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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罪

_19 藏妖(当代)
  庄肃正在自己的书房里静坐。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对新人的照片,手中的沉香木拐杖横放着,遮住了新郎的半张脸。新娘笑颜如花,眉眼之间跟卓逸有四五分的相似。闻听有人敲门,他赶忙将照片收起,锁进最下面那层抽屉里面。
  卓逸进了书房,跟在后面的俊阳关了门,一转身见到老人家衡量的目光。俊阳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坦率地回看老人家。
  站在爷爷面前,卓逸问道:“大爷爷一家回来到底干嘛?”
  庄肃面色一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是说:“有眉目了?”
  “哪有这么快?”卓逸反驳道,“要想尽早破案您就告诉我,大爷爷回来究竟为了什么?”
  “认祖归宗。”
  “不合理。”卓逸简洁明了地说,“大爷爷本来就是自家人,谈不上认祖,两个堂叔和堂哥虽然一直在海外生活,也算是咱庄家的人,谈不上归宗。爷爷,您说实话行吗?”
  被孙子挤兑了,爷爷没有任何回应。他把桌上的紫砂茶壶朝前推了推,看着卓逸的身后:“俊阳啊,去找刘妈给我换壶茶。顺便拿些吃的,让卓逸垫垫肚子。一早上忙到现在,他还没吃早饭。”
  这分明是要支开俊阳,但卓逸在乎的不是这个,而是爷爷怎么跟俊阳好像很熟悉的样子?自来熟什么的也该有点限度吧?无奈之余,卓逸朝着俊阳点点头,才放他出去。
  
  转回来,卓逸面对爷爷蹙眉:“现在能说了吧?”
  “说什么?你大爷爷一家就是回来认祖的。美国再怎么好也不是故土,人老了,想家了,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那卓熙和庄灵的婚事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这事倒不奇怪,怎么连卓然都不知道?”
  庄肃颇为无奈地叹着气,说:“早些年的事儿了。那时候你们都小,卓熙也才十八岁。你大爷爷一直想让孩子们回来,觉得联姻是个不错的主意,选来选去,就定下了你姑姑的养女。这事儿到了卓熙二十三岁才告诉他,小灵也是前几年才知道的。”
  
  真是胡来!卓逸以为这种家族内部的联姻早早就没落了,没想到大爷爷还能上演一出让人啼笑皆非的戏码。怎么看庄灵对卓熙都没感觉,不止如此,庄灵甚至非寻常厌恶对方。
  这时候,卓逸想起了在晚餐桌上庄灵瞪视卓熙的那一幕,不仅狐疑起来。他们俩不过才见过两三次,哪来那么大的仇恨?只是因为卓熙说出庄灵暗恋卓然吗?这个说法倒是有点牵强了。
  正要跟爷爷再谈谈,身后传来敲门声和敏姑姑的声音:“二叔,您在吗?”
  “在,进来吧。”庄肃说道。
  
  庄敏一见卓逸也在不免愣住。卓逸聪明的很,笑问自己在是不是不方便?庄敏也不愧是庄家的人,面色和善地说:“怎么会呢,我来找二叔说说话。卓逸要是不忙也留下吧。”
  这是什么话?要是不忙就留下,感情这位姑姑明里暗里还是请自己出去。卓逸不怎么高兴,偏要留下来看看。
  庄肃了解卓逸温柔笑容背后的歪心眼,便说:“卓逸,去看看俊阳怎么这么慢。”
  
  爷爷,您不厚道啊。卓逸含笑望着爷爷。
  庄肃头不抬眼不睁,嗯了一声,这意思是——让你出去就出去。
  
  没办法了,卓逸只好借口去找俊阳离开了爷爷的书房。只可惜,狐狸永远都是狐狸,你想让他老老实实的离开,怕是没那么容易。他关门的时候留了个缝儿,站在外面偷听。
  
  估计庄敏也没想到卓逸还没走,朝着庄严进了几步,说:“二叔,如果警察问起二十年前的事,怎么说才好呢?”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庄肃沉声道,“警方也还留着当年的案宗,你们好好配合调查。”
  “二叔。”庄敏欲言又止,咬着嘴犹豫半响,“您说,当年小溪就那么没了,警察也没给出明确的结果,最后怀疑......”
  不等庄敏说完,庄肃的眼神飘向门口,低声喝断了她的话头,并问:“你想说什么?”
  “我怀疑。“庄敏紧张起来,咽了咽口水,眼神飘忽不定,“根本不是老宅的人杀了卓熙。至少昨晚在老宅的这些人里没有凶手。我怀疑,是不是卓逸的爸爸回来了。”
  “胡说!”庄严大声喝道。起了身拄着拐杖,面色不悦地看着庄敏,“这种话不要再说了,出去吧。”
  
