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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罪

_24 藏妖(当代)
  “会不会是我们想错了?”
  “不。”卓逸坚定地说,“至少我相信自己的判断。阁楼绝对有问题!既然里外都不到机关,那一定在周围有些什么我们忽略的地方。”
  
  究竟忽略了什么?不管是外间还是阁楼内都已经做过不知道多少次搜索,完全没有结果,难道凶手真的可以制造出一间完美的密室?
  该死的,再来一次吧。这一次,卓逸决定从屋顶开始,他踩着椅子还是够不到想要检查的吊灯,便让俊阳去再拿一把上来。
  “别用案发现场的,去楼下拿一把。”
  “你先下来,等我回来再上去。”俊阳似乎担心卓逸弄伤自己,拉着他下来,有些霸道。
  
  乖乖等着俊阳拿了椅子回来,卓逸踩着两把椅子摸到了吊灯,直到双臂举得发酸了也没发现什么端倪。他有点恼火,俊阳伸手把人抱下来,安慰道:“慢慢来。”
  “这案子我不想再拖了,必须尽快结案。”
  说着话的时候卓逸赖在俊阳的怀里不肯下来,后者不但没有放手反而抱的更紧,又说:“着急不是办法,也许很快就能得到什么提示。“
  “至少现在还没有。”
  俊阳失笑,把怀里的狐狸放下,又取下一把椅子来给他:“坐着想吧,我再看看别处。”
  
  俊阳在里间外间来来回回的搜索,卓逸坐在一旁冥思苦想。想着想着,他的思绪被在眼前晃来晃去的俊阳吸引住了,看着那花白的头发不禁琢磨着,是不是该让他彻底染黑比较妥当。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收获。卓逸一边叹气一边脱去外衣,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对俊阳说:“你也休息一会吧。”
  无奈之下,俊阳只好坐在椅子上。这把椅子是他从楼下拿上来的,款式是前些年比较走俏的欧式简约风格,跟卓逸坐的这一把相比矮了一些,坐上去也更舒服一些。俊阳的双腿很长,坐下后有些不适应。他微微岔开双腿,喝着已经冷却的红茶。
  “你到底有多高?“卓逸随口问道。
  “一百八十四公分。”
  “我穿着鞋不过才一百八十公分,怎么好像你比我高出一大截?”
  “我瘦的缘故吧。”
  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卓逸朝前面挪了挪身子,双手抚在俊阳的腿上捏捏,笑道:“胖点了。”
  “别乱摸。”
  “害羞了?”
  俊阳白了他一眼,不甘示弱地也伸出手搭在他的腰上,却说:“柔韧性不错,仅此而已了。”
  两个人近在咫尺,几乎稍微动一下就能碰到点什么。卓逸似笑非笑的看着木讷的俊阳,调侃他:“你这把椅子再矮一点,我就能亲到你的额头了。”
  恍惚之间,被狐狸的笑容迷惑,俊阳想起了家里那次疯狂的亲吻,看着眼前的嘴唇竟有了难以抑制的向往。慢慢的靠近一些,彼此的呼吸就这样简单的纠缠在一起。
  “俊阳!”
  明明在这么好的气氛该乖乖等着被吻的卓逸忽然大叫了一声,打破了俊阳的雅兴。他哭笑不得地退了回去:“又怎么了?”
  “你的椅子!”
  “椅子怎么了?”
  很明显,卓逸想到了什么。他拉着俊阳起身,指着两把椅子说:“你看,我坐的这把是外间的,你坐的这把是从一楼拿上来的。风格完全不同。”
  “我看得出。”俊阳不禁莞尔,“楼下的家具都是近代欧风简约式的,楼上的几乎都是欧风中世纪的风格。”
  “对。”卓逸说道,“因为我母亲非常喜欢欧洲中世纪的风格,所以在我很小的时候这栋楼里所有的家具和装修都是这样。但是,什么时候楼下的家具被换掉了?”
  “不对。关键不在楼下,你想想看,这栋楼三十多年了,换掉家具也很正常。不正常的地方是这个外间和里间,为什么这两个房间的家具没有换?”
  “里间没换我能理解,我母亲过世之后是卓然不准任何人动的。但是外间为什么没换,我却不明白。”
  “会不会机关根本不在二楼,而是在一楼?”
  “不应该。”卓逸摇摇头,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一楼换家具的时候肯定动静不小,如果有什么机关爷爷不会允许动的,没有被动过的地方才有可能性。”
  “但是里外我们都查过,根本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对,关键就在这里。卓逸开始回想究竟是什么时间楼下的家具都被换过了,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没有?如果不是俊阳拿了一把椅子上来,恐怕他会一直忽略这个问题,这是不是应该感谢年叔不小心碰洒了红茶?
  “年叔!”卓逸忽然没头没脑地嘀咕了一声,“难怪他走的时候我总觉得哪里别扭。他弄洒了红茶却不擦洗地面,反而拿走了椅子。”
  “什么意思?”
  卓逸的眼睛亮了起来,兴奋的推着俊阳往外走:“快去找年叔,把椅子拿回来。”
  
  狐狸的脑袋里到底想明白了什么?俊阳走出楼门也跟着琢磨起来。如果说年叔拿走椅子的行为是不合理的,那么卓逸的重点就是“椅子”可那把椅子已经检查过了,并无异常。不对,不是椅子有没有问题,而是椅子本身的价值!
  一楼被换过家具,二楼却没有。卓逸的母亲被杀在阁楼内,那里的东西都保留下来这是合理的,但是外间为什么没有换家具?那些家具会不会就像被年叔拿走的椅子一样有着存在的价值?
  没有被设置任何机关的家具会有什么价值?样式?颜色?年代?重量?
  
