖?”
我都顾不上她竟然拿苏珊珊来比我了,我只想倒在床上哀嚎:“有那么明显吗?我还以为我表现得特冷静特理智呢。”
“太丢人了,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悦莹咬牙切齿,又像是冷笑又像是赌气:“你要是真忘了不了他,怎么不把他抢回来?不就是学外语的,哼,我们学校当年的录取分数线比她们学校的调档线要高一百分呢!怎么能输在这样一个女生手里?”
这都是哪跟哪儿啊?
爱情和高考分数没关系,它和任何事都没关系。
比如我爱萧山,那只是我自己的事,不关萧山的事,更不关林姿娴的事了。
我继续啃鸡翅膀,悦莹继续审我,盘问我当年的事情,我敷衍不过去就哼哼哈哈简单的告诉她两句:“谈是谈过……那会儿还小么……是他提的分手……我也觉得分手是对的……我们相处的不好……一直吵架……吵到两个人都厌了……初恋所以有点放不下……我真的不爱他了……真的……以考研的名义发誓……”
悦莹大怒,一巴掌就拍在桌子上:“滚你丫的蛋!你不爱了,你不爱了从我生日那天你就要死不活的?你别欺负我想不起来了,就是那天晚上他也去了,对吧?”
悦莹是真怒了,她只有真怒了才会说粗口,平常可是人模狗样的装淑女,就和我一样,只有真怒了才在心里问候莫绍谦的祖宗十八代。我把鸡翅啃完了,平静的说:“ 你说的没错,可我跟他没缘份,真的,原来我们就相处不来。你再想想现在,他有女朋友了,我也有男朋友了,大家相安无事,留个念想多好啊。过个十年八年,我也许更怀念他了,毕竟是初恋。那时候我说不定早嫁人了,说不定连孩子都生了,得抱着小女儿跟她说,你妈当初那个初恋,帅啊,高中那会儿就有185……高大英俊……数学成绩可好啦……英语也好……又会打篮球又会唱周杰伦……周杰伦要是那会儿已经转型不唱歌了,咱女儿不知道他是谁怎么办……”
悦莹听着我没心没肺的随口胡诌,她忽然也不生气了,就坐在那里,慢慢叹了口气,似乎是被我哄住了。
其实我经常这样自己哄自己,忍忍就过去了,忍忍我就忘了,只需要忍一忍……忍一忍……就像当年乍然知道父母的噩耗,我在半夜一次又一次哭醒,可是白天在人前,我得忍着,再伤心我也得忍着,爸爸妈妈是不会回来了,我怎么伤心也只能我自己忍着。没有人知道我曾经遭受过什么,我一遍遍的骗自己,忍一忍就过去了,我得忍着……所以再大的苦我也能忍下来,还能坏到哪里去,最坏的事情早就已经发生了。
亦舒说过,忍无可忍,从头再忍。如果不忍,我早就活不到今天,如果不忍,三年前我大概就已经死了。
我估计是我眼睛里的神色吓着了悦莹,很久以前那段日子,我在照镜子的时候,通常都被自己眼底的凄惶吓一跳,可能现在我又露出那样的眼神来,所以她忽然伸手抱住我,对我说:“童雪,你要是觉得难受,要不哭一场吧,啊?哭一场。”
我反倒咧嘴冲她笑了笑:“我不难受,真的。”
她重重的在我背心里拍了一把:“你这样子才叫真难受,搞得我心里都不好过起来,讨厌!”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我睡了一觉起来,就把萧山忘诸脑后,因为莫绍谦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他来了,我再没多余的心思去想萧山了,我得全心全意应付莫绍谦。
我从学校打了个出租车去别墅,一路上都有些不安,莫绍谦最近似乎对我冷淡了,近半年总是隔上一两个月才来一趟。这不知道是好现象还是坏现象,因为我拿不准他是不是真的开始厌倦我了。
刚进别墅的大门我就吓了一跳,管家正站在偌大的客厅中央指挥人拆吊灯,还有一堆工人正在抬家俱。大家都在忙,连可爱都蹲坐在落地窗前,似乎正看得眼花缭乱。拆吊灯的人全神贯注,管家更是,仰着头只顾叫:“慢一点,慢一点,先拆这边的坠子……那个不能动……轻一点……”
这盏枝状水晶大吊灯可是莫绍谦的心肝宝贝,莫绍谦就爱收集灯。这灯是他去欧洲度假的时候带回来的,我还在发愣,可爱率先发现了我,它摇着尾巴,冲着我汪汪大叫起来。管家一回头这才看到我,连忙对我说:“莫先生在楼上。”
二楼安静多了,只有两个工人在轻手轻脚拆着墙上的油画,瞧这架势真像是要搬家。我忐忑不安的走到书房去,没看到莫绍谦,我又到主卧去,敲了敲门,听到他说:“请进。”
进去还是没看到人,原来他在衣帽间,出来的时候还在扣着西服扣子,见着我,他果然立刻挑起眉头:“眼睛怎么了?”
