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村里有只白骨精

_8 清歌一片(当代)
林娇没想到事情竟弄到了这样的地步,眼见两人已经打了起来。她要是再自恋点,倒可以欣赏下这一场为了争夺女人的男人间决斗。问题是她还没无耻到这样的地步。眼见刀影翻飞,刀风霍霍,尤其是那何大刀,目眦欲裂,简直就像是在拼命。刀剑无眼,她私心里自然是希望杨敬轩获胜。但那个何大刀除了强迫她上路拜堂成亲外,对她倒也没做过别的什么奸恶之事,且毕竟自己也曾凭空得过他千两银子,万一他真运气不好被杨敬轩一刀杀了,自己这一关也过不去。有心想叫两人别打了,又觉有些矫情,且人家正斗得狠,未必会理会她。屏住呼吸睁大了眼瞧着,心怦怦直跳。几个来回过后,见那何大刀怒吼一声,刀锋如闪电般削向了杨敬轩的腰,杨敬轩双脚如被钉子钉牢在地,整个人后仰而去,堪堪避开刀锋,却也空门大开,何大刀得意大笑,近前一步举刀再下。
林娇的心一下提到了喉咙口,失声叫了起来。只她叫声还没歇,情势竟骤然直转。见杨敬轩的身体竟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凌空侧翻,顺势回刀,刀背重重敲在了何大刀的臂肘之上,何大刀手臂一麻,手上的刀把握不住,当一声坠地,而下一刻,杨敬轩手上方刀的刀口已经抵在了何大刀的咽喉之上。
何大刀脸色瞬间煞白,后背汗出如浆,万万没想到对手身手竟精妙如斯。刚才对方突然凌空回刀之时,他眼睁睁看到雪白刀锋如闪电般袭向自己臂膀,大惊失色急忙避让,竟已来不及了,眼见就要当场断臂,却堪堪就在刀锋寒光刺破皮肤之时,那刀锋竟又骤然改背敲在了自己的臂肘之上,这才避过了断臂之灾。
这样的身法本就是他匪夷所思,更何况要在这样的电光火石间改锋为背,其控制和判断更非他所能及。想到对方本完全可以断了他臂,最后不过是手下留情而已,呆立半晌,终于摇头苦笑道:“杨敬轩,你果然有两下子,怪不得连从前纵横几十年的鬼见愁也死在了你手里。我技不如人,输得心服口服,谢谢你保全我一臂。人你带走便是!”回头对着已经看呆了的林娇大声道:“妹子,大哥我技不如人,把你输给他了!这马车虽是我路上向个富户强要的,只那家人平日惯会作威作福,弄他辆马车也不过是根汗毛,不算什么,连那些你方才褪下的首饰都一并送你,算是大哥我给你留的纪念,咱们日后有缘再见!还有,寡妇守寡不易,何况你还这么年轻。你回去了他要是压着你不让你嫁人,你暗地里偷汉子便是!这世上臭规矩那么多,这也要守,那也要守,做人还有什么意思?”说罢弯腰拣起了自己的刀,退到一边。
林娇回过了神儿,晓得自己不用当压寨夫人了,又见何大刀最后那几句话说得还颇得趣儿,心情一松,正要回他一句,忽然瞥见站一边的另个男人盯着自己双眉紧皱,瞧着很不高兴的样子,顿时想起自己还有一屁股烂债挂身上,急忙把脸上笑意给收了回去,低头老老实实站定。
杨敬轩脸色稍缓,看向何大刀道:“看你也算个人物,我便多话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英王未必就靠得住,凡事还是要留个退路的好。你的马车我用了,那些东西她不要,你还是收回。”说完朝马车去,边上众人纷纷让开条道。
林娇回头看了眼那堆金灿灿的首饰,心里一阵不舍,只他都替自己把话说光了,再一抬头,见他就站边上正冷冷望着自己。一咬牙,转身双手捧了往边上伺候过自己的那妇人怀里一塞,又回头对何大刀道:“大当家的,往后你自己保重!”爬了上去,见杨敬轩把门一关,很快马车便改了方向,晓得是往清河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读者 一路过的、喵tt、tarotdeck、2586276、老树、szminipp、liuliutree、
炭、黄色月亮、蓝晓宁和梵高的耳朵投的雷和手榴。
☆、第 45 章
林娇刚才临别对何大刀说保重,心里却是雪亮,现在亟需保重的不是他,而是自己。瞧杨菩萨刚才的样子和现在把自己往车厢里一丢就不闻不问的,虽不能下论断自己已完全暴露,但干过的那些事儿,多多少少必定是被他知道了一些的。
林娇挨了片刻,终于忍不住爬起来凑到前面的厢窗偷偷掀开一角帘子看出去,见他原先的坐骑已经不见,估计是被放掉自己回去了,现在他正坐在车夫的位置上赶车。见他就连做赶车这种事时,一把腰杆背影也是端得笔直,忍不住撇了下嘴,叹他怎么就会是这样一个从里到外彻头彻尾都透了股正儿八经酸腐味的家伙,偏偏自己还就是吃他这一套,跟个受虐体似地上赶着要去巴着倒贴。
仿佛觉察到了身后有目光在窥探,林娇嘴还没撇完,忽然见他回头,来不及缩回去,两人一下四目相对,急忙改撇嘴为讨好的笑,没想到唇形还没完成,他已经把头扭了回去,只留给她一个硬邦邦的后脑勺。
什么叫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这就是!
林娇不死心又盯着他背影看了一会儿,想等他再转头完成那个笑,他却岿然不动,终于败下阵来坐在了车厢角落,屈膝抱着把自己下巴顶在膝盖上,闭目想着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很明显,自己在他面前的小白花之路是断头了,而且更严峻的是,现在这个男人经过这样一场心灵巨大打击之后,对自己的抵抗力明显在嗖嗖地呈几何倍升级,又在事发不久的气头上,想哄得他回心转意,真的不是一件容易事。
扮不了不经世故小白花,那就扮只美人猪吃老虎,装可怜是必杀技。你打我一边脸,我把另边脸也送过去让你打,就看你下不下得了那个手……
在车厢里闷了一个漫长的下午,饿了吃点边上食篮里的东西,林娇在想好了接下来的应对基本原则之后,终于熬不住困,一头倒在垫子上睡了过去。
~~
杨敬轩在替她赶车回程的路上,心情就像过山坡。一想到她瞒着自己干的那些事,怒气便高涨,恨不得立刻停下马车把她拎出来责问清楚。再想到她原来惯会耍弄心机,不仅把自己哄得数典忘祖,连那个何大刀瞧着也是步了自己后尘中了招,甚至到了最后还心甘情愿口口声声妹子妹子的说什么有缘再见,心便又一下沉了下去。
当车夫的一个下午里,他的脑子里不停闪现着她从前在自己面前的一颦一笑,她的单纯,她的烂漫,还有她那天晚上贴过来亲了自己,当时那样的惹人爱怜,叫他当场就缴械投降,可是……他想不下去了,勉强压下了涌出的一股心酸。
现在他基本可以断定,除了她不识字这一点外,其余那些举动统统都十分可疑。既然她能干出这样胆大包天的事,而且要不是何大刀对她起意强行掳了去,她瞧着混得简直如鱼得水,这样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像她在自己面前表现得那样毫无心机?本来他甚至怀疑她不识字请自己教她认字也是假的,但后来又否定了。实在是以她童养媳的身份,没机会能识字的。这终于让他稍稍得到了些安慰。但心却还是像被戳破了丢到冰水里的气球,不止不停地瘪下来缩成一团,还一阵阵透了出丝凉气。
他的这个侄媳妇春娇,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危险!幸好发现得还不算太晚。自己对她从今往后绝对不能再有半点心软,并且,他必须要担负起身为族长兼族叔的职责,决不允许她再犯类似错误,她必须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并且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从今往后,和她必须要严格保持三尺之外的安全距离。
最后他终于下了这样的决心。他知道自己的决定是正当的。虽然心里还是堵得慌,却终于长长吁出口气。他对自己的自制力一向有信心,所以既然决定了,就一定会执行。吁完了这最后一口他觉得尘埃落定的气,忽然想起她除了先前偷看了下自己外,在车厢里一个下午都没动静了,见暮霭笼罩已是黄昏,自己虽不妨连夜赶路,只她终究是个娇弱女人,官道一路也甚是颠簸,终究是怕她熬不住累,抬眼见前方就是平清镇,略犹豫了下,便决定先投宿一晚。
杨敬轩将马车停在一家门面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前,伙计看见来了辆难得一见的大马车,忙迎了出来。杨敬轩下马到了车厢后打开,愣住了。
好吧,他又想错了……
他原本以为她被自己抓了个现行,现在就算不诚惶诚恐,至少也该有点后怕后悔,比如缩在角落里低头什么的。猜猜他看到了什么?他的侄媳春娇居然趴在垫子上睡了过去,边上的食篮里还丢了半个被咬了几口的果子!原来自己一个下午都在沉痛反思并如何令她改邪归正,她却没心没肺地吃饱了在睡大觉!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而且错得非常严重,甚至够得上去蹲大牢了?
杨敬轩的自制力瞬间崩塌,忍住了气正要呼醒她,忽然又停住了。
她正头朝外歪着脸趴在垫子上,睡容瞧着很不安稳,一双原本漂亮的柳叶眉蹙着,睫毛轻颤,嘴巴微微嘬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个受了惊吓委屈的孩子……
杨敬轩默默注视片刻,终于把那口气给咽了回去,瞥见伙计已经走了过来,终于俯身靠近了些,低声唤了两下她的名字。
林娇先前熬不住困在睡觉是没错,只她睡眠一向浅,何况还是在颠来颠去的马车上?杨敬轩一停下来时,她就已经醒了,觉到半边腿都被不良睡姿给压得麻木了,针刺般地难受,正想翻身慢慢起来伸下腿舒活血脉,听到外面打开车门的声音,几乎想都没想,条件反射般地便迅速又恢复了睡觉的姿势,至于做出睡梦里的委屈样好博取怜爱,那简直是小菜一碟。唯一的遗憾就是时间太短来不及弄出斑斑泪痕,否则效果更好。感觉到门被打开,有人靠近,却没动静,过了片刻,才终于听到他低声叫了两下自己的名,这才翕动睫毛,慢慢睁开了眼,一对上他的视线,立刻惊慌失措地爬了起来,只刚坐稳,却又扶住腿皱眉咬了下嘴唇,却低头不语。
杨敬轩实在熬不住了,皱眉问道:“怎么了?”
林娇抬头怯怯看他一眼,嗫嚅道:“我……腿压麻了……”说完看了下已经到了他身后在热情邀客的小二,怯怯地说:“敬轩叔,不敢麻烦你。你为了追我赶了这么多天路,一定又饿又累,你自己随这小二哥先入店去,我歇歇,等腿缓了过来自己再进……”
那小二一眼看见个车中美娇娘,又听到这怯怯声音,骨头便酥了一半,见她妇人装扮,原本以为他俩是夫妻,听到居然叫叔,忙挤上去殷勤道:“这位爷要是渴了饿了先进去,我帮着这小嫂子引路。”
杨敬轩看他一眼,道:“你自忙去就好。不用。”
伙计见他面露不快,又见他身上带刀。这年头敢公然路上带刀的,也就是官府中人了,见他不允,再看一眼林娇,只好怏怏退去。
杨敬轩见伙计走了,看着林娇皱眉道:“你困了竟不会好好睡觉?这样趴着,我刚一眼看见时就猜到了!”
林娇扁了下嘴,低声道:“我……怕你会生我气,心里又难过,就这样睡了过去……”
“腿麻了还这样屈着?伸直放松!”
