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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曼史by三月桃花雪

_11 三月桃花雪(当代)
 封越和他蹲在一个地方,看着他拿刀收割,天马行空地说道:“我在出国前看到《驱魔人7》的电影发布会,这是叶沫文复出后拍的第一部电影吧。”
 《驱魔人》是以东方驱魔题材为背景的一部系列电影,融合了浓重的佛教元素和中国风,一度风靡全球,捧出了好几位天王巨星,叶沫文是从出演《驱魔人4》之后一夕之间众人皆知的。
 “我有很多朋友喜欢她……你回去后能不能让她给我朋友们签个名啊。”
 封越无时不刻地想要和他一起离开这里,但他无法拿捏叶谦的想法,也觉得一天到晚重复在他耳边唠叨一样的话不合适,他忐忑地绕了一个大圈子,最后察言观色地这样说道。
 叶谦点点头:“嗯。”
 封越看着他,抿了抿唇,一时之间是无话可说了。
 慢半拍地跟上了叶谦,封越和他一起摘菜。
 
 按部就班地吃晚饭,望了一会儿星星,他们早早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半夜三更,封越再次听见隔壁床铺二人悉悉索索下床,一起出门的声音。经过好几天的留意,封越已经总结出了这二人出门的时间规律,这个规律很可靠,在这段时间里,他和叶谦能干的事完全不止接吻。
 