  门外的卓逸急忙闪身避开走出来的庄敏。他靠在墙上仔细琢磨着刚才那段对话。当年母亲的死充满了谜团,警方就是因为找不出凶手进入以及离开现场的方法所以才定为悬案。
  当时的情况卓逸没有什么印象了。他在几年前回国,特别找过李警官,几番软磨硬泡之后,才明白当时唯一的嫌疑人是自己忽然失踪的父亲。至于因为什么,李警官口风紧,死活不肯说。
  所以,他所掌握的线索都是在回国后一点点调查出来的。换句话说,对于母亲的命案卓逸是两眼一抹黑,比警察知道的还少。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不更新了亲们~
开始忙活过年了= =家里事比较多,基本上没什么时间码字。初七恢复更新。停几天,我也休息休息。亲亲们也好好过个新年。
提早祝大家新年快乐,事事如意,恭喜发财。还要身体健康哦~
78
78、07 ...
  “站在这干什么?”俊阳拿着早点和热茶回来,见着卓逸靠着墙发呆,忍不住问他。
  
  卓逸苦笑着摇摇头,接过俊阳手中的早餐,拿起芝麻小饼一边吃一边朝着大厅的方向走。俊阳觉得他有些反常,本想追上去看看,怎奈手里还拿着爷爷的茶壶,最好先送进去。
  
  一个人在书房里没有安静多久,看到俊阳拿着热茶回来,庄肃点点桌面示意他放下。俊阳快步走过去,放了茶壶转身要走。
  “请等等。”庄肃的口气漠然,有点威严。他起了身,直面看着俊阳,“最近,你要注意他的情绪。”
  俊阳不答,只是看着庄肃而已。
  “如果他有什么异常,马上通知我。”
  “他不会。”俊阳言简意赅,且坚定不移。
  庄肃却不乐观,只道:“你了解他多少?”
  俊阳仍是不答,侧着头看着庄肃。这一老一少相互观察,在仅仅几秒钟的对持中,庄肃竟然难以抵挡俊阳本无异常的目光,率先错开了视线。他微微蹙起眉头,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白色的塑料盒子放在桌上,说:“这是他的药,头疼了吃两粒。”
  将药盒谨慎地收好,俊阳忽然说:“阁楼的钥匙平时都在放在哪里?”
  庄肃一愣,随即问道:“是卓逸要你问的?”
  “不,我自己要问。”
  这个回答并没有让庄肃感到意外,他复又打量了一眼俊阳,方说:“钥匙是一直放在这个房间的抽屉里。房间门没有锁,抽屉上有个明锁。”
  “昨天您动过钥匙吗?”
  庄肃摇摇头,道:“好几天没动过了。刚才你去找刘妈问过了吧,每个月的初一十五这两天,刘妈会去扫尘,平时也没人会去那里。”
  “昨天都有谁进过您的书房?”
  “很多。”庄肃显得很有耐心,还指了指俊阳身后的椅子,示意他坐下说话,“你大爷爷那边的孩子们都进来过,庄灵跑来送了我两包好茶。卓然在这里跟我谈了很久生意上的事。还有帮佣的刘妈和管家。昨天除了一个临时帮佣的冯妈和卓逸其他人都来过。”
  
  这么多人。俊阳琢磨着要找出嫌疑人怕是要费一番周折了。想到此,他抬眼看着庄肃,言道:“您的拐杖很好。”
  “是啊。卓然在两年前买回来的,沉香木。”
  “想必是价格连城吧?”
  闻言,庄肃哈哈大笑起来。俊阳表面上还是很木讷,但心中却有些疑惑。庄肃明显察觉到自己的用意,没恼火反而笑出来,果然狐狸的爷爷也是老狐狸吗?
  