杨敬轩实在看不下去了,皱眉又教道。
林娇哦了一声,赶紧抱着自己一条腿放直,那针刺感一阵袭来,嘶了一声,却不是作假了。偷眼看了下车厢外的男人,见他眉头一直皱着冷眼旁观,大庭广众之下是不可能指望勾他伸手过来给自己揉腿了,叹了口气,伸出两手上下抚腿好加快消除那麻木感。
杨敬轩眼见她一只穿了精致绣鞋的小脚直直伸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又见她两手抱住腿上下慢慢抚动,自然知道她是在加快血液流动,却觉有些尴尬。再看一眼,脑子里就蹦出了数月前大水之夜土地庙里的一幕,自己就曾这样上下摸过她腿,而且还是肌肤相触的。虽然自己那是在施救不得不为之,但现在看她自己抚腿,却忽然一阵耳热心跳,急忙侧过了身去不看。
林娇却没注意他的神色,摸了一会儿,感觉那针刺感渐渐消去,抬头说:“敬轩叔,我好了。”
杨敬轩唔了一声,这才回身,见她自己扯了□上的衣裙,扶着厢壁慢慢下了马车,腿脚仿佛还有些软,站了片刻才迈步往客栈里去,便跟着后面进去,叫那个伙计牵引了马车喂马。房间自然要了两间,又叫了饭菜吃了,看着她进了屋子关上门,这才推门入自己的屋。
林娇原本准备着他知道自己干的那些事后会暴跳,就算年纪大了些跳不起来,至少也要抓住审问几下,没想到除了态度冷硬外,居然轻描淡写就这么过去了。原本该是松口气的,只她越想却越觉得不妙。
有一种男人,他对你极其不满,却有话不说有气不撒只闷在肚子里自己沤,沤到一定程度就会自己下结论做决定并贯彻执行。你要是以为自己侥幸过关从此高枕无忧,那就大错特错,等着他从此与你碧落黄泉阴阳两隔,到时候连哭都找不到地方去。
杨菩萨就是这样的一个闷油瓶。想起刚才一起吃饭的时候,明明两人对面坐着,她小意殷勤百般讨好端碗夹菜的,他却连眼皮子也没抬起来,很快吃完几碗饭就撂了筷子起身,连菜都没动几筷,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她要是以为自己刚才在马车上那么装一下就能再次收服他的话,那她也太自我膨胀了。
他的屋子就在隔壁。林娇蹑手蹑脚到了贴近他屋子的一边板障帖耳过去,凝神听了半天听不到动静,开门探头出去张望了下,见灯还亮着,便想找个借口过去看看。略一想,想出了个由头,急忙关了自己的门出去,很快就端了盆水到了他房间门口叩几下,轻声唤:“敬轩叔!敬轩叔!”
杨敬轩刚才吃饭时,下午时的怒气便已经渐渐消去,更多想着的倒是该如何将自己这个误入歧途的侄媳妇导上正途,只被她一会儿端碗添饭一会儿小意夹菜地弄得不大自在,胡乱填饱肚子便丢了筷子起身,现在回房了,填下去的几碗饭好像还堵在胸口没落下去。心里闷闷的,就想出去转一圈吹下风把脑子吹清醒点再回来。正要起身,忽然听见她敲门声,犹豫了下,还是过去开了门,却见她端了盆满满的水立在那里,一愣。
“敬轩叔,你脚乏了吧?我给你送洗脚水!”
林娇见他开门,急忙抬眼笑道。杨敬轩回过了神儿,说:“不用,我自己来!”她却不听,已经跨了进来,吃力地端了满盆的水往里面去。杨敬轩怕她端不动泼洒出来,赶上一步去接,又被她避了过去,晃晃悠悠到凳子前小心翼翼放下盆子,这才起身转了过来,脸红扑扑地看着他喘息道:“敬轩叔,我晓得我错了,真的是错了。我越想越后悔,心里又怕。多亏有你,要不然我以后落到什么地步都不知道,我心里感激得很。敬轩叔你坐好,我帮你洗脚消消乏吧。”
杨敬轩本是打算出门,被她这一番认错的话反倒引出了心里的火气,心想她既然自己送上门了,那就好好教训她一顿,免得好了伤疤忘了疼过后再犯。把门一关,自己坐到了桌边,无视她的胸口微微起伏,只看一眼那已经漾出一滩水的盆子,皱眉道:“你知道自己错就好,也不枉我把你从何大刀手中接回。你倒是给我说说看,你都做错了什么?一条一条说,不许隐瞒糊弄!”
这盆子本就是木头做的,又满了水,分量自然不轻。林娇经小二指引,一路从水井里打了端到这里,手确实有些酸。见他丝毫不领情,倒也不意外。晓得现在不是拿捏姿态勾引的好时机,怕更惹他警惕厌烦,忙垂手站着低头说:“我不该一时财迷心窍入了伙做那事。如今我知道厉害了,心里后悔得很,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说完半天不见动静,微微抬眼,见对面他眉头皱得更紧,显然不大满意。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睁大了眼惊恐道:“敬轩叔,你不是想要把我送回去过公堂投牢吧?千万不要啊,我要是进去了,阿武怎么办?敬轩叔,求求你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杨敬轩听她声音都在发抖,灯火里一张小脸雪白,显见是极其害怕,气得拍了下桌面,桌脚吱嘎作响,怒道:“你原来还知道做这事是要杀头吃牢饭的!贩盐十斤就要杀头。我问你,你当初怎么就有胆子去做?”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读者 7804955、5809673、namit、懒洋洋的高贵、愛古言、tarotdeck、梵高的耳朵、黄色月亮 扔雷。
☆、第 46 章
林娇不提防,被他突然拍桌发出的响动吓了一跳,望着他咬住嘴唇不语。
杨敬轩拍完了桌,才见她两个肩膀随了声响瑟缩了下,眼睛看着自己,双手扭在一起一副快要哭的表情,觉到自己脾气竟失控了,从前便是审问男犯也没这样过,她似乎被自己吓到。微咳一声,压下刚才被她勾出的怒气,缓缓道:“春娇,你当初到底怎么会和何大刀一伙人弄到一处去的?”
林娇见他换了问话方式,指望他笑是不可能的,但脸庞线条缓和不少,晓得这伏低扮小果然起了作用,这才怯怯说:“敬轩叔,你能告诉下我你怎么晓得我被何大刀带走的吗?”又补一句道,“你不晓得我在车里听到你的声音,有多高兴!”
杨敬轩并不受这糖衣炮弹,听她开口问了,便道:“前些天我查到何大刀在城隍一带的老窝,回城带了人过去,可惜他数天前便早走一步,只抓到了剩下几个留下善后还未来得及走的。回了衙门才知道你店里的人前一天便来报官,说你那晚被个妇人叫了出去便没回。我派人四下寻找时,抓回来的人里有个叫黑子的少年说晓得你的消息要戴罪立功,我便单独审问了他,这才晓得你入了他们的伙,被何大刀带去了原州,正要朝这方向追时,有个妇人送来了块布片,我一见便认出你的字。问了样貌特征,知道确实是你。那妇人说你坐一架绿顶蒙绸的大马车,我便这样一路追了上来。”
他说的轻描淡写,只字未提他乍知道她失踪时的种种焦灼忙乱和追赶路上的日夜兼程,说完见她哦了一声,又问:“抓的人里有没个叫罗虎的?”
杨敬轩说:“没,”忽然想了起来,看着她皱眉又道,“你问这个人做什么?”
林娇忙道:“敬轩叔你别气,我问这个人就是要回你刚才的话。我以前有天擦黑了下地回家,路过爿高粱地时,竟无意撞到了我春杏姐和个男人一起,那个人就是罗虎,还听到了他提私盐生意的事。我吓得要跑,却被那男人发现抓住,他说要杀了我灭口,我苦苦哀求说我不会说出去的,春杏姐也帮我求情,那男人才答应放了我。只他说他做的事被我听到了,定要我一起入伙才肯信,说晓得你是我叔,平日对我和阿武关照,就要我留意你的举动报告给他。我没办法才应了下来的……”见他眉头微微挑起,又道,“你晓得我家穷,又没顶事的男人,以前要是没县衙那每月三百个钱的补助,我和阿武怕肚子都混不饱,何况还要给他看病?当时也怪我怕死,只好应了下来。后来我一想,我既然已经被逼着入了伙,反正也不干净了,为什么不趁机入份子挣点钱好给阿武看病?我这也是被钱逼得没了退路才这样的。可是敬轩叔,天地良心地我虽然应了他的话,可我从没把你的事卖过给他们。再说你也没跟我说过什么,我就是想说也没得说。我的事就这么多了,你要是还生气要把我抓了坐牢,我也不会怪你,只希望以后你能照管好阿武。”
林娇话说完了,便垂手看着杨敬轩,一副坦荡荡随你处置的模样。
她知道罗虎前些天去了外县看春杏,所以刚才特意问了下他。她当然不能供出来是自己处心积虑主动加入的,知道他并未被抓,心便放了下来,真假半掺地拿他当了挡箭牌。反正以罗虎的警惕,不可能现在还回来让他抓,十有八-九已经带了春杏远走高飞。
杨敬轩起先眉头还紧皱,听她说完了话,渐渐松了开来,看她一眼,见她立在那里,身后被灯影照出孤零零一个瘦削的影子,想起她确实不易,心里慢慢又软了下来,说道:“我姑且相信你的话了。只是春娇,往后你一定不能再这样胆大妄为。你和他们毕竟不一样的。你看不是出了这样的事?幸好我回得及时又赶上了,要不然……”
他停了下来,林娇听出他的口气已经温和了不少,忙点头应下。
“除了这些,你还有没瞒着我做下别的事?”
杨敬轩看她一眼,又问。
林娇老老实实说:“上回我向你借十两银子,说是给阿武看眼睛,其实是拿去做本钱。还有,上回大水时黄二皮死了,族会时不是提到仵作说他后脑被打了吗?其实是我去救春杏姐的时候,正遇到他想对她非礼,我就拿了香灰坛子从背后砸他,并没砸死他,他掉下了水淹死的吧……”又想了下,说:“别的好像没了。要是还有,我以后想起来了再跟你说。”
杨敬轩一怔。他借她钱,她拿去贩盐,真要以连坐论,他也难逃其责。见她一双眼睛明亮地望着自己,叹了口气说:“黄二皮的事,我后来问春杏时早就知道的。可见你果然对我说真话了。”沉吟片刻,终于说道,“算了,你把贩盐所得的钱都交上纳入县里银库,这事我便不再追究了。财货取之有道,这钱毕竟不是正途。过些时候李大人要复工修坝,充作公银也算得其所用。”
林娇一下懵了。本见他软了下来回心转意的样子,心里正窃喜过关,没想到最后他竟亮出了这一招。
差不多一千两银子啊,十间她开的脚店啊……又想起白天何大刀本要送自己的那一堆黄澄澄金首饰,林娇心疼地连呼吸都要扭曲了。
“怎么,你不愿意?”杨敬轩看她一眼,“那个少年说你得了将近千两。”
打小人!林娇瞬间已经决定,那个黑子要是还能从县衙的门里出来,她会加一倍的钱叫招娣再狠狠揍他一顿,打得他满地找牙。
“愿……愿意……”林娇强作笑颜道,“我以前本来就是被迫加入的,这钱赚得良心也不安……我回去了就把钱送去入库……可是敬轩叔,我开店已经用去了两百多两,那些钱你就是叫我吐,我现在也吐不出来啊。我开店要有活钱在手,只有七百两好交……”
杨敬轩说:“我帮你补足就是。”
“是,是,谢谢敬轩叔,你真是好人。我会打欠条给你,以后有钱就还你……”林娇兴高采烈地说,心里不停滴血。
可怜她前一秒还是个坐拥千两白银的小富婆,一转眼竟成了负翁。本来还想靠把开店用去的将近一百两成本翻倍好私留一百两,没想到被他这样一弄,全部都泡汤了,心情顿时恶劣,表完了态,站着不说话也不动弹。
杨敬轩见她坦白了,又听自己的话高高兴兴答应把赃款上缴,心情倒是稍好了些,见她忽然呆呆不动,以为被刚才这一场盘问给弄得疲累了,想了下,说:“那你回房吧。切记这次教训,以后勿要再犯。”
林娇看了眼自己之前端过来的水,不过就是接近他的一个由头,知道他这样的人绝不会凭空叫自己给他洗脚,何况现在他大爷的就算愿意,她也没心情了,有气没力地应了一声,转身便出了屋子。
林娇这一夜辗转难眠,眼前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和金灿灿的首饰在飞,一直纠结到了下半夜,才终于想开了。
话说那金子银子不都是身外之物吗?飞了就飞了,以后再慢慢赚回来就是。反正自己也凭空赚了家脚店,不算血本无归。至于借条什么,以后等他落入自己的手,连人都是她的了,何况他的钱?且又不是说那什么千金难买有情郎吗,这个男人自己既然看中了,用千两银子来换的话,她也不是不能考虑的。至于自己现在在他面前的小心讨好,和她以前工作时忍过的各种委屈相比,简直就是毛毛雨不值一提。只要她对这个男人还有兴趣,她就有非凡的耐心和容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第二天起来,两人开门出来在走廊里相遇,林娇已经恢复了活蹦乱跳,倒是杨敬轩看起来眼圈微黑,瞧着昨夜像没睡好的样子。林娇也没多问,冲他灿烂一笑便当先而去。
接下来的几天回程顺顺利利。林娇并没刻意再去勾搭他,知道人都是需要一个心理缓冲期的,尤其是他这种性格的人,刚出过这样一件狗屁倒灶事,好容易补救了回来,现在自己太过积极的话,未免落下痕迹反惹他多想。只是在第三天中午快要到县城打尖完了爬上马车,他正过来替她关车门时,才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敬轩叔,以前你说要给我找好男人了你自己才成亲,现在还做不作数?”问完了,见他一怔,看她一眼,仿佛迟疑了下,然后微微点头道:“你放心,还作数。以后你有事我也会帮你的。”
林娇之所以提醒他这个,是因为这几天两人虽一路日夜相处,他对她也照顾有加,只态度却始终客客气气,疏远感扑面而来,哪里有事发前对着自己时的半点柔情蜜意?忍不住这样问了一句,见他还点头又这样表态,这才稍放了心,想了下,又低声道:“那……你还愿不愿再教我习字?”