  因思考而缓慢的脚步戛然而止!被帽檐遮挡的眼睛里满是惊讶,下一秒俊阳好像是一阵风似地跑了起来。
  
  椅子还是那把椅子几十年来从未变过,但此刻,在卓逸的眼中已经不是单纯的椅子。他从俊阳手中接过,放在一旁,笑道:“来吧,我们需要继续分析。”
  “我明白了。”俊阳依旧木讷地说,“关键是重量和摆放的位置。排除我们已经做过的那些实验,现在只剩下这两种可能性。关键在于,我们没办法确定把什么东西改变到什么位置。”
  “也倒不难。”卓逸很开心俊阳这么快就能想到答案,他说,“首先,如果重量是其中一个因素,那么就不可能在屋子的正中央。因为会有人来来回回的走路,而机关不可能埋在只有几公分厚的楼板里面。”
  “角落吗?”
  “差不多。我们可以假设一下,变换家具位置总会在地板上留下痕迹,不管怎样痕迹总是致命的,所以为了避开被发现的可能,角落才最为隐蔽。这里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两人位的沙发,正好四件东西。我们只需要把它们放在角落里就能找到答案。”
  
  尽管分析的头头是道儿但具体操作起来还是费时费力,卓逸很难解释为什么对年叔的反常行为这么在意,他甚至无法给自己如此推论的完整论点,但就像他对俊阳曾经说过的那样“直觉并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这是经验和头脑结合在一起的第一感觉。”
  
  半小时候,俊阳第三次把藤桌放下,还没有站直腰,就听那面隔着里间的墙壁发出闷闷的声响。
  那面本是寻常的墙壁在他们眼前徐徐移动,不消三分钟,赫然露出一个高一米宽半米左右的小门!
  卓逸的眼睛没有瞪圆反而是半眯了起来,看着这个终于被解开的密室之谜,他抑制着心中的狂喜走到俊阳身边,对方看着小门并握紧他的手,无言中都是道不尽的欣喜。
  
99
99、28 ...
  初冬的夜来的早,为了不给年叔他们带来麻烦,也是为了避开爷爷布置的眼线,他们没有开灯。借着月光他们吃光了已经冷掉的下午茶,坐在地板上休息。
  卓逸对机关墙壁的兴趣只维持了十分钟而已,他们把外间的几件东西复原之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分析案情之中。
  从一开始卓逸就知道家里的那些人中有说谎者,最先被怀疑的爷爷和大爷爷已经排除在外,至于为什么要排除他们,卓逸的观点很简单。
  “他们是在刻意隐瞒而不是说谎。”卓逸说道,“所以,‘说谎者’这个名头还轮不到他们。我听过卓霖那些话之后怀疑了庄书,现在的问题是庄书究竟在哪个时间段说谎了。”
  俊阳点点头,说:“按照我们所知的线索来分析,庄书离开大厅的时间是凌晨十二点,他在01:10左右敲过庄卓熙的房门,但是没有进去,在01:15左右去了庄严的房间直到01:45——01:55才出来。那么,他有可能说谎的时间段就是在……”
  “01:10到01:15之间。“卓逸接过话题,“五分钟里能有什么事发生?”
  “你算错了。”俊阳坐在地上指着他。
  卓逸觉得纳闷,一边挽起袖子一边问:“我怎么算错了?”
  “不是五分钟。如果你还记得他当时说的话,就重复一遍看看。”
  
  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卓逸回忆着庄书的话慢慢地说:“卓熙的情况他是这样说的‘我敲门的时候很轻,他是睡着了吧,没有什么动静。那时候应该是一点十分左右吧,对,不到一点十五。我当时看过表的。’”
  “后面的呢?”
  “后面?你说庄严那段么?我想想。”卓逸梳理了一下思绪,又说,“他说‘我是一点十五左右进了父亲的房间,谈话的时间大约有三十分钟,不对。好像是四十分钟。’”
  
  俊阳拢起落在额前的头发,露出一双仍旧有些淡漠的眼睛。就这样看着卓逸,轻声轻语地说:“从庄书的房间走到庄卓熙的房间只需要一分钟,但是庄卓熙并没有出来,或者说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过这个时间段的庄书,那么他到底有没有敲过庄卓熙的房门就值得怀疑。他告诉你在一点十五分左右进了庄严的门,这才算是有了人证。也就是说,从庄书离开自己的房间到一点十五分这个时间段里没人知道他干过什么。”
  言罢,俊阳缓了一口气,最后补充道:“所以,我说你算错了。庄书最少偷了十五分钟。”
  “要照你这么推论何止十五分钟。卓霖跟庄灵谈过话回到房间的时候听见了大爷爷几个人的脚步声,但是却没有遇到庄书。假设那时候庄书根本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那么他偷来的时间就是一小时十五分钟。”
  “不对不对。”俊阳摇摇头,“那时候他不可能到处走动。别忘了,老宅的佣人中至少还有两个没休息。他们会收拾客厅的茶具等东西,庄书乱走回被遇到。”
  “别人我不知道,年叔是一点才睡的。是他收拾了客厅的东西。但是,你要明白,那时候年叔只在大厅和餐厅这一条线上走动,庄书想要避开他至少有三条路。”
  “那也不对。”这一次俊阳很固执,“你的思维怎么忽然迟钝了?”
  “你说我迟钝?”
  “你知道年叔等人的作息时间,但庄书不知道。在有可能被发现的情况下他不会冒险到处走动。”
  “老宅一共才几个佣人?只要是有心想要避开绝对不是难事。”
  “那是要在他必须完全了解老宅内部情况的前提下!庄书才来了一天,大半天的时间都在睡觉,剩下的时间不是跟你们吃饭就是聊天,他哪来的时间去探路?”
  说着说着,卓逸来了倔劲儿,起身走到俊阳面前紧挨着他坐下,继续争执:“老宅虽然很大但也不是迷宫。“
  “你别忘了当时的庄书没打什么好主意,你觉得他有胆子大大方方探路吗?”
  “你说的这些只能是推测,既然是推测那就要全方面……”
  不等卓逸的话说完,俊阳的手在眨眼间轻轻捂住了他的嘴。他诧异地看着俊阳,对方勾起一边的嘴角笑着,说:“我不会因为你的假设就轻易动摇,所以,这次考试应该是合格了,对吧?”
  露在手掌外的眼睛眨了眨,下一刻充满了满足的笑意。他拉下俊阳的手却没放开,言道:“你没有被我干扰而坚持自己的推论,当然合格。”
  