 叶谦正睡得半梦半醒,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渴睡,直到维克多他们半夜不再胡闹,封越睡在他旁边也算安静,他终于能好好睡上几夜。
 封越推了他几把都没推醒,而强行将他推醒来上自己,似乎怎么想都有点怪异。
 他在思索中爱怜地亲吻了叶谦的面颊,摩挲了几把他的胸膛。
 窗外月亮高升,封越跨过叶谦爬下床,扶着窗口的写字台探出了半截身体,夜风凉凉地吹过来,要吹干他额头上的汗,吹熄心口那团滚烫的火。
 收回身体,他转身坐上了写字台,让风吹袭他汗津津的背,右手伸进裤中,握住了自己火热的欲望。
 机械的抚弄也能有强烈的快感,身体因为长时间没有性体验而变得容易兴奋,加之上次的性事草草完结,对于这种事的渴望令人羞耻的强烈。
 腿张开了一些,一手来回套弄性器,另一只手从宽松的衣摆下方伸进去,爱抚自己的胸膛,掐揉一侧乳尖。
 用力地玩弄了自己的胸口,他发现了异样的快感,尖锐得让他战栗,幻想中是叶谦如此粗暴的对待,时而温柔时而凶狠,喜欢看他怕伤害到他而隐忍克制的表情,更喜欢看他深陷情欲无法克制的迷乱疯狂。
 “嗯……啊……”
 在激荡的快感中发出呻吟,他并不需要在这种时候压抑自己,这里没有其他人,叶谦听到也没有关系,他甚至期待他能听到……这样的想法连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而在高潮的前一刻,他所想的确实只是想和他在一起,如果是和他在一起,就好了。
 垂下眼睫毛沉沉喘息着,射出的污浊将单薄的平角短裤洇湿,呼吸逐渐平息,他在异地的夜晚,看窗外那轮清冷孤傲的月亮,月亮悬浮在天空,看似很近,然而很远。
 陡然重新回转过身,他干脆利落地脱口而出:“叶谦,起来操我!”
 黑影慢慢从床上起来,没有穿鞋子,径直走到他跟前。
 叶谦眼里反射着月光的银白,捏起他的下巴,将亲吻落在他的唇上。
 手指在他腰部流连片刻,便伸进了裤子里,两人一言不发,互相抚摸亲吻着,封越的内裤很快被剥掉,光裸的臀部被揉捏地发红发烫。
 随后他被抱坐在了写字台上,吻从嘴唇落下来,脖子,肩膀,胸膛,叶谦伸手在他大腿上来回爱抚,沿着大腿内侧抚摸到半硬的性器,先前的精液不仅将茎身染得湿亮,整个股间都淫靡地泛着水光。
 那亲吻一路向下,没有要停的意思,封越身体后仰,双腿被他分得更开,忽而猛地呜咽了一声,半软的性器被他含入口中。
 “嗯……啊啊……不……”被含入的瞬间,他整个人被雷劈了一样,快感如炸雷要把他炸得灰飞烟灭。
 温暖紧窒的口腔几乎瞬间就让他充血硬涨,魂都要飞了,这样的快感让他手足无措,手指握紧了又松开,没有东西能让他缓一缓。
 “哈啊……啊……叶……啊,太热……”
 在他挣扎般的呻吟里,叶谦丝毫没有放过他,调动舌尖舔吮之后,便将整根性器深入,直抵咽喉地开始吞吐。
 封越的手在不知不觉间就抓住了他的头发,双腿下意识地想要并拢,陌生而强烈的快感充盈着头脑,深深的喘息着,他简直因为这快感感到了疼痛,既想要快点释放,又想要将这快感延续,脚踝在他背部交缠,他焦急而难耐地磨蹭……
 “啊……不行了……松、松开……”
 叶谦稍微退出了一点,口中性器粗硬到极致,颤抖着脉动,舌尖在他铃口爱抚,灼热液体直呛他喉咙。
 封越在一瞬间恍了神,渐渐意识过来叶谦不仅吞咽了他的东西,甚至舔舐了他会阴所有隐秘处,一时都有些怀疑这是在做梦。
 后穴被刺入手指抽插,封越低低喘息着将两腿张开,方便他动作,直到四根手指进入让他感觉到了刺痛,他才隐约有了真实感。
 待四根手指能够顺利地进入,性器再度抬头,他望着叶谦,忽的轻声问:“我们这样……算是普通朋友吗?”
 叶谦动作微滞,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将他一条腿抬了起来。股间穴口翕合,泛着湿润水光,像在无声地邀请。
 将性器狠狠插入,封越随着他动作呻吟了一声,而后在他一下比一下狠的抽插下,呻吟也越发不受控制。
 乳尖被称得上是凶狠的力道舔咬吸吮,封越在夹杂着刺痛的快感中迎合,肉体撞击声充斥了耳膜,双腿被弯折到不可思议的角度,不断进出的分身撞得他臀部发麻。
 手指早已忘记去抚摸,也忘记了亲吻,封越抱着他,在无法抵挡的汹涌快感中呻吟着抓花了他的背。
 叶谦双手揉捏了他的臀部,而后分开臀瓣,将性器缓缓地插到最深,灼热液体一股股地射到他身体深处。
 穴口随着性器退出翻出殷红嫩肉,不过多久,白浊液体也慢慢流了出来,叶谦将他抱回床上,犹豫了一下,拿起床头的搪瓷杯子漱了下口。
 两人面对面坐着,叶谦在清亮的月光下低头,含住他那颗红肿的乳头,平静下来后封越明显感到了那里疼痛,“轻点。”
 叶谦与他厮磨了片刻,分身又再次挺立起来,封越抚摸了他的东西,只感觉粗长到吓人,而方才自己那里被他顶的那么狠,不知道会不会坏。
 这么想着,他又被稍稍地往后推了一下,叶谦扶着火热性器,就着穴口潮湿微张,又再度挺身进入。
 双唇摸索着贴到他的唇,叶谦深入地亲吻着他,与下身一样缠绵而急切地进犯,封越舔了舔他柔软的唇,手随着他的胸膛往下滑,直到两人交缠不休的羞耻部位,淫荡的液体已将小腹部位濡湿,向下更是滑腻炽热。
 叶谦感觉到他那只手,停留在他身体内部,等待被他触摸一般。封越手指沾染着湿液,在二人交合部位抚摸,感受到自己的穴口紧箍着对方,被撑到这种地步,不知是怎样一副淫靡恐怖的景象。
 轻轻喘息着,湿滑手指游移安抚到自己的腹部,他忽的往下按压了,哑声低吟:“你……啊,插到了我……这里……”
 叶谦猛地抽出,封越便又低声道:“出去了……”
 “叫给我听。”
 “啊……”
 叶谦再次挺入,肉体的击打声中,他俯身噬咬他的嘴唇,下身猛烈抽送,又再次重复:“封越,叫给我听,说你要我。”
 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的,封越在浅淡月光下只专注地凝视了他。
 叶谦情欲正炽,像是饿极了的野兽,性器不断抽插,直将穴口粘液搅成了浊沫,封越骤然被他顶在了敏感处,几次碾磨,酣畅快意不受控制地又传遍了四肢百骸。
 “叶……谦,我要你……啊……”
 “和我在一起……快活么。”
 封越眼前色彩缭乱,双腿大开地合不拢,也没力气勾他,被一次又一次地顶在要命的那个地方,他爽到了极致,而因为知道这样与自己契合的人是谁,几乎有种快活到了极致,想要哭泣的错觉。
 迷乱中,他沙哑地回应他:“……快活,快活得要死了……用力干我……我想、我想被你干死……嗯……哈啊……叶、谦……老公……”
 叶谦猛地俯身捏住了他的下巴,“再叫。”
 封越望着他,喘息声里带着深入骨髓的柔情和难以自持的淫浪欲望,“老……公,你是我的,我的……嗯,快、快点,给我……射在我里面,全部……”
 呻吟声中,叶谦狠狠捏了一把他的臀,腰部挺动的动作愈发快速,几乎是狂野粗蛮地狠操了他,封越被干得近乎失神,“叶谦……我……嗯啊……啊啊……别,别……轻点……啊,不要……不要碰那里,求你不要……啊啊……”
 封越最后尖叫着射出,在释放的前一刻,内部的敏感处被对方厮磨碾压,叶谦的分身顶着他那里细微抽搐着也要达到顶峰,他的性器骤然被他握紧掌心,粗糙而又滑腻地爱抚,让他几乎要忘记呼吸。
 叶谦埋在他体内,低头亲吻了他的唇,亲吻一路往下,微微躬身轻咬他红肿不堪的乳尖。
 封越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别……别咬那里。”
 叶谦像是第一次和他做这种事,即使是他们第一次,他也未曾这样拖泥带水不断的舔舐和亲吻他的身体,仿佛小朋友恋上了新玩具那样没完没了。
 “啊……可、可以了……他们要回来了……叶谦,别弄了。”
 “越越。”
 “嗯?”
 “越越……”
 叶谦安静了片刻,轻声说:“你里面……真好,不想出来。”
 “……”
 “我想钻到你的肚子里。”他的手指抚过他柔软温暖的腹部,声音轻柔没有杂念。
 
 Chapter 28
 夜晚的风安静而清凉,带走了屋内湿热浊气,两人轻声细语的没有说满两句话,门口就传来一前一后的细碎脚步声。
 叶谦扯过一条薄毯,略略遮住了二人,与封越合身躺平稳了。
 伊万和维克多没有开灯,怕吵醒他们似的,各自小心翼翼上了床。
 约莫十来分钟之后,他推了推封越,示意出去清理身体。
 
