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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罪

_23 藏妖(当代)
  
  若是论起拳脚功夫,卓逸根本不是俊阳的对手,但他坚持一次又一次扑打过去,像是被失控的小兽挑战兽王,就算打不倒你,也要咬得你鲜血淋漓。如此疯狂的卓逸还是第一次看到,俊阳只能小心翼翼避开他的要害。
  
  很快,客厅被他们俩搞的乱七八糟。精美的花瓶被他们打碎了!液晶电视也被他们爆了!那把造价昂贵的椅子也解体了!卓逸越来越暴躁,隐忍太久的负面情绪终于以这种不合适的方式爆发出来,他又挥起一拳朝着俊阳的脸上打去,对方很轻易地抓住他的手腕顺势一扭,把人按在了沙发背上,冷声道:“够了。”
  今天的卓逸让俊阳也失去了冷静,他不想在失手的情况下弄伤了他,所以才要警告他,够了。只是被压住住的人不懂得“够了”,极力反抗着来自身后的力量。
  在这样下去他的手臂会断。俊阳马上搂住他的腰,却不想这人狠狠踩向他的脚面,闪躲之间他又来了一招肘击,结果就是两人双双倒在地毯上。
  俊阳终于把暴怒中的人死死压在身下,看着怒视自己的目光,很是无奈地说:“再打我会伤了你。别逼着我做后悔的事。”
  轻柔的声音不容抗拒。完全失去冷静又变异的卓逸忽然发了狠似地抓住俊阳的耳朵,用力地吻上他的嘴!
  仅仅是一怔而已,俊阳马上放纵了自己的理智,回抱着身下的人与他激吻在一起。
  
  他们都处在异常的状态下,啃咬着彼此的嘴唇,拉扯着对方的衣服。急促沉重的喘息声不绝于耳。
  直到……
  
  “庄先生,你在吗?发生什么事了?要不要报警啊?”
  
  路过的邻居听见了打斗声音,好意打断了好事。
  
  费了不少口舌总算打发了好意的邻居,转回身的时候地上已经没了刚刚跟他一起疯狂的人。卓逸的脸腾的红了,他讪讪地把衬衣拉平,就算不愿意去琢磨刚才的经过也难以控制自己的大脑一遍又一遍的回放激情的一幕。
  该死的!本来只打算出一身汗驱散心中的闷气,到了后面怎么就变了味儿?想起从进门到现在的种种,卓逸也承认俊阳有些放纵他,这样不善言辞的纵容实在很让人上瘾,但自己,似乎过火了一些。
  
  当溜回房间平息了悸动的心情后,俊阳只能硬头皮走出去。打开房门的时候,他最后一次告诫自己,该想清楚。
  
  “那个……”卓逸支支吾吾,“你没事吧?”该死的,这话说的太容易误会!他紧忙改口,“我是说,刚才我没有弄疼你吧?”见鬼!还是不对。于是,他又改口,“我都使出全力了,我担心你会被我弄疼了。“
  
  上帝啊,到底该怎么说?
  
  看着卓逸比自己还紧张越说越是脸红的摸样,俊阳在心中暗笑,刚刚有些沉重的心情也随之烟消云散。他故作一本正经地说:“再过十年,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这话虽然有些霸道,却溶解了他们之间暧昧的尴尬。卓逸开始动手收拾客厅,俊阳有些犹豫地走过去,站在他身边,伸出手递给他一样东西。
  “什么?”卓逸看着他手上约有十五厘米的黑色细棍,“硬塑筷子?”
  “我昨晚做的。你那个电击棒功能太少了。这个可以发出低频讯号定位,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能知道。你看这个稍微凸出来的按钮,不,不是那里,是这里。”
  俊阳拉着他的手确定位置,他能感觉到指腹下面有一个小小的凸起,不明显。
  “使劲按下去会弹出一个小工具,可以打开手铐割断绳索。摸摸这里。”拉着他的手又摸到一个位置,“这个凹进去的地方很不明显,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要按它。”
  “里面是什么?”卓逸好奇地问。
  “里面装着塑性炸药。不多,只能炸开一扇厚度八毫米的铁门。”
  在俊阳讲解功能的过程中,卓逸的眼睛越发晶亮起来。俊阳没敢看他的表情,自顾自地说:“抓住尾端用力向前甩,来试试。”
  按照俊阳所说的样子大力甩了一下,新电击棒前端忽然飞了出去,与留在手里这一段之间连接着很细的亮线。
  “这种线是我从早上那些线上取下来的,比钢琴线强韧很多,在近身战的时候很管用。你可以缠住敌手的脖子或者是双手。最后一项功能需要有辅助道具。”说着,俊阳从口袋里拿出一副很普通的眼睛,“戴上这个,按下底部的圆形凸起,电击棒会发出高度强光近距离下可以造成对方暂时失明。塑性炸药和强光功能只能用一次,你要记住。”
  
  “你昨晚一整夜都在做这个?”
  “嗯,有点麻烦。体积太小没办法设计更多功能,体积大了不方便携带。”
  该怎么表达感谢和歉意呢?卓逸本以为昨晚他因为被扎了一针的事情而虐待自己,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扔了他那些东西,但是,好吧,完全没有想到他连夜给自己做了这么牛逼的东西!
  一向伶牙俐齿的卓逸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拿着新的电击棒疾奔出屋,搞得俊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很快,卓逸跑了回来,扬手把捡回来的东西扔过去,俊阳接到不禁有些诧异。这是早上被他扔出去的那些线和瓶子。
  “看什么看?”卓逸恢复了冷静的状态,“很特殊扔了浪费。”
  他这样算是低头了?但是,怎么看都有那么一点,一点……气鼓鼓的?
  