  临时兴起对俊阳进行了一次测试,心满意足的卓逸双臂圈着腿,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个,袖子已经挽到了手肘上面,露出小臂和微微弓起的背脊显得一向狡诈多变的人有了几分温润的韵味。俊阳刚刚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安安静静的看着别样的卓逸,忽然明白为什么会有人送他“逸公子”的绰号。
  
  “在想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俊阳才开口问道。
  “死亡时间和庄书那十五分钟对不上,但我并不认为庄书是无辜的。这一回大爷爷并没打算带着他们父子回来,因为卓熙的缘故M国的生意破产,我想大爷爷也不可能把最后一笔资金给庄书父子。这对父子也不会坐以待毙,既然他们能查到密码和钥匙不在M国,我想他们也猜到这两样东西在老宅里了。”言罢,卓逸抻了个懒腰,抱怨着这一天体力活干的太多,很自然的转过身躺在地上,枕着俊阳的腿。
  这样躺着会不会有点凉?俊阳想到了与案情毫无相关的问题,拍拍他的肩膀:“会感冒,起来穿件衣服。”
  卓逸笑道:“你会怎么分析庄书的情况?”
  “分析还谈不上。”俊阳说道,“只是一些没有根据的假设而已。”
  “那也说来听听。”
  俊阳调整了坐姿,靠着身边的椅子,说:“卓然在M国查到庄卓熙知道了密码和钥匙不在那边,我想以庄卓熙的身份很难查到这种事,要说是庄书还有些可能。那么,庄书是不是也能知道密码和钥匙就在老宅?进一步说他是不是知道或者怀疑这两样东西在阁楼?我假设他知道,那么八号凌晨01:00——01:15这十五分钟内他很可能来过阁楼,不管他是来探查情况还是只打算看看,他都来过了。“
  “我想想。”卓逸继续躺在俊阳的腿上,琢磨着说,“从大厅到这里需要三分钟,假设他没有走最近的路而是走了客房那边穿过回廊的路,到这里就需要五分钟。往返需要十分钟的话,他逗留了五分钟也有可能。但我相信他进不来。”
  “他离开这里之后很可能直接去找庄严。”
  卓逸叹着气,说:“好吧,我承认他们俩都不是凶手。在01:55左右结束谈话,走到阁楼这边需要三分钟,这就是01:58,搬弄这些家具最少需要五到八分钟,这就过了两点。时间上不对。”言罢,卓逸忽然笑了,昂起头看着俊阳,“要不我把他们都骗来,你在外面把门锁死,再发把火,看看到时候谁能打开机关得了。”
  一记手刀不轻不重地落在卓逸的脑门上,俊阳数落他:“说点正经的。”
  “正经的?那你去把他们催眠了吧。”
  “靠催眠破案还要你这个侦探干什么?”
  说着,俊阳顺手戳了戳卓逸的肋骨,怕痒的狐狸卷起身子转过去,窝在俊阳的肚子上咯咯直笑。看到他弯曲的背脊便情不自禁地抚了上去,微凉而又纤薄。手掌没舍得离开,就这样简单自然地在背脊上温暖起来。
  “卓逸,你觉得沉香木碎片是怎么回事?”
  “难得。”
  “难得?”
  “你叫了我的名字,好像还是第一次。”
  背脊上的手猛地停下来,俊阳也意识到这一声“卓逸”叫的如此自然,却真的是第一次。他有些尴尬,复又动了手贴在背脊上最后一处凉意上,说:“你一直不提那块木头碎片,心里有数儿了?”
  “算是吧。”卓逸好像一只刚刚吃饱的小狐狸,窝在俊阳的身上慵懒着,“我对这个问题倒是不看重。”
  “你还在想孩子们的事?”
  “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要对孩子下手呢?他们能知道什么?或者说两个孩子在无意间发现了什么,但是我问过他们,完全没有一点线索。也许我该找人把孩子们接出来,再问问。”
  俊阳笑道:“不可能吧,你爷爷会把孩子看的很紧。”
  “那就引开他。对,可以让卓霖帮忙。”说着,他摸出口袋里的电话。
  
  对卓霖说话的口气并不友好,甚至说的上是霸道了。但俊阳却觉得卓逸的这种态度是把卓霖当成了值得信任的人。等到他挂了电话,俊阳的手也停了下来,顺顺他耳边的发,低声问道:“你真的以为他能查出遗嘱的内容?”
  “怎么可能。”卓逸笑了,“就凭他还不成事,但我相信他会想办法。”
  “你是指庄礼?”
  卓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在俊阳的肚子上使劲的蹭来蹭去。被他弄的有些痒了,忍不住问:“干什么?”
  “困。我睡会,等卓霖来了叫醒我。”
  
  狐狸说睡就睡,俊阳拿他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勾起放在一旁的外衣给他盖好。很快听见他均匀轻浅的呼吸声,俊阳也放松下来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安逸的环境是思考问题的最佳场所,俊阳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所有的线索和事件,分别列出了两种问题。
  A
  1:庄卓熙是什么时间离开了房间?
  2:为什么对孩子们下手?
  3:既然阁楼图纸上没有问题,翁子涵为什么会被杀?
  4:那两个神秘男人跟案子有什么关系?
  