杨敬轩心微微一动,见她问话时脸微微泛出羞涩般的桃花粉色,看着自己满眼期盼的样子,下意识地知道拒绝才对,却又不忍叫她失望,犹豫片刻,终于说:“以后再说……看我有没空……”
林娇见他并没一口拒绝,心又放下了些。当日傍晚终于进了县城,杨敬轩将她送回了脚店,并未停留便匆匆离去。
她失踪几天,店里门虽还开着,只招娣与几个帮佣的都早没了主心骨乱成一团,就怕她回不来要关门大吉自己丢饭碗,能武更是急得连药都停吃了。见到她回来,个个松了口气,围到后院七嘴八舌,能武更是毫不避嫌地一把抱住了她腰,趴她身上红了眼圈,连虎大王也咬住她裤脚在底下转圈不停。
林娇自己倒没什么,反正这一路有惊无险,只看到他们这样,倒被勾出了点情绪,忙安抚了一圈,只照先前和杨敬轩说好的,说自己是被个眼红她脚店生意好的混人给绑架要勒索,被杨敬轩救了出来,那人也抓了。几个人深信不疑,大骂一通,王嫂子便忙着去炒好菜说要给她压惊。
一场风波终定。林娇捂着心口去衙门里,在账房吴先生极度惊诧的目光中交了银票,日子便继续过下去,很快半个月一晃而去,她渐渐觉到了不妙。那事情虽平息了,可这半个月来,除了刘大同还如往常那样隔天带个人过来转下,那男人自那天后便从她视线里彻底消失,更别提什么过来教她认字了。忍不住向刘大同打听,说他最近一直忙,白天连他都不大见得到人影。
林娇渐渐郁闷起来。刘大同或许确实没撒谎,可要说那个人真忙得连自己这里一脚都没空踩,打死她也不信。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事的后遗症还没完,那个人的所有警觉和自持都被空前唤醒,在刻意疏远自己而已。
林娇的郁闷还没完,在她去了趟杨氏家回来之后更甚一层。她过去,一来是有段时日没去,有点想念那一对儿看见她就腻歪个不停的双胞胎兄弟,二来,也是存了点去打听下他近况的心思。没想到去的时候,正碰到杨氏送一个媒婆出来。稍问了一句,便知道前次那阿水歇菜之后,杨氏也与自己一样,具有不屈不挠的可贵品质,现在又张罗起了新的人选。这回叮嘱媒婆说“年纪稍大些的老姑娘也无妨,我兄弟不喜太小的。”
林娇做客完回家,压下满心的不痛快,开始认真反思起自己之前的计划了。
她原来的计划很好,在杨敬轩面前各种卖乖讨好以清纯形象博他欢心,再施以有意无意层出不穷的勾引手段,不怕迷不住他,这个男人迟早会手到擒来,等到时机成熟成就好事,以他的性格,自然对自己死心塌地,到时候什么都好说了。辈分啊,寡妇身份啊,统统丢给他头疼就是。这个计划确实非常完美,只要没弄出半个月前的那桩倒霉事,她迟早能如愿以偿。但现在完全崩盘了。男人口头上虽然还说她有事他会帮,可是对她终究做不到像从前的完全信任了,加上那夹在中间的该死的辈分还是他的老大心病,想要他像从前那样对自己毫无防备已经不大可能了,更遑论什么言听计从亲密往来然后成就好事了……
林娇笃定他心里一定有自己的。但也仅此而已。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以他的保守,要是她不主动出击,她就算坐等到鬓发苍苍,她大概还只是个等男人的女光棍。
林娇接连几个晚上都在想这事,翻来覆去地想。最后她下了决心搬出绝杀。不是以前的那种眉来眼去暧昧勾搭,而是直捣黄龙一锤定音。
她对自己很有信心,而且她也知道这样做值得。
一切,都是因为她想要这个名叫杨敬轩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读者 tarotdeck、懒洋洋的高贵、青青、黄色月亮、2910403投雷。
哎,终于写到我自个儿等了很久的情节……激动个先……透个底儿,下回就叫“女壮士,硬上弓”,至于怎么个硬上弓法……O(∩_∩)O~我觉得自己太不CJ了……
☆、第 47 章
林娇称要早歇,天落黑就吩咐招娣他们晚上都不要来打扰,把与前面相通的小门一锁,回了自己屋子,坐在镜台前慢慢梳妆。
能武不在,被她送到了杨氏处。她说自己有事要去邻镇,晚上可能回不来,怕能武一人在家不方便。杨氏热情应了下来,叫她放心去。大毛二毛两兄弟看到能武也十分高兴,哥哥哥哥地叫个不停。
今晚这个小后院里就只剩她一人,月黑风高,正是心想事成的好时候。
她一早就去了县衙,叫出了李大同,问到杨敬轩正巧在里头,便托他传个话,说找他有事,只自己白天不在,请他过了晚饭时候再来。
她觉得他不会不来,而且不会像前次那样来得那么晚。
她准备好了,就等着男人自投罗网。
林娇梳直发,梳得乌光闪亮,把头发绾起,又换了身衣衫,便坐等他过来。等到大约刚戌时,便听到被关在小院里的虎大王弄出一阵动静,出去开门一看,他果然已经来了,正站在门外。虎大王见终于得了解放,撒欢地便跑了出去。
“进来吧。”
林娇朝他低声说了一句,见他终于跨了进来,顺手关上门,转头便往里而去。他犹豫了下,跟了上来。
林娇停在了外间,把桌上的灯火拨亮。回头见他似乎松了口气,微微一笑,指着张凳道:“坐吧。”
杨敬轩默默坐了下来,四顾看了下,说:“阿武呢?”
林娇道:“他眼睛还没好全,一人在家寂寞。今天去了你外甥那,几个人玩得好,便留在那里了。”
杨敬轩点了下头,说:“是要有伴才好。以后要常来往。”
林娇一笑。
杨敬轩见她坐在自己对面,双手安静交放在膝上,微微垂首,笑容清浅。这半个多月的日子一直避开了她,心中不是没有记起,却始终迈不开靠近的脚步,又默默看了几眼,只觉极好,忽然见她抬眼望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她一双眼睛清澈明亮,似能窥到自己内心,急忙避开了去,一阵微微的心悸。感觉到她也在看自己,却始终没说话,斟酌了下,终于说道:“春娇,你叫我来……是什么事?若是教你识字,我想了下,识字是项持恒之事,像我不能日日前来,并非上选。我认得一女先生……”
“敬轩叔,我知道你已经不愿教我认字了,我也不会再勉强,”林娇打断了他话,望着他笑盈盈道,“多谢你替我留意女先生,只真的不用了。”
杨敬轩一怔,见她说话时并无不快,反在盈盈笑,迟疑着说:“春娇,你没怪我,我很感激。”
林娇笑道:“我怪你又有什么用?强扭的瓜不甜,你无心教我,我把你绑过来也没意思。”见他面露窘意,只当没看见,继续道,“敬轩叔,自那事发生我回来后,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觉得想明白了许多。我以前不是跟你说我喜欢你吗?我现在心意还没改。只是我也知道咱们俩不可能,从今往后我只会把你当我的叔了。何大当家叫我偷汉子,那是他天性不羁在玩笑。男人我自然会嫁,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一个愿意真心待我的人。我知道你一直忙,我也不用麻烦你给我找男人了。你年岁不小了,有了合适人的话只管成亲。往后更不用避我。你好久不来,阿武都念着你呢。”又一笑,说:“我今天想你来,就是要跟你把这些话说清楚,免得你心里一直有芥蒂。想开了,觉着有你这样一个叔反倒更好。敬轩叔,你说这样好不好?”
杨敬轩万没想到她叫了自己来竟是为了这个,怔怔望着她在灯火里笑,笑得坦荡而轻松,心里一直压着的那块大石仿佛瞬间被挪走了,只还没来得及感受到那份释然,随即却又被袭来的另一阵巨大失落给占领了,只觉心里什么东西被连根拔走,心一下子空荡荡毫无依托地飘了起来。
林娇说完话,见他只怔怔望着自己不语,神色似喜似悲极是怪异,惊讶道:“敬轩叔,你怎么啦?”
杨敬轩稳住心神,吁了口气道:“好……好……”
他本想说“好极了”,只后面那两个字却再也挤不出来,沉默片刻,终于说道:“春娇,那我走了,你往后有需要的话,只管来找我。”
林娇笑着道谢,见他似要起身,忙道:“敬轩叔,你来得早,还没吃饭吧?我正好做了饭在等你来,也没吃,你要是不嫌弃我手艺就吃了饭再走。再说你以前帮过我那么多,就当我谢谢你。虽不过一顿饭,却是我的心意。”
杨敬轩确实没吃饭便过来了,见她殷殷望着自己,哪里还拒绝得了。林娇见他默然,知道他是留下了,面露喜色,道:“那敬轩叔你稍等,我把饭菜端来。”说完一扭腰身,便如飞燕般轻快而去。
杨敬轩默默坐等,很快便见她提了个食盒过来,拿到桌边一样样摆出来,一碟虾圆豆腐、一碟香苣、一碟炒猪腰,还有一碟酱烧肉,又摆上酒壶,一边摆,一边笑道:“敬轩叔,我从前偶尔听大毛二毛说你爱吃这些,便照着做了些,我手艺不好,你可别嫌弃。”
杨敬轩见桌上摆的都是合乎自己口味的,感受到了她的细心,心里一阵感动,想起她对自己一向小意温柔,自己却始终无法放下心结与她坦然相对,心里一阵愧疚难过,闷声道:“不会。”
林娇笑了下,把筷子摆他面前,又给他倒酒,递了过去。
杨敬轩推手阻拦道:“春娇,我不饮酒。”
林娇没想到他竟不饮酒,看着也不像是故意推脱,一怔,问:“你不会喝?”