  气氛再一次尴尬起来,他与他面对面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好在卓逸的电话铃声响起,他逃也似地跑上了二楼,直接冲进了书房。
  
  “喂,卓然?“卓逸问道。
  “是啊。你那边已经是上午了吧?好了,我现在很累,长话短说。刚才年叔给我打电话说你跟爷爷因为案子的事吵起来了。卓逸,你要冷静一点,现在家里事多,爷爷比你我更不容易。他发脾气你就听着,不顶嘴就行了。至于说他禁止你继续调查案子的事,我看你还是稍微收敛些,至少不要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爷爷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打算,你也有自己的主意,你们都是为了家里好,所以并不冲突。“
  说着说着,卓然察觉到了什么,话锋一转:“卓逸,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
  “不对劲,你出什么事了?一开口就是挡不住的春情。”
  有时候卓逸很佩服卓然,他倒也没觉得怎么不好意思,放弃般地告诉对方:“卓然,我,我可能对俊阳……”
  “你爱上他了?天呐,我走之前你还说没这心思,这么快就,等等,你们做了?”
  “不,我们只是接吻了而已。”他坦言,“现在还谈不上是爱,很微妙吧。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很想独占他。”
  卓然在电话那边笑道:“你已经独占了。慢慢来,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我明白。”他笑道,“好了,说说你那边的事,查到什么了?”
  
  远在M国的卓然听到卓逸的问题,不禁严肃了起来。他转头看了眼躺在床上因伤口而紧蹙眉头的谭小青,话题着一阵心痛一并沉重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告假:
最近在大修《攻刃》准备出书宝宝。所以,从下周一开始《缘罪》改为两天一更。我会尽量快些修文,尽早恢复正常更新~
95
95、24 ...
  “有人要杀我。”
  “什么?”对方一句话完全打散了卓逸刚刚旖旎的心情,他甚至冒了一身的冷汗,急着追问:“你没事对不对?”
  “多亏了小青,他救了我,也受了伤。”卓然勾着薄被给谭小青盖好,起身走出卧室,“小青说对方是雇佣军,拿钱做事,所以还没有查出雇主是谁。但那些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杀了我。小青为了救我肩膀上中了一枪。而且……”
  “而且什么?”卓逸问道。
  “很奇怪。小青很及时的联络了国际刑警的同事,但是他们迟迟不到。他一个人要保护我还要对抗三个雇佣军。我怀疑,不是国际刑警方面与此事有牵扯,而是小青在那边完全受到排挤。”
  
  躺在床上的谭小青缓缓睁开眼睛,也许门外那人没想到他会醒,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但事实上,他早就醒了。
  “卓然,你进来。”他大声喊着。
  
  很快,卓然拿着还没挂断的电话回到卧室的床边,谭小青直接拿走电话,对那边的卓逸说:“卓然分析的很对,我因为追查狂徒的行踪早在半年前就被停职。上面的意思是狂徒已经死了,黑网案也移交给其他部门调查,我继续追查狂徒实在浪费人力物力。但前天卓然遇袭的事很奇怪。我可以肯定告诉你,你哥哥遇袭是因为你。”
  “我?”
  “对。”谭小青的肯定简洁明了。他看了眼床边的卓然,伸出没有受伤的手搭在肩上,借力坐起身来。卓然顺势挪到里面,让他舒服的靠着自己。
  “卓逸。”谭小青有些疲惫,声音也是懒洋洋的,“游戏卡案子里你杀了黑网的人,当时我就说过他们会报复你。前天那三个追杀卓然的家伙我可以肯定就是来自黑网的杀手。”
  报复么?卓逸沉默了许久,才说:“别查了,等卓然处理完公司的事你们马上回来。”
  “还不至于这么紧张。”谭小青笑道,“当年为了追捕狂徒我对黑网还是有些了解的。那三个杀手明显能力不足。”
  “是吗?但是他们打伤了你。”
  “因为我手上没有枪,不然哪轮到他们猖狂。”
  闻言,卓逸也笑了:“好吧,曾经的狙击手还是不好惹的。那你打算怎么办?”
  “继续查。这几天卓然一直在处理生意上的事,我帮他调查卓熙的情况。庄卓熙这个人是个天生的情种,到处留情。但是从两年前认识了‘珊妮’之后就稳定了。通过这个女人的介绍他接触到华人街那边的黑帮,做了一笔把血本赔光的生意。即便这样,庄卓熙还是很爱那个女人,并打算娶进家门。你们家那位大爷爷自然是反对的,因为这件事他们祖孙翻脸,很不愉快。”
  这些情况倒是和卓霖说的差不多,但听谭小青的意思似乎还有下文,他问:“你查过那个女人了?”
  “当然。不止查过,还建立了非常良好的友谊。啊,你老实点。”
  
  怎么说着说着就变味儿了?卓逸笑问:“我怎么不老实了?”
  “不是说你。”谭小青回头瞪了眼吃味儿的卓然,继续跟卓逸说,“你哥哥在虐待伤者。”
  卓然凑到电话边,辩解:“我只是掐了他一把而已,你们继续。”
  
