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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曼史by三月桃花雪

_10 三月桃花雪(当代)
 
 小风看他吐成这样,不是个正常的样子,一时也没了主意。
 两人七歪八倒地走了一段路,小风实在是照顾不了他,最后想到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封真。
 在等待封真的时间里,小风始终对封越的伤心事不在意,也没过问。
 坐在花坛的边沿,小风拿出一包纸巾,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又给封越擦了擦嘴角,并从自己的帆布包里掏出了一瓶水给他漱口。
 望着街上车如流水马如龙,他一边拿了街上的宣传单扇风,一边顾自哼起了活泼的童谣。
 
 封越吐过之后大脑清醒了许多,然而昏昏沉沉,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小风看他样子有点可怜,伸出一只白白瘦瘦的手,他轻柔地抚摸了他的头发,并将他拉了过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遍遍拍击他的背。
 他闲适地等待着封真处理完事物,开车来接他们。
 
 封真是下了重要会议后直接赶来的,身上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因为极少见他穿这么正式,小风从他身上看出了不一样的英俊,黑西服衬得面孔格外白,修长劲瘦的身线显也露出来,加上微卷的头发,他像一名性感的西方贵族。
 扯松了领带,封真二话不说把封越抱进了车里。
 小风跟在后面,见了他那个公主抱的样子,步子不由凝滞了一下。等车子开始启动,他后知后觉的心中不适起来。
 这种心中的不适本就没必要开口说出来,更何况对象是封真。
 
 小风吃味了,又自知是无法发泄的,只能一会儿看看车外景色,一会儿摸出手机玩玩游戏,封真问什么,他就老老实实答什么。
 
 回到家中,封越也差不多恢复了力气,小风坐沙发上费力地嚼着牛肉干,封真去浴室放了水,又来来回回地找衣服。
 小风撕出一点牛肉干来,递到旁边封越嘴边:“越哥,你也吃点,喝酒伤胃,垫垫肚子?”
 封真见了,斥责道:“你吃自己的!别瞎搅和!”
 小风抬起一双大圆眼睛,与他对视了两秒,因为并未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格外委屈。
 封真对封越示意:“洗洗澡,一身酒味。”
 封越步子踉踉跄跄,因为并不打算亲自给他洗澡,又怕他摔跤,所以封真索性给他放了盆浴,此时见他走路还是不稳,就跟着他到了浴室门口。
 
 小风吃着牛肉干,看着电视机,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夏季卫生间本来就热,一般洗澡也就十来分钟,约莫半个多小时后,封真不放心,去浴室看了看。
 看了半天没有出来,小风揉了揉眼睛,活泼闲适的心情消失了,他恹恹地独自静悄悄上了楼,洗完一个澡,早早地躺床上睡了。
 
 “那么,你是决定了要去找他吗?”
 “……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他。”
 封真在夜色里淡淡地笑了笑,对这个回复无动于衷,他在沉默里回忆,在回忆里觉出自己有一颗刚健的心,即便是爱了这么多年的人说出这种话来,也不足以将他的心摧毁。
 他呼吸平稳,语调平静。他的心脏仍能这么强而有力地跳跃,似乎是生来就注定要抵抗这种催心的折磨,死不掉,那么顽强,才能被一次次地反复揪扯。
 “非洲那里环境苦。”
 “可我必须要亲自去,在这里我永远联系不到他。”
 “……”
 封越望着天花板,忽的闭上眼睛翻了个身,他蜷曲了身体,缓缓说道:“他是刻意要躲我……他怕我知道后嫌他……”
 封真站起身,“照顾好自己,好好的回来。”
 他的脚步叩击着地板,发出沉稳的声音,封真是不会有忘不掉的人和熬不了的痛的,他只是有一些心事,这件事就是他的心事,可人既然活着,哪个会没有一两件心事呢?
 
 小风并未料到封真还会半夜回来和他睡。
 他在这段时间里回忆童年,又去想了封真,极力忍了,却还是流出了不少眼泪。他知道自己这是被封真养出脾气和情绪来了,他在心底深处为一些自认为不该在意的事情吃了醋,而这种醋,放在早前与任何人交往自己都是尝不出的。
 对着封真,他竟也像是被娇惯坏了的,会因为这种事有委屈的情绪。
 明明早就做好过随时被甩的心理准备……
 