杨敬轩略微摇头道:“不是。是我从前曾起誓,今生绝不再沾酒。”
林娇不快道:“只饮几杯而已。我请你吃了这顿饭,往后想来也不会再有机会。你若不喝,我便自己喝。”说罢把刚才给他倒的酒端了过来,一饮而尽,酒入喉咙,顿时呛了起来。
杨敬轩见她咳得眼眶处一圈微红,眼眸中微微升上层雾气,不像是被酒所染,反倒更像出泪,夺过她手中杯子道:“你不会喝就别喝了。”
林娇擦了下眼,笑问道:“那你喝不喝?你若不喝,我就喝。”
杨敬轩见她望着自己明明在笑,只那神色落他眼中,却分明含了几分凄楚,心中翻江倒海地难过,竟无法拒绝,点头道:“好,不好践踏了你的心意,我便破例喝几杯。”话说完,见她露出真正欢颜,起身高高兴兴地替自己斟酒,心中又是一阵难过,心道:“我从前作为,先是对不起她先。她实在是个至情至性的好女人,只我自己始终难解心结而已。如今她非但不怪我,反这样体贴,为她破一次戒也不算什么。”
杨敬轩想罢,举起杯便一饮而尽。酒入喉咙,一阵辛辣,人却仿佛被这许久未受的痛苦刺激唤醒,血液一下开始奔流。
林娇见他喝了,笑着又斟上第二杯,道:“我自己来不及酿酒,这是酒铺里最好的神仙酒。那掌柜的说得十分得趣,说里头麦芽和绿丝郁金,麦芽宽胸,郁金舒气,所以这酒又名宽胸舒气酒,喝了之后从此天地宽舒。你觉着味道如何?”
杨敬轩只道:“好。”说完又饮了第二杯。
林娇急忙道:“敬轩叔,别只喝酒,菜也要吃。空腹饮酒不好。”说着已经往他碗里夹了筷猪腰。杨敬轩吃下,却品不出什么滋味,实在是此刻心情低落,便是吃皇宫八珍也没味道了,反倒觉得酒更入味,一杯杯饮个不停,林娇不时劝菜,又陪着饮了几杯,说了些俏皮笑话,都是他从前没听过的,有几个要她点拨才能品出意思,笑得不行,一时竟有了身在梦中之感,只怕这样一刻匆匆结束,醒来便再也不见。
林娇见他酒量竟极好,这神仙酒已经是铺子里最烈的了,不知不觉一壶尽了,他却不过脸颊酡红双目放光而已,瞧着还十分清醒,反倒自己不过喝了两三杯,便有些晃了,晓得要下重手才行,好在先前有所预备,便朝他嫣然一笑道:“敬轩叔,我再去添一壶酒,喝完我便不留你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杨敬轩心中本就不舍这么离开,虽知道自己不该留下再饮,却实在不愿拒绝,看着她拿了酒壶而去,屋子里少了她的相对,顿时觉到寂寥,刚刚的畅快之感顿时消失,想到过了今夜就要与她告别,从今往后除了叔与侄媳,与她真的再无交集了,酒意攻心,顿时一阵黯然,人也觉到微醺了。
林娇到了酒坛边满了一壶酒,回头看了下,见他并未跟出来,摸出事先备好的一个小纸包,打开闻了下里面的白色粉末,略一犹豫,一咬牙便将粉末都倒了进去,摇晃匀了,这才又带了返回,见他正对着烛火发呆,连自己进来的脚步也未觉察,到了他对面坐定,倒了杯新酒推去,微笑道:“敬轩叔,想什么呢?”
杨敬轩饮了杯中酒,苦笑道:“春娇,我该走了。”原来酒入愁肠人醺时,也会顿时多愁善感起来。终究是要走的,多留一刻又有何益?
林娇仔细看他一眼,见确实如徐顺说的,那药末入酒无色无嗅,他并未觉察出来,先便放了一半的心,笑道:“也好。只酒既然上了,再饮几杯可否?”
杨敬轩依她所劝,不觉又尽了小半壶酒,渐渐觉到头重脚轻,连说话都有些大舌,醉眼里见对面她笑靥如花,知道自己再不走怕是要醉在此地了,喝下她斟的最后一杯,双手撑住桌面勉力站了起来,含糊道:“春娇,我走了……”
林娇见他身形摇摇晃晃,知道是那药力发作,忙上前扶住说:“敬轩叔你喝醉了,出去怕醉在街头,我先扶你到能武屋里歇下,我给你打水洗把脸,等稍醒些再走。”
杨敬轩已经听不大清楚她在说什么,只觉整间屋子与她一道和着灯影在自己面前摇摇晃晃,只勉力撑着才没倒下在地,忽然觉到一只微凉的手搭上了自己额头,似她在探自己体温,顿觉一阵舒心凉意,精神一松,人便整个压了过去。
林娇差点没被他压倒在地,用力支持住了,半拖半带地将他弄进了自己的屋往床上一推,他立刻倒了上去。
终于搞定了。据徐顺说,这药醉人,人摄入后五个时辰之内,便是在他耳边打雷也不会醒。漫漫长夜,床上有个任由自己折腾的男人,剩下的就是她的活了。
刚才这一阵折腾,林娇被弄得后背都出了层汗,先不去管他,出去把门都反闩死了,打了水自己擦了身,又换了盆清水端了进来,这才开始仔细打量炕上的男人,见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酒气熏人,原本英挺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上前用力拍了几下他的脸,叫几声杨敬轩,他连眼睫毛都没动,头反倒像婴儿般顺了自己的手劲软软动了几下。
林娇想起他平日在自己面前的傲娇样子,心里忽然涌上了报复的念头,伸手又用力啪啪拍了他脸好几下,觉到手心有点疼了,这才放过了他,眼睛瞄向了长在他身上的自己今晚计划的关键部位,手刚伸了出去,又缩了回来,忽然竟觉得勇气还不够多,转身出了屋子,从酒坛里倒了一大碗干净的酒,一仰脖全部喝了下去,静坐片刻,很快便觉轻飘飘地连人都轻了不少。所谓酒壮人胆,立刻勇气大增,转身又进了屋。
林娇再不犹豫,伸手脱去了他的鞋,解开他裤带费力扒下了外衣和裤子,灯火里照出一副古铜色的精壮身板。不过现在也没心情去欣赏,手伸向了他身上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林娇的手搭上他里裤裤腰的时候,心虚地看了眼他的脸,见他还是丝毫未觉,一咬牙便扯了下来,沿着他肌肉紧实的两条长腿卷褪了下来,丢到一边去。
现在这个男人已经被扒得精光,全身上下毫无遮掩。林娇咬着唇,看向了他的腹下部位。
她以前第一次在溪边遇到他时,就曾无意瞄见过他这里,但那时不过是匆忙一瞥,只见了个大概。现在却不一样。这个男人被剥得精光,仿佛待宰羔羊般地横陈于自己面前。她的目光飞快掠过沿下腹处呈三角而生的一片卷曲密林,到了那一处男人的标志之物上。
据说酒精是极刺激男人兴奋神经的,所以酒后乱性酒后色胆等等诸如此类的事层出不穷。大约果真是酒精的作用,它已微微勃发,虽不像她前次看到时那样壮观,但这样卧于黑丛之上,却也不容忽视。
虽然之前做过不少心理建设,刚又借了烈酒壮胆,但真的到了这一刻,林娇的心还是砰砰直跳,刚擦过汗的身子又觉得热了起来。
林娇不再看了,只拧了干净的布巾靠近,伸手过去轻轻将它拨起,触手之时,犹如碰到带了温度的上好绒面,微妙经指尖直击心脏。
林娇小心将它拭擦一遍,见灯火下的菇头泛出淡淡粉红之色,瞧着倒真的像是未破身过的。原本心还怦怦直跳,怕他中途会醒,真擦完了,晓得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又见他仍是一动不动只任由自己摆动,终于放开了去。再净一遍时,顺带还摸了下他大腿根处的那个疤痕,瞧着像是被箭头所伤。好在偏了,瞧着并未影响功能。因他人虽沉睡不醒,只这里经她这样一番动作,已经比之前又胀硬了不少。
万事具备,只欠她自己了。
林娇看了眼他还紧闭着眼的一张脸。他自然在昏睡,灯火把一圈睫毛的影子投在了他的下眼睑上,看起来凭空增添了几分孩子般的稚气,比白天里瞧着可爱十倍。忍不住俯身过去轻轻亲了下他的眼皮,脱了自己的外衣,只剩件肚兜围身爬上了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读者黄色月亮、夕夕、namit、nana、tarotdeck、懒洋洋的高贵投雷。
☆、第 48 章
关于今晚的行动该如何进行,进行到哪一步,林娇是反复考虑过的。杨敬轩清醒的情况下,想要让他突破最后一道防线,想想也不大可能。所以他只能是被动。而被动的方式,林娇最先想到的是□。这神存在一般的东西不但在电视小说里屡屡建下奇功,现实中也是真实存在的。但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念头。喂他□,就算他控制不住扑了过来,事后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算他愿意负责,两人之间的芥蒂只怕也会更深一步。所以她决定用迷药。让他醉死过去,醒来全是他酒后乱性,她完全是无辜的。至于他睡死过去后,到底该做到什么地步,她自然也想过。她可以不必真刀真枪地上,随便弄点什么血抹下,明天等来醒来诬赖他自然也行。但赖上他后,迟早有一天是要真的再上床,到那时他发现自己又成了个纯洁小处女,就算那时两人浓情蜜意再甚,忽然知道又被自己忽悠了一次,他会不会再落下个心理阴影?所以要么不干,要干就弄假成真。破了那层膜,也就消了后患。
这就是她的目的。
现在男人已经躺在身下了,林娇屈膝跪在他身侧,看向那已经微微肿胀的东西,知道还不够,深吸口气,慢慢探手过去握住,慢慢上下抚动。
据说男人在一夜睡梦中时,这里也会无意识地勃发十数次,强悍非女人所能想象。看起来大约所言非虚,林娇很快就发觉自己手心的那丝绒触感变得愈发滚烫,渐渐抬起之时,她一手堪堪握住。
林娇愈发紧张起来,偷偷看了眼那男人,见他手微微一动,眉头竟蹙起,似痛楚不安之色,吓了一跳,慌忙放开手,片刻后见他并无别的动作,眼睛更未睁开,知道差不多可用了,一咬牙,翻身跨坐到了他的大腿之上。
她自然知道男女之事是怎么回事,屏住呼吸将自己送到了位置之上,摸索着对准了位置,慢慢压了下去。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这事其实也并没自己开始想象的那么简单。它的头不小,而自己的那里却因未经人事,别说一压而入,便是找对口也不容易。终于勉强对到了一处去,她微微用力下压,却发现根本进不去,而自己已经感觉到了一阵疼痛。
林娇又试了几次,始终无法成功。一开始还有些担心他中途醒来,不时看上一眼,到了现在屡弄不成,起先的紧张不安早没了,只想快点完事才好。越心急却越不成,屡屡滑脱了去,出了一身的汗,□处的娇嫩肌肤也仿似被磨破,有些火辣的痛。再看那男人,他还是未醒,但表情瞧着也是有些痛苦,眉头不时蹙起。
既已到了这地步,又怎么可能半途而废?林娇下床而去,披衣到了外面再下一碗烈酒,回屋爬上他腰间继续奋斗。经过刚才的多次尝试,也不知道是自己还是他那里,已然沁出了些晶液,多了润滑,比起开始稍好一些了。