  庄肃将拐杖横放在桌子上,说:“想看就看吧。”
  既然话已说开,俊阳也不矫情。拿起拐杖细看了一番,放回去:“谢谢,是个好东西。”
  “行了。”庄肃面带微笑地摆摆手,起了身走到俊阳跟前。朝着椅子指了指:“坐下说吧。你不会平白无故要我的拐杖看,既然看出来了,就说说吧。”
  “你未必愿意听。”
  “不妨事,说来听听。”
  俊阳重又拿起拐杖,指着握柄和拐杖底部,说明:“从这两个地方的光洁度、擦痕可以分析出您在使用的时候力道有多少,尤其是拐杖接触地面的这个地方,能反映出您力气大小以及着力点。如果底部是平面,说明您使用的时候力气不大,拐杖仅仅是个装饰而已;如果底部发现倾斜面,就说明你使用的时候力气很大,以拐杖借力。前者,您虽然上了年纪,但身体很好;后者,您的身体状况并不好,走路的时候需要借用外力。”
  “所以。”庄肃截断了俊阳的话,继续说,“如果我的身体很好,就有可能是杀人凶手了。”
  “不。”俊阳没有急躁,也没有不安,只是很镇定地说,“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我会怀疑所有人,也会针对所有可能性进行调查。”言罢,在临走前将拐杖放在庄肃的手中,“这是他教我的。”
  
  就这样,俊阳很安静的来,很安静的离开。庄肃看着手中的拐杖许久,才露出欣慰的神情。
  
  再说先一步离开书房的卓逸,走到一楼大厅等着雷彬那边的询问结果。很快,俊阳找来坐在他身边,细看他的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至少好过在案发现场那时候的情况。他抬手轻轻地抚上额头,如此的举动令卓逸感到诧异。
  “干嘛?”卓逸问道。
  “没发烧。”俊阳说,“上次你头疼的时候发烧了。”
  
  闻言,卓逸禁不住苦笑几声,放松下来仰靠在沙发上,懒惰而优雅。俊阳还是比较喜欢看这样的卓逸,当下也很不再担心他的病情,将话题扯到了案子上:“我问过你爷爷关于钥匙的事了。”
  闻言,卓逸来了兴趣,起身朝着俊阳挨近一点:“我就说嘛,送个茶怎么这么久才出来。都谈什么了?”
  俊阳把拐杖的事都说了,最后看着卓逸闷在肩膀上偷笑的样子,不大明白到底哪里可笑:“怎么了?”
  “你,你跟我爷爷……老爷子居然真给你看了。”
  “很奇怪?”
  “不,很正常。他在试探你,你回敬他。平手。”
  俊阳心说:我跟一个老头子较什么劲儿?
  
  见他笑起来没完没了的,俊阳只好把话题扯开:“我看见你姑姑走的。你听到什么了?”
  “你看到了?”卓逸莞尔,“你的视线会拐弯儿吗?”
  “不。我听见了脚步声,女人的年纪在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老宅里只有你姑姑符合条件。”
  “这说明是你听到,而不是看到。”说着,卓逸斜眼看着俊阳的耳朵,也不知是怎么了竟伸出手捏着他的耳垂,“你知道有句话叫‘耳听为虚’。”
  “眼见为未必是真实。”
  “真难得,你居然知道。”
  “又不是文盲。”
  
  两个人话赶话的聊着,俊阳也没想过要避开他的手,其实被这么揉捏着也挺舒服的。但俊阳可不是贪图这点感觉,他只是单纯觉得卓逸这样跟自己亲近是自然的。眼神瞥过去,瞄见卓逸的颈侧,流线优美,皮肤白皙,只是略瘦了些。
  “敏姑姑的怀疑不无道理,只是爷爷不愿意面对罢了。”
  忽听他没什么起伏的声调说了几句含糊的话,俊阳随即问他:“庄敏怀疑什么?”
  “你猜猜。”
  俊阳摇摇头,表示对这个问题无能为力。卓逸继续捏着他的耳垂,觉得手感不错,挺好玩的。一边捏着一边说:“她怀疑是我父亲回来了。“
  “你父亲?”
  “对,那个二十年前忽然消失,抛家弃子的男人。”
  