 封真打开灯,小风吓了一大跳。
 封真打量了他一会儿,盯着他湿漉漉的猫眼睛,忽的开口调笑了一句:“大眼儿贼。”
 “你、你回来啦?”
 “我不回来睡哪?”
 “你、你……”
 “你做什么坏事了嗯?还结巴?”
 “我、我……”
 封真逗了他一会儿,等小风怎么也“我”不出来了,他的声音低了两度,轻声问:“想不想要?”
 “啊……”小风有点热。
 封真微微笑着探过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将下巴搭在他的肩窝,呢喃般说道:“想不想做爱?”
 话虽然是这么问,可动作却已经不客气起来。
 小风爱他爱得要死,恨不得立刻被他干得死去活来,然而醋意横飞之下他陡然受了如此的“安慰”,不由又来了自己无法掌控的情绪,他想要撒撒娇,“你抱我。”
 “嗯?”
 小风脸涨得通红,因为从来不懂得撒娇,所以语调生硬,像是突发神经。
 “你……那样,抱我嘛……”
 封真不知他闹哪一出,也没细想他要怎么抱,一边亲吻一边将他带起了身。
 小风被他抱起了接吻,亲的眼冒金星,一时也顾不上多说话。最后靠着墙,他被抱着深深贯穿。封真进入之后见他反应强烈,似是恍然大悟了:“你喜欢这个姿势?”
 小风又觉得自己委屈了,大眼含泪,默默望着他。
 封真爱他猫似的眼睛,笑着在他胸口咬了一口,他托着他的臀开始顶送,小风仰着头狂乱之际,封真甜言蜜语也不吝啬,“宝贝儿,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次日,封真果真是将他公主抱了,楼上楼下打了个来回。
 
 
 Chapter 25
 在启程之前,封越也去打听了解过一番状况,得知曾经前去援非的医疗队不少,回来也没谁缺胳膊少腿的,而如今西非局势还算平稳,稍稍放下心来。
 他整理行囊,猜测非洲那种地方没什么好东西吃,就不忘带些耐坏的酱料食物过去。
 
 十月中旬,他登上从首都直达科特迪瓦的飞机上了路。
 几日之后,按着事先记的地址寻找过去,却是扑了个空。
 
 科特迪瓦往北临马里共和国,今年三月发生政变,原政府已被推翻,内斗不止,伤残者众多,叶谦所在的医疗队,早已自发分成了两组,其中一组已经离开科特迪瓦去往马里将近小半年了,叶谦也在其中。
 封越在大汗淋漓中得知这一消息,险些晕厥过去,幸而醒来时一切如常——既没战火,也并非置身原始部落全然无法与人沟通。
 呼吸着雨季灼热潮湿的空气,他在乏力之中也使自己平静了下来。
 
 马里北部边界,已临近撒哈拉沙漠,医疗队从南到北,最终在此地驻扎,成了当地牧民的固定就诊场所。
 下午五六点的光景,叶谦提了一桶水在油布遮挡的帐篷下脱了上衣擦身,一年半的时间里,他已是残的看不出了本来面目。
 皮肤原先是怎么也晒不黑的,然而在反复的被晒伤之后又大面积感染了一次,痊愈过后的皮肤再也不复往日执着,他终于被一层一层地烤出了金桐颜色。
 长期耗费体力的奔波,也曾在枪林弹雨里救过人,蕴藏在皮肤底下的力气化作了实物浮凸出来,肌肉上也不乏纵横的伤疤。因为五官分明,身材原本就高的缘故,他有了几分地中海白人的风格。
 将擦身后的一桶水举高了冲下来,他擦净头脸,打着赤膊去准备晚饭。
 
 医疗队十余人,各个国家的都有,靠英语作内部交流,居住的是一栋两层高的小楼,一层作为诊室,二层房间数量无法作到一人分配一间,资源有限,只能是两三人挤一间。
 虽是不同国籍,但相处还算友善,与叶谦同住一间的分别是一名俄罗斯壮汉和一名乌克兰青年,名叫伊万和维克多。
 
 忙碌一天,穿着短袖衬衫的伊万也露出疲态,纵使是特种部队出生,在长期百无聊赖和难熬的高温之下,人也会不受控制得迟缓懒惰下来。
 熊一般跟着叶谦来到基地,他看到了一大片青葱的绿色蔬果。
 维克多跟在后面,采了一只红色番茄,靠着藤架露出散漫疏懒的笑,咬了两口之后,眼睛不自觉地微眯,神情变作了满足。
 基地的土壤是经过改良的,种什么蔬菜怎么种都是叶谦一手包办,茄子莴苣耐旱,之后也陆续种了青菜黄瓜之类。
 
 三人皆如往常那般,并未觉出异常,叶谦蹲在地上用刀子割菜,赤裸的脊背浮凸起两片蝴蝶骨。
 维克多吮净手指上的番茄汁液,懒洋洋地审视着伊万和叶谦,目光梭巡了一个来回之后,他将目标锁定在了叶谦的背——性感的背,金桐肤色,流畅有力的肌理,伤疤更是让人血脉喷张,偏偏还长着那么深的蝴蝶骨,凭添了几分矛盾的脆弱。
 叶谦采摘完一篮子菜,不知是为何感觉耳根发热。
 来到此地之后每天都热,但耳根发热的热显然是不太一样,他在遥远的记忆里想起一种说法,说是耳根热,就代表有人在背后想他。
 