林娇终于感觉到了位置正好,双手撑他腰两边,用力一压,感觉一阵痛楚,那东西的头却终于微微进去了些,卡得紧紧,疼痛更甚,林娇忍住想要起身而退的念头,慢慢把自己身子俯低了些,几乎是趴在了他的胸口,然后闭上眼睛,用了视死如归的勇气重重坐下,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从□处传来,林娇再也无法忍耐,低声啊了一下,而身下的那男人也闷哼一声,猛地抬头睁开了眼睛,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臂膀,如同被铁钳夹住般疼痛。
林娇吓得血液瞬间凝固,惊慌与他对视,幸而见他不过只睁了一下眼,渐渐便又闭了上去,抓住自己的手也终于松了下来。想必那迷药药力太大,虽受了极大刺激惊醒,只瞧着倒还是无意识的反射居多,很快又被拖回了昏睡之中。
林娇的心怦怦直跳,后背的汗几乎湿成一片。见他终于又不动了,□撕裂般的痛楚才再次袭来,极力忍住了低头看去,见那东西不过只入了四分之一而已,只她却再也没了继续坐下去一冲到底的勇气了。
疼,实在是太疼了,简直跟拿刀割自己肉差不多。终于明白为什么第一次时必定男上女下男人主动了。但凡女人能有这样一冲到底撕裂自己的勇气,便是称女壮士也还不够。
她败下阵来。
林娇嘴里丝着凉气,颤巍巍地稍稍拔高自己的臀,低头见它的头上已经沾了血痕,知道自己那层膜应该已经破了,如逢大赦,一个翻身便滚了下来,紧紧闭着自己双腿等那阵辣痛过去。歇了片刻才觉好了些,只口子处的火辣辣却依旧未消。自己伸手轻轻触了下,指尖处一片殷红湿润。
林娇长长松出一口气,坐起身看眼边上的男人,他哪里还是耸立,睡梦中神色不宁,低头发现刚才被他捏住的臂膀上留了几个淡淡红色指痕,也管不了他了,扯了薄衾覆住他腰身,自己爬了下去擦了身上的汗,腿间渗出的处子之血却留着,再爬了回去躺他里面睡了下去。
她要做的都已经做了,现在就等明天他醒来后的反应了。
~~
杨敬轩仿佛做了个长长的没有尽头的梦。梦里他时而堕入春光旖旎,时而身陷幽深云谷。他觉得自己全身热得像被火烧,那火一寸寸舔舐他的皮肤,从头到脚蔓延而过,他觉得极其痛楚,甚至希望那火就这样烧爆他的皮肤,好让他得到释放。但是火舌却越聚越多,最后聚到了他的身体某处,他难过得简直想狂奔暴走,却又发现自己四肢被铁锁绞住。他极力挣扎,忽然看到春娇拨开迷雾笑着朝他走来,到了他面前,他觉得自己狂喜不已,依稀记得她摸过自己额头的手凉润凉润。他看着她慢慢到了自己身侧,想伸手把她抱住,用力把她揉进自己身体,好叫她的温度消解他的火热。他梦见她终于靠近,滑溜了下去张开她的小口,用力一下便狠狠咬在了他的痛苦之源上,他极其痛楚,极其惊骇,却又想要更多。但她却又停下,爬了上来笑着与自己对视,那双眼睛,清清楚楚……
杨敬轩终于从梦境中挣扎着完全清醒的时候,脑海里的最后一幕是自己揽住她腰,把她紧紧按在自己怀里。
他茫然睁开了眼,觉得阳光刺目,头痛欲裂,下意识地又闭上了眼。很快,随了身体感官的迅速恢复,他忽然觉得不对。手边的触感温暖而柔软……
他猛地再次睁开眼睛,一下惊呆了。自己竟不是醒自他那间空荡的屋子,也不是无数个他在外奔波时暂时栖身的简陋客栈房间,而是他曾去过一次便再也没忘记的那个私密香闺。更叫他震惊的是,他的身侧,侄媳妇春娇正背向自己贴着他而卧。
是的他没看到她的脸,但立刻就知道了是她。散乱的乌黑鸦发堆在枕上,颈后吊系了根细细红绳,那是肚兜的系绳,露出大片的雪白后背和一握的腰肢,腰肢正被一只手从后紧紧搭着抱住,而那只手……正是自己的手!
杨敬轩猛地抽回了手弹坐起来,原本盖在身上的被衾随他起身滑落,他立刻看到自己□,□处微沾了些暗红痕迹,而她身下的垫褥处也沾了朵痕迹。
杨敬轩的脑子瞬间被血液充满,轰隆隆压向耳鼓,几乎没晕厥过去。他又看见凌乱抛在炕脚纠缠在一起的他和她的衣物,脑海里浮现出自己的梦境,再使劲往前回想,他酒入愁肠,醉得站立不稳,她过来扶他,他好像压在了她身上……
杨敬轩的心跳得几乎从喉咙里蹦了出来,冷汗瞬间涔涔而下,几乎没有勇气回头再去看还躺自己里侧的那个女人。他知道她也醒了,因为她已经紧紧地缩成了一团,把自己柔软白皙的身体弓在一起,就像一只可怜的小虾米,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遮掩所有的羞耻和痛苦。
那阵冲击过后,耳畔的轰鸣声终于微歇下来时,他把手伸向了被衾,扯了盖住她耀眼夺目的身子,又拿过自己那堆与她的纠缠在一起的衣物,手却颤抖得厉害,一时竟分不开。耳畔忽然听到她低声呜咽一下,手一抖,衣衫便掉了下去。
“敬轩叔……你就要这样走吗?”
他听见她颤声这样问自己,声音低弱蚊蝇。急忙再抓过衣物,勉强分开了套上,那种几乎要将他击倒在地的羞耻感才稍稍退去了些。
等积聚到足够勇气的时候,他才终于艰难地回头,看向还瑟缩在自己身畔的那个女子。见她已经转过了身来朝向自己,乌黑长发凌乱铺枕,薄衾和系在胸口处的亵衣只松松地遮住了她的中间身子,露出两只白嫩光膀和颈下大片肌肤,膀子上印了几个明显的指痕。她脸色苍白,嘴唇微张,眼睛下一圈淡淡淤痕,看向自己的眼神委屈而无助。
~~~~~
杨敬轩闭了下眼睛,恨不得重重打自己几拳。
昨晚发生了什么,就算记不太清楚,他也能想象得到是什么样了。
他现在唯一的后悔就是不该一时心软破戒喝了酒。虽然他觉得自己酒量不错,但那已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昨夜一壶尽后,他对着她时已微醺。人说酒入愁肠醉人更甚,他终于也这样醉了一回。她请他来是要与他道别,不想他竟化身禽兽玷辱了她。她的苍白小脸,臂膀上的手印,还有刚才瞥见的那身下残痕,无一不是在提醒他,他昨夜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原本以为是个梦境而已,不想却成了真。
林娇见他凝视自己神情僵硬,慢慢坐了起来,低声道:“敬轩叔,你昨晚喝醉了。我说扶你到阿武屋子里歇下洗把脸,你却压了过来……”她咬了下唇,看着他低声道,“你不会怪我昨夜劝了你喝酒吧?你要是怪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杨敬轩的头虽然还痛,却渐渐清醒了过来。见她说到最后,说不下去了,神情里满是委屈,那长发披散在□肩头的模样带给他一种陌生的视觉冲击,前所未见的楚楚动人。这一刻他清楚地意识到她现在已经不只是自己的侄媳了,还是他的女人,他昨夜刚与她同床共枕过。
一阵陌生的悸动忽然从心底生了出来。这种仿佛糅杂了兴奋和羞耻的感觉甚至很快压下了起先的那阵慌乱和无措。他再看一眼她臂膀上自己留下的痕迹,带了自责地苦笑了下,长呼一口气,艰难开口道:“是我不好……你别怪我才是……”
林娇只嗯了一声,便默默看着他不语。
窗外已经艳阳灿烂,透过蒙了纸的窗棂照射进来,照得屋子里亮堂堂一片,杨敬轩甚至听到了前面隐隐传来的客人吆喝声,想了下,终于起身下了榻,穿好自己的衣裳。
他见榻上那带了些娇慵的女人还在微微仰头望着自己,一双眼睛里无声地流露出对他的信任和期待,全身血液忽然再次沸腾起来,从前时常压制住他的种种应该和不应该现在都退到了角落,他甚至有了一种解脱的快感。
还能怎样?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了。
“春娇,你别怕,”他想了下,俯身下去拿起她皱成堆的衣服,展开披到了她还□的肩上,对她柔声道,“一切有我。我会娶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发展到这里,争议渐渐多了起来,我也想说下自己的想法。
这个故事是我怀了很大热忱写的,所以更新速度是我写文两年来最快的一篇。每次想到一个自己觉得很喜欢的梗,就恨不得立刻写到那里。男女主性格塑造和情节发展都是基本随了自己第一感觉而来。感谢读者,有你们一起分享这个故事,更是我保持热忱的动力。
故事到了这里,男主终于愿意娶女主了。但他看到并爱上的,还只是女主的一部分。女主身上的叛逆、勇气,以及缺点,他还没有机会完全看到。只有爱上完整女主的杨敬轩,才是合格的男主。而女主也一样,她其实也并不完全了解杨敬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一天当她开始反思时,她会知道自己究竟想要怎样的一个男人。
我对故事的基调定的就是前面女追男,后面男追女。现在前面部分基本结束,开始进入后半部分。
PS. 对于本章男人睡死后那里究竟能否勃-发,我随手查了些资料,觉着是可以的,所以就这么写了,大家勿深究。或者哪个较真的妹子,拿你家男人做个试验再告诉下我结果?要是错了,我再改……O(∩_∩)O
☆、第 49 章
林娇听到他对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老实说,第一反应是惊讶,而不是兴奋。
等他醒来发现两人光着身子躺一块做了那事的时候,他一定会娶了自己,她对这一点非常笃定,所以才弄出了昨夜的那一场女壮士硬上弓。之所以惊讶,是因为她原本以为他还要经过一番剧烈痛苦思想斗争之后才会开口说对自己负责。没想到这么快就表了态。
林娇扯住他披上自己肩膀的衣襟,抬头仔细打量他。
大约是昨夜受了酒药,今早又刚被这凌乱景象给刺激了的缘故,他现在看起来脸色晦暗,眼睛微布血丝,两边脸颊和下颏处冒出了一片微微青刺,但是看着自己的目光却是柔和而坚定的。见自己打量他,大约是怕她不信,想了下,又说道:“我对这些礼仪之事不太清楚,我得空就去找我妹子,叫她替我尽早安排。你放心就是。”
林娇微微一怔。
她费尽心思是终于把他弄到了手,但现在马上就嫁给他……老实说,根本就没半点心理准备。见他不似玩笑,犹豫了下,吞吐道:“这个……会不会太快了点……”
杨敬轩仿似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说:“咱们……这样了,我自然要尽早把你娶进门,要不然就是委屈你。再说万一……”他迟疑了下,神情微微流出一丝不自然,“万一你要是有了,不及早成婚的话,我怕对你名声有碍。”
林娇一噎,但是心里很快却又涌上一阵甜意,为他对自己的这份细密心思。撇去自己骨子里那种现代人恋爱中男女因为患得患失自我保护所以恐惧婚姻的劣根性,她确实也想不出什么理由去推脱他的这种心意,咬住唇望着他点头,忽然想到了件有点头疼的事,迟疑问道:“敬轩叔……万一你妹子还有村里人晓得了,他们反对怎么办?”