  B
  1:架子上的东西为什么全部被动过?
  2:首饰盒里到底有没有密码和钥匙?
  3:到底有多少人知道阁楼的机关?
  
  想到这里俊阳掏出自己的电话给远在M国的卓然发了一条信息,他没想过会立刻得到回信,故此发过去之后便收起了电话。但很快,口袋里的电话震动了几下,他急忙掏出来查看,果然是卓然的回复。
  
  「我并不知道阁楼还有机关,知道这个秘密的除了爷爷之外恐怕只有年叔了。」
  
  年叔是肯定知道的,所以才会暗示卓逸。俊阳收好了电话望着天棚发呆,他想也许该问问卓然关于那四层架的事情,转念一想,狐狸已经判断出那上面的东西被动过,再去问卓然显然是没有意义的。
  越想越是坐不住,轻轻托起卓逸的头把他的外衣垫在下面,看着他没有被吵醒继续酣睡着才放了心走进里间。
  
  上阁内,俊阳站在架子前一件一件的观察着这些东西。就像卓逸分析的那样,每一种风格的东西在同一层上占满了地方,那么,最下面的檀木首饰盒也许真的是多出来的东西。他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视线落在了一件丘比特雕刻品上。
  俊阳戴上了手套拿起来翻来覆去地看着,在雕刻下面发现了一串数字。
  
  
100
100、29 ...
  1955.02.25
  
  这是1955年的作品?还是1955年买回来的纪念品?
  他放下了丘比特又拿起第一层摆放的五色中国结。中国结很是精美,还有一个木托在下面。反过来看了一眼,果然也有日期。
  
  1951.01.
  
  俊阳不禁纳闷起来,这个日期怎么没有刻完?只到01.?
  猛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逐一拿起其他的东西翻看。最后,在印第安风格饰品中一套人头雕像发现了端倪。
  一套人头雕像共有四件,每一件下面都有一个小托垫,四个边缘的弧度不一,可以拼凑在一起最后组成了长方形。俊阳的发现是在右手边第二个托垫上,如果没有仔细观察,真的很难发现这东西摆错了。或者说,完全是拼错了。
  四个人头像,把守两边的边缘底部至多有五毫米的空余部分,但是在他拿起来之前,右边明显比左边多出了十五毫米。就是说,多出一个小托垫?
  俊阳仔细地翻看着托垫,终于找到了一个成小正方形的下面刻着17字样。这才是属于中国结木托的后半部。
  他将东西复原,严丝合缝,也拼凑成了1951.01.17。
  想来,这些数字代表的意义是它们被买回来的日期,也许是庄家老爷子刻上去的,也许是其他人。不管是谁,从这些数字上能看出是同一个人。姑且不论这些,错放的东西不可能是何妈弄的,很有可能是凶手在慌乱之中搞错了位置。
  俊阳将整个中国结和人头雕像单独拿下来,放在地上,不错眼珠地看着。很快,便发现这两种东西在颜色上非常相似。如果不是在明亮的光线下观察,就以现在只能借着月光的状态下看它们,很难区别两者之间的色差。
  不仅如此。被错放在印第安人头雕像的这块小木头的边缘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的.…..
  俊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东西,就像是两个死结叠在了一起,下面还顺出一个小小的尾巴。
  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卓逸已经走到他身后,探了身子过去,笑问:“看什么呢?”
  “你也来看看,这是什么?”俊阳指着有尾巴的结扣问道。
  “这个也是中国结里的一种,具体名字叫什么我还真不知道。啊,你还记得咱们陪雪睿去买礼物么?柜台上不是挂着很多这种结扣做的手链。”
  “那下面这条尾巴呢?”
  “流苏啊,虽然很短。”卓逸纳闷地看着他,“你不懂吗?”
  俊阳摇摇头,卓逸挨着他坐下,笑道:“说说看,你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俊阳呐呐地说,“我只是觉得这个东西跟印第安人头像很接近,容易看错。”
  “别开玩笑。”卓逸诧异地看着他,“明显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哪里像了?”
  