  听到卓然的戏言,卓逸哭笑不得地说:“请继续,小青。”
  床上的谭小青扯开搂在腰上的手,正经地说:“根据珊妮所说,你们家大爷爷手里有一笔资金,具体说来是一批黄金存在瑞士银行里。密码和钥匙没人知道在什么地方。这些秘密都是庄卓熙告诉她的,并说如果能得到这批黄金,就能东山再起。但是,我是说,珊妮透过卓熙观察,这笔财产被老头子把的很紧,所以,在临回国之前,庄卓熙告诉珊妮他必须跟紧老头子,以防这笔财富落在庄卓霖和庄礼的手中。”
  
  原来这就是卓熙父子为什么要跟回来的原因。卓逸兴奋于谭小青的调查结果,他感谢他:“谢谢你。我还是那个意思,不要再查了,安心养伤。后面的事有我。啊,顺便告诉卓然,尽快回国。”
  “别急着挂断,卓然有话跟你说。”
  
  大约相隔了三十多秒才听到卓然的声音,想来他是避开了谭小青才对。卓逸问道:“你想说俊阳?”
  “对。“卓然一本正经了起来,“刚才你也听到小青的话了,他一直再追查狂徒,不用我说你也察觉到他在怀疑俊阳。如果有那么一天……”
  “停。”卓逸果断地制止,“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认为还是应该先谈谈你们俩的关系。”
  “我和小青?”卓然的语气中有了些笑意,“很好。至少现在很好,顺着感觉走也不错。如果他能让我爱的死去活来也是件好事,如果哪天我们都觉得没意思而分开,也是合理的。我知道相对我这样随缘的态度来说,你会谨慎的多,所以你的情史书上空白的一塌糊涂。”
  “我的宗旨是宁缺毋滥。”
  “我当然清楚。所以我从没嘲笑过今年二十多岁的弟弟只有在八年前跟一个医生接吻抚摸的惨淡经历。当然了,在我把那个人渣打成残废的时候,我还是很高兴你在一旁专心品尝甜点的态度。”
  想到几年前那个在某方面单纯的要死的自己,卓逸只有苦笑的份儿。他避开这个话题:“别啰嗦,你到底想说什么?”
  卓然未言叹息,语重心长地说:“卓逸,我们不是普通人这一点你要承认。在我看来,没有哪个普通男人敢接受你,或者说普通男人配不上你。既然我们不是普通人,自然要有一段异常的感情。我不会放弃小青,你也没必要放弃俊阳,如果真有那一天,如果我没有爱小青到死去活来,我会离开他站在你这边。”
  “那如果你真的爱上他呢?”卓逸笑问,“一面是弟弟,一面是爱人,你怎么取舍?”
  “这要看情况而定。”卓然的口气坚定而自信,“为了不被打个措手不及,我需要调查很多事。其实,我想告诉你的道理很简单,卓逸,我希望你幸福,不管那个人是谁,只要你们相爱,我就会祝福你。”
  
  卓逸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张张嘴却无言以对。许是远在大洋彼岸的哥哥太过了解他,料到这时候他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便接着说:“所以,为了你自己不要草率的接受一份感情,你的选择必须足够回馈我给你的祝福。不是为我,而是为你自己。”言罢,卓然竟有些沉重地问道,“能答应我吗?”
  “嗯。”
  
  挂断了卓然的电话,他自动屏蔽了某些与案情无关的问题。全力以赴解决眼下的案子。他联系了庄卓霖,直言:“既然是合作你也要表现些诚意,我需要知道你爷爷手中遗嘱的内容。”
  “啊?”卓霖惊呼,“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那种东西我怎么可能知道?”
  “不知道就去想办法!”言罢,挂断,毫不拖沓。
  
  在卓逸跑去楼上打电话的这点功夫里,俊阳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客厅。听到急匆匆的脚步从上面传来,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仰起头。视线在这一刻交汇,他在卓逸的眼中看到了某些难以理解的淡定。
  “走吧。”卓逸微笑着,“我们有了新的线索,去老宅。”
  “客厅怎么办?”
  “我会打电话让家政来收拾。快点,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赶往老宅的路上俊阳把从谭小青那里得来的线索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黑网杀手这一段。最后,他进行了分析:“大爷爷那点黄金很可能是在离开本家的时候分得的一部分。”
  “你是说本家分给他的?”
  “对。”卓逸点点头,“当年本该是大爷爷继承家业,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带着全家移民M国。按理说,本家不该就这么让他走而不做任何的补偿,所以我怀疑那笔黄金是我太爷爷分给他的。那么,你想想,不可能把成堆的黄金搬到飞机上或者是托运吧?”
  “当然不能。”俊阳深知其中的道理,“会不会那笔黄金一直都存放在瑞士银行里?当年你大爷爷得到的只是密码和钥匙?”
  “正确。”卓逸眯眼笑着,很亲昵的帮俊阳拨了露在帽子外面的碎发,“他们一家在M国被卓熙那位漂亮的女友拉下水,血本无归。如果大爷爷拿出黄金必定能挽救整个家族,可他为什么偏偏要回来呢?”
  刚才那亲昵小动作带来的温暖在卓逸最后的疑问里消失干净,俊阳思维转换的很快,紧跟着说:“密码和钥匙不在大爷爷手里。”
  “我们的看法相同。密码和钥匙不在大爷爷手里,或者说不在M国。具体地方只有大爷爷一个人知道。”
  分析越来越靠近真相,但转念一想,俊阳提出疑问:“如果杀人动机是因为黄金,那被杀的也该是卓霖,为什么卓熙死了?”
  闻言,卓逸轻笑出来,摸样很是好看。俊阳喜欢看着这样的卓逸,故此没有急着追问下去。而卓逸大大方方转了身子,微笑着中带着一点狡诈,他说:“你要全面思考疑点。就拿你提出的这个问题来说,你是如何确认继承人是卓霖?庄礼和庄书今年只有四十多岁,可说是男人的黄金时期,大爷爷何必舍弃两个有经验有能力的儿子?”
  