杨敬轩从前确实不是没顾虑,所以才会一直勒令自己悬崖勒马。现在他也仍旧觉得这是本不该发生的错事。但既然已经发生,他便必须去直视。这不仅是在弥补自己的过错,更是他要担起的对她的责任,这是一个几乎出自本能的完全不需考虑的决定。所以现在见她面带忧色,安慰道:“我妹子你放心。至于别人那里,我既然决定要娶你,自然凡事以你为重,有事我自会解决,你不要担心。”
林娇见他神色郑重,知道他是决意完全接过人言这块烫手山芋了,微吁口气。
杨敬轩再看一眼自己留在她露在披衣外半截藕臂上的几个指痕,想必她昨夜受得惊吓不轻,心里又掠过一丝愧意,转头看了眼窗外,说:“你躺下再歇一会儿,我叫招娣给你送些吃食过来。我昨夜来时,没想到会有这事,今早还与李大人约好。他此刻想必正在等我。我先走了?”
林娇见他说完,便伸手过来似想扶自己躺下,只手触到她的肩头之时,又停住收了回去。知道他虽然答应娶自己了,但亲昵的肢体接触估计还是不惯。自己已然大获全胜,也不想继续为难他了,只轻声道:“我也要起身了呢,去前面看看,不用叫招娣来。敬轩叔你忙的话快去吧。”
杨敬轩微微一笑,点头转头而去。林娇望着他坚实高大的背影,等到他手探向门闩时,心里忽然涌出一阵不舍,飞快掀衾下了榻,连鞋也未穿便朝他飞奔而去,到他身后之时,双手从后紧紧环住他腰,把脸贴在了他宽厚的背后。
杨敬轩听到身后响动,还未来得及回头便觉到她从后抱住了自己,感觉到她一片亲昵,回身转了过去,见她两手还环住自己的腰,仰头不舍望着自己,秀发松松垂在腰间,身上除了只遮住雪绵胸腹的小亵衣,便不过搭了件未系好的外衣,衣缘松松垂到大腿处,露出下面大片锦绣光滑腿儿,脚下更无着鞋,赤脚踩在地上,便如个粉嫩娇憨面人儿一般地立在自己面前,心顿时涌出无限爱怜之意,抬手把她贴在面颊上的一缕发丝捋到耳后,抱了她起来再送回榻上,自己蹲了下去,握住她一只脚叫踩在自己膝盖上,用衣角擦净她刚踩地的脚底,探手取过她鞋袜,有些笨拙地替她穿了上去,又如法穿好另只,这才站起了身,看着她脸有些微红地道:“春娇,我真的该走了。”
林娇心中泛出甜蜜情意,微微歪头看着他道:“往后你叫我阿娇好不好?”
杨敬轩立刻点头。
“那你先叫一声我,我才让你走。”她在他面前的黏人撒娇立刻又冒了出来。
“阿……娇,阿娇……”
杨敬轩果然叫了两声,虽然声音略带些忸怩,却还算清晰。
林娇笑意更浓,恨不得不放他走就这样和他腻在一起,见他还看着自己等她松口放他走的样子,微微翘嘴道:“你昨晚说你不教我识字了,我不要女先生。”
杨敬轩也记起自己的话。只此一时彼一时,点头道:“还是我教你。”
林娇说:“我说啦,不要勉强你的。”
杨敬轩有些窘,说:“不勉强的。”
林娇这才转嗔为喜,望着他眉开眼笑道:“那我晚上给你留门。你一定要来。反正你白天也没空。”
杨敬轩心忽忽一跳。
他虽然已决意要娶她了。但现在他们莫说是夫妻,就连未婚夫妻也不是。这样再次夜间后门幽会,而且既然是教她识字,又必定要时常前来,终归是不合规矩。刚踌躇,忽然想到自己从前反正就已经这样做过了,不止这样,连更逾矩的都做过,如今既然已经决意娶她,她又喜欢,何必再推脱惹她不快?且自己心中其实也并非完全抵触。终于点头应了下来。只在点头的那一刻,心中却明白,自己从此真的是操守尽丧,再也无法回头了。一时也不知是喜是悲,怔怔望着对面榻上那女子,见她露出欢喜笑容,心忽然又踏实满满了起来,朝她再次点头,说:“阿娇,那我走了。”这才终于真的离去。
林娇听他脚步声消去,仰身翻倒在榻上,用力抱住枕头翻滚个身,把脸压在枕上笑了许久,想起前堂的事,这才懒洋洋起身穿衣梳洗,开了小门过去。
却说她昨晚便早早关门说歇,今天又一反常态地恁晚才出来,那道隔门前招娣跑了不知道多少趟了,却记得她昨夜关门前吩咐,说不许来吵,也不敢拍门而已。现在见她终于出来了,才松口气,几个人围了上来问事,林娇一一安排了,便再往杨氏处去接能武。
杨氏见到林娇,自然还如往常,寒暄几句,便夸能武乖巧,又说与两个皮猴儿子玩得极好,大毛二毛不愿放他回去。
林娇现在看到杨氏,心里的感觉与昨天便有些不同了。想起杨敬轩说会把他和自己的事尽快交给妹子安排,忽然竟有些紧张。他应允娶自己之前,她倒不大想旁人这些事。如今真得了他允诺,她才发现自己其实也并没想象中的那么无畏,竟也在意起旁人,尤其是杨氏对自己的看法了。看见她竟也微微心虚,自然更不会自己先提这事了。谢过杨氏接了能武回家安顿好,这一天别的事便再也没心思做了。一会儿担心杨氏知道了对自己心生芥蒂,一会儿又担心杨敬轩会不会顶不住压力,患得患失连吃饭喝水都没心思,干脆跑到厨间请王嫂子教自己做糕点。到了天黑时分,安顿好了习惯早早歇下的能武,才终于收拾起纷乱心情,坐在镜台前仔细梳妆,看见镜子里映出的女子,香腮泛酡,眼神朦亮,这才惊觉自己居然越活越小,竟真的弄得像个初堕情网不可自拔的二八怀春少女了。自嘲了下,见天色已暗,晓得他应快来了,忙加快动作。装扮好没片刻,便听后门响起轻叩门声,稳了下心跳,急忙小碎步跑去开门,果然见他站在门外了。
林娇放他进来关了门,自然便拖住他臂膀入内,杨敬轩虽还有些不惯,私心里却觉着这举动极贴心,并未避开,任由她拖着手几乎是推进了她屋子的门,才见她放开。见她笑靥如花,灯火里映得双目春水翦翦,艳光夺人更胜平日,直叫人挪不开眼去,却哪里知道是恋爱才会叫女子焕出这样的分外夺目神采?
林娇见他立着怔怔望自己,心中甜蜜,自己先坐到了凳上,这才回头朝他招手道:“敬轩叔,你还不过来?看什么呢?”
杨敬轩回过神儿来,这才跟了坐过去。刚坐下,就见她从早摆在桌上的盘子里拈了块玫瑰糕过来递到嘴巴前。他本不爱吃甜腻之物,只这样被她用小手笑盈盈送到自己唇边的东西,别说是玫瑰糕,就算是裹了蜜糖的砒霜怕都要张嘴了。
“好吃吗?”
林娇侧脸望向他问道。
他点头。味道是他不喜的黏腻,但奇怪的是倒没感觉难以下咽。
“你喜欢吃就好。是我亲手做的。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
杨敬轩忙点头,脑海中随她话飞快现出她系了围裙在灶炉前给自己做饭的情景,微微向往。
林娇见他不像是勉强在哄自己的样子,心里高兴,自己也拈了吃一块,这才把那本小学书推到他面前。杨敬轩这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忙收回神游的心思,郑重翻书教她认字。
同是夫子学生,这无论是教的男先生,还是学的女学生,心境与前次却大相迥异。没一会儿,两人的位子便越靠越近时常肩臂相擦,也不知道是他被她身上暖香暗诱而不自觉,还是她觉他那一本正经的夫子模样十分可爱,惹得她只想逗引了勾出他的暗隐一面。
“敬轩叔,这些字太难了,我不学!”
林娇学到那笔画稍多些的地支十二字时,丢下笔不学。
杨敬轩哪里猜得到她的水晶玲珑心,自己拿起笔认真道:“循序渐进。我再教你一遍,你这么聪明,一定能学会。”
林娇听话点头,忽然道:“我要是学会了,你要给我奖赏。”
杨敬轩一怔,为难道:“我没带什么……你要什么?我下次给你带。”
林娇忍住笑,道:“你让我亲一下,就是奖赏。”
杨敬轩一惊,见她望着自己笑里带娇半真半假的神情,心跳一下又加快了,踌躇不应。林娇嘻嘻一笑俏皮道:“你不说不好,那就是应了。我要学了。”说罢夺过他手中毛笔,自己蘸了墨,认真对着他先前所演的那些字临摹了起来。
可怜杨敬轩虽空担了个醉后无德的罪名,只昨夜那些与她的细致旖旎却实在是想不起来。只记得前次她袭吻自己时的情景。现在见她微微低头认真写字的模样,刚才的心跳非但没缓过去,反倒更跳得飞快,自觉连耳后都要烧了起来。一下想着她还是不要学会的好,一下却又隐隐期盼,正心神不宁,忽然听她轻快道:“敬轩叔,我写好了,你看对不对?”
杨敬轩看了过去,见她果然已经抄了工工整整一排,虽然字体仍是稚嫩,却也见用心。视线从纸上抬了起来,正对上她笑吟吟望着自己的一双秋水明眸,咕咚一声咽了下喉,僵在了那里。
“敬轩叔,一个字亲一口,我写了十二个字,要亲十二口。你不许动,也不许亲我。只能我亲你。你要是怕的话,你就闭上眼睛。”
杨敬轩耳边听她这样取笑自己,似俏皮天真,似又透出了撩人的狐媚勾人,再忍得下的话,便真不是男人了,只想立刻把她那张恣意惹厌的樱桃嘴给堵住,好叫她学乖一些。眸光微微暗沉,手伸出去便将她扯到了自己腿上按住。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读者 小妖、愛古言、3168757、123、Zoey、tarotdeck、mzy703、kimi、912004、文荒真可怕、好好看书a、梵高的耳朵、啊猪、蓝晓宁、黄色月亮、vt、夏日百合、晓妩、夕夕、namit、nana、懒洋洋的高贵、123、凡想、悠晓悠等投雷、手榴和火箭炮。
☆、第 50 章
林娇凭自己的经验,以为他最多不过面红耳赤无可奈何而已,所以肆意取笑,不提防他竟陡然翻脸做出这等强横举动。腰间一紧,自己整个人便如面袋般地被捞到了他腿上按坐下,夹在了他与身后案沿之间。她坐下后那抓住自己腰身的手还不松开,仍紧紧箍住。不禁惊异抬眼,见他正俯首下来盯着自己,目色沉暗浑浊,倒是唬了一下,只很快便晓得是自己这天雷勾出他地火了,不但不怕,反倒靠在背后案沿上,头微微后仰,挺胸与他对视。
杨敬轩方才被她搅得按耐不住,一时性起一把捞她过来到了膝上只想堵住她嘴,却见她轻挪腰肢后靠,仰脸挺胸与自己对目,目光微微下落又瞄到她胸前那两捧高高鼓起的一握,便似在挑衅自己,手刚刚一动,顿时又想起她还不是自己的妻,泄气不少,摇头苦笑道:“世上怎会生有你这样的女子……”
“就是来勾丢你魂儿,吃尽你肉的,你倒是怕不怕啊……”
林娇见他似要退缩,伸臂便环住了他颈项,把自己的身子往前送了过去贴住他,玉凉鼻尖如猫般在他下巴颏上来回轻蹭几下,觉到他全身立刻贲紧,低声呢喃又道,“敬轩叔,你还欠我说好的奖赏呢……我现在就来讨了,快乖乖闭上眼……”
这样的恣情小态百般索怜,谁人又能挡?杨敬轩哪里还忍得住,臂上微一发力将她狠狠压向自己,低头便寻了她那张哄得人赔了命也不悔的小嘴压了上去。
上回在桥洞畔的玉兰树下他就尝到了她檀口香舌的滋味,此刻情动更甚,既已浑然忘我,哪里还会懂得温柔?一口含住她双瓣樱唇用力吸啧,撬开探舌而入,便如堕入个香润艳泽的湿滑小泥沼儿,咂呡那条纤娆勾魂的软舌不止,恨不得吞入腹中。
林娇舌根到了最后被吃得酸疼,气息咻咻,又觉身下坐他腿根处的臀下有硬物勃高顶住,知道他真被自己勾得性起了。昨夜是躺着无知无觉任由自己摆弄,今夜却眼见是要倒了个个儿,想到他那□利刃昂藏,昨夜不过入了段前头自己便疼得要死,到现在那擦了皮的外口处触到时还有些不适,今天若真被鞭笞,岂不是要疼得送命?