 三人一前一后回到小楼,叶谦走最前,伊万和维克多在后面叽喳交流。
 “你越来越像笨熊了伊万。”维克多评价道。
 “我的肌肉可不是白长的!能单手提起三百斤的东西!”
 对此回答维克多不置可否,伴随着毫不客气的嘲笑,他鄙视地说道:“我们可不需要单手提三百斤的东西,从美观程度上来讲,笨蛋伊万,你真的很像熊。”
 “……”
 “尤其是在这么个美人的衬托之下。”
 两人说的是俄语,但叶谦也能听懂,然而他当做没听见,这样的玩闹时常让他无以应对,所以干脆不加入其中。
 这两人并非是医生,维克多还懂一些皮毛,伊万却是完全的门外汉,由大使馆引荐,入队时的身份是模棱两可的,但与叶谦有过命之交,他能够完全地纵容他们,医疗队几经变动,三人却从始至终没有分散过,是个铁三角。
 
 封越背着一个行李袋,行李袋中的食物一路被瓜分,最后只剩下两瓶鸡油味老干妈和他私藏下来的家乡特产两段真空包装的蜜汁糯米藕。
 叶谦的步子陡然滞住了,在沙漠地区绚烂的晚霞下,他与来人四目相对,五秒钟之后他轻轻地哦的一声,笑了笑:“封越。”
 与此同时,他的心底深处却翻起惊涛骇浪,知道了自己为什么突然耳根滚烫。
 “你怎么来了?”他淡淡地问道。
 
 封越咽下一口唾沫,嘴唇干燥脱皮,他自己黑,看叶谦也黑,并且叶谦黑得比他更厉害,甚至黑过了自己的成俊表哥。
 辨认了那么几秒钟,他确认了这是叶谦。
 想过再次相遇时的情景,叶谦谈天般的问候还是与自己所想有出入。不过没有关系,这或许正意味着他很好,没有生离死别的悲怆,不必有撕心裂肺的哽咽,平静安稳的环境下才会有这样平静安稳的心。
 
 十余人的团体,平时也没什么话题好聊,偶然来了一名新人自然会引起一些注意,两段蜜汁糯米藕封越本以为可能要坏,可拆开之后还未来得及闻一闻,就被一人一片瓜分掉了。
 封越实在是没什么特别之处,在被叶谦介绍为“我的朋友”,并被瓜分掉糯米藕之后,他就被遗忘了。
 团队中各个国家的人都有,脾性自然也不可能统一的大度和善,然而对叶谦的朋友是一致的包容。此地食材昂贵,食物资源稀缺,烹饪方式单一,叶谦的出现仿若天神降临,不仅用奇妙的手法大大扩充了食物资源,味道也是丝毫不差,因而即便是封越会占去一小部分资源,他们也毫无怨言。
 厨房设施简陋,有一瓦罐牛油,一袋粗面粉和一些粗盐。牛油原本是一块吃剩了打算废弃的牛脂肪,被叶谦拦下来熬了两罐子油,储存在小冰箱中,已是吃了几个月。
 基地种下的蔬菜不太够吃,因为驻扎在此的时间还不够久,种下后的菜几乎是长出一点就被摘了,生长速度暂且无法赶上吃的速度。
 和了面,洗干净青菜,剩下的水也不能就这么倒了,还能够用来打扫卫生。
 
 封越把两瓶辣酱贡献了出去,牛油青菜面条加上鸡油味老干妈,风味更加霸气,很能刺激食欲,吃完后让人爽快地出一身淋漓尽致的汗。
 叶谦和封越坐在靠边上的地方,叶谦并没有问“你怎么来了”这种话,因为答案他是有数的。
 他心里的惊涛骇浪许久无法平息,然而爱不能说出口,在这里也没有好东西可以给他。
 他面容平静地,只有将搪瓷盆里最好的叶子蔬菜全拨给他。
 
 封越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离得近了,能看清他脸部皮肤粗糙脱皮,乌黑的头发被暴晒地发黄干燥。
 叶谦被他看了这么久,终于说道:“沙漠呆久了皮肤不会好到哪里去,头发本来也想剃光了事,但我头皮不经晒。”
 “哦。”封越收回目光,发现他已经是顾自吃完了一大盆光面。
 把自己的面往他前面推:“我不饿,你多吃点。”
 叶谦并没有因为他的好意露出他所熟悉的笑容,放下筷子,他只是问了一句:“来之前打疫苗了吗?”
 “……入境要打的那几样都打过了。”
 “脑炎乙肝呢?”
 “……”
 
 夜深了之后人们都各自回房休息,叶谦等封越食物消化的差不多,带着他去诊室打针。
 最怕打针的缘故,看到叶谦戴手套开药瓶就有点打怵,最后尖锐细长的针头一边滴水一边冒寒光,封越忍不住“啊”了一声。
 叶谦弹了弹针管,站着不动,朝他弯了弯眼睛。
 “先让我准备一下。”封越说。
 叶谦点点头。
 封越捶了捶左右肩膀,又站起来跳了两下,重新坐下。
 叶谦走近了,要给他消毒。
 “啊!”封越又叫了一声。
 “我还没扎。”
 “……”封越最怕这种箭在弦上的感觉,强作镇定地说道:“我……我能不能明天……”
 “不能。”叶谦趁他不备,给了他一针。
 “好吧……”
 