  说着话的功夫楼下传来声响,想必是庄卓霖来了。卓逸拍拍俊阳的肩膀,笑道:“别急,慢慢想,我去跟他谈谈。”
  好吧,现在的确需要好好想想。俊阳点点头,没跟着卓逸下去。
  
  再见庄卓霖卓逸似乎和善了很多,他请他坐下,表示自己的歉意并说明自此找他来的意图。卓霖明显不大适应这样的改变,一个劲的摆手示意:“不用这么客气,以后我们相处的时间还长。但是,我不可能把老爷子单独叫出来,这很可疑对不对?如果是孩子们,我想还有些可能性。”
  “你有把握吗?”卓逸问道,“孩子们出了事,爷爷看的很紧吧?”
  “每天都有两个保镖跟着,的确看的很紧。但我相信,在没有老爷子的情况下那两个保镖不会为难你。”
  卓逸衡量了一下,便问:“你打算怎么办?”
  “明天带孩子们出来玩,可能会叫上庄灵吧。到时候你找个机会跟孩子们见面就可以。具体时间和地点我回去再想想,明早给你电话。”
  明天的事算是谈妥了,卓逸把话题拉到了遗嘱方面。对此,庄卓霖表示难度很大,他坦言:“不是我推脱,爷爷的新遗嘱就算是我父亲也不知道。但我多少能猜到一些内容。我估计,我父亲会分到大部分,剩下的……”他琢磨着说,“因为卓熙被杀,Uncle的那一份会比较多。”言罢,卓霖探过身子靠近卓逸,“告诉你一个不算准确的消息,听我父亲的意思,爷爷好像打算在本月底宣布遗嘱。”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什么眼?”
  卓逸失笑:“我是说,在这个时候不合适。”
  “的确不合适。”卓霖耸耸肩,“我也很纳闷爷爷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间宣布遗嘱,好像有什么必须这样做的理由。”
  必须这样做的理由么?会是什么呢?
  
  “卓霖,最近郊区别墅那边有客人吗?”卓逸问道。
  “没有,至少我没看见。啊,卓熙的母亲来了。”说到此,他苦笑几声,“你知道的,失去了孩子的女人有多可怕。现在是敏姑姑在陪着她,Uncle的状态一直不好,我们不能指望他做些什么。”
  言罢,卓霖抬起头面露犹豫,他说:“我摸不透爷爷到底想什么,听我父亲说宣布遗嘱的当天卓然也要在场,今天下午我听见他们通话了。”
  “大爷爷和卓然?”
  “不,是二爷爷跟卓然。我只听见他叫了卓然的名字,通话内容我没听到。”说道这里,卓霖苦笑几声,“一开始父亲说爷爷准备宣布遗嘱我还觉得不大可能,但是二爷爷联系了卓然,我想这真的是即将发生的事。卓熙的事情还没有结果,爷爷在这时候宣布遗嘱的确不合适。”
  在卓霖发牢骚的时候,卓逸看到二楼的墙角后面俊阳正在朝他摆手,不等看明白什么意思那人一闪没了踪影。
  估计也不会走远,卓逸收回视线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这让坐在对面的卓霖有些纳闷:“怎么了?”
  “没什么。”他随口说,“谈谈M国吧,现在还有留下什么了?”
  “一无所有?”卓霖夸张地摊起双手,”可以这么说,几乎什么都没剩下,好在没有欠债,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既然严重的后果是卓熙造成的,大爷爷那边没有什么态度吗?”
  “爷爷很生气,我没看到他动手打过人,但是他打了卓熙,Uncie也被打了两个耳光。当时我们都在场,说实话,我也很想揍他。其实,卓熙并不是白痴,只是爱情占据了他所有的理智,他是个情种。”
  “那你呢?“卓逸貌似很随便地问着。
  “无所谓。我对女人的需求并不多,没事做的时候可以找个在一起玩几天,但我不看重什么爱情。或者说,我本身对爱情就很淡薄。我没打算在四十岁之前结婚。”
  几句闲聊之后,卓霖看了看时间,起身告辞。卓逸送他到楼门口,叮嘱他路上多加小心。
  
  对于大爷爷忽然准备宣布遗嘱的举动卓逸想的更多一些,特别是他们要求卓然也要在场的原因。
  俊阳曾经问过,为什么现场会有沉香木的碎片?为什么在首饰盒里什么都没有?如果是已经有人取走了密码和钥匙,在什么情况下需要移动架子上所有的东西?
  带着种种疑问,卓逸返回案发现场。他以为俊阳已经出去了,不料想这人拿着工具正在提取指纹。
  “你回我的房间了?”卓逸走过去看到脚下的工具盒,问道。
  “嗯,我想看看上面有没有指纹。”
  “然后呢?”
  俊阳放下了手中的小刷子,面无表情地说:“没有,上面很干净。所以才更奇怪。”
  许是知道俊阳说的奇怪意味着什么,但卓逸却不着急寻找答案。他把工具放回盒子里,拉着俊阳的手,说:“不早了,今晚住下。明天八点还要去跟小翁先生碰面。”
  
  他们趁着黑回到主楼的房间,卓逸很累,简单洗过之后就钻进了被子里。这时候,俊阳还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卓逸不满地问他:“你不睡了?”
  “床窄,睡两个人会挤。我坐着休息就可以。”
  单人沙发怎么休息?卓逸掀开被子下了床,赤脚走到俊阳的面前,再度牵起他的手。
  站起身来的俊阳还是不想上床,其中缘由一言难尽。站在他面前的人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一双洁白修长的手缓缓抬起,不疾不徐地解开了他上衣第一个扣子。
  “卓逸。”俊阳握住了他的手,不是亲密而是制止,“你去床上睡。”
  
  抬起头,借着月光看到俊阳脸上不知所措的摸样,卓逸轻笑出声,继续解扣子,开口道:“我很珍惜你,所以不要多想。”
  不去想多余的东西当然是好事,可问题就在这儿,他管不住自己的脑子。他想避开卓逸的手,身体却有些僵硬,他想无视卓逸的脸,眼睛却不肯转移视线。清雅的微笑,柔和的声音,卓逸的存在感好像忽然被放大了数十倍,难以忽略,无法回避。
  他的手已经把外衣的扣子全部解开了,俊阳只觉得嗓子发干,想着也许尽快睡觉更好一点。
  对,睡觉吧。俊阳侧身一步准备朝床走去,一股不强不弱的力道拉着他戛然而止。他诧异地看着卓逸的手抓住了腰带,轻而易举地解开它。
  脑子里的铜墙铁壁轰然倒塌!强健的手臂在对方猝不及防的时候紧紧搂住了腰身,怀里的人惊讶地抬起头,仅在这一瞬间,他紧压着他奔向床边。
  一个脚步稳健急促,一个脚步慌乱无措。
  