恋爱中的男女,其实心态亦有微妙分别。女子若非熟桃女郎,只与情郎牵手对视挽腰亲吻便可得极大满足,便是躺到一起缩他怀中被抱住也心满意足,并不会刻意渴求啪啪合好之事,但男人却不一样了,一旦情动,全身血液便集中往下,只剩那里活泼思考,别的什么都比不过。所以这一回合,虽是林娇先勾的他,却也没想非要把他弄上床。一发觉他那里蠢蠢欲动,想起昨夜自己破笋时杀猪般的疼,心中便微微有了抵触,忙挣扎扭几下想挪开些,却觉那东西瞬间似乎顶得更高,顿时不敢动了,只在他缠吻中喘息更甚,忽然觉到他松开了自己的嘴,臂膀仍紧紧将她拢在身前相贴,头却伏在她肩膀发间纹丝不动。
屋里一下沉寂,灯影里两个贴合一处的大小身影都如入定,只听到女人的微微娇喘和男人的粗浊呼吸之声。林娇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吸而出的热气不停如雾扑在自己耳垂和□的颈项之侧,招出那里肌肤的一阵微微酥麻,恨不得凑到他脸颊上蹭几下才好。
片刻之后,林娇终于觉到他微微一动,松开了些抱住她腰身的手,脸却仍埋在她发侧,在她耳边喑哑低声道:“阿娇,我须走了。”
林娇顿时明白了,瞬间脑补他回去了狂冲冷水澡的画面,又觉有些不忍。反正自己昨夜也强迫他煮过一顿夹生饭了,虽然感觉糟糕,只瞧他这样忍得煎熬……反正迟早是要再痛一次的……想了下,便不再抗拒,伸手环扣住他后腰,侧脸过去轻轻吻舐了下他滚烫的耳垂,低语呢喃道:“敬轩叔,你要是难受,我愿意的……”
杨敬轩刚才确实是情动难以自禁,口中噙吻的唇舌勾人欲仙不说,身下被她臀上软肉压住的欲-望又怒火高涨一**乱窜,恨不得将这折磨自己的小妖精再给拆吞入腹才安,晓得昨夜虽极其不该,还有烈酒迷性可作借口,今天若再压不住自己,那便真的是禽兽不如了,在他脑里镂印了数十年的东西终究根深蒂固,想连根拔起而弃谈何容易?这才松开了檀口香舌想平复下心中的火气。现在被她这样轻舔耳垂,登时半身酥麻,又听她款款软语极其贴心,偏偏却叫自己叔,顿时如一兜凉水浇头,渐渐终于拣回了些理智,等呼吸平复了些,松开一直箍住她腰的臂,轻声道:“阿娇,昨夜本就极委屈了你。咱们还没结为夫妻,这样是对你不敬,你千万别委屈自己由了我来。往后我若再犯,你只管敲醒我便是。”声音还带了些克制了方才极度浓情后的残余嘶哑。
林娇见他忽然恢复了正经样儿,自己身下压着的他那里虽还直直杵着,目光却清明许多,蹙眉一想,忽然顿悟,捂嘴笑了起来。
杨敬轩见她发笑,眉眼弯弯的,忍不住奇怪问道:“阿娇,你笑什么?”
林娇仰脸望着他道:“敬轩叔,你心里是不是不喜欢我叫你叔啊?”
他确实是不喜欢。以前没动什么心思之前,倒没大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每次听到她这样叫自己叫得顺溜,眼前仿佛就多了道与她隔阂的透明墙壁。等到了现在,简直达到空前不喜。什么旖旎念头到了这敬轩叔三字面前,就必须会矮上一个头。只是说不出口而已。现在被她猜中,杨敬轩被她说中,微微咳嗽一声,闭口不语。
林娇见他虽不承认,只眼神却分明露出对这三字的深恶痛绝,极力忍住笑,想了下说:“敬轩叔,我其实很喜欢这么叫你呢,听着多亲。但你既然不喜欢,我就听你的改了。你喜欢我叫你什么?敬轩?杨敬轩?阿轩?哦对了,你不是还有个小名吗?”说完学了三叔公的语气,拖长声调叫了声“大河——”,仿得惟妙惟肖。
杨敬轩被她逗笑,身下还顶着的胀痛也跟着似缓了不少,忍不住伸手捏住她鼻头骂道:“以前就怎么看不出来你这么调皮。怪不得和大毛二毛一见面就打成一团!”
林娇拍开他捏住自己鼻子的手,翘嘴道:“我只在你面前调皮,别人想让我调皮我还不乐意呢。你喜欢我叫你什么,快说啊?”
杨敬轩被她前面这一句话听得如同吃了人参仙果般五体通泰,只觉她怎么样都是好的,现在连想起她贩盐的事也觉得不值一提,必定是受了旁人胁迫的。想了下,说:“随你怎么叫都行,除了那个。”
林娇自己私心里其实倒觉得蛮喜欢敬轩叔这个称呼,毕竟一直都这么叫,叫得多了,现在还叫,仿佛也可以满足自己深心里的某种小邪恶。见他实在不喜,也只好让着他了。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以后要是他惹自己不高兴,晚上同床压过来的时候就叫他叔,看他还会不会伸来禄山之爪。当然这都是自己的小念头,是万万不能让他知道的。面上只笑眯眯把那几个称呼都再叫一遍。他听她娇声地唤,无论唤哪个,都是在唤自己,极其悦耳。忽见她眼睛一亮停了下来,说:“敬轩叔,我又想起个好称呼。”
杨敬轩听到那刺耳三字又从她口中蹦出,她自己却兴高采烈浑然不觉,应真是叫习惯了脱口而出,拉下脸无奈道:“什么?”
“相公。喜欢吗?”
杨敬轩一窘,只心里很快便觉出一丝暖甘。
只要不叫他那如设壁垒的三个字,别的什么都行。何况还是这样一种让人如饮甘醴浮想联翩的称呼。压下心中满意,微微点头。
林娇见他眼神里明明到处都是乐意加满意,却要摆出这不在意的样子,灯火里照出的一张脸英挺无俦,怎么看就是个闷骚的主。偏偏自己却觉得越看越顺眼,忍不住又两手紧紧抱住他腰,把脸埋在他胸口娇声娇气连叫了好几声相公,听他应了,叹一口气:“唉,我这么喜欢你,可怎么办?”
杨敬轩刚才是如吃了人参果,现在听到这话,简直是堕入蓬莱云堆要飞仙了,只觉对她怎么疼都不够,极力忍住涌自心底的欢喜得意,柔声道:“阿娇,我也喜欢你。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这要是从前,杨敬轩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竟会说出这样的肉麻话。但现在,怀里抱着这样一个轻怜□的粉团人儿,却只恨自己口拙,除了心中所想的这两句,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更华美动听的话来馈赠她,所以这话出口,说得毫无压力。他却不知只有这样真正出自己心的话,其实才是最能打动女子耳朵的绝好乐章。
林娇终于听他肯拉下颜面,说也喜欢自己,埋在他胸口笑个不停。忽然止了笑,却是想起了个大问题。
杨敬轩觉到怀中人忽然后挪,终于松开了自己一直被她压住那处。刚才与她一番对话时,血液渐渐回流到大脑,此长彼消,下面自然也缓了焦躁,只被她一直压着,始终回不下去,又不好跟她提,现在获释,终于松了口气。抬眼却见她一改刚才甜蜜笑容,靠在桌缘上严肃望着自己,顿时一紧,小心问道:“阿娇,怎么了?”
林娇说:“我从前都忘了问你。我跟你说,我听说你村里那个杨太公以前就有个妾,只比他早死。石家婶说村里那些汉子,也就是穷了才没办法,要是有钱肯定一个两个地往家里抬。你会不会以后也要弄几个妾到屋子里来气我?”
杨敬轩听她原来关心这个,松了口气,道:“阿娇你放心,我绝不会这样,我有你一人就足够。”
林娇这才露出笑颜,把自己红唇送到他嘴边,嘟起来轻轻接了下,说:“你可要记住的。要不然以后我不但一脚踢了你,还豁出去不要脸了,到处说你是无德强行睡了我迫我嫁你的。”
杨敬轩晓得她是玩笑,哭笑不得,正想着要怎么说她才放心,整个人唬了一跳,因听她忽然又问:“我还要问你,你昨夜喝了酒就胡来。万一身边那人不是我。你是不是就会负责娶她了?”
杨敬轩听她又提那桩自己的无德之事,擦了下额头冷汗,道:“阿娇,你信我。昨夜要不是你劝我,就算天皇老子在,我也绝不喝酒的。我说到做到。”
林娇问这个,完全就是恋爱中女子的无理取闹了。见他越一脸窘迫之样,自己便越自得乐趣,自然不轻易饶过:“我是说万一。万一你喝了胡来了呢?”
杨敬轩被膝上美娇娘嘟着嘴责问,晓得这问话,他无论是说娶或者不娶都是不妙,被她连连逼问,低头踌躇不知如何应答,倒是后背急出了一身微汗。忽然瞥见她咬唇望着自己,分明在促狭笑,顿时明白过来,伸手往她臀后软肉重重拍了一掌,责道:“你越大胆了!往后成亲了还这样,看我怎么教你!”
杨敬轩刚拍她臀一掌不过是顺手以示惩戒,落掌后却觉那里如粉绵肉团,触感极是酥人,忍住了再去重重揉捏一把的念头,却终究是经不住诱收不手手,顺势拍得啪啪闷响。林娇被他蒲扇大掌又连打几下,又痛又痒,忙爬上他腿跪坐下去双手环住他脖颈呜呜求饶起来:“相公,饶了我吧。我晓得你厉害,往后再不敢了……”只是怕惊醒能武摸过来,这才压低了声音。
杨敬轩见她眼皮处泛了桃花粉红,跪于自己膝上俯身过来做哀怜小模样,鼻端扑来一阵淡淡芬芳,胸前两团迟早是供自己把玩的隆起微微抵到他下巴处无意摩动,顿时心旌动摇血脉贲张,刚好不容易下去的欲念又如潮涌,心知自己这夫子是真正挂羊头卖狗肉了,怕再留下真要再次铸错,这才收了手说:“阿娇,不早了我该走了。明天我就去跟我妹子说我们的事。”
他确实前所未有地渴盼自己能尽早成婚。要是现在他们已是夫妻,她早是他身下任意揉捏的一个粉团人,何至于还要这样极力把持?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读者 懒洋洋的高贵、tarotdeck、小米、灵、黄色月亮、kelin、喵tt、神马都是怡慧投雷手榴和火箭。
☆、第 51 章
林娇听到他提起婚事,刚才的旖旎情绪一下消失。杨敬轩见她坐自己腿上闷闷不语,知道她担心,伸手握住她肩微笑道:“阿娇,你不用多想,我知道该怎样。”
林娇仔细看他,原本有些忐忑的心终于渐渐也定了下来。
人言可畏,世俗压力更是巨大,她自然知道这一点。但现在看到他这样闲适,她松了口气。
“嗯,我信你。”
林娇微笑道。
杨敬轩呵呵一笑,挪过本搭她肩头的一只手,轻轻捏了下她鼻头,道:“我真该走了。你也早些歇下。”
林娇嗯了一声,凑过去亲了下他唇,爬下他膝盖。杨敬轩起身被林娇送到门口时,忽然想了起来,转身道:“阿娇,咱们的事是不是该要让阿武知道了?再不说,我怕他难过。是你跟他说,还是我跟他说好些?”