 打完了针,四周又没什么人,封越想和叶谦说说话。
 “叶谦,我们一起回去吧。”
 叶谦收拾器材,洗了洗手。
 “我想过了,觉得自己没办法……”
 “封越,你恨过我吗?”
 “……”
 “为什么不干脆忘记呢?”
 “……”封越一时无法回答,而后轻声道:“那你忘记我了吗?”
 叶谦只是笑了笑,背对着窗外的月亮,神情意味不明。
 片刻后,他说道:“有些事情,我无法对你撒谎,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说。我们可以做普通朋友……”
 “……”封越望着他。
 “这样的关系,即使知道真相,也不会太过抵触吧……”
 “叶沫文已经都和我说过了,我不在乎。”
 万物静止了一般,叶谦也怔了片刻,随后垂下头,他叹了一声:“哈……”
 “那不是你的错。”
 叶谦笑了笑,轻声说:“阿文告诉你,我被强暴过?”
 “……”
 诊室的门响了两下,一名中东长相的少年趴在门口对叶谦说了几句话,随后冲封越笑了。
 叶谦点了点头,表情无波无澜的,“越越,早点睡吧,阿卜帮你收拾了床铺。”
 
 阿卜原本是一名年轻的牧区游医,医术不算高明,在见识过该医疗团队的厉害之后,想要留下来拜师学艺,他操着不流利的中文与封越说话:“能用针治病,叶谦很厉害的。”
 “针灸?”
 “是啊是啊。”
 “他不是胸腹外科吗,还会针灸?”
 阿卜说道:“他说自己是临时跟之前的团队医生学过,厉害厉害,叶谦是我师父。”
 顿了顿,阿卜又眯眼微笑:“师父做饭也非常厉害,崇拜他。”
 阿卜所在的房间原本连他在内就睡两个人,因而有较为宽敞的空间留给封越,另外一名是阿卜的老乡,一名巴基斯坦中年人。
 封越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环境的陌生加上心情繁复,自然是失眠了。
 
 叶谦也在失眠。
 房间格局明朗,中间一条通道直通窗户,两旁是床铺,床铺或是一上一下的钢丝木板床,或是头尾相连的门板拼就。
 叶谦睡的是一张门板,旁边是伊万和维克多一上一下的木板床。
 不知是不是融入这群野人般的老外太久,亦或是离开常态社会太长时间,他觉得自己也活成了一个粗糙的野人。
 只要身旁没有女性,就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同僚面前光着屁股洗澡,和伊万维克多同住一间,因为太热而和三人统一裸睡是常有的。
 
 伊万和维克多起先在深夜相互抚慰只是用手而已,声音也压制着不发出来,叶谦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久而久之,两人越发放肆,偶尔睡得浅,他便能在月色暗影里看到两具狂乱交缠的赤裸身躯。
 维克多的叫声一直很隐忍,而到忍无可忍的时候,也会完全当叶谦不存在地淫声浪叫。
 此时此刻,叶谦单只是想心事而已,对这种状况是全然的麻木。
 
 这二人在医疗事业方面没什么成就,但因为身手好,充当了团体保镖,在曾经一次有人被绑架后他们顺利将人救出,算是得到了认可,没事的时候常常就只跟着叶谦。
 如今封越来了,叶谦身边又多了一名如影随形的“保镖”。
 
 水资源稀缺,除去医疗必用之外,每人每天的用量基本固定在一小桶,封越跟着叶谦过了几天,用水始终是没有度,一桶水不够他洗澡。
 小楼后面有一个相对隐蔽的凉棚,专门供人洗澡,叶谦省着用水,三四天下来也节约出了一大桶,把封越带进凉棚,他注意落了锁,将水全部倒进一个宽敞的塑料洗澡盆。
 “先脱了站盆里把身体淋湿,再打肥皂,用毛巾擦掉了泡沫再舀水冲,站外面冲。”
 水是烧开后纳凉的,带着微微的热意,比冷水洗更利索,封越脱了个光屁股,问道:“你呢?”
 叶谦脱了衣物:“和你一起洗,过下的水我再过。”
 他只脱了衣服,似乎是不打算和他完全裸裎相对。在同僚面前脱光了洗澡也没什么,而对着封越偏偏是自持了。
 
 舀了一瓢水冲湿了头发和上半身,叶谦拿了肥皂一股脑地在自己头发和身上搓出了泡沫。
 封越按照他的指示和步骤洗刷,擦净泡沫之后就睁着眼看他洗头,他看他半晌,看得脸上发了热。
 给叶谦舀了一瓢水冲头发,封越说:“把短裤脱了吧。”
 叶谦抹掉了一脸水:“不用了,你快过水,洗完出去换我洗。”
 封越又舀起一瓢水,随后走上去,猛的抱住了他,水瞬间从两人头顶一起倾泻,滑过两具身躯,在地上凝聚出两滩水。
 
 “……这样,是不是更节省了?”封越勾紧了他的脖子,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叶谦没有说话,头微微地垂下了,额头抵住了他的额头。
 僵持了短暂的几秒,他骤然侧过脸吻住了他的唇。
 