  诧异之余,俊阳回以他宠爱的微笑。这微笑就像是一枚小小的炸弹,在卓逸的心里爆裂开来,粉红色的尘烟冲到了嗓子眼儿,让他口干舌燥。
  司机先生却毫不自知这一笑的杀伤力有多强,接着说:“根据你的分析继承人很可能是庄礼,因为你大爷爷只带着庄礼父子回来。”
  “好了,先不管这个问题。知道我为什么要去老宅吗?”卓逸问道。
  “如果我没想错的话,你在怀疑密码和钥匙藏才阁楼里。”
  
  卓逸坐正了身子,深邃的目光笔直地看着前方,自语着:“只有这样才合理。”
  
96
96、25 ...
  本以为回老宅调查线索是很容易的事,当他们被年叔拦在门外的时候卓逸才想起爷爷那些话不是白说的。
  年叔一脸歉意地说:“老爷发话了,不能放你进来。”
  老头子,你够绝的!卓逸愤愤的转身便走,俊阳只能摇摇头跟在他身边。门里的年叔看着他们开车离去才叹息着转往院子里去,恰好看到了何妈抱着棉被朝着后院走,年叔觉得今天天气并不好,何妈这是晒的哪门子棉被?转念一想,年叔咧开嘴嘿嘿的笑,一路上还哼起了小曲儿。
  
  再说一气之下离开的卓逸自然不可能这么老老实实的,他让俊阳把车停在东墙前。下了车望望墙头,对着俊阳微笑:“跳进去。”
  “这么高你不行。”
  卓逸接着笑,说:“你抱我。”
  这活儿好,貌似永远不会失业。俊阳弯腰把人抱起很容易地就托举起来,卓逸借着他的力气攀上了墙头,一条腿跨过去,正好骑在上面。
  这时候,已经把棉被放在一边的何妈双手掐腰仰着头愠怒地看着墙上的二少爷:“你什么时候学会这种事了?这还像受过高等教育的逸公子么?”
  
  卓逸没想到会被抓个现行,下面的何妈身宽体阔,就像一堵小墙似地站在下面。卓逸对着她说:“嘘,爷爷不让我进来。”
  “那也不能爬墙!亏着你年叔把电闸拉了,要不然电你个糊家雀!还不下来,我早把后门给你打开了。”
  
  “下来吧。”还在墙下的俊阳伸了手把人拉住,扯着抱进了怀里。正要放下,怀里的人哎呦一声。他赶忙问:“怎么了?”
  “肚子疼,你踹的。”
  俊阳沉默。
  “就这样吧,进去。”
  俊阳继续沉默。
  “走啊,愣着干什么?”
  “你……”俊阳试探性地说,“真疼假疼?”
  “真疼。”
  “我没使劲。”
  狐狸眼睛微微眯起,很是不满地问:“你到底进不进去?”
  
  从院墙外面一直抱着狐狸进了阁楼,俊阳在何妈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只关注着怀里人笑眯眯的摸样,彻底无视了来自身后好像是审女婿的凌厉目光。等着把狐狸放下之后,何妈才狠狠白了一眼转身走了。
  卓逸告诉他不要对何妈有什么反感,她只是不习惯看见自己跟别人这么亲近而已。俊阳点点头,不予置评。卓逸探出身子看了看何妈还没有下楼的背影,忽然告诉俊阳:“你先找,我问何妈点事。”
  
  不管卓逸怎么一本正经,何妈的打算都要先问清那位花白头发的男人跟他是什么关系。卓逸哭笑不得地说:“他是我助手,我们很亲近。”
  “老爷子知道吗?”何妈问。
  “没聊过这事,大概可能也许知道吧。”卓逸叹息了一声,转而亲昵地搂着何妈宽阔的肩膀,“你就这么放我进来不怕爷爷炒你鱿鱼?”
  “我怕什么?”何妈挺挺胸,“大不了我去你家,也好照顾照顾你。”
  “那就好。”
  
  简单的回答似乎有些不搭边儿。何妈是什么人?这是在庄家做了快三十年的老人儿,察言观色什么的可谓是个中高手!听卓逸这么一说,立刻明白他这是有话要问。便说:“你不进去忙活自己那点事,就为了问我这个?”
  “当然不是。何妈,你在我家的时间比我年纪还大,有些早年的事我想问问。特别是当年的大爷爷为什么没有继承家业反而出国了?”
  “你问这个干嘛?”
  “当然是跟案子有关系。”
  闻言,何妈顿时变了脸色,并四下里看了看,确定再无旁人了才拉着卓逸的手走进一间小屋说话。
  “你可千万不能说是我告诉你的。”
  “这一点你放心,肯定不说。”
  