林娇本就有这样的打算,见他竟也如此心细想到能武的感受,更是喜欢,说:“还是我说吧。”
杨敬轩伸手摸了下她的发,笑着点头,被林娇缠在门后又温存了片刻,这才终脱身而去。
林娇目送他身影消失在巷口的黑暗里,唇边的笑意还挂着未消,抬头看了眼天际的弯月,微微叹息一声,懒洋洋地往自己屋里去,走到门口,忽然觉得不对,回头看去,见一个朦胧身影正站在对面那间屋子的门口,正是能武。
林娇立刻明白过来。一定是自己刚才和杨敬轩在屋里哗声过大吵醒了他。只本来就打算要和他说了,所以想了下,朝他走了过去,柔声道:“阿武,是被嫂子吵醒了吗?”
能武被林娇牵着回了他的屋子躺回去,林娇点了灯坐他榻边,正想怎么开口才好,却听能武突然道:“嫂子,你是要嫁给敬轩叔了吗?”
林娇一怔,尚未开口,能武已经又道:“嫂子,其实我早就觉得你们好上了。我眼睛虽看不见,只耳朵却很灵。每次听到敬轩叔跟你说话的时候,口气就和平时不一样。敬轩叔这么好,你能嫁他,我真的很高兴。往后嫂子你也不用一个人这么辛苦了。”
林娇松了口气。见他神情仿似又带了些不安,略想便明白过来,握住他手轻拍两下,郑重道:“阿武你放心,嫂子不论嫁不嫁人,嫁给谁,你都是我的弟弟。我去哪也不会丢下你。等你眼睛好全了,嫂子还要送你去最好的学堂读书认字,长大了给你娶媳妇。”
能武心里担心的确实就是这个,怕林娇改嫁了便丢下自己,刚还偷偷在被窝里抹了把泪,只不敢提而已。现在听到她竟这样保证了,心里大石顿时落地,咧嘴笑道:“嫂子,我眼睛现在好多了,白天招娣穿了件红衣端药过来时,我模模糊糊好像瞧出了团影子呢。”
林娇这些天只顾沉浸在自己抓男人的心思里,对能武确实有些忽略,现在听见这消息,也是高兴。心想那个徐顺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与自己算是半斤八两臭味相投,本事却果然还是有一手的。迷药春药还有看病的药,样样皆通。他若真把能武眼睛好全了,自己便是备份厚礼去谢也不为过。又陪能武说话片刻,待他渐渐安静睡去,自己才起身回房。
林娇记得杨敬轩说次日便要去找杨氏,第二天难免便有些心怀惴惴,只等着杨氏来找自己。果然到了下午时候,听见招娣和人大声招呼的声音,出去一看,果然是杨氏,见她眉头不展面带愁色,好在并非怒意。压下微微起伏的心跳,笑着迎了将她让到后院自己屋里,让能武到前堂里去避下。
杨氏坐下,看了眼林娇,忽然叹口气摇头道:“真是冤孽!怎么的会出这样的事!早先他把你领到我家时,我便觉着不对。何曾见过他对女人这般上心?都怪我不好,我只是太放心我兄弟了。觉着他就算动了心思,也决不会真做出什么,这才更急着想给他找个合适的人娶了也就结了。没想到……”话竟说不下去了,只扶额叹气。
老实说,林娇本是做好了杨氏责问自己的心理准备,不想她一开口先便自责,心中意外也是感激。这当口这样的情况,自己说什么话安慰她也是不妥当,便只默默陪坐不语。
杨氏自责一顿过后,再看林娇,见她垂首不语。想起午后自己兄长来找时,把责任全揽了过去,叮嘱她只需去备办成婚所需礼仪,不可对她有半点无礼。这男女之事从来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杨氏哪不明白这样的道理。见兄长这样维护林娇,心中对这桩亲事虽十分不愿,却也知道他向来说一不二,他又是兄长,能找她一个出嫁了的妹妹托付这事就算不错了。她平日对林娇确实也挺喜欢,只一时难接受这事实。憋了口胸中闷气过来,见她静默不语,再仔细端详她,见坐着静若姣花,再想起兄长吩咐自己时的那口气,心知是不可改变了,终于再次长叹口气,道:“阿娇,我就跟你说掏心窝的话吧。我哥难得看中个女人要成家了,我本该高兴才对。我对你是没什么看法,就算是寡妇也没什么,我也会高高兴兴帮你们备置婚事。只你知道我哥还是你的族叔,你还管我叫姑的。你说这事要是被村里人知道了,他们怎么看?我哥还是族长,他往后怎么在乡人面前立足?这都还是轻的。要真按族规论,你们乱了辈分,与通奸责罚也就差不多了!就算你被我哥护住没事,但鞭责必定难免……我……我真是想不出辙了我……”
林娇见杨氏一脸头疼,终于说道:“我其实有个主意,就是不知道行不行……”
杨氏道:“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就快说吧,还有什么主意啊?”
林娇道:“我若是被休了,不再是杨家的媳妇,和桃花村也就没关系了……”
杨氏眼睛一亮,拍了下桌子:“哎呀我怎么没早想到这个!对啊,你要是被休了,你跟我哥就没关系了。到时候他再娶你,就不算犯族规了。就算有人说闲话,也就是背后说而已……我这就赶紧去找我哥说去。叫他找个由头去村里先给你个休书……”
杨氏匆忙起身要走,忽然听见外面有人说:“这样不行!”与林娇对视一眼,再看向门口,见杨敬轩进来了。
杨氏知道必定是他不放心自己,怕会为难林娇才跟了过来的,倒也不吃惊,只跺脚道:“我的哥哎,怎么不行?”
杨敬轩说:“我确实是犯了祖宗族规家法在先,该当惩处。我既做出,就当受罚,我心中才安。她日后是我杨家的人,我娶她要娶得堂堂正正,要去告祭先祖。这样轻巧避过,先祖面前我无颜以对。”
杨氏气道:“行,行,你是我哥,我说不过你。你皮糙肉厚丢脸当众受点罚也没什么,那她呢?她经得住罚?”说罢指着林娇。
杨敬轩看一眼站杨氏身后的林娇,说:“她的罚我一并受。我在,谁敢动她一根手指?”
杨氏又惊又怒,道:“你不要命了?加起来就是两百鞭,你受得住?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咱们杨家的香火想想!”
林娇也是被他这决定给惊了。她昨夜后来冥思苦想,灵光乍现之下终于想出这主意,觉得目前情况之下,确实是唯一两全之策,解了杨敬轩与她的辈分问题。本以为他一定会欣然采纳,没想到……
她早知道他的价值观与自己的就是南北两个极端。她佩服他勇于直面责任的勇气,但这在她看来……也简直太没必要了。
“敬轩,”林娇终于也忍不住,近前到他面前,劝道:“你再想想吧。我这主意利己又不害人,为什么不行?”
杨敬轩朝她微微笑道:“阿娇你放心,乡下用的鞭子不过是马藤草所制,且用寻常手法发鞭用力,不过伤及皮肉而已,不会损筋动骨,我经得住。”
杨氏本被邻家的话点醒勾出希望,没想到竟一口拒绝,知道他是打定主意不可能会改了,气得顿脚道:“好,好。我不过是你出嫁了的妹子,你的事我也管不了。你送去挨打好了,打完你自己备婚事,别来找我!”说罢气冲冲而去。
林娇暗叹口气,不死心又劝道:“你娶我,心里那一关真的就这么过不去吗?非要受刑了才安心?”
杨敬轩凝视她片刻,道:“阿娇,我能娶你,是我三生修来的福。只我犯了族规家法,那却又是另一码事。我若取巧避过,今日身体虽免于受刑,往后一世却都难忘我犯的错。不如现在担了我的错,求个往后一世心安。”
林娇再也无话可说,实在是所有的话在他面前都会败下阵来。解决的方法不是没有,没想到他却要选择最艰难的一种。与他对望片刻,见他目光坦然,终于长叹一口气,伸手轻轻抚了下他的脸,低声道:“为了我,真的是难为你了……”
杨敬轩握住她手,笑道:“我已把我们的事告诉李大人了,大人愿当我们的主婚人。他叫我哪天带你过去见下他,说要送你见面礼。等这事解决了,我就带你去。”
林娇面上露出笑,心里却暗暗叫苦。现在才真的是体会到了一个谎言要用无数谎言来圆的后果。
“我妹子就是这脾气,过两天就好了,你别放心上,”杨敬轩安慰她,想了下有道,“我还有事先走了,晚上不能来,你别等我。你就安心待在家里等我来娶你,哪里也不要去,村里更不用你去,听见了没?”
林娇点头,送走杨敬轩后,正有些心神不宁,忽然见招娣兴高采烈跑了过来嚷道:“娇姐,刚杨大人给了我五十钱,叫我守好门,看见村里有人来找你的话就叫我去找他,要他不在,就把刘大叔叫来,咋回事啊?”
林娇苦笑了下打发掉招娣,坐着发呆起来。
李知县那里,她倒不是特别担心。真躲不过去的话,自己可以单独先去见他,答应帮他设计工程图纸,他只要替自己保密,不叫杨敬轩知道就可。相信他不会不帮这个忙。现在最烦心的反倒是杨敬轩要坚持受罚的事。估计他很快也会去找三叔公,难道真的要受那两百鞭的刑罚?
林娇越想越头疼,也没心思去前堂了,一直窝在自己屋子里,倒是能武仿佛觉察出了什么不对,摸了过来坐她面前陪着,林娇不想让他也空担心,勉强打起精神出去前堂照应生意。
这夜三更时分,林娇仍未睡着,正在榻上辗转,忽然听见隔墙小门处传来拍打,起身出去一看,见是轮到坐夜的招娣,说:“娇姐,不得了了!三叔公来了!不晓得为啥怒气冲冲的叫你出去!我要不要去找杨大人?”
林娇晓得迟早是有这一关的,也不惊讶。叫招娣回前堂不必去找杨敬轩,回屋穿整齐了衣衫,便秉烛过去。果然见三叔公来了,唯一的意外就是只有他一人。
三叔公神情焦躁,一看见林娇,便虎着脸道:“叫这里的人都走开,我有话说!”
林娇说:“三叔公,我这里是脚店,我的伙计走开了,不定也有客人进出。您若有话要和我一人说,不如去我后院?我叫阿武避开便是。”
三叔公哼了一声,怒气冲冲往后去。
能武已经听到动静起身在张望,听林娇低声叮嘱了一句,虽有些不放心,却也听话地出去了。
三叔公一进中屋,便怒道:“春娇啊春娇,我可做梦也没想到,你竟然把主意动到了大河头上!大河把你的事都跟我说了!你赶紧的给我走,走得越远越好,往后再缠着大河,我……我……”
大约确实是气极了,三叔公停了下来,不停喘着粗气。
林娇说:“三叔公,你都听了什么啊?”
三叔公拍桌怒道:“春娇,你还装什么!我跟大河爷爷那是兄弟!大河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人我不知道?要不是你用狐媚子手段勾了他,他会不顾祖宗礼法要娶了你?你这是害了他你知不知道?我只要还有口气在,我就要替我老兄弟看着大河,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他只是一时糊涂受了你的蛊惑。我现在一个人来,还是想给你留点面子。趁别人都还不知道,你赶紧给我走,能武族人会看顾的!”
林娇摇头道:“三叔公,敬轩让我走,我才会走。”
三叔公气噎,瞪大了眼厉声道:“春娇,你决不能打大河的主意!我决不允许你毁了他!你要嫁人,行,只要不是大河,你随便想嫁给谁都行!就是不能是大河!你要再敢缠着不放,我就叫上全村人去县衙里联名告你!”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