 封越因为这久违的亲吻恍惚了一下,随即扔了瓢,闭上眼睛,双手搂住了他将吻加深。舌尖深入他口中汲取汁液,叶谦浑身上下都是他在渴求的。彼此缠绕着,叶谦也在索取,封越张开双唇,任他肆虐。
 两年后的再次触碰,彼此身体熟悉而又陌生,深埋心底的爱恋瞬间化作了坦诚而直观的欲念,有多爱就有多强烈。
 封越喘息着去脱他的裤子,亲吻落在他的脖颈肩头,几乎变成噬咬,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迫切地渴望一个人,迫切地想要拥抱,想要结合,想要拥有,恨不得吞吃入腹。
 叶谦胯下怒张,两人性器相抵,封越在他耳边喘息。
 “叶谦,我想要你,我、我想要……”
 一双手从他脊背滑落,在腰间流连片刻,继而往下,揉捏了他圆润挺翘的双臀。
 封越微微抬起一条腿,勾着他磨蹭,叶谦的手指就着水和泡沫滑入他臀间隐秘处,抚慰过他的根部和后穴。
 封越微微战栗,身体浮出了潮红,前端泌出了大量清液,几次扩张之后,他被抱起了真正与他相连。
 炽热阳物一点点地埋入甬道,及至最后臀部与他胯间相贴,酥麻感自脊背蔓延,一路到脚趾,他几乎瞬间就要高潮。
 蜷紧了脚趾,他吸了几口气,去吻叶谦的唇。
 身体很久没有做过这种形式的欢爱,叶谦只觉得他紧,艰涩地进入之后便被高温和紧致包裹,几乎无法动弹。
 封越的身体兴奋到了极致,心脏狂跳,一边与他接吻一边狂乱喘息呻吟,“唔……叶谦,好、好棒……啊,再深、深一点,掰开,再深……”
 在这样堪称淫乱的恳求之下,叶谦理智也所剩无几,更用力地掰开了他的臀,分身插入到最深。
 两人在这样的结合下只是不断地换着角度接吻,泌出的唾液来不及吞咽从胶合的嘴角坠下,潮湿的接吻声盈灌了这个不大的空间。
 而后封越松开他,扬起了头,叶谦咬住他的乳尖,封越浑身一颤,喉咙里发出一丝愉悦到极致而觉痛苦的哭音。
 叶谦托着他的臀,开始顶送冲撞。
 封越单手撑住了叶谦头顶的墙,双腿盘着他的腰,几次几乎盘不住,滑落下来的腿用脚跟厮磨着他,抽插了没多久就几近尖叫般呻吟着射出。
 甬道从深处痉挛抽搐,随着他大口的呼吸反复骤紧骤松,叶谦在难以言喻的快感中失控,不顾他喘气的功夫,转了个身将他靠了墙,抓揉着他的臀狠狠地由下而上顶入,封越随着他的力道起伏颠簸,清晰地感受到他炽烈狂野的欲望,扶着他的肩膀,他在他动作渐止时亲吻了他的眉心,“射在我里面。”
 “……”
 “叶谦,全部射进来……我要不够你。”
 布满情欲的空气里,两人对视了一眼,又靠近了接吻,灼热的液体浇灌在他身体内部,片刻之后从结合部位流出,顺着叶谦的大腿缓缓流下。
 情事之后,叶谦想要退出,被封越勾紧了,“不要出去。叶谦,我想你。”
 
 Chapter 26
 并没有过多煽情的前戏和爱抚,快感却强烈到无以复加,性事短暂而激烈。这种事似乎是超出了预想,叶谦缓过之后一时也是无言。
 在烦躁的情绪还未完全升腾时,远远传来了阿卜的大呼小叫。
 叶谦低声说了一句“醒醒!”。
 “师父啊,你在洗澡吗?和你的朋友一起洗澡吗?”
 封越也听到了阿卜的声音,反应不过来地懵了一下,回过神来因为心虚立刻松开了他。
 阿卜走到单薄的小门外,说道:“巴布鲁又来看病了。”
 声音近得就在耳旁一般,封越生怕这个粗手粗脚的家伙会毫不避嫌地破门而入,他此刻股间狼藉,是完全不能见人的模样。
 叶谦看了他一眼,随即收回目光。他平静地对阿卜说:“让他稍等,我很快就好。”
 捡起水瓢,他让封越先大致洗净股间污秽,随后快速地冲刷了自己,穿上裤子,又叮嘱了封越:“你再仔细洗一遍,别让东西留在里面,弄不好会生病。”
 