我摸了摸那颗泪痣似的伤痕:“前阵子弄伤了。”
他没再多问,对我说:“去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
我有点发愣,拿不准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大概看出来了,又说:“要用的东西都带上,给你搬个家,这房子我打算重新装修,快点,忘带什么都不准再回来拿。”
才搬进来刚两年又要怎么装修?
我一边跑回房间收拾东西,一边又在心里问候莫绍谦的祖宗十八代。丫一年能在这里住几天,还这么能折腾?
没办法,有钱人都是大爷。
第13章
晚上的时候,我已经在市中心高层偌大的餐厅里吃晚餐了,我搞不明白为什么莫绍谦忽然决定搬家。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连可爱都照例有一间它自己的房间,和主卧一样正对着这城市内环唯一的天然湖泊,不过太高了,远远的湖面望下去似乎一块溅着碎白的硕大翡翠。可爱一定不喜欢住在这么高的地方,它蹲在玻璃前忧郁的呜咽着,估计有恐高症。
我的房间在二楼,就在主卧的对面。我特别反感的就是我房间里的浴室,整面的落地玻璃,竟然既没有窗帘也没有窗纱,无遮无拦,对着空阔的天际线。
虽然明知这么高的地方外面不会有人能**,但我仍旧不舒服。所以吃过晚饭后,趁着莫绍谦似乎在书房工作,我拿着浴袍浴巾,偷偷溜到主卧浴室去洗澡。
锁好门后我才放心的打量浴室,还是资本家会享受,下沉似浴缸大得跟游泳池似的,电脑控制按摩程序。架子上更搁了长的短的无数条浴巾,还有齐刷刷一大排浴盐,都是莫绍谦一直用的那个牌子。
真是舒服啊……当我把自己沉浸在温热的水中,无数负离子气泡冲上来按摩着我的皮肤,手边还有遥控器,随手一按,面前巨幅的百叶窗缓缓显出微光,竟然整体皆是LED显示屏,音响效果更是一流,杜比环绕立体声。
我找到付费频道,刚看了两集《网王》,就快要睡着了。
如果能淹死在这浴缸里,大约也是很奢侈的一种死法。
不过我肯定没那个福气。
有一只手伸过来搁在我脖子上,指端微凉,让我被水浸得舒展的皮肤顿感战栗。我说话都不利索了:“你怎么进来的?”
“衣帽间还有一扇门。”
我真是麻痹大意,竟然没有发现还有一扇门。水瞬间向上浸了几分,莫绍谦的体积真不小,一下来我竟然就觉得这泳池似的浴缸都逼仄起来。我垂着眼皮都不敢看他,其实也不是没看过,但这样的袒然相对我只是不习惯。我知道他身材不错的,他有私人的健身教练,有钱,所以什么都有。
他伸出手臂搂住我,我被迫紧贴在他胸前,清楚的听到他的心跳声。我有些无力的企求他:“别在这里……”
我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但更让我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的手指摩挲着我眼皮上那道伤痕,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语气很平静,每当他要发怒的时候,他的语气就平静下来。我知道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再招惹他,所以乖乖的回答:“去看比赛,不小心被同学的手机砸到了。”
“篮球?”