  庄敏为什么会这么想?俊阳有些捉摸不透,不等他继续追问,卓逸把下颚搭在他的肩上:“自己去查。这是我给你的课题。”
  “庄敏的怀疑根据吗?”
  在他的肩膀上点点头,继续捏耳垂。俊阳觉得好笑,这狐狸是什么品种的?喜欢粘人。
  叹了口气,想要把他那手抓下来,以免再打扰思考问题。刚一碰到卓逸的手顿感一片冰冷。刚才他只是捏着耳朵还没察觉到,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是很凉?
  “你该吃点黑巧克力。”
  “那东西太甜,还会发胖。”
  “你这皮包骨头的身子胖些好。”
  狐狸眯着眼睛:“你说我皮包骨头?“
  俊阳看地,不吭声。卓逸可不想就此放过,反击:“你这身子好,浑身上下都硬邦邦的!
  ”说着,另一只手绕到前面去掐了一把肚子,“看看,跟铁板似的。”
  “不要乱摸。”
  就在俊阳想要扯开他的时候,忽听旁边有人说:“你们俩收敛点!要亲热回房间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雷彬站在旁边走廊口儿那边,估计看了好半天俩人腻腻歪歪了,实在忍不住才开口说话。卓逸面色不改,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雷彬,余光可是瞧见了俊阳绯红的耳朵,也不知道是被自己捏的,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少了点。今天忒忙,后面还有好多其他事要做。抱歉抱歉。明天尽量多更一些~
79
79、08 ...
  走过来的雷彬一脸鄙视地盯着卓逸。对方很成功的无视了他,只在乎俊阳绯红的耳朵,甚至更加恶劣地用手指弹了一下!俊阳顿时打了个激灵,斜眼白过去。卓逸笑笑,很是满意他没有挪动位子离自己远一点。
  看这俩人实在不像有打算收敛的意思,雷彬咳嗽两声:“行了吧,该说说正事了。”
  “你说。”卓逸笑道。
  “刚才我跟几个人谈过,现在必须跟你们核实一下。”雷彬刻意把生音压低,“昨天晚上死者与庄灵的争吵是怎么回事?”
  警方能得知这一点并不奇怪,但卓逸很想知道这事是谁告诉雷彬的。他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你这个问题本身就有毛病。什么叫怎么回事?你听都听过了,还问我怎么回事?套话吗?”
  “你别一身带刺的。我这是例行公事,不然你教我怎么问。”
  “你该说‘他们二人争吵的原因还有其他隐情吗’这样。”说罢,不等雷彬插嘴,紧接着又说,“我可以肯定你在听过这件事后的第一反应会觉得很奇怪。比方说,大爷爷一家时隔多年回来,餐桌上还有我爷爷在,两个小的再怎么没礼貌也不该在饭桌上争吵。但他们的确是吵了,还吵的非常不越快,这就让人觉得奇怪。”
  听过卓逸这番话雷彬在心里暗暗咂舌,心说:就知道他也注意到了!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多少让雷彬觉得有些沮丧,他不耐地长吁一声:“那就说说你自己的看法。“
  “为什么?”卓逸歪歪头,一脸的理所当然,“我家的事为什么要说给你听。”
  “庄卓逸!”雷彬低喝了一声,“你跟我打什么迷魂阵。”
  被雷彬这么一吼,卓逸故作嫌弃状地躲在了俊阳的肩后,后者侧过头看看他,也在心里嘀咕:狐狸心情不好,雷彬要倒霉。
  