 来看病的是名黑人儿童,十一二岁了,由着母亲带来的。
 二人衣衫破旧,几乎有点衣不蔽体,巴布鲁整体瘦小,模样看着还像七八岁的,四肢干瘦,然而头颅和肚皮却是比例不等地硕大,是明显长期营养不良。
 沙漠边界的非洲难民几乎与世隔绝,叶谦初见他们时,也以为是完全无法交流——不仅是思维想法方面,第一眼看到生病的难民,那种模样几乎有点非人类的意思。
 而如今,这些都已不复存在了。
 在一年多的混迹中,他的法语算是流利,本地土著的班巴拉语也基本能应付日常交流,巴布鲁母子因为生病缘故,与他长期接触,在没有语言障碍的交流过程中,叶谦与他们渐渐熟悉,也能体会到巴布鲁与普通孩童一样的天真淘气,其母亲和普通母亲一样,因为孩子的病情愁眉不展。
 “大哥哥。”巴布鲁乖乖地喊道。
 “哪里不舒服?”
 “他开始咳嗽了……”他的母亲代答道。
 
 巴布鲁的病并不是叶谦擅长的领域,最开始也应该是交由主攻艾滋和瘟疫的温彻斯特医生,而在为恐惧抽血和疼痛大哭时,能安慰好他让他不再哭泣的只有叶谦。
 询问了一番症状之后,叶谦蹙了一下眉,声音也沉了两度:“我去叫温彻斯特医生过来。”
 他的母亲追上去,拉住他后着急而恳切地询问:“医生,巴布鲁是不是、是不是——”
 “无论什么时候,都请……先做好心理准备。”
 
 因为巴布鲁的事情,叶谦晚饭都没有吃下多少。
 封越如今在叶谦身边,没有了担心失去他的忐忑和恐惧,在太阳落山的凉意和晚霞中,他感到世界平静而安详。
 叶谦想要抚摸他的头发,却至始至终没有伸出手。封越穿了他的棉布短袖衬衫,纵使是这样胸前的凸起也无法完全遮掩,在人群渐散之后,他才肯挺直自己的背。
 坐在小板凳上,他揽住了叶谦的膝盖:“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叶谦望着天际那道繁密银河,轻声道:“不好。”
 
 夜晚始终是失眠,酝酿了许久终于要睡着也睡得很浅,叶谦面对着中间过道闭了许久的眼睛,最后在维克多自认为轻巧的动作里醒了过来。
 基因优势,脱得一丝不挂的青年即使在夜晚也白的醒目,扑向伊万的床铺,两个人瞬间叠在了一起。
 叶谦重新闭上眼睛,翻了个身。
 没有布料纠扯的声音,两个原本就光溜溜的人像鱼一般贴在一起,不过多久,就传出那种毫无掩饰的“相濡以沫”的声音,完全的只是肉体交合摩擦的淫靡声响,比轻喘和低吟都更破廉耻。
 月光都已从地上照到了叶谦身上,那二人没完没了,在维克多低叫了一声“fuck me”之后,伊万果然提枪再战,床“吱吱”摇个不停,叶谦已是连续失眠过好几天,如今忍无可忍,字正腔圆地用俄语发出声音:“你们够了!自重!”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一声巨响以及一声哀嚎。
 床上两人动作凝滞,叶谦辨认了一下声音,怕是从封越房间传出来的,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
 伊万和维克多紧跟其后。
 
 “啊,好痛好痛好痛~~”阿卜从下铺钻出来,惊魂未定。上铺的床塌陷,已经大半压在了下铺。
 封越以及另外二人晚上都睡得好好的,也没有做什么激烈运动,连翻身都少有,谁知竟会发生这种事,半夜三更平白一声巨响,几人都郁闷并且受了点惊吓。
 “不是什么大事,阿卜你还好吗?”封越问道。
 “我没事。”阿卜凄惨地说道。
 陆续赶到的其余人也呼出一口气,“还以为又有什么恶性事件……没事就好。”
 维克多望着眼前景象,很有先见之明地冲着伊万嘟嚷:“我说不能在上铺办事吧,你那大块头晃两下就能把床底晃穿。”
 伊万也很是认同。
 叶谦冷眼扫过他们两个,就听到阿卜说话:“啊,只能打地铺了,天亮了再想办法收拾吧。”
 地板和床差不多硬,天热的缘故,床上也只是比地上多一条席子,不过房间面积有限,过道只够睡一人,阿卜人较为瘦小,想要和封越共挤一张床板。
 封越当兵其间适应惯了,阿卜也是谈得来的人,并未觉出不妥。
 
 这么一惊吓,后半夜,封越阿卜以及打地铺的拉农医生也无法很好地入睡,三人干脆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天来。
 封越的半吊子英语和另外二人的半吊子中文勉强是够用了。
 阿卜对叶谦以及他原本生活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心,然而叶谦在他眼中仿若一座剔透美丽的冰雕,带着一些不可侵犯意味,让他无法贸然过多打扰,封越看起来就亲切多了。
 “在你们的国度,像师父这样的人多吗?”
 “你是指哪些方面?”
 “擅长厨艺,又很英俊,三秒内能算出一百以下加减乘除……”
 “如果你指的擅长厨艺只是很会做番茄炒蛋和青菜糊涂面,那么……应该确实不少吧。”
 “师父还会做什么菜?”
 “家常菜都会,太多了,数不过来。”
 “听说你们那里的人,人人都会飞檐走壁,还每天能牵着大熊猫逛街,是真的吗?”
 “…………”
 “是不是真的啊?”
 “……阿卜,你除了撒哈拉还去过哪里?”
 阿卜不太好意思地笑:“十岁以前在中东,后来跟随父母来这里,没多久父母就在枪击案中丧生,之后就只能在这里流浪了,其间学了几年医,就一直在这一带做游医过生活,我想以后也出非洲去看看。”
 封越在对话中觉出他是名可怜的少年,安抚般拍拍他的背:“飞檐走壁不至于,但功夫确实也是存在的,太极和广播操算的话,倒也算比较普遍……”
 