“不是,机器人。”
他改为用手指摩挲我的耳垂,搂着我的那条手臂却在不动声色的加重力道。我被他箍得都喘不过气来,我真怕他一怒之下把我按在浴缸里淹死,或者用浴巾把我给勒死,要么把我远远扔出窗外摔死……所以我心惊胆寒的抱着他,磕磕巴巴解释:“我真不是故意的……医生说眼睛上不能用防疤痕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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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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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2yli 0关注9粉丝25帖子威望:8个性排屋金币:148发私信关注TA只看该作者 2009-5-29 17:07 出乎我的意料,臆想中的雷霆大怒并没有爆发。大概是因为听到外边他的手机响了,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来,八成是秘书。一定又是有要紧的公事,他放开我起来,我连忙替他披上浴袍,自己也随便裹了浴巾,一边走一边替他系带子。等我把他袍子上的带子系完,他也已经拿到手机开始接电话了。
我很乖觉的抱着浴巾退出去,还没走到房门,已经听到他说:“吃过了……刚才在洗澡……”
这样家常的语气非常罕见,电话那端的人不想而知是他妻子。我的脚步不由得滞了滞,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慌乱。每当这种时候我就想起自己可耻的身份来,羞愧和难堪让我慌不择路,匆匆逃离。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忘了开灯,就在黑暗里呆坐了半晌,头发也忘记吹干,一滴滴往下落着水珠,有些落在我的手背上,冰凉的,像是眼泪。其实我好久没有哭过了,现在更是哭不出来,我连眼泪都没有了。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天花板上的灯忽然亮了,刺得我眼睛一时睁不开。我本能的用手挡住那刺眼的光线,看到莫绍谦走进来,问我:“怎么在这儿坐着?”
我冲他笑了笑,朝他撒娇:“抱我。”
既然做二奶就得有做二奶的样子,讨金主欢心是最重要的。该撒娇的时候就得撒娇,就像可爱一样,一见到莫绍谦就摇头摆尾,因为这样才有好日子过。
每次莫绍谦都会用所谓公主抱,就是迪斯尼电影里常见的王子抱公主的那个打横抱。可惜他固然不是白马王子,我也不是公主,有些时候,我宁可自己是调着**的巫婆。
就好比现在,我被他横放在KINGSIZE的大床上,而他却从相反的方向支起手臂看着我。这个古怪的姿势让我觉得很别扭,在我的眼里,他的脸是个倒影,而在他眼里,我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子。可是他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在那双颠倒过来的眼中,他的目光又渐渐深沉,就像那次一样,那目光仿佛透过我的脸,就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大约是这样全然陌生的相处令我觉得不安,或者是他的目光让我中了蛊。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喃喃的问:“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爱到无路可退,爱到无力自拔……既使无法拥有她,也希望透过别的方式来自欺欺人……”我的声音低下去,我被我自己的胆大包天吓着了。
他冷淡的打断我:“你电视剧看多了吧?成天在胡思乱想什么?”
他起身拉开被单,躺下去不再理睬我。这是很明显的逐客令,我犯了大忌,今天我太笨了,或许我是故意的,因为最近太难受了,我故意想在那压力上再加上一点儿,好让它达到临界点而有借口崩溃。但我最愚蠢的是挑错了对手,他只用一个简单的肢体动作就提醒了我,他是我惹不起的。我厚着脸皮靠拢他,讨好的**他的颈窝。那里是他最敏感的地方,可是他无动于衷背对着我,全身都散发着戾气,冰冻三尺,拒人于千里。我像可爱一样在他身上蹭来蹭去,也没半点用处。他一直对我的身体很有兴趣,但今天我显然过份了,所以他一点兴致也没有了。
我在心底直发怵,终于放弃了一切努力,灰溜溜的下床打算回自己卧室去。
脚刚踏到地板上,忽然听到他问:“你最近没去看你舅舅?”
我不可抑止的发抖,用力控制自己牙齿不要咯咯作响,或者抓住身边的花瓶朝床上的那个人扔去。这个魔鬼,这个魔鬼,他永远有办法在一秒钟内让我失控,让我痛悔自己刚才做过的事。我的十指深深的扣进掌心,我脸上的肌肉一定扭曲得可怕,我用尽力气呼吸,才能让自己不歇斯底里尖声大叫。
“你回自己房间吧,”他不咸不淡的说:“我要睡了。”
我努力控制自己,让自己能正常的迈动双脚,重新走到床边。他终于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脸色这么难看,很伤心?”