  何妈知道的真相与本案究竟有多大的关系目前为止卓逸还无法确定,也许是常年的经验使然,他很想知道当年的情况。
  何妈搓着满是老茧的手,还没有开口说话眉间的皱纹已经愈深了很多。似乎在每一段回忆之前都要有一声叹息做引子,何妈也不例外,只是她的叹息声中多了几许的哀伤。
  “如果说这个家主的资格,还真没人能比得上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你爷爷在兄弟之间也是出类拔萃的。其实吧,你大爷爷也不是不行,但是跟你爷爷一比还是差了一点。可咱家有老规矩,长子才能继承家业,所以当时大家都认为肯定是你大爷爷做下一任家主。那时候你大爷爷结婚早,已经有了儿子。”
  “庄礼吗?”
  “哪儿啊。”何妈哼笑着,“你没察觉到吗?‘知书达礼’这四个字是你大爷爷取名的本意。他第一个儿子叫庄知。”
  卓逸一怔,便问:“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那时候还没你呢。庄知三岁那一年被绑架了,还有照顾他的保姆。大爷爷在这件事上处理不当,绑匪撕了票,庄知和那个保姆没能活下来。后来啊,你太爷爷,也就是当时的老家主非常生气啊。你可要知道,庄知是咱们家的长房长孙,所以你太爷爷就把你大爷爷赶出家门了。那时候你太奶奶还活着呢,自己的儿子能不心疼吗?就偷偷给你大爷爷一笔钱,你大爷爷这才没闹出什么大事来。”
  
  原来那笔黄金是太奶奶给的。但是……
  
  “这事我爷爷知道吗?”
  “知道。这能不知道么?不过谁也不说,说了就犯忌了,犯了你太爷爷的忌讳。”
  卓逸的脑中灵光一闪:“何妈,阁楼里有太奶奶的东西吗?”
  “有,就是在上阁靠北面那个杂物架上有一个檀木的首饰盒,那是你太奶奶留下来的。”
  听完这话卓逸就跑,跑了两步又回来了,拉着何妈的手,问:“最早,阁楼谁住的?”
  “没人住啊。就是个喝下午茶的地方。啊,庄知喜欢在阁楼玩躲猫猫,你大奶奶和你太奶奶就每天带他来玩。”
  “这事不要对其他人说了,尤其是爷爷。”
  何妈的手抓了空,只能看着卓逸飞也似地跑出去。
  
  阁楼内,俊阳正在做着地毯式搜查,卓逸冲了进来拉着他直接爬到上阁。很快,他找到了檀木的首饰盒,但是并没有立刻拿在手里。他对俊阳说:“前几天教了你如何初步检查尸体,现在来教你怎么检查小的证物。首先,你来描述一下这个东西已经周围的情况。”
  听罢,俊阳全神贯注观察起来,一边看着一边说:“这个是摆放装饰品的四层木质架,高一米五左右、宽一米左右,每层架之间的距离大约有三十五厘米。檀木首饰盒摆放在最底层,右边是一套印第安风格的水杯;左边是欧洲中世纪的一座烛台;最底层只有这三件东西。它们摆放的位置稍稍靠近墙面,距离架子边缘还有八到十厘米的距离,三件东西之间的间隔距离很均匀,架子上没有灰尘。”
  说到这里,俊阳蹲了下去靠近仔细观察,又说:“三件东西上也没有灰尘,说明经常有人擦灰。但是,我看到架子第二层上摆放的都是欧洲中世纪风格的东西,第三层好像是印第安族的手工制品,最上面那一层是中国特色的东西。我想,有人调换了这些东西的位置。”
  一番观察下来卓逸很满意,但还是没有得到他完全的肯定。他也跟着蹲在俊阳的身边,说:“每一种风格的饰品都会统一摆放,你能看出它们被调换过这很好。但是被调换的不止是这三件东西,而是所有的东西。”
  俊阳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么说?”
  拉着俊阳站起身来,指着架子上所有的东西,说:“你看,上面三层按照风格摆放的饰品不管是数量还是体积都占满了架子,你没有办法再摆放一件上去。就像第一层中国特色的饰品,一共有四件,而且只能摆放四件,下面的檀木盒子就算削去一半也摆不下;第二层、第三层同样如此。这说明第四层本来就是摆放多出来的饰品,所以,从这一点上你没法确定它们到底有没有被动过。”说到这里,卓逸懒洋洋地靠在俊阳的手臂上,朝着架子扬起下颚,似笑非笑地说,“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东西都是正面朝着我们,就像是列队的军人,整整齐齐的。但事实上,不该如此。”
  “不该如此?”
  “当然。”卓逸说,“虽然我已经有五六年没有进过这里,但我知道一直是何妈负责打扫整理。何妈在品味方面还是很有造诣的,这样精美的物品怎么能随随便便摆放?”
  “这不算随便吧?”俊阳可是看不出哪里随便,“你也说了,它们整齐的就像军人列队。”
  “问题就在这里。”说着,卓逸戴上手套把第一层和第二层上面的东西稍微动了动,有的转了四十度角、有的转了十度角、有的向后推了一些,弄完之后问俊阳:“我打乱了列队,你再看是什么感觉?”
  不得不承认,虽然乱了,但是要比刚才富有艺术性和视觉冲击。俊阳终于明白他话中的含义,说道:“经过何妈整理的架子,上面的东西都像是错落有致的。”
  卓逸打了个响指:“对。所以,我才说东西是被动过不假,但不是最下面那三件,而是架子上所有的物件。”
  轻轻拍了拍俊阳的背脊,最后笑言:“还是差了些,慢慢来吧。”
  
  俊阳也从没奢望过自己这大半年的时间就能赶得上狐狸的水准,所以他倒也不在怎么在意。只是还有疑问:“你好像不着急查看首饰盒里面。”
  卓逸已经走到楼梯前,貌似正在看着手机里的新短信,他回了头笑道:“你看吧。”
  
  俊阳有些迟疑,看狐狸的样子似乎已经知道檀木首饰盒里的秘密,为什么?从哪里看出来的?他带着一点不解,半点好奇打开了首饰盒,里面空空如也。
  
  卓逸淡笑不语,仰着头看他,一时间谁都不在开口,只是安安静静地凝视着对方。在上面的俊阳很难有这样的经历,站在不算高的位置上跟一个漂亮的男人相互对望,对方的眼神纯粹而又温和。纯粹的狡诈,温和的坦然,就像是一个心思诡秘的家伙完全信赖着你,还会偶尔顽皮的对你恶作剧一下。也许这算不得什么,但他就是喜欢,没来由的喜欢。
  
  “俊阳,下来。”卓逸笑道,“郭笙找到人了。”
  
  本是有楼梯可以走的,但俊阳撑着护栏直接跳了下去。稳稳地站在卓逸的面前,而且很近,很近很近!
  