 叶谦拎了一瓶热水,和封越去楼后的小帐篷。
 关上门,开了一盏小灯,叶谦把热水倒进盆里纳凉,“把你的内裤脱下来,我一起洗一下。”
 “……”封越一时倒有些扭捏。
 叶谦不管他扭捏不扭捏,把自己的先脱了下来丢进另一个盆里,成了个浑身赤裸的模样。
 他全身上下肤色均匀,昏暗的橙色灯光下,皮肤泛出一种独特的金棕色泽,身上没有什么配饰,有一些细细的伤疤,用毛巾撩了水大致擦洗了,他套上干净的平角短裤开始洗衣服,身体下蹲的时候蝴蝶骨深深浅浅的,脊椎微凹着一路延伸。
 封越在他背上亲了一口,迅速地脱掉了自己的裤子丢进他盆里。
 叶谦一边搓洗衣物,一边说:“别等水太凉了洗那儿,现在就洗吧。”
 封越把盆搬到他身后看不见的地方,一屁股坐进去,哗啦啦地揉搓。
 他忽的拍了一把叶谦的屁股:“你怎么颜色晒这么均匀?”
 “大概每天裸睡晒月亮晒的。”
 “裸睡!你不要脸!”
 “……没关系,我不靠脸吃饭。”
 封越对他的回答无能为力,目光被他性感的脊背吸引,在他肌理流畅起起伏伏的背上一阵乱摸,“你怎么不和我裸睡啊。”
 叶谦对他的手不为所动,手中衣服洗出哗哗的声音,纯洁地说道:“这样你会起不来床的。”
 封越听得明白,微微的笑瞬间就染上了点不自在的红,伸手触摸了他背上淡红的新伤,他从背后拥抱了他,“这里疼不疼?”
 “不疼……别闹。”
 
 次日起床,维克多在洗漱间和他打招呼,封越也与他打了个招呼。低头刷着牙,他有些心虚并没有和他对视。
 其实说不定昨天夜里维克多已经知道了他和叶谦的事。
 封越漱了漱口,没有持续地多想,反正和他们不熟,以后离开这里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早饭内容是三明治,维克多心情很好似的,英语和俄语轮流问候,有点滔滔不绝的意思。
 用叉子很有创意地将三明治折叠,同时插穿面包片煎蛋和肉片,三明治显得很丰富很厚实,他举起叉子有滋有味地咬了一口,开口换了话题,用语调不准的中文说道:“你们昨晚很爽吧?”
 “噗——”封越呛了一口,被维克多的直白惊了一下。
 叶谦没被维克多惊吓,他拿着半个三明治,只微微扭头看了眼封越。
 封越不停地清嗓子。
 叶谦说道:“别管他说什么,维克多和我们不一样。”
 “对,他是外国人。”封越低头说,但耳朵尖还是不由自主地冒了红。
 叶谦面无表情地看向维克多:“我们的纲目科属不一样。”顿了顿,又说了一句俄语,专门说给面前二人:“你们别吓到我的……小朋友。”
 
 在此地生活单调,医生们不太去集市,因为离得远。除去坐诊之外,一个月会有两三次要深入撒哈拉腹地替图阿格雷人上门看病,图阿格雷人长期闹独立,这项工作不仅完全没有趣味性可言,并且还带着危险。
 封越自从来到这里,几乎没怎么出过门,叶谦存了一点心思,早早挂了休息的牌子,从楼后拖出一辆摩托车,带着封越去了趟集市。
 一路上风尘仆仆,叶谦问道:“如果让你一个人出门会不会迷路?”
 “我有地图!手机里也下了翻译软件,可以问路人!”封越在车后大声说。
 “地图不太可靠,最好再用脑子记一遍。”
 “这里的房子都差不多,黄不溜秋的,我记不住。”
 “傻瓜,你念书的时候数学一定很烂。”
 
 傍晚,他们从集市赶了回来,买了一些食材,几盆植物和一些画笔本子。
 封越把植物搬到二楼的阳台,从二楼阳台就能望出去很远,因为没有高楼建筑,眼满都是炽热的暖色调,夕阳普照大地,黄沙漫漫无边无际。
 阳台上种了很多耐旱的植物,仙人掌开出葱茏美艳的花,看上去生机勃勃。
 
 封越感到天气有所降温,虽然还是热。没过多久,楼梯口就传来叶谦的脚步声。
 他拿了花洒上来,要给新买的绿植浇些水。
 “十一月开始就算是凉季了,温度会慢慢降下去。”水珠子在花瓣上凝聚,在夕阳下折射出七彩的光华。
 “嗯。”封越望着那一丛水淋淋的仙人掌花,伸手去触摸。
 “这里不是好呆的地方……”
 封越眼睛亮了一下,“你总算——”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
 “……”封越被仙人掌刺了一下,收回手,带着一点微微的笑,平静地开了口:“叶谦,你想说什么?”
 