我用尽全部的力气,才对他笑了笑,
他神色冷淡:“笑不出来就不要笑,比哭还难看。”
我一声不吭重新爬上床,试图再次腻到他怀里。但他头也没回就把我推开,我又试了一次,他又一次将我推开,我试了一次又一次,他一次又一次推开我。而我只是靠过去,然后麻木的等着他那重重的一下子,就像是谁有拳头捶在我的心窝里。起初我还觉得疼,到后来就渐渐的不觉得了,一下子,又一下子……像是钝器击过来,更像是个机械的钟摆,任由命运将我拨过来,拨过去。
最后他大概不耐烦了,用的力气稍大,我一下子撞在了桌头柜的台灯上,哗啦一声台灯滚落,我本能的连滚带爬扑下去,想要抱住台灯,可是没有抢到它。因为用力过猛,额头磕在了床头柜的铜把手上,火辣辣的疼直往脑门子上窜,而台灯咣啷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苏绣灯罩滚出了老远,青花瓷瓶的灯柱真正碎成了一地碎碴。他房里的东西素来不便宜,尤其是灯。
我心惊胆寒的望着那一堆碎片,连额头的伤也顾不上,我记得可爱小时候不听话,成天在别墅客厅里乱蹿,结果打破了一盏古董台灯,他知道后气得只差没把可爱送人。可爱平常在他心里比我可重要多了,这台灯如果真是古董,我还不如往窗子外头一跃,一了百了。
他已经趿上拖鞋朝我走过来,也许真会把我往窗外一扔,我急得大叫:“我不是故意的……”
“过来!”
我非常没出息的哀求:“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越走越近,我往后连退了几步,他的脸色越发难看,伸出手来拉我:“别动!”就在这时,我脚下一绊,不知道怎么就整个人倒栽滑倒,倒地的瞬间宛如万箭穿心,疼得我大叫了一声。我一定是摔在了那些碎瓷片上。冷汗涔涔的冒出来,凌迟也不过如此。我的背像裂开了似的,又像扎着一万根钢针,一吸气就疼得眼前发虚。我终于哭了,借着这个机会,我的背疼得要命,心也疼得要命,我实在是忍不住了,眼泪终于涌出来了。
莫绍谦已经蹲下来:“叫你别动!”
我一句话也不能说。他把我的背翻过来,似乎想要查看我的伤势,然后他动作似乎顿了一下。一伸胳膊就把我抱起来,直接出了房门,可爱已经听到动静冲出来,冲我们汪汪叫,我看到自己鲜红的血滴在地板上,滴在可爱雪白的长毛上,可爱叫得更凶了。我有晕血的毛病,一看到血整个人就瘫在莫绍谦怀里了。管家也闻声出来了,一见这情形吓了一跳。连忙打电话给司机,莫绍谦已经抱着我搭电梯下楼去了。
我们到地下车库的时候司机还没有到,莫绍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车钥匙拿在手里,他把我放在后座:“趴着!”,然后他自己开车。
我像只乌龟一样趴着,车子每一次细微的颠簸都让我痛不欲生。我已经不哭了,就趴在那儿等待着每一次疼痛袭来。每一次疼,都让我痛不欲生,反倒让我脑子空明,什么杂念都没有了,我一声也不吭,因为连呼吸都觉得震动得疼。等红灯的时候莫绍谦终于回头看了我一眼,大概怕我死了。他在我身上花了多少钱啊,我要是死了他的投资就打了水漂。他这么精明的资本家,怎么可以蚀本。
终于到了医院,我已经疼得有气无力,两只耳朵里都嗡嗡响,像是有一百只小蜜蜂在飞。我趴在急诊室的推床上,在一百只小蜜蜂的吵闹声中,听着他在和医生说话:“不行……她是疤痕体质……”
是啊,我是疤痕体质,这下子我可能要变鳄鱼了,或者蜥蜴……反正是背上有鳞的那种。医生们把我又重新推进电梯上楼,进了一间手术室,给我打了麻醉。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也许我睡着了一小会儿,也许并没有,我只是打了个盹……反正我清醒的时候,医生还在清理我背上的伤口。我脸正对着一个不锈钢盘,里头有一堆带血的瓷碎片。医生时不时用镊子夹着一块碎片,“铛”一声扔进盘子里。
这声音太惊悚了,我吓得又把眼睛闭上了。
我今年又不是本命年,为什么这么倒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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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的伤口缝合完毕后,我才被推出了手术室。管家终于赶到了,手里还提着一个大袋子。我本来不知道他拿的是什么,等见到莫绍谦的时候我才想起来,我和莫绍谦都还穿着睡衣拖鞋。
我倒没什么,反正睡衣已经被医生剪开了,现在背上全是纱布。但是平常永远是衣冠楚楚的莫绍谦,穿着睡衣拖鞋站在医院里,那情形还是挺滑稽的。
他去换了衣服出来,看我还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于是说:“跟个刺猥一样,活该。”
我趴在那里,可怜兮兮的问:“你气消了没有?”