97
97、26 ...
  当时没有想过要靠的这么近,他只是听到那一声“俊阳,下来。”的时候身体快了大脑一步先行动而已,直到现这般近在咫尺的看着对方,才察觉到家里那疯狂的行为还是留下的后遗症。难以自控的,红了脸。
  俊阳那张脸是很具有欣赏价值的,但木讷的脸上有了可疑的红润却是另当别论了。卓逸觉得好笑,心想:是你自己跳下来的,是你自己站的这么近,要脸红应该是我,你害羞个什么劲儿?这样倒像是我要把你怎么样了。所以,既然要靠近,眼中就不要有犹豫。
  恶劣地凑过去,几乎顶在了他的鼻尖上,卓逸笑道:“这么急吗?”
  
  被噎住的俊阳有些愠怒地把脸扭到旁边,再次确认这只狐狸的性格在一年中总有那么三百多天是恶劣的。
  闷闷地握紧狐狸的手不容他挣脱出去,后面的狐狸也是很乖,一路上笑的得意。
  
  闲话不叙。
  二人赶到红门地下会场,郭笙的人站门口为卓逸打开两扇大门,他们的响动引起了里面一干人等的注意,跪在地上的司机扭头一看顿时发抖,下意识地缩着身子。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结果了,郭笙,你让我另眼相看。”
  不屑于逸公子的夸奖,稳坐在沙发上的郭大爷撇撇嘴:“我可没指望你能高看我一眼。”
  “言重。“卓逸笑着走过去,坐在距离郭笙半米开外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司机。转了头问郭笙,“你审了?”
  “随便问了几句。别说,你庄家出来的人都是硬骨头,这小子一个字没说过。我威逼利诱都没结果,还是你来吧。”
  闻言,卓逸眯起眼睛,说道:“马,马,马什么来着?”
  留在吧台那边看热闹的泉飞噗笑一声,提醒道:“马尚荣。”
  “对,马尚荣。”卓逸笑道,“抱歉,你在我家做了快十年我还没记住你的名字。这算不算你背叛庄家的理由?算不算你对孩子们下手的理由?”
  已经知道自己不会有好下场的马尚荣把脑袋垂下,沙哑地说:“我知道落在二少爷手里没好儿,事情我做了,没什么好解释的,是杀还是送我进去全凭你们。”
  还真是个硬石头。卓逸冷笑一声:“你想到的倒是很简单。”言罢,他摘掉眼镜揉揉眉心,“卓然还在国外,他不知道这件事。你可以继续想象,如果卓然知道你对孩子们做的事他是会活剐了你还是会让你全家做陪葬?当然了,在此之前,你应该考虑我会怎么处置你。”
  “不要用家人威胁我!”
  “别忘了,是你先动了我的家人,还是两个只有五岁半的孩子!”卓逸再也不愿压制着火气,低喝一声,“俊阳,用快最直接方法让你说出所有事实!”
  一直沉默的俊阳压了压帽檐,只说:“我需要一间空房。”
  
  郭笙立刻示意手下人打开一间客房,吧台里面的泉飞似乎非常好奇,直接跳了出来冲到俊阳面前,眯眼一笑:“能观摩学习一下吗?”
  “让他去吧,俊阳。”卓逸先开口说,“毕竟这是在他们的地方。”
  
  其实,郭笙也很好奇,但作为大哥他需要有些矜持。故此,他只能看着泉飞和另外一个弟兄跟着俊阳走进客房。
  
  时间过去该有二十几分钟,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大家都在猜想那个马尚荣多久才能说实话,但卓逸对这个似乎并不在意。他随口跟郭笙闲聊:“在哪找到的?”
  “X市的火车站。”
  “X市?坐飞机也要有三个小时吧?你已经找到那边去了?”
  “请不要小看大茶壶的势力范围。”言罢,郭笙把一张照片放在卓逸面前,“这是当时跟他接头的男人。我们没抓到,只拍到了照片。”
  卓逸没急着去拿照片,而是调侃着:“你们到底是混黑道的还是特工科的?”
  “探我底啊?偏不告诉你。”
  “谁稀罕。”
  “不稀罕你还问。”
  “给你点脸儿。”
  “我这脸是靠实力赚的,不是靠别人给的。”
  “所以打你要打脸。”
  “你诚心跟我过不去是吧?”
  “你有个价值吗?”
  “啊!”郭笙大喊一声,随即笑嘻嘻地说,“你记仇啊?上次差点被我吃干抹净的事儿。”
  卓逸横了他一眼,讥笑道:“当时要不是俊阳来了,我能把你电成班图尼格罗人。”
  “什么人?”
  卓逸只笑不语,郭笙却是极为在意。正准备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时候忽见那间客房的门打开,泉飞脸色煞白地疾步而出,在众人愕然地注视下走到吧台前到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
  郭笙也没心情追问那个什么班图尼格罗人是什么意思了,起了身走向泉飞,伸手顺着他的背脊:“怎了?”
  “没事。”泉飞又倒了一杯酒,“早知道打死也不跟着进去。”
  