 悬在黄沙地平线上的太阳磅礴浩大,将整个天地晕染得不真实,封越半张脸迎着阳光,嘴角微翘,面孔有种道不明的绮丽,与浩瀚天色融成了一体——渺小,却无处不在。
 叶谦沐在沙漠十一月的夕阳里,一时之间有些恍神,热砂、微风、阳光,带着热浪的空气扑面而来,似乎统统都有了封越的气息。
 那些惧怕的,浩大无边的东西,骤然之间都变得毫不可怖。
 “这里的人平均寿命只有四十五岁……”他放下花洒,望向楼外道路稀稀落落的人影。封越的手和他一样扶着木头栏杆,很近的距离,他想去握然而没有。
 “当生命流失的速度快得如同水在沙漠蒸发的速度,我第一次去想生命的意义在哪里。”
 “曾觉得自己已经把歪曲人生扶上正轨,那些阴影被我彻底掩埋,但在遇到你之后,它像复活了一样要重新钻出来。封越……我就像一棵根部蛀掉的树,上面长得再枝繁叶茂,蛀掉的部分都在。”
 封越听着,而后说道:“我在你的树枝上驻了窝,你不能因为介意被我看到那么一点‘不完美’,就让我没有家。”
 “……”
 “叶谦,我们下去吃晚饭吧。”
 …………
 
 “不只是被强暴而已。”
 封越顿下了步子。
 叶谦抬头望向他,“阿文只是和你讲,我被陆少炎的父亲强暴过吧?她没有全部告诉你。”
 “……”
 “我的外婆因为劳累一直有肾炎,后期转成尿毒症,家里没有钱治疗,替陆少炎补课期间,我被他父亲……侮辱,因为当时只有十四,对方又是身强力壮的成年人,所以反抗不过。但事实是我和那个男人的关系,不止发生过一次,除去第一次是被强暴以外,后来几次都是我……自愿的,交易。”
 “……”
 “还有当初你在医院听到陆少炎说的那些话也是事实,我比他大两岁,又跳过级,大学上的比别人早,当时陆少炎还是高中生。他从初中追到我大学,因为我始终不喜欢他,他最后丧心病狂……”
 被乙醚迷晕之后醒来就被绑在了一间公寓卧室的床头柱上,陆少炎在他面前放色情片,将他扒了个精光,用嘴舔他那里,无法控制地勃起之后,对方跨坐到他身上,用早已润滑过的部位与他结合。
 事后,陆少炎还以“和未成年发生过性行为”为由,威胁他和他交往。
 
 叶谦叙述完之后不再说话,只是望着他,目光幽幽的,随后又转过脸望向了别处。
 
 “叶谦。”封越在寂静中叫了他。
 “……”
 “我喜欢你……现在的你很喜欢,以前的你也喜欢。谢谢以前的你,那么坚强……”封越声音有点哑,“如果你从那时候变坏了,就考不上高中,上不了高中,就不会遇见我姐姐,如果你学习不是那么好,我姐姐也不会记得你,那么我们就不会相亲……我就永远遇不见现在的你。”
 “……”叶谦涩然地笑了,“封越,你这个傻子。我一点都不好。”
 “请你,再强大一点。”封越从他身后抱住了他,眼中忽的蓄满了水光,“不要在意地往前走,用力地抱紧我,不要松手。我永远永远,都在离你最近的地方。”
 叶谦的手掌轻轻地覆在他的手背:“我在你面前就像一个衣不蔽体的难民。”
 
 封越不知道为什么如今自己依旧忍不住眼泪,他缓和了一下绷紧的嗓子,只会重复:“不,不是的。”
 叶谦摩挲着他的手指,垂着眼睛笑了,忽的轻声说道:“越越,我想活着的意义是幸福吧……我的幸福,就是柴米油盐,还有你。”
 封越眨了一下眼睛,眨下一颗温热的眼泪,滑进了叶谦的颈项。
 
 Chapter 29
 叶谦的诊室门口,维克多和伊万常常在此徘徊,病人多的时候,维克多也会上阵帮忙。曾在特种部队呆过的缘故,对于一些热带地区常见病和外伤感染的处理,维克多都很有一手。
 相比之下,体态强健,一只巴掌就能握住对方两只手的伊万下手鲁莽,完全不是做医生的料,在此显得有些多余。
 封越在药柜子前放了一张小桌子,无聊时写写画画,维克多处理完一名病人,走到门口和伊万低声说话,“Dr.YE到底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你说过他和他的情人已经没有矛盾了。”
 伊万望过去,正看到封越和叶谦对视了,两人相视一笑。
 “其实这里除了热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啊,沈夫人又付了我们一笔巨额佣金。”
 维克多撇了下嘴:“我还是想早点离开这里,我还要实现梦想呢,想要去找个热热闹闹有人味的地方买房子过平淡的生活。”
 “不要着急维克多。”伊万收回目光,粗糙的大手忽的没轻没重地拂过他的头发,“资料上叶医生援非两年的时间也已经到了,现在他们又没了矛盾,我想可能是有些病人他还放不下。等都交接善后好,我们就能回去了。”
 
 正说话间,一名黑人妇女抱着一个枯瘦的男孩走了过来,伊万和维克多辨认了一下,认出这是常来看病的儿童巴布鲁。
 巴布鲁的病情恶化得非常快——没有好的药物,加之环境恶劣,艾滋一旦发作,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封越本是站起来想要出去拿文具,看到巴布鲁不停咳嗽,露出的皮肤也在溃烂,黑瘦地几乎吓人,很可怜,就问:“他得了什么病?”
 在手指要触碰到对方的时候被叶谦一声喝止:“是艾滋!越越,你过来!”
 封越吓了一跳,立即收回了手。
 他的手指上有仙人掌的刺伤,而巴布鲁身上也有一些溃烂,虽说传染几率没有大到那种地步,但叶谦那一声却足够吓人。
 
 巴布鲁母子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封越回到叶谦身旁,此时换了他心惊胆战。
 巴布鲁始终在咳嗽,叶谦戴上手套替他查看了一下,待他又咳过几声,他忽的扭头冲封越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呆在这里。
 这名男孩的病肯定是没救了,不知道叶谦还能和他们说些什么,封越最终在门口目送两人离去。
 