  忽然被压倒在床上,卓逸几乎无法承受俊阳的重量,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却被抓住了双手禁锢在脸侧。
  情史书上一片空白的狐狸万分紧张,尽管他想表现的游刃有余,红透的脸和紧绷的身
  体都泄露了他的笨拙。
  慌张之余只觉得,原来俊阳的身体这么硬,这么灼热。一向禁欲的木讷狼若是爆发出来会是怎样的疯狂?该死的,为什么这样性感?就连那花白的头发在此刻看来都有别样的吸引力!
  
  相比卓逸的无措而言,俊阳的心情正处于极度混乱当中。这种混乱他并不陌生,直至再度被想起的时候感到厌恶。被深埋的记忆蛮横地冲了出来,金色的发,碧蓝的眼,妖媚的笑脸,放荡的姿态。
  不该这样!
  
  忽然冷了脸的俊阳放开了手,连声都没吭转身走出了房间。只剩下卓逸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深刻体会着莫名的失落感。
  
  一路冲到厨房的俊阳打开水龙头把脑袋塞过去,冰冷冰冷的水唤醒了冷静的意识却赶不走那些曾经的记忆。
  
  忽然,有个惊讶的声音低喝了一声:“你这是在干什么?”
  不是卓逸,俊阳的心冰冷起来。关了水龙头转了身,看到何妈站在门口满脸的诧异。他只能说:“准备熬夜。”
  “你这孩子,太胡来了。”何妈放下手里的东西,疾步走到俊阳面前,推着他朝外走,“赶紧去擦擦,我给你煮杯咖啡。”
  这是老宅,他不能太过反常。他只能压制着一些负面情绪,拜托何妈:“能不能帮我单独开个房间?我不想打扰卓逸睡觉。”
  “当然可以。好吧,你等我去拿钥匙。”
  俊阳快走一步拦在何妈面前,许是临时兴起,许是早有打算,他说:“你有卓熙房间的钥匙吗?我想进去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何妈年纪大了,看些事情也通透了,她很想抱抱眼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驱散他眼中那一抹浓重的孤独。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不吃掉狐狸啊?身为亲妈的我也想这么问的。但素,哈不到时候,亲们表急。这两个都有伤心事的家伙需要认清彼此才能走完今后的路~
101
101、30 ...
  很快,何妈打开了卓熙的房间,并给俊阳准备了一壶热咖啡和感冒药。留下这些东西后,何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摇头离开了。
  仰躺在床上,俊阳不知道明天该如何面对卓逸,或者说今后该如何面对他。他们之间从相互猜疑到相互信任,走到今天抱也抱过了,吻也吻过了,但这些亲密的行为似乎很不正常。至少,他都是在不正常的状态下跟卓逸亲热的。如果刚才放任自己做下去,会不会重蹈覆辙?
  极度烦躁的情绪让俊阳感到不适,他的拳头狠狠地落下,刚巧打在了电视的遥控器上,黑暗的房间亮了起来,电视里出现英文频道的声音。纷乱的思绪一扫而光,他一个挺身坐起来,眼睛紧紧地盯着电视。
  
  第二天早上七点,卓逸神清气爽地走出房间,好像昨晚的事并没有留下什么阴影。他在客厅看到了俊阳,彼此的视线相交,他可以坦然地笑出来。
  “早。”卓逸问候着。
  “早,何妈做了早餐。“
  “不吃了,走吧,去见小翁先生。“
  
  他表现的这么自然,俊阳也跟着松了口气。二人走到房门前,同时伸出手去开门,在双手差一点碰到一起的时候,俊阳不禁后退一步。这样刻意的躲避引起了卓逸的笑声。
  他笑的很真实,却有几分不屑。转回头看着尴尬的俊阳,说:“你不要这么紧张。我真想解决生理需要的话也会出去买一个,不会要你的。所以,放心。”
  闻言,俊阳一肚子火气!、
  
  彼此的关系似乎一落千丈了。卓逸不再正视他,交流是的口吻也有些生冷,俊阳本来就不爱说话,几次下来,他彻底闭嘴,成了哑巴。
  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他们到了事先约好的地点,酒店。
  
  “把车停在门口。“卓逸说道。
  “门口不让停车。”
  “我说可以就可以。”
  俊阳压根没理会卓逸的霸道,打转方向盘直接驶入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卓逸冷冷地看他一眼,不再作声。
  下了车,卓逸直接朝着通往酒店的小门走去,丝毫没有等着俊阳赶上来的意思。当他把门打开,忽然跟一个人打了个照面。一里一外,都在这时候愣住。
  这人戴着大墨镜遮住了脸,衣服领子高高竖起挡在两侧,只能看到他直挺的鼻子。卓逸还在愣神的功夫,忽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不等反应,已经被推到一边。他眼睁睁地看着俊阳敏捷的拳头直奔那人的面部而去。
  
  该死的,这就是那个神秘的黑衣男。卓逸大喝了一声:“小心!”
  