  不幸沦为炮灰的雷队长努力压制着自己的火气,说道:“我这是正式出警,你别跟着胡搅蛮缠了。”
  被一再下了通牒的卓逸浅浅一笑,歪过一边的头刚好碰到俊阳的肩,他看着雷彬:“你最近缺钙,要不要让我加佣人煮碗甲鱼汤给你喝?”
  雷彬磨牙:“那东西不是补钙的!”
  “你吃什么补钙产品?”
  “我不缺钙!”
  “那你怎么知道甲鱼汤不是补钙的?”
  “你他妈的到底玩够了没有?”
  “看看,这么焦躁,不过是开开玩笑而已嘛。”
  雷彬火了!冲过去伸了手要抓住卓逸的衣领。眼看着就能抓住这个狡诈的狐狸了,他的指尖甚至都感觉到衣领的质地,忽然间手腕上一阵剧痛,痛的雷彬一眨眼冒出一身的冷汗,难以置信地看着在瞬息便钳制住自己的俊阳。
  俊阳面无表情,也不去看雷彬,侧过头眼神柔和了一些,对着卓逸说:“差不多了。”
  
  不等雷彬开口骂人,躲在俊阳身后的卓逸便说:“庄灵和卓熙之间肯定有什么我们还不知道的故事。这么怀疑的根据是庄灵面对卓熙时候的反应。”
  从一个极端变化到另一个极端的时间仅仅在一秒之内,这让雷彬有些难以适应。他甩甩被俊阳抓痛的手,也不愿意再跟卓逸纠缠下去。跟着说正事:“你说的‘反应’是什么?”
  “现在还不好说。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庄灵看着卓熙的表情绝对不是陌生人。”
  “这不是废话么!”雷彬愤愤地说,“他们俩是亲戚,以前见过面还有婚约。”
  “不。你的重点抓错了。”说着,卓逸起了身,走到桌子前拿了三个茶杯,一边倒茶一边说,“打个比方。就说我跟你刚认识那一年吧,警犬。那时候你很讨厌我……”
  “现在也不喜欢。”雷彬插了一句。
  闻言,卓逸笑笑:“但现在至少要比那时候好很多,是吧?”见雷彬哑口无言,他又道,“你想想,那时候我们不熟,你又很讨厌我,甚至在绑架案那次因为我私自放走了犯人对我痛恨不已。但是,我记得你那时候看着我,表情很愤怒。我就想‘啊,这个人肯定是想要活埋了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呀。”卓逸把倒好的茶分给雷彬一杯,语重心长地说,“我们之间有了最根本的底线冲突,所以你当时想要掐死我,而昨晚,庄灵看着卓熙的目光就像是你当初看着我一样。不,或许比你还要更阴暗一点。”
  “我一点不阴暗。”
  “但是你很久以来都是在背后骂我,别不承认。这一点你还是很阴暗的。”
  “我现在就有一肚子的词儿能骂你,要听吗?”
  卓逸笑着塞给雷彬几块芝麻小饼:“吃点东西吧,这么早来还没吃饭吧。我不是没心没肺的人,也懂得体谅别人的。”
  软硬兼施,把雷彬搞的完全无力了。一手拿着小饼一手拿着热茶,苦哈哈的没话可说。卓逸瞥了眼一旁的俊阳,见他偷偷地笑着,忍不住朝他挤挤眼睛,笑得可爱又狡猾。
  所以,俊阳的心忽悠了一下子,连忙转过头,继续看地面。
  
  “好吧,你一边吃一边听我说。”卓逸坐在雷彬的对面,正经起来,“据我所知,庄灵和卓熙见过三次,期间时隔最短的也都有一年半。而且他们这三次见面相聚的时间也不长,不过几天而已。这样的情况下,卓熙会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庄灵?这是必须调查清楚的。还有一点……”
  
  不等卓逸继续说下去,雷彬手下的一名警员急匆匆地跑过来,说:“队长,所有人的物品都检查过了,没有异常。现在就剩下……”
  警员的目光飘过卓逸和俊阳,其含义不言而喻。卓逸很大方地点点头:“可以去我房间查,至于俊阳,他昨晚不在这里。你们能检查的也只是他这个人而已。”
  警员正准备请示队长要不要这么做,已经从后院回来的谭小青忽然插了话:“我看齐先生就不用查了,您说呢雷彬?”
  “他不用查。”雷彬对警员说,“你去查逸公子的房间吧。”
  