 诊室卧室和病房每天都要消毒,封越所使用的脸盆毛巾之类也都只和叶谦放在一起,然而回想起巴布鲁溃烂的皮肤,封越还是会有种整个环境里都是病毒的错觉。
 
 晚上,叶谦干干净净洗了个澡,知道封越对这事大概会有一些阴影,不该讲的他也不会去多讲,只调侃道:“怕了啊?”
 封越摇了摇扇子,“不怕,艾滋病没那么容易传染。”
 叶谦望了一会儿星星,去拉他的手,“给我看看你的手。”
 封越嘴角要笑不笑地扬起来,把手递给他。
 叶谦揉了揉他的指尖,被仙人掌刺完全算不上是伤口,揉完他的指尖,忽的问道:“戒指呢?”
 “在家里。”
 叶谦嗯了一声,又看了一会儿星星,说道:“过几天我要给巴布鲁打一针——就是今天那个男孩子。等打完针,我们就回去吧。”
 
 外国人似乎都没有纳凉的习惯,小楼的灯一盏一盏都灭了,封越摇了两下扇子,作纯洁状支着下巴出神。
 “越越,你困不困?”
 “还好啦。”
 叶谦站起来,“那我们晚点睡吧。”
 封越作无知状:“好啊,你要去哪里?”
 叶谦笑了笑:“你说呢?”
 “我不知——”话没说完,就被叶谦抱了起来。封越不敢惊叫,大大的喘了口气,他仰面朝天的,看到了皎洁的月亮和叶谦弧线流畅的下颚。
 “你重了好多。”叶谦一边走一边说。
 封越怕他手上力气不够,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服。
 
 楼后那个小地方,成了他们想要亲密的专属地,叶谦几乎用不着说什么,封越就知道他想和自己做了,他的纯洁相没有绷住多久,就和他相拥着陷入了缠绵欢愉的漩涡。
 叶谦抚摸着他的腰臀,脱掉他的裤子,封越下身硬挺,腿不安分地往他身上磨蹭。
 双唇被亲得湿润微肿,封越很快就被撩拨地浑身发红,耳朵滚烫。
 叶谦似乎也是忍了很久,润滑了片刻,衣物也未完全脱去,他只拉开长裤拉链,就深深地进入了他。
 封越闭着眼睛低低哼叫了一声,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站着被进入会很深也很刺激,然而始终怕力道不稳,不过这样的担心很快被强烈的快感淹没。
 在颠簸起伏里,彼此都只有急促沉重的喘息,渐渐的有交合部位特有的淫靡声音夹杂其中。
 封越抱紧他的背,没过多久就难耐地呻吟了一声,有点觉得丢脸和害羞,然而快感怎么也抑制不住,他声音微颤,呼吸急促地小声说:“我、我不行了……”
 叶谦揉着他的双臀,不住地顶弄他,并没有停。
 “嗯……我要、我要射了……”话还没有说完,一股白浊就喷了出来,尽数射到了对方小腹。
 封越绷直了腰往后仰,后穴也因全身肌肉紧张而不由自主绷紧,叶谦在他体内又硬涨了几分。
 封越缓过劲来,看到叶谦的下巴上也被溅到些许精液,他近乎沉迷地望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叶谦低喘着,自下而上地抽插顶弄,微微扬起了下巴,他在清亮的月色下和他对视。
 封越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伸出舌尖舔去了他下颚的污浊,辗转着吻上他的唇。叶谦轻咬了他的舌尖,而后张开双唇掠夺一般扫过他的编齿。
 唇齿胶着,在湿润的接吻声里,又传来一声轻微的吞咽声,叶谦喉头微动,骤然松开了他。
 封越后背死死抵住了墙,红肿着双唇看了他片刻,身体内部变得极为火热,一股液体灌到他深处,既酸又涨,难以言喻的快感几乎在瞬间升腾,他不由自主地亲吻了叶谦的脸颊,“不要出去,再干我。”
 