我倒不是想施苦肉计,可是既然已经这样了,还是尽量搏得他的同情才划算,但他似乎一点气也没消,因为他的声音很平静:“雍正窑,还是仿宣德的青花,你就这么砸了一个,暴殓天物。”
拿雍正窑改制成台灯,到底是谁暴殓天物?我又不是故意,再说要不是他推我,我会撞到台灯上吗?讨他欢心太难,但惹他生气又太容易了。我扎了一背的碎瓷碴儿,也没见他消停一下,因为雍正青花比我宝贵多了。
因为没伤到神经,我留院观察了一个小时,就出院回家了。司机来接我们,在路上麻药的效果就渐渐散去,疼得我直哼哼。我真成乌龟了,背上背着厚厚的纱布。莫绍谦也不管我,我自己跟在他后头,走一步就疼一下,进电梯的时候我伛偻着身子,和老太太似的。回家后我吃了两颗芬必得也没用,在床上趴了大半夜也睡不着。因为夜深人静,背上的伤口似乎更疼了。
就在我辗转反侧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睡灯朦胧的光线里看到是莫绍谦,我从枕头上昂起头来看着他:“怎么还没睡?”
他更没好脸色了:“你吵得我睡得着吗?大半夜不睡在哼哼什么?”
我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我的房间跟他隔一条走廓呢,两边门一关,他还能听见我哼哼?他又不是可爱,怎么能比狗耳朵还灵?
他从门口消失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又重新回来,端着一杯水。先往我嘴里塞了颗药丸,然后把那杯水递到我唇边。我被迫把大半杯水都喝下去了,才问:“你给我吃什么了?”
“mafei,癌症三期专用止痛剂。”
我抓着他的胳膊:“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他没有说话,在一瞬间我哆嗦了一下,忽然想到,他不会有癌症吧?这东西怎么听也不是常备用药,而他随时就能找出一颗来给我吃。我抬起头来看着他,一个精神这么好的人,应该不会有癌症吧?
他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冷笑了一声:“你很期望我死?”
“没有。”
否认并没有让他放过我,他一下子就将我用力按住,背上的伤口疼得我差点尖叫,但他几乎是立刻已经用唇堵住了我的嘴。我要叫也叫不出来了,我就像被人按在烙铁上,背上肌肤一阵阵被巨痛绷紧。我没有挣扎,挣扎也不过让自己更疼。我疼得快昏过去了,药效却渐渐起了作用,我的身体不再听我的使唤,它像是一具沉重的躯壳,我无法再指挥它。就像那天晚上一样。要哭又哭不出来,全身都没了半分力气,身上像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又像是溺在水里,不停的往下沉,往下沉,却挣扎不了……
我彷徨在药性与疼痛之间,我也许喃喃的说着话,或者叫着妈妈……妈妈救救我……妈妈快来救我……可我心里明白妈妈不会来了,妈妈已经死了。她和爸爸一块儿死了,两个人血肉横飞,连脸都模糊得让我认不出。
我都没有哭,就是喘不上来气,手想要凭空的抓挠到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有。给我温暖给我安宁的那个男孩子也已经走了,他对我说:“我们分手吧。”然后就转身离开了我。