  卓逸回了头看着含笑走过来的谭小青以及他身边的卓然,开口道:“怎么样?”
  这一句话不知道是在问谁,卓然没搭腔,谭小青说:“初步判断是密闭空间凶杀案。”
  “真高兴你没说是‘密室凶杀案’,这几年这个词真是快烦死我了。”卓逸随口打着嘻哈。
  陪着谭小青走过来,卓然的脸上隐约有着莫名的疑惑。发觉卓逸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便对着他笑笑:“进行的怎么样了?”
  “还可以。”说着,卓逸复又坐在俊阳的身边,拍拍他的肩,“准备车,出去查案。”
  
  卓逸说要出去,俊阳便不再理睬周围的人起了身朝着大门走。卓逸垂下视线,拿起茶杯喝尽最后一口,头不抬眼不睁,好像跟谭小青商量好似的,俩人一模一样的举动,一模一样的神情。
  雷彬只得在心里倒苦水,为什么觉得两人之间总是隔着一层纱刀枪剑戟的?得,溜吧,这种局面最容易应急池鱼。人家卓然是一只狐狸的大哥另一只狐狸的暧昧友人,俩狐狸自然不舍得拿他开刀,这“池鱼’的名额非己莫属了。
  只可惜,这一次雷彬想错了。不等他开溜,卓逸先出门查案。
  
  而事实上,卓逸走出大门后绕过旁边的小道顺着侧门又回到了老宅里。避过了那几个警察,上了楼敲响了大爷爷房间的门。
  
  留在一楼大厅的雷彬在卓逸走了之后也忙着继续去询问其他人的情况。这样一来,大厅里只剩下谭小青和卓然。卓然的本意是想送谭小青出去的,毕竟现在这个状况不适合跟他多说些什么。可没等开口呢,刚刚跟警员谈过的庄灵从另一侧的走廊出来,一眼看到了卓然,急忙走了过去。
  “大哥,你,你没去谈话吗?”庄灵这是没话找话,并借机坐在了卓然的身边看着对面的谭小青,“这位是?”
  “你好庄小姐。”谭小青礼貌地点点头,“我是谭警官。”
  警察?庄灵一愣,随即也跟着笑着点头:“您好,谭警官。”
  打过了招呼后,庄灵侧过半个身子对着卓然,有些委屈地说:“我还以为二哥跟警察认识,他们会讲些情面。“
  “怎么,为难你了?”卓然问道。
  “倒也不是。他们,很严肃,搞得我有点害怕,到现在手还是冰凉的。”说着,便伸手握了一下卓然的手。
  坐在对面的谭小青移开视线,看着左边的窗外,没注意到卓然对着庄灵那温柔的笑容,只听见他说:“警方办案都是这样的,不要太在意。你去陪陪敏姑姑,她一个人也会不安的。”
  “我知道。”庄灵低着头,呐呐地说,“但是妈妈不让我打扰她呀,说是跟爷爷有话要谈。”
  这时候,卓然朝着后面的走廊大声叫来了管家:“把温度调高一些,灵儿有点冷了。“
  “还是大哥知道疼我。“庄灵一扫之前的委屈,笑意盈盈的。
  
  管家去调节中央空调的控制器,卓然也再考虑找个借口送谭小青离开。就在这个空挡,忽听从二楼传来一声刺耳的摔门声,紧跟着是大爷爷气愤之极的喊叫:“出去!马上出去!这话跟你爷爷说,要不然就去跟警察说!”
  
  卓然怔住了,马上想到大爷爷这话应该是对卓逸说的。卓逸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在二楼了?来不及多想,他急忙起身要上去看个究竟。庄灵也想跟着,卓然却告诉她:“不要参与太多是非,乖乖留在这里。”言罢,他朝着谭小青一招手,“小青,你跟我上去。”
  
  不等他们俩走到二楼,就见大爷爷气恼地把卓逸推到了楼梯口。卓逸似乎也有些脾气,甩开大爷爷的手,便说:“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这是老宅,您这火气也该收敛点。”
  被卓逸一个孙子辈的人教训,庄严的脸色紫红紫红的,指着卓逸的手不停地发抖。一口气卡在嗓子眼,手抓着胸口,身子好像一座小山似地倒了下去。卓逸眼疾手快连忙扶住。卓然疾跑上来,帮忙扶着。
  “叫救护车,他心脏病发作了。“卓逸判断出情况,开始在大爷爷身上搜找急救药物。
  
  谭小青也过来帮忙把大爷爷平放在地上,说:“叫救护车不如咱们开车,更快些。我去跟雷彬借辆警车。卓然,你有熟悉的医院就先联系一下。”说完,谭小青跑下去跟雷彬接车。
  卓然纳闷地看着卓逸:“你跟他说了什么?”
  