 次日一早,人们纷纷起床,封越拿着牙刷和毛巾,看到了正在刷牙的叶谦。
 在他身旁蹲下来也开始刷牙,封越含糊地说:“谦谦,不要和我犯倔。”
 “……”
 “那些事,我真的不在乎。”
 叶谦漱口,把牙刷丢进杯子,“哦……”
 封越张了张嘴,吐掉一口泡沫,酝酿着想要认真地说什么:“我……”
 抬头时却发现叶谦已经走了,他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未说完的话轻轻地散在了空气里,“我只会想要更好地对你啊。”
 
 阿卜拿着牙刷杯占据了叶谦的位子,一边刷牙,一边不停地询问:“太极怎么练?”
 封越刷着牙:“我不会啦。”
 “广播体操呢?”
 “……等等做给你看。”
 
 吃过早饭后,拉农决定先查看一下坏掉的床是否有修补好的可能性,因为此事关系到阿卜和封越的居住环境,二人也一起去查看。
 “需要修补三天。”拉农下定论。
 “你们去找找看有没有和这个柱子差不多的树桩,我先把断掉的部分完全拆下来。”
 三天内,拉农每天都会叮叮当当一阵。
 三天后,拉农找齐了工具,把树桩锯好,阿卜和封越打下手,三人敲敲打打忙活了半天,终于把床铺重新装好了。
 
 似乎充分感受到了团结就是力量,搞定之后,他们心情都不错。
 拉农还有事要忙,亲切地与他们二人道了别,就给病人看病去了,封越和阿卜探讨了一番木工方面的心得,话题又转到了“神奇的中国人”上去。
 “为了每顿都能有美味的番茄炒蛋,我很想娶一名中国姑娘。”
 封越提出建设性意见:“阿卜,你很有语言天分,来了之后可以做一名翻译。”
 “找工作的话,我需要考一张文凭吗?”
 “你是外籍人士,没人会质疑你的英语水平。”
 “向姑娘表白的话,你们是用‘我喜欢你’比较多,还是用‘我爱你’比较多呢?”
 “嗯……我喜欢你吧。”
 
 当天夜里,三人欢欢喜喜上床,午夜时分——
 “砰!——”
 “嗷——”
 叶谦瞬间从梦中惊醒,一个箭步冲出门,伊万和维克多紧随其后,“靠,这家伙反应这么快,他其实也练过吧!”
 “维克多,我觉得也许是我们最近太纵欲所以才反应慢的缘故……”
 
 封越此时此刻坐在床沿,也是惊诧极了,无话可说——拉农的床铺上午才刚修好,谁知还没睡满一夜就再次塌了。
 阿卜涕泪横流,拱到封越怀中,“好痛好痛好痛~~”
 “你没事吧?”叶谦走过来问阿卜。
 阿卜停止了呻吟,受宠若惊地说道:“我没事。”
 叶谦点点头。
 
 “拉农,明天和阿卜一起去集市买张新床吧,我替你的班。”
 拉农对自己的技术也是无话可说了,只能不好意思地点头,“看来今天又要打地铺了……”
 叶谦不动声色地拉起了封越:“不,你可以和阿卜睡,我的朋友和我睡,这样谁都不用打地铺。”
 封越听到此言,忍不住高兴地“啊哈哈”了一下,几人一致地扭头看他。
 
 事情结束也才半夜,人们各自回房。
 维克多和伊万走在前面,封越和叶谦与他们相隔一两步的距离走在后面,知道封越对俄语是完全不通,叶谦骤然开口就滑出一句俄语对着前面两人道:“多了一个人,你们晚上收敛一点。”
 维克多吹了一记口哨。
 伊万脸红道:“那是当然……啊,等、等等,你那天不是说梦话吗?你知道我们……啊,我的上帝!”
 “叶谦,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
 
 叶谦的床和之前封越的一样,一张窄窄的门板,两个大男人睡是有点挤,不过封越不介意,和阿卜都挤过,更不用提叶谦了。
 叶谦从箱子里翻出衣物,叠成了一个枕头给他,封越原先睡的也是衣服叠的枕头,现在换成叶谦的衣服,他很快乐地接了过来。
 维克多看看那张床,又看看这两名成年男性,问道:“封越,are you a gay?”
 “……”
 “我们都听到你对阿卜说‘我喜欢你’,今天。”维克多用中文补充道。
 “I love Dr.Ye.”封越停顿了一下,笑眯眯的,用狗屎般的英语说道:“油哔哩无?”
 “行了,关灯睡觉。”叶谦一拉墙上开关,四周瞬间陷入黑暗。
 