我一阵接一阵的喘息,就像是要死了,三年前我也死过一回,我割开自己的静脉,然后把手放进浴缸的温水里,看着血在水中浸润开来,渗透了整个浴缸,水全变成红色。我一直忍着,可是我晕血,后来就昏过去了。我本来应该死的,如果不是水漫出了浴室的地面,可爱突然狂吠起来,惊动了人。我在医院被抢救过来,输了不知道多少血,据说把血库我这个血型都快用完了,医生做了长达十余个小时的手术,试图修复我手腕上被割断的神经,可是并不成功,我的左手从此失去了力气,它只能做些不需要灵活不需要技巧的动作。
我曾经一意坚定的求过死,可是死神没有眷顾我,连它也放弃了我。
药效让我眩晕得想吐,天花板在瞳孔中扭曲变形,我那残存的理智在崩溃的边缘,忍一忍……也许再忍一忍就过去了……每次我都这么想,可是莫绍谦却扳过我的脸,他的眼神凌利得像是正在捕猎的豹,似乎像要用眼神就将我拆解入腹,他的手真冷,冷得我直哆嗦。我用尽了力气想把脸扭到一边,他又扳回来,我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劲,一口就狠狠的咬在他手上。血的腥甜在口腔中弥散开来,他也没撒手。
他真是像某种肉食动物,把对方撕咬得奄奄一息,却轻蔑的不顾及自己身上会有任何伤口。
我不知道是昏过去还是睡过去了,药效最后让我丧失了一切知觉,不论是疼痛,还是憎恶,它们都不再出现,我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那里温柔而安全,不会再有任何伤害。
天亮后我重新进了医院,医生又一次把我背上的睡衣剪开,因为有几道伤口迸裂,血粘在衣服上,他们不得不重新清洗伤口然后缝合。这次的麻醉剂量似乎不够,我疼得咝咝吸气。医生一边用镊子穿针引线,一边问我:“怎么弄成这样?”
“睡着了……不小心……翻身……”
“怎么翻能把伤口都迸开?鲤鱼打挺?”
我疼得没力气说话,我这才知道上次是美容医生替我做的缝合,因为莫绍谦坚持,怕普通外科缝合会留疤痕。这次也是美容医生重新做缝合,不过医生让我住院,说伤口有发炎的趋势。
我被送到病房挂抗生素,还记得打电话给悦莹,让她帮我请几天假。结果下午没课,悦莹特意到医院来看我,被我的伤吓了一跳:“你到酒吧跟人打架了?真像被人在后头砸了一酒瓶。”
“我会去酒吧吗?”
“也是,你要去酒吧肯定也叫我一块儿。”她似乎想到什么,脸色忽然严肃起来:“你男朋友不是来了吗?这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忙说:“我把台灯给撞地上了,然后又被电线绊倒,正好栽在台灯的碎瓷片上了。”
“啊?你最近怎么这么霉?”
我苦笑:“我也想去算算塔罗啊星座什么的,看看是怎么回事。”
悦莹在病房陪了我一下午,直到赵高兴来接她。赵高兴还给我买了一束花来,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男孩子送的花,以前跟萧山谈恋爱那会儿还小,他没买过花给我。所以今天我收到赵高兴的花还有点遗憾:“第一个送花给我的竟然是你。”
悦莹叫起来:“不会吧,你男朋友没送过?”
我想了想:“真没有。”
莫绍谦这几年送过我很多礼物,衣服也不少,就是从来没送过我花。我记得他送我的第一份礼物好像是项链,那时候我根本不识货,盒子被礼物纸包得很精致,我还以为里头是一本精装版的书。压根不知道那项链到底有多贵,打开那蓝色盒子,只觉得光芒璀璨,漂亮夺目的几乎令人窒息。我连忙合上盖子,推托着还给他了。
那时候我是真有勇气,就跟小言里的女主似的,以为不爱就是不爱,傻乎乎的敢撕支票敢不要钻石,只因为他不是我要等的那个人。
悦莹说:“你男朋友不是挺有钱的,怎么连玫瑰都没送过你一朵?”
我说:“大概他不爱我吧。”
悦莹撇嘴:“撒谎精!不爱你还春天带你去看樱花,冬天带你去泡温泉?”