 维持着站立的姿势,封越发现自己很容易就达到高潮,在不受控制的情况下再次射精,略微清醒着的时候觉得这样的速度实在有点丢脸,在一时的慌乱和羞涩中他几乎不想开口说话了。
 所幸没过多久,叶谦就换了姿势。
 角落竖着一床先前晾干的小凉席,踢开铺平之后,对方便合身压住了他。
 地面很硬,泛出一层层的余热。
 封越在高潮过后有些疲怠,而叶谦动作也不再激烈得过分,他缓缓进出,让封越能够看清他,甚至能和他聊上几句话。
 封越的手拍在他的胸膛,手掌滚烫,先前失力的双腿重新环上他的腰,忽的问道:“真的是我重了,还是你力气变小了?”
 “你变重了。”叶谦的回答和他的动作一样认真。
 “我……我这是长肌肉了。”
 “嗯。”
 封越被他一次又一次地顶在敏感处,接下来的话到了嗓子口,又被一阵袭来的快感冲散,忍不住轻哼了一声,缓了一会儿,又咧嘴笑,“有没有,变好看了……”
 叶谦捧着他的脸,看出他的轮廓在月色下深浅分明,是个又成熟了一些的样子。看了片刻,他安静地说道:“变漂亮了。”声音里有一些神魂不在的空荡。
 封越的掌心压着他胸前褐色乳首,轻轻摩挲,在不断的抽插进犯下,性器再次挺立,连带着面孔也燥热起来,喘息了片刻,他纠正了又说:“身材。”
 “也漂亮。”
 “唔……”封越呻吟般地低低应了一声,挺了挺身,迎合下身的进入,语调不稳犹犹豫豫地问:“性不性感?”
 叶谦蓦地笑出了声,没有回答他,只掐紧了他的腰,更狠地进入他。
 激烈起来的动作让封越再也说不出话来,叶谦一边律动一边低头亲他,不过多久,下身激烈交合所带来的快感就让人再顾不上亲吻。双腿抬高了架在他肩头,对方压着他不断抽插,臀部也不受控制地悬空,身体被折成羞耻夸张的姿态。
 “不要……那么快……嗯啊……”薄薄的汗再次从毛孔渗出,叶谦的喘息在他耳边回荡,下体不断冲击而发出黏腻湿润的声音,与快感交织着让他几乎要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啊……哈啊……不……慢、慢点……”这么说着,对方果然是放缓了速度,性器退出,给他时间似的停了片刻,才又缓缓插入。
 四周寂寥无声,短暂几秒的空虚被无限放大,反复几次后,那后穴在他离去时忽的抽搐般紧缩,“别……”
 随之而来的是一下深深的贯穿,叶谦揉捏他的臀瓣,微微分开,顶到了难以言喻的地方,封越大腿内侧紧绷,骤然发出一声绵长甜腻的呻吟。
 叶谦就着插入的姿势顺势将他拉了起来,性器坚硬而滚烫地顶在他极深的地方,封越舒服得浑身战栗,几乎丧失了自我意识,只能任他摆弄。
 叶谦抚摸了他的脊背,轻声道:“地上硬,让你在上面。”
 “嗯。”封越没等他说完,就躁动不已地在他身上起落。
 叶谦微微后仰了身体,一手作支撑,一手爱抚他。
 “嗯……不行了……叶谦,啊……”封越跪坐着,后穴不断吞吐,每次落下都坐到最深,起来又舍不得离开他那根,最后坐在他腰腹,只一边喘息一边小幅度地摆动腰臀。
 叶谦的手指抚过他的顶端,封越撑着他的胸膛,一时忘记了动作,待那双手套弄了两次,他忽又呻吟着说:“不要……不要碰那里……”
 叶谦的手腕被他攥住,“不舒服?”
 封越握着他的手细细颤抖,呻吟变得有些沙哑,支离破碎:“不……不是……太舒服了……不要,啊,不要……”
 “舒服不好?”一边说着,叶谦自下而上地顶弄了他。
 “哈啊……不,好、好奇怪……”
 叶谦直起身体,面对面地和他做,封越被半强迫着托住臀持续与他交合,呻吟渐渐有一丝哭腔:“……不要了。”
 “……哪里不舒服?”
 “……太、太舒服了……叶谦……啊……”听到这样的回答,对方只是干的更狠而已。
 封越脚趾蜷紧,既想挣脱,又沉浸在极致的快感中不可自拔,只一味重复着“好奇怪”,身体被按紧了深深与对方契合,他的呻吟一阵比一阵破碎,“……叶谦……嗯……我、我不行了……呜……我要死了,放、放开,不要……不要,啊啊……”
 高潮的时候浑身僵硬,叶谦毫不意外地看到他眼角溢出水光。
 封越喘息着,许久都不能回神,前端湿成一片。叶谦还硬着,看他这副样子,欲望倏忽间不受控制,狠狠在他臀上拍了一掌:“趴着。”
 封越感到别样的刺激,背对着他趴下了,臀部高高翘起,进入时的酸胀感让他脊背发麻,始终沉浸在异样的快感里,这种快感让他觉得莫名危险却又舒爽到极致。
 叶谦扶着他的腰一下下地抽插,封越随着他的律动发出一声声轻哼,直到那速度越来越快,性器又微微抬头,有黏腻液体顺着交合的部位流过柱身,混合着前端清液滴下来,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摸,他才发觉自己湿的厉害。
 渐渐回过神,他似乎是突然才明白过来,含羞带臊又火急火燎地开了口:“我、我……我想上厕所……”
 “……”
 如果前面是个坑的话,封越会二话不说把头埋进去,他声音低了八度,脸红并且羞愧,简直要了命,“我要小、小……”
 “就这样尿出来会怎么样?”
 “……”封越简直怀疑这是幻听。
 叶谦禁锢着他,全然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只带着一些喘息,诱哄般轻声说道:“就这样……我一边干你,你一边——”
 “不要!”话没有说完就被封越拒绝。
 “说不定会很刺激……”
 “不行,绝对……啊……不行……”
 叶谦默默动作了片刻,开口道:“你确定忍得住?”
 “什、什么……混蛋,我是要你……啊……别这样……放开、放开我……”性器在顶送下越发坚硬,不知是不是被他的话语所刺激,如果不提或许还能忍着,一但提起感觉就愈发强烈。
 “你什么时候能……射……嗯……”
 叶谦一言不发地狠插他,直到封越忍无可忍,“真的……不行了啊……会、会死的……放开……”
 “没让你忍。”
 “混、混蛋……不要……啊……不……不要……”
 叶谦的手抚到他前端,封越整个人抖了一下。
 “就这样……”
 耳边声音染着情欲的沙哑和温柔,封越简直怕了他,“不行……叶……叶谦,别这样,真的……求你,别……”
 叶谦勒住他的腰,低低地:“我也要射了……没关系……”
 “……好脏……不要……混蛋,停、快停……啊……啊啊……别顶我那里,不要……不要射,不要……啊——”
 