  郭笙不知道在客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从泉飞的反应来看,绝对不是什么值得探究的过程。他回了头,看到一脸木讷走出来的俊阳,复又低声问泉飞,“小四怎么没出来?”
  “估计双腿发软,不会走路了。”泉飞苦笑着,“逸公子真是找了个恐怖的家伙啊。”
  
  对于泉飞的状态卓逸不会放在眼里,他只问“怎么样?”
  “都说了。”
  很好,用时不到二十五分钟,非常好。卓逸起了身,亲自给俊阳拿过一把椅子:“说吧。”
  
  “马尚荣今年四十岁,因为经济条件不好一直没结婚。半年前认识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离婚女人两人感觉不错,因为双方都没有房子所以没办法结婚。在四天前,马尚荣接到一封发到他手机里的电子邮件,问他愿不愿意做一笔大生意。当时他很奇怪,但还是去查了一下银行账户,里面真的多出来三十万。据说这是头期款。邮件里说,如果他同意合作,就取走这三十万,事后会有人跟他联系。”
  
  说到促使一个人做出违法的勾当那无外乎就是恩怨情仇,金钱利益这几样。马尚荣与庄家不可能有仇,所以自然就是因为钱了。只是,卓逸觉得这很奇怪,如果说针对庄家其他成年人也就罢了,雪睿和雪恒还是孩子,马尚荣一点良知都没有吗?
  
  “那女人怀孕了。”俊阳说,“好像急等着钱用,所以马尚荣几乎没有考虑就取走了那三十万。等到对方再联络他的时候,想反悔也晚了。”
  
  交易只用了两天,马尚荣按照对方说的那样在车上动了手脚。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当天俊阳会出现。但是计划已经开始,那辆车的问题不可能在俊阳的眼皮子底下重新修复。如果俊阳是个普通人,那么那辆车就会带着两个孩子两个大人一起去往天国,也许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他不是普通人。
  
  “这里面有说不通的地方。”旁听的郭笙走过来插嘴,“马尚荣是求财,那种事也会弄死自己吧,他怎么白痴到这个程度?”
  “他也是被骗了。”俊阳说,“对方交给他一个东西,要求他放在刹车油箱上面。我想那应该是一种无线动力感应遥控装置。”
  “有人在遥控那辆车?”郭笙诧异地问。
  “只有这样才合理。”卓逸正色道,“如果不是俊阳,马尚荣也会死。那么,他不可能做杀死自己的蠢事,这是其一。其二,对方只是让他把东西固定在刹车油箱上面,而不是在刹车油里做点什么,更不是在发动系统上做点什么。单凭这一点,就能看出对方还是留了后手。查他的电话里那封邮件的地址,还要查那个汇款账号的问题。”
  “那个跟他接头的外……”
  “俊阳,马尚荣还清醒吗?”卓逸打断了郭笙的话,似乎有着更加在意的事。
  “清醒,你可以去问问。”
  “好吧,你跟我来。”
  站在一边的郭笙看到卓逸很巧妙的把那张照片放进了口袋里,走在前面的俊阳没有看到这个小动作,郭笙的嘴角上翘似乎看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他想着,也许逸公子认识上面的外国男人。
  
  红门的老板是个好事儿的家伙。郭笙紧跟在后面继续做旁听生,不远处的泉飞哼哼笑着,似乎在等着看他出来时什么表现。
  
  结果,郭笙一看见马尚荣脱口惊呼一声:“我操!”
  
  卓逸也是惊讶的瞪着眼睛。面前的马尚荣果然是清醒的,只是他的右手成拳头状被整个塞进了嘴里。相信所有人都明白,嘴巴是不可能把整个拳头都含进去的。尤其是像这样只有手腕留在外面。马尚荣的嘴角撕裂,不断流出鲜血。
  “你堵着他嘴,怎么问出实情的?”卓逸诧异地问着俊阳。
  “先催眠了。”
  哦,还是用了这招的。这样也好,免得麻烦。问题是……
  “他这手还能拿出来吗?”
  “能。”言罢,俊阳走到浑身抽搐的马尚荣身后,也不知道究竟照着哪里给了一拳,同时又抓住他的手腕大力一扯,在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声中。在场的人看到被牙齿硬生生刮下来的碎肉、表皮随着露在外面红白分明的指骨一并飞了出来。
  俊阳面无表情,郭笙捂着嘴夺门而出,还留在这里的小四直接吐在了地上。
  
  始作俑者看了看卓逸强忍着恶心的感觉,这才有些愧疚。认真地说:“下次尽量不出血。”
  卓逸翻了个白眼,颇为无奈。最后,他捂着嘴走到马尚荣面前,说:“伤好了之后自己去跟我们家老爷子请罪。如果你死了或者是被判刑,那些钱就留给还没出世的孩子吧。”
  
  卓逸告诉郭笙找个隐秘的地方让马尚荣养伤,但是不要交给警察。说到了警察,雷彬就来了电话。卓逸很高兴雷彬无视了爷爷对警界上层的压力坚持跟自己互通往来。所以,他告诉雷彬马尚荣找到了,但是出于某种原因暂时不能交给他,并保证这人早晚是雷彬的。
  “你他妈的就知道马后炮!”雷彬在电话里痛骂,“马尚荣我必须立刻逮捕,好多事等着审呢。”
  “我审完了,会告诉你结果。你先说找我什么事?”
  “不是我找你,是翁子涵的儿子找你。”
  翁子涵的儿子?卓逸在心里打了个问号,又问:“我怎么不知道翁老先生还有个儿子?”
  “不会走路就出国了,他今年三十多岁,你说谁能知道?赶紧的吧,他带回一样你肯定有兴趣的东西。”
  不等卓逸发文,雷彬好像献宝似地说:“你家老宅的设计图纸。”
  