 封越和叶谦,原本是一头一尾地睡,最后变成都朝一头睡,封越不敢太放肆,只在黑暗之中睁大了眼睛要将他看个够,抱住了他的手臂,想要更进一步地将他整个人抱住。
 叶谦把他推开。
 封越低声道:“亲爱的。”
 “别闹。”
 “阿卜都肯和我抱着睡,你这小气鬼。”
 “那你去找阿卜睡。”
 封越半天没说话,最后害羞似的,轻声说道:“你能让我舒服,他不能。”
 “……这儿有其他人,你害不害臊。”
 封越睡在内侧,此时扫了一眼对面的上下铺,说道:“老毛子懂个屁,你亲我他们还以为我们这是在行贴面礼。”
 “叶谦,你亲我。”
 “我要睡了。”
 “那我们抱在一起睡。”
 叶谦侧过身,和他面对面了,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封越不觉得热,鼻端全是叶谦的气息,一种干燥洁净的香皂气味,他慢慢靠近,伸出舌尖舔吻了他的唇。
 叶谦搭着他腰的手渐渐收紧了,稍微垂了下头,含住了他的舌尖。封越身体僵了僵,随即感到对方双唇完全倾轧,与他唇舌相缠,他吻得又深又狠,封越闭着眼睛沉浸其中,吻出了情欲和身体滚烫的温度。
 然而只是亲吻而已,更深入的事情封越并不敢在这种场合提出。
 亲吻过后,叶谦就这么抱着他,即使是在黑暗里,他也几乎能感觉到叶谦是在用怎样一种柔软的目光看着他,他的手指抚摸着他的头发,而后轻轻地抚过他的背脊。他第一次知道,接吻过后的亲昵也能令人迷失,舍不得醒来。
 
 Chapter 27
 拉农耗费一天的时间,去集市定了一张床,两天之后,一辆拖拉机突突装着一副上下铺来到来了小楼,拉农和阿卜平均每天耗费三小时拼装床铺,一共耗费两天将新的床铺装订好。
 午饭的时候,阿卜兴冲冲地邀请封越住回来。
 “这个……我……”封越好不容易才能和叶谦一起睡,觉得目前的形式很好,不想再作变动,然而直接开口拒绝,似乎又太暴露自己心态。
 叶谦在旁边吃饭,听他欲言又止,就替他说道:“那就搬回去吧。”
 虽然这并不是值得计较的大事,但在听完他这么说后,方才还在为应该怎么拒绝而积极组织语言大脑就像瞬间当机一样,有气无力地停止了工作。
 维克多插嘴道:"He love you,Dr.Ye."
 “我们是普通朋友。”
 面对维克多调侃般的话语,似乎也确实没有如实回答的必要,并且是这种场合。封越依旧是没有当真,只是内心难免有一些失落。
 “对不起!!!!!!”拉农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显然是已被床铺这个问题虐的失魂落魄了,他一张脸简直要皱成菊花,“阿卜,我、我发现卖床的少给了几枚螺丝钉……”
 
 众人嘲笑了拉农的不靠谱,因为集市有些距离的缘故,无法确保螺丝钉能当天再送来,而拉农和阿卜被半夜塌陷的床铺惊吓过两次,是万万不愿意去睡没有安全感的床。
 封越与众人一起嘲笑了拉农,随后只顾低头吃饭,吃完后很自觉地收碗去洗。碗洗着洗着就笑不出来了。
 沥干水分后将碗码齐,他从小冰箱中取出用融化的糖水冻成的冰块,坐在板凳上大嚼。
 嘎吱嘎吱地嚼完了三四块冰,他跑出去找叶谦。
 小小的门诊室里打扫的很干净,水泥地面洒过了水,房内有很重的酒精气味,一条长凳,凳子上一溜的坐满了皮肤油亮的黑人朋友。
 封越拖了张小板凳,在掉了漆的药柜子面前落了座,他椅子反放,骑马一般跨坐着,双臂叠在靠背上,下巴支愣着,面对叶谦的方向一言不发,似睡未睡。
 打了个几个瞌睡,天依旧是亮的无边无际,他打了个哈欠,发现叶谦不见了。趿拉上鞋子,他屏着一口气快速地跑去挂水间,静悄悄地看到叶谦是在查看病人状况,在门口凝望了许久,他重新打了个哈欠,转身回去了。
 
 封越在这间诊室常常百无聊赖一坐就是一天,偶尔会出去望望外面,但是实在没什么好看的,白天的室外太刺眼了,分不清阳光和沙土,是苍黄而广阔的一个囫囵空间。
 而多数时候,叶谦在忙,并没有陪他聊天的功夫。
 他因此从未有过地期望时间快点过,一天快点结束,夜晚快点到来。
 
 傍晚,长凳上的病人已经走光,叶谦关上诊室的门,把一块休息的牌子翻了过来,然后封越跟着他一起出门。
 从屋外的一块水泥板下拿出一个篮子,他们二人前往基地摘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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