 封越挣扎着想往前,然而叶谦扣着他的腰,热液依旧一股股浇灌到深处,他呜咽着再次徒劳挣了几下,白浊混合着一些透明液体流了下来。
 极力忍耐着,他颤声哀求:“不行……求你别……”
 叶谦将他揽起,餮足地呼出一口气,舔咬他的耳垂,轻声说道:“好喜欢你……”
 “呃啊……不……”
 “越越,我不想出去……”
 “唔啊……”封越带着哭腔的呻吟彻底变成了呜咽,前端再次不受控制地射出精液,而后热流从一点点的流淌滴落变成源源不断涌出。
 叶谦吻着他的颈侧,修长有力的手指扶在他的根部,尿液溅落的声音刺耳而让人羞耻,感觉到对方身体僵硬,啜泣声渐渐明晰。
 液体顺着墙角的地漏流走,封越绷紧的肌肉转而失了力,浑身发软。叶谦也不嫌脏,手指意味不明地抚过他的囊袋,而后将他疲软的分身握在掌心。
 “松开,混蛋……”
 即便事情已经结束,羞耻感依旧挥之不去,封越因为羞耻而气愤,却又不能真的大发雷霆,憋到一定程度就真的如同小孩般带着怒意低泣。
 叶谦从他体内退出,扳过他肩膀,看到他狼狈的一脸泪水。
 缓过了劲,封越试着控制了情绪,而后穴液体这时又顺着大腿流下,失禁的感觉再次让他僵硬。
 “越越……”叶谦忽的面对面将他搂抱住,“乖宝贝儿……”
 “你……你、你混蛋,别碰我!”
 叶谦抱着他的脑袋,另一只手肆无忌惮地吃他豆腐,“是你最近都那么主动,我才会控制不住……”
 “……”封越将脸埋在他颈项,许久低声地:“嗯……你真讨厌。”
 “我喜欢你。”
 “……”
 “你喜欢我吗?”
 封越答非所问,“……下次、下次别这样……”
 “嗯。”
 叶谦抚摸着他已经长出来的头发,而后低头亲吻他的唇。
 封越脸上热意不散,略微地迟疑了一下,便张开唇与他舌尖相抵缠绵不休,深入的亲吻如同相缠着蔓延生长的丝萝藤蔓,绵密而繁复,扯不开剪不断。
 气喘着分开,封越陡然抱紧了他,低声说:“叶谦,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有多喜欢?”
 似乎是对自己要说的话难以启齿,封越的手指要掐入他皮肉一般,片刻后才呢喃道:“……其实,刚才……也、也没那么讨厌。不管你怎么干我,我都觉得,觉得好舒服……即使羞耻,也觉得好舒服……”
 
 Chapter 30
 二人洗净身体后就回房间睡觉了,封越和他睡了一头,夜里睡得迷迷糊糊还抱着他不肯松手,腻到了一定程度。
 而次日隐约要醒来,就觉出了自己的肉麻,等到完全清醒,叶谦已经下楼开始一天的工作了,他独自躺在床上回忆了一番,立刻臊地想要抹脖子。
 当时说完那番话后,叶谦的眼神让他浑身起了起皮疙瘩,明明是安静寻常的眼神,回忆中却又似乎有着耐人寻味的笑意——他在嘲笑我?封越猜想。
 ……他一定嘲笑我了。封越笃定。
 作为男人对着另一名男性说出那种话来,其实确实是件别扭丢脸的事。
 封越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想赶紧把这件事忘记。
 
 不过到了晚上,封越又不后悔了。
 因为他感到了不一样。
 那种以往绝对不可能说出口的话,一旦说出来,就好像打破了某种禁忌,与对方隔着的最后一层膜都彻底消失了。
 
 幕天席地在野外做爱,他爽的几乎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不用再恬不知耻地告诉对方碰自己哪里舒服,叶谦要榨干他,干到他射不出。
 听那些与他极不相称的词汇从那优美的唇形中说出来,竟出乎意料的有感觉,带着放浪粗鄙和凌厉的优雅,让他在羞耻到极致的快感中沉沦,他在略微疼痛的高潮里幡然想到,或许自己的骨子里有那么一点受虐因子。
 几天下来,就因为过度的纵欲而腰酸腿软,而在上位的姿势也不算保险,已经留意了不在露出的皮肤上留下吻痕,却预料之外的因为坚硬的地面和床板而在膝盖上留下了可耻的淤青。
 一味纵欲不是好的习惯,叶谦没有持续与他这样下去,封越对此保持沉默,算是默认赞同了他的想法。
 
 只有两个人在厨房忙的时候,封越将自己的长裤裤腿使劲往上撸,叶谦一边忙一边说道:“那么热。穿中裤其实也没关系,没人注意你膝盖啊。”
 封越难受地想了一下,并不就此作答,看到锅子里窜起惊人火苗,就大叫了一声:“我靠我靠!烧起来了!”
 叶谦习以为常,合上锅盖。
 正要一起和封越洗几个绿叶蔬菜,却听到阿卜来喊人:“师父,巴布鲁他们来了。”
 叶谦顿了一下,便应道:“好,我马上就来。”
 封越要洗的菜不算很多,一个人也已经可以应付。叶谦拿手巾擦了擦身上的汗,和他絮叨交代了一番:“等锅里沸腾了,拍十个蛋进去,再放点番茄。”
 大锅子里是一尾鱼,不知道是什么鱼,个头奇大,做成汤够他们十来人吃两顿。
 封越哦了一声,继续低头洗菜。
 