  姑且不说雷彬顶着上级的压力仍在跟逸公子联系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至少他这样的举动的确是给了卓逸新的线索。所以,卓逸见到雷彬的时候很郑重的道谢,这让雷彬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不久的将来肯定要倒霉什么的。
  卓逸拍拍惊讶不已的雷彬,提醒他该带路去见见那位远从国外回来奔丧的小翁先生。
  
  小翁先生今年不过才二十多岁,是个中外混血。根据进来之前雷彬提供的资料来看,翁子涵的确是娶了一个外国女人,但是早早就离了婚,孩子被母亲带走,翁老先生一直单身直到现在。
  眼前的小翁很普通,一打眼就知道这是斯文人。双方在雷彬做了介绍之后各自落座,这期间,俊阳保持着一段距离站在不远处,安安静静打量着小翁。
  “我的中文并不好,所以慢一些。”小翁显然不愿消耗过多的时间在警局,开门见山地说,“父亲,我没见过。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后我母亲病倒了,住在疗养院里现在。临来之前,她交给我这个,说是一定要给庄家的人。”
  
  这几句话解开了卓逸在一路上的疑惑。
  
  
98
98、27 ...
  翁子涵早早跟国外的妻子离了婚,具体时间已无法确定,但至少在当年他是不可能把老宅的设计图塞进还是襁褓中的小翁手里。图纸的来由小翁说是母亲交托的,这样才符合常理。
  卓逸接过图纸并没有急着研究,为了尽量避免警局中的人多嘴杂,跟小翁先生约好了的时间之后匆匆离开。
  
  图纸,已经被雷彬复制过一份,事实上,卓逸也没想要隐瞒什么,他只是有些担心爷爷那边会不会继续施压。
  为了争取时间,他们离开警局之后带着图纸直接奔往老宅,一路上俊阳不忍心打扰聚精会神的卓逸。实则,他也在想图纸上到底记载着什么秘密,能够让卓逸的神情这般的,疑惑。
  
  何妈偷偷打开了侧门,本想跟卓逸闲聊几句,乍一看他的脸色识趣的闭了嘴。看着两个年轻人走进了阁楼,她能做的只是摇头叹息而已。
  
  卓逸并没有直接进入案发现场,他拿着图纸在外间来来回回踱步。时而看看四面墙壁,时而看看天花板,就这样消耗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左右,他忽然郁闷地把图纸给了俊阳,略有些疲惫地说:“你看看吧,我出去打个电话。”
  
  电话拿在手里却始终没有拨打任何一个号码,卓逸的心情似乎有些沉重,他站在窗口前望着前面的三层主楼愣愣地发呆,直到年叔惦记着他有没有吃早餐而送来一些小点心的时候才打破了这种静止不动的状态。
  “怎么了?”年叔担心地问道。
  “有点累了吧。”他笑道,“年叔,小时候我和卓然都喜欢在楼顶那个小仓房躲猫猫吧?”
  闻言,年叔一愣,随即笑道:“我以为你都忘了。”
  “是忘了,不过偶尔还能想起些。那个小仓房怎么没了?”
  年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上前一步站在他的身边:“九年前拆了,你也知道老爷笃信风水,说那个仓房的位置不好,就让人拆了。”
  “风水啊。”卓逸呐呐地说,“这就是十来年的事吧?我记得爷爷以前没这个爱好。人老了,就信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了么?”
  “爱好而已。”年叔随口说。
  “那年叔你呢?也喜欢风水吗?”
  “我?”年叔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不在乎这个话题有头无尾的断了下去。
  
  没有得到答案的卓逸仍旧看着不远处的房顶一隅,随口道:“年叔,你在我们家也有二十多年了吧?”
  “二十九年。”
  “对啊,你是看着我出生的。你觉得卓霖和卓熙哪个更像大爷爷?”
  年叔垂目,掏出口袋里的怀表看了看,说:“现在这个时间比较适合afternoon tea,我帮你准备的是锡兰高地红茶。”
  小桌上放着三层的茶点架,第一层是年叔最拿手的三明治,第二层应该是英国的传统小点心,第三层是起司蛋糕。旁边精美的盘子里有几片面包和鱼子酱,新鲜而又美味。
  “要不要给齐先生送去一些?”
  “不。”卓逸说,“我们都吃过了,喝些茶就好。你回去休息吧,我还要在这里多呆一会。”
  年叔转身要走的时候不小心碰洒了红茶,打湿了椅子。他自嘲着年纪大了做事也不像以前那么利落。言罢,年叔把椅子拿走。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问题让卓逸感觉到一种违和感,这仅仅是一瞬的感觉就像流星的尾巴,再想抓住已是徒劳。
  
  在案发现场的阁楼内,俊阳已经看了两遍图纸,他正坐在地毯上面对着墙壁发呆。卓逸走过去跟他坐在一起,问道:“看明白了吗?“
  “嗯。没有任何机关。”
  卓逸搭了一眼放在脚边的图纸,哼笑一声:“老李头曾经说过,这栋阁楼是活的。我们以为这里应该有个暗门,但图纸上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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