80、09 ...
  一路疾驰,及时把大爷爷送到了医院里。随行而来的爷爷阴沉着脸把卓逸拉到一边去问话了。跟着卓逸过来的还有俊阳,他站在走廊的一角木讷地看着窗外。不知何时谭小青走到他身后站着却不说话,距离他们还有五六米距离的卓然本想过去,可想了想还是留在了急救室门口。
  谭小青站在俊阳的身后,仔仔细细打量着他的背影。许久了,才说:“有个人我认识他快三年了却没见过他的脸,只看到过他的背影。有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是未曾见过面的一位老友,既陌生又熟悉。”
  俊阳置若罔闻,依旧看着窗外。谭小青笑笑:“你很不喜欢说话,这一点倒是跟那个人像极了。”
  “我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俊阳转了身,照旧木木讷着,“我跟不熟的人没话。”
  “一回生二回熟。”
  “难怪你回国不久就跟庄卓然这么熟悉了。”
  这话肯定是不好听的,但谭小青还是保持着微笑,扭头看了看站在急救室门前的卓然,说:“有些人第一次见面就知道值得交心,但有些人即便认识多年也只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关系。”言罢,他转回头看着俊阳,“而有些人即便没见过,也不会忘记。”
  对于谭小青的这番话俊阳无动于衷,而谭小青忽然改变了话题:“听说齐先生不是本地人?以前在哪里工作呢?也是做私家侦探的助手么?”
  “凭力气吃饭,谈不上什么工作。”
  “可你这一身的功夫真是令人羡慕。”
  
  这时候,卓然还是走过来了,接着谭小青的问题加入了他们的谈话:“如果卓逸也能这样就好了,省去我很多担心。小青,有点事请你帮忙,能过来说话吗?”
  “当然。”
  谭小青跟着卓然朝着急救室走,卓然在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俊阳看到他的手在身后对着摆了摆,那意思好像是说“赶紧去找卓逸吧”。俊阳笑笑,转身找他家雇主去了。
  也许是听到了脚步声,谭小青下意识地回头,却被卓然的话吸引。卓然说:“估计我这几天要出国,你能不能陪我走几天?”
  闻言,谭小青一愣。随即笑问:“为什么是我?”
  “有些事到了那边需要你的帮忙。”说完,卓然的脚步慢了下来,靠近了谭小青在他耳边低语,“跟我们家的案子有关。俊阳我不能带走,卓逸还需要他。我也不能跟雷彬借人,如果你觉得麻烦……”
  “不麻烦,为了案子的话我当然可以陪你去。”
  
  俊阳还没有走到卓逸跟爷爷谈话的地方,就见狐狸一脸怒气地回来了。他停下来等着他,直到他走到跟前气哼哼地来了句:“回去,勘察现场。”
  
  一路上,俊阳没有询问卓逸和两位爷爷之间究竟谈过什么,虽然他很想知道,但看着卓逸愠怒的神色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们就这样在压抑的沉默中朝着老宅而去。足足过了约有半小时的功夫,卓逸才幽幽地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扶着额头。
  “又疼了?”俊阳目视前方,淡淡地问。
  “不,只是心烦而已。你看,我家那两个老的明显是有意隐瞒一些事,不过是问了几句而已,结果一个进了医院一个对我发火。真是够呛,我爷爷已经好多年没这么生气了。”
  闻言,俊阳浅笑一声:“是你戳到他们的痛处了吧?”
  “也不算是。”卓逸闭了眼睛,呐呐地说,“我不过是问了大爷爷他们一家回来到底是为了认祖归宗还是打算瓜分庄家的产业而已。”
  这还算“而已”吗?俊阳心中暗笑,又问他:“那你爷爷生什么气?”
  “也没什么。我不过是问他他跟大爷爷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为什么这么问?”
  卓逸耸耸肩,哼笑一声:“其实呢,庄家的辈分分的很清楚。即便是