 鱼汤不宜煮太久,等差不多了,封越就关了火。洗净蔬菜之后,他言传身教的继承了叶谦的做菜模式,复制了几大盆节省调料的菜式。
 做完这些,时间就已不早了。
 凉季日照时间变短,早晚温差也大了,他的裤腿要卷不卷地吊在小腿,忙忙碌碌地打扫完厨房。
 厨房打扫完毕,也始终没听见叶谦回来,就独自将洗菜剩下的水收集到一个木桶里,提着桶去洒水。
 
 出乎意料的,叶谦并不在一楼的诊室,封越在二楼一间储物间看到了阿卜、叶谦、伊万、维克多等人。
 储物间算不上凌乱,没人居住只是因为太热——阳光从下午三四点的光景光临这间房,直至太阳彻底下山,这里的热一直延续到晚上,没有风,并不适合睡觉。
 而凉季的傍晚,这里不再热的如同火炉了,锈红的阳光绚烂地笼罩了叶谦和巴布鲁。他茂密微黄的头发,他的白袍跳跃着洁净清朗的光辉,巴布鲁躺在干净的床单上,睁着眼睛望他,憔悴,黑瘦,没有人形。
 叶谦戴着白手套的修长手指间是一支细细长长的针,注射之前,他的手轻轻地抚摸了孩子的额头。
 封越滞住了步子,将水桶放在一旁,他和其余人一同站在门口,望着叶谦的模样。
 像天使。他心中有个声音这样说道。
 “打完了针,就不会再痛了。”
 窗台上摇摆着开出细小蓝花的杂草,巴布鲁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到了窗外,小蓝花,以及绚烂的夕阳。
 液体缓缓注入……
 封越轻声问道:“叶谦刚刚说什么?”
 “打完这针,就不会再痛了。”伊万语调扭曲地翻译道。
 “那小孩子不是艾滋病没救了吗?还能打什么针,止痛?”
 伊万摸了摸鼻子,“potassium cyanide...”
 “什么?”
 伊万想了想,似乎是想不出词汇。
 “安乐死。”维克多安静地替他说道。
 
 最后一点阳光与巴布鲁的呼吸一同消失,他的母亲将他背了回去,而其余人也纷纷散开。
 封越和叶谦一个方向去换衣服洗漱,伊万和维克多一个方向,下楼准备吃晚饭。
 维克多鼻子抽了抽,寂寥地说道:“我闻到了水汽,也许会下雨呢。”
 伊万一如既往寡言。
 维克多目光散漫地望着前方,“我说,为什么叶医生手上会有potassium cyanide……”
 “……”
 “并且藏了那么久。而我们却他妈的都失职地今天才刚知道!”
 
 ………………
 …………
 
 叶谦既然答应了要离开这里,就不会食言。事情结束,他就开始安排行程。
 事实上,他也并不希望封越呆在这里太久。
 
 “最后一次去腹地,也不一起了吗?”空气里弥漫着烟草黄沙的气味,厚重而沉闷,同僚们抽着烟,闲闲地围着他们聊天。
 这是难得的情形。
 封越与他们相处时间短,并不能够很好地同时掌握多门外语,英语以外就很难听得懂。
 “说出来或许会觉得我没有责任感,但是,”叶谦顿了顿,用轻而流利的法语继续说道:“现在心里的重心确实已经不是工作了,定好了当天要走,不想再让我的好朋友担心太久。我做事总有一些强迫症,怕横生枝节,再有什么耽误。”
 他有他的自私,他要开始小心翼翼。腹地的工作带着危险,而他必须要好好地和封越一起离开。
 他恍惚觉得自己始终都只是思想狭隘的那类人。身边看得见摸得着的,他认为好的,永远才是最重要的,为了这些,他有时候活的没有规矩。
 
 伊万和维克多要和他一起走,缘由叶谦没有问,他们也就不说。
 隔天晚上,几个人同时开始整理行李。
 其实没多少东西要带的。
 叶谦从床底下拖出那只行李箱,出国的时候只带了一些日用品,还包括那一剂氰化钾,而如今箱子积了灰,上次取出那剂剧毒也未顾及清理。
 “好多灰啊。”封越在他面前连打了三个喷嚏,因为开心浑不在意,继续和他叨唠。
 维克多坐在自己的床铺上,垂眼看着斜下方那只黑色行李箱。箱子旁凑着两颗黑色脑袋,叶谦挤干了抹布正给箱子擦灰。
 伊万整理好东西,只是一只大号袋子的容量,而后也凑过去,将满是灰尘的手浸到水里搓了搓。
 一切都收拾好之后,封越端着脏水出去倒。
 叶谦掂起一把手枪,往里面加了六颗子弹,随后一同放进了箱子里。
 
 如果封越知道他有一把枪,并且能够预料到这把枪的枪口最终对准的会是谁,那么……
 那么又能怎样呢?他预料不到。
 他这一夜一直在快乐,单纯只是快乐,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失而复得,圆圆满满,及至稍微离开一点都觉得怅然若失,所幸的是叶谦一直都在,一直一直都在……
 
 次日就要与这里所有人分道扬镳,或许以后都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阿卜欲言又止,万分不舍,心情灰暗到极致——他们走的太突然了,如果早点说的话,他会早点准备,和他们一起去的。
 因为前去车站路途较远,众人送出一小段距离就不再相送,阿卜忽的说道:“师父啊,我以后去找你们好不好?”
 叶谦笑了笑,伸手揉了他的头发:“随时欢迎。”
 阿卜是还没满二十岁的青少年,长相比实际年龄更显小,第一次被亲昵地这样对待,他的心脏倏忽如同小鹿般跳起来,脸上显出一种幼稚的羞涩。
 “我、我下个月就能去找你们。”
 “嗯。”
 “啊,那我们说定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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