  闻声,俊阳恍惚了一下。卓逸居然没有说“抓住他”,相比这种事而言,自己的安慰更重要吗?这一认知,让俊阳的拳头更加凌厉了几分。
  神秘男人明显不愿恋战,过了两招后企图逃离攻击范围。只是不等他迈出第三步,俊阳诡异的身法好像幽灵一般断了他的去路,一记猛拳正打在他的肚子上。随着闷痛的呼声,一口血喷出!
  旁边观战的卓逸诧异不已,他第一次知道俊阳的拳头居然这么恐怖!但神秘男人似乎也不弱,虽然被一拳打的吐血,但快速移动的身手明显不在俊阳之下。他们两个人的对照令卓逸眼花缭乱,在他几乎以为俊阳马上就可以抓到神秘男人的时候,对方竟然抽出一把手枪。
  来不及惊呼对方已经扣动扳机,卓逸在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下,忽见距离手枪近在咫尺的俊阳轻松而又快速地侧头,居然在眨眼间避开了子弹,卓逸顿时冒出一身冷汗。
  开枪,侧头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生,不过零点一秒的下一刻男人手中的枪好像轮盘似地绕着手指一转,枪托对着俊阳的眼睛狠砸下去。
  
  “别打了。”卓逸在俊阳抓住男人手腕,准备反戈一击的时候忽然大喊了一声。那两个人居然真的停了下来。他冷眼看着神秘男人,“你走吧。”
  卓逸的态度让俊阳非常惊讶,但他马上看到在卓逸的心口上有一个红色的亮点。这是狙击枪瞄准镜的亮点。他立刻后撤一步,那亮点也离开了卓逸的心脏部位,却没有消失。
  卓逸满不在乎地走向侧门,说道:“这一次是你们赢了,下一次我们会赢。走吧俊阳,我们已经迟到了。”
  狙击瞄准镜的亮点一直到俊阳也走进侧门才消失,始终没有停下脚步的卓逸似乎不打算再去追击,他走进了电梯,直言:“什么都别说,我心情不好。”
  
  几分钟后,他们见到了安然无恙的小翁先生,不禁都在琢磨,神秘男人出现在酒店里到底是不是跟这人有关。
  
  小翁先生的面色不好,想来是因为要处理很多父亲的身后事儿操劳过度。他请卓逸坐下,开门见山地说:“我时间不多,有什么想问的尽快问吧。”
  “真巧,我时间也不多。”卓逸笑道,“你母亲有没有指名这份图纸具体交给谁?”
  “没有,她只说给庄家的人就可以。”
  “你回国的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
  “当然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看到小翁先生眼中的不耐,卓逸不禁想到血缘关系的亲情也会因为距离而变得疏离。对父亲没有任何感情的小翁也许觉得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虽然老翁是个优秀的设计师,却不是个优秀的父亲,甚至连合格都称不上。罢了,这件事可以等到日后再说。
  
  他们在小翁先生的房间里只逗留的几分钟而已。走出酒店的时候卓逸接到了卓霖的电话,说上午十点会带着孩子们去市中心的游乐场玩,随行的人有两名保镖和庄灵。
  多么有趣,明明几天前还闹得很不愉快,现在已经可以带着孩子们一起出来玩了。庄灵、卓霖,从某种方面来说也是很有趣的。是不是可以期待十点的见面会得到更加有趣的东西?
  距离见面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做点其他事吧。卓逸瞥了眼正在开车的俊阳,问:“昨晚发现什么了?”
  “老宅一直都有国外的财经频道吗?”
  一听这事,卓逸也觉得纳闷,说:“没有啊。我知道老宅的电视频道只有一个英文电影台,还是因为爷爷喜欢看老电影才花钱买的。”
  “花钱?”俊阳不大清楚这个含义,“要花钱么?”
  “当然。很多频道都是要花钱才能开通。不是很麻烦,只要在设置里升级系统,确认购买,金额会直接在预存的钱款里扣除。”
  车速慢了下来,俊阳说:“昨晚我在庄卓熙的房间里打开电视,直接就是英文的财经频道。如果不是别人开通的,那就是他购买的。”
  
  英文财经?这绝对不可能是爷爷购买的,老头子不看那玩意儿。也不可能是卓然,他基本不在老宅住,关注国际财经情况大多使用电脑。
  想到这里,卓逸忽然说告诉俊阳马上回老宅。
  
  不知道卓逸究竟想到了什么,他急匆匆走进卓然的书房打开电脑,寻找了一番之后,转头示意俊阳看着屏幕上所显示的内容。
  “这是七号晚上十点到八号凌晨两点之间的栏目。你看这个关于股票分析的节目是重播,首播时间在我们这边是七号下午三点,重播时间是七号晚上十二点半。假设,这个节目卓霖一直在M国看,那么很可能是他在房间里购买了这个频道。关键是时间,十二点半播出到八号凌晨一点半结束。”
  “这没法确定什么。”俊阳反驳道,“最好能知道他是在什么时间购买的。”
  “走,去他房间。”
  
  二人马不停蹄杀到了卓熙的房间,摆弄着遥控器进入购买频道的页面,也许是没抱有多大的希望,所以在看到记录的时候才会格外开心。
  “7号12:54:04!”卓逸兴奋得走到电视跟前,“这个记录不会有错,肯定是卓熙购买的。而且,他在这个时间里还没有离开房间.”
  