我勉强笑了笑:“那都还是去年的事了,去年他挺闲的。”
悦莹仔细瞧了我一眼,然后把赵高兴轰出去,随手关上病房门,才跑到病床前来跟我咬耳朵:“你跟他吵架了?”
“没有。”
我连现在他在哪儿都不知道,早上还是管家送我来的医院,他也许一气之下拂袖而去,从此后就再不见我了。但我觉得他没这么便宜放过我,所以我无精打采。
悦莹仍旧很狐疑:“不会是为那个萧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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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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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2yli 0关注9粉丝25帖子威望:8个性排屋金币:148发私信关注TA只看该作者 2009-5-29 17:09 第15章
我突然打了个寒噤,昨天晚上我都说什么了?痛极之中我好像叫过妈妈,我有没有叫过萧山的名字?虽然死死压在心底的那个名字一直呼之欲出,或者我根本就在意识混乱中真的叫出口,因为我曾经在实在忍受不住的时候想过萧山,我曾一遍遍想着他的样子,我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哄着自己,我想如果能再见着萧山,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会保护我,不再让我受任何凌辱。
我一直拿他来骗自己,在忍不下去的时候,在觉得绝望的时候,我就拿他来骗自己。我还有萧山啊,就算我们分手了,但如果他知道,他也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被人欺负。我把他搁在心里最底下,就像一个穷孩子,藏着块糖,包裹层层的糖,我知道它在那里,不用尝我也知道它是甜的。
三年不见,连自欺欺人如今都变得可笑,他终于和林姿娴走到了一块儿,我还有什么呢?撕开一层一层的糖果纸,里面早就空无一物。
悦莹大概觉得我脸色不定,以为自己是猜着了,所以批评我:“你真是活该,不就是个初恋,你都有男朋友了干嘛还惦记着他?你男朋友对你多好啊,送你的东西净拣好的挑,有空还带你出去玩。他不就是工作忙点,不能时常来看你?做人要有良心的,你这样不知足,当心天打雷劈。”
我没说话,悦莹有点生气,戳了我脑门子一下:“我最恨你这样子,我可讨厌人吃着锅里惦着碗里了,你要真放不下那个萧山,你就跟你男朋友分手,痛痛快快去把萧山追回来。”
“我跟他分不了手。”我筋疲力尽,像是在对悦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我没办法跟他分手。”
“那就把心收收。”悦莹恨铁不成钢:“好好对人家。”
莫绍谦又不要我的心。我只能等,等他厌倦,等他腻了,等他不再对我有兴趣了,等他放过我,等他忘记我。
我等了已经快三年了,装乖卖俏,弄嗔撒娇,不管我怎么样,他还是那个样子。我把浑身解数都用完了,然后黔驴技穷。有时候他很容易生气,可是生完气后,他仍旧不肯将我一脚踹开,让我滚蛋。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他到底看中我什么呢,难道是我这张脸?
或许他爱过一个人,爱得很深,却没办法和她在一起,而我凑巧跟她长得很像?电影电视里都这么演,小说里也经常看到这桥段,但昨天我试探了,结果他真怒了,他生气不是因为我猜中了,而是因为我竟敢试探他。
大部分时候我都觉得他把我当成是个玩艺,他就耐着性子看我能使出什么招数来,从起初的大哭大闹,拼死拼活,到后来的故意逢迎,处处小心。他就像是个看戏的人,在一旁冷眼,而我是罐子里的蟋蟀,被不时的逗弄一下,然后嚯嚯叫着,找不到敌手。
我看不透莫绍谦,而他却知道我的死门在哪里。这从来不是一个平等的游戏,我又如何可以跟他分手?
只有他可以选择不玩了,而我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第二天悦莹和赵高兴又来看我,这次跟他们一块儿来的还有慕振飞,他也买了花来,我觉得很幸福:“住个院你们都送我花?上次我住院你怎么不送我?”
慕振飞说:“上次我们还不熟嘛。”
熟了就可以送花?这是什么逻辑?
最后还是悦莹告诉我:“你别听他的,今天上午他在他们学校做报告,这花是一个学妹在后台送给他的。人家小姑娘含情脉脉,结果他跟人家说,正好,我有位朋友住院了,这花我可以转送给她么?把人小姑娘气得,都快掉眼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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