  在俊阳等着下文的时候,卓逸思考的浑然忘我。他想起雷彬那边对卓熙手机和房间座机通话记录的调查,没有通话,没有异常。也就说,卓熙离开房间的时候并不是突发情况下的行为。那么,来大胆假设一下。
  
  以逻辑来分析情况,当一个人事先准备在某个时间外出的时候,他是需要等待的。如果在等待的时候无事可做,也许会看看书,吃点东西洗个澡,做些寻常又无关的琐事。那么,卓熙会不会是因为等着某个时间?在等待的时候购买了一直关注的英文财经频道来打发时间?
  这种行为不会是仓促的,就是说他在购买频道的时候距离他所等待的时间还有些空余,足够让他看一会电视。多少空余时间才算是符合逻辑的?半小时?一小时?
  死亡时间是八号02:00——02:30
  从房间走到阁楼需要三分钟,启动机关需要五分钟。进入阁楼,遇到凶手与其发生殴斗。这段时间至少是十分钟。以死亡时间中间的02:15为基础向后推算,他离开房间的时间是01:57.
  “不对不对,我好像忘了什么。”
  看着他自言自语,俊阳随手关掉了电视机的声音,打断他的势头,问:“什么不对?”
  “找张纸,还有笔。”
  
  卓逸写下了时间表,也将自己的假设说给俊阳,末了,他问:“你怎么看?”
  俊阳拿过他手中的笔,在纸上添了点东西。
  
  英文财经频道重播时间:7号12:30——8号01:30
  推测卓熙离开房间时间:01:57
  相隔27分钟
  
  俊阳的笔点了点时间表,说:“你漏算了这27分钟么?”
  “不,不是时间问题。”卓逸抱怨着,“那两个该死的混蛋,搅的我脑子里混浆浆的。”
  还是在想那两个神秘人,俊阳还以为他闭口不谈真的不在意。看来狐狸还是记仇的。
  
  厌烦的摘掉眼镜扔到了一边,卓逸说:“事实上,我们无法确定卓熙是不是看完了节目才走的,我说的忘记,是其他人的问题。”
  俊阳不得要领,只能说出每个涉案人的名字给他提示。庄书、庄礼、庄卓霖、庄灵乃至卓然都提到了,卓逸拿脑袋总是摇来摇去的。就在俊阳已经无语的时候,卓逸忽然“啊!我想起来了,是庄书和大爷爷。”
  “哈?”俊阳哭笑不得地提醒他,“庄书和大爷爷谈话,但是他们在01:55左右就分开了。就算庄书走的很慢,也不会遇到你假设中在01:57离开房间的卓熙。”
  卓逸莞尔:“我没说过是因为这个。”
  “那是什么?”
  “为什要告诉你?”
  看着卓逸温和的笑脸,俊阳确认这狐狸绝对是因为昨晚的事在生气!
  
  
102
102、31 ...
  上午十点正,两个人赶到游乐场门口等着孩子们。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左右才看到家里的车驶过来,卓逸多了个心眼儿,带着俊阳先进了游乐场。看着两个孩子蹦蹦跳跳进来,庄灵和卓霖在身边陪着,两个保镖在一旁跟着,一行人朝着淘气堡那边走去。
  卓逸跟在后面,准备找机会先解决了碍事保镖再去见孩子。他们在淘气堡周围转了几圈,确定那两个保镖一直都在游乐区外围站着,这才买了票走进去。
  卓逸告诉俊阳,如果那两个人出面干涉可以使用武力让他们安静一会,但不要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以免节外生枝。
  
  他脱了鞋走进淘气堡的游乐区,也许是在里面陪着孩子们玩耍的几乎都是妈妈,他这个年轻帅气的男人极为显眼,站在外围的保镖一眼就看到了他。其中一个正要拖鞋进去,俊阳在他们身后很轻松地钳制住二人的肩头,并压低声音说:“别乱动,卓逸只是来看看孩子而已。”
  这两个人也算是练家子,一瞬间的接触便能衡量出两者之间的差距。他们有些紧张,其中一个慢慢地把手放在两侧表示自己并没有攻击意图,缓缓转了头,说:“齐先生,我们也没恶意,老爷吩咐过不让二少爷接触孩子。”
  “那就当没看见。”
  “这怎么行。”
  俊阳的手用力,让他们疼的闷哼一声,“我不想在这种地方动手。”
  
  这时候,卓逸已经走到了孩子们身边,雪恒一看到叔叔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从海洋球里爬出来,一下子跳进了卓逸的怀里,甜甜地叫了一声:“叔叔,我好想你哦。”
  “我也很想你哦。”卓逸抱着雪睿,朝着正在攀爬摇摇山的小雪睿招手。
  护着雪睿的庄灵看到卓逸的时候有些意外,从她惊讶的表情上卓逸能判断出她是知道爷爷的禁令,不晓得这位妹妹会怎么做。他对庄灵点点头,一转身看到坐在一边的卓霖,二人相互一笑,心照不宣。
  
  看到卓逸抱着两个孩子有说有笑,随后朝着外面走过去。俊阳也告诉跟前这二位:“我们很快就走,老实点。”
  一手拉着一个小家伙,换了鞋走出游乐区刚到门口的时候,迎面而来的人忽然挡住了外面灿烂的阳光。卓逸的脚步立止,看着面前的人:“爷爷。”
  爷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卓逸可不认为他是来陪孩子们玩耍的。看来,是有人告密了。爷爷身后跟着年叔,自己身后跟着庄灵和卓霖,保密者就在这三人当中。
  
  卓逸没有慌乱,握紧了两个孩子的手,对着爷爷一笑:“您也来了。”
  庄肃转眼打量了一番淘气堡里面的情况,见着自家两个保镖身后的俊阳也明白了现在是什么状况,他没言语,转身朝外走。卓逸也只能带着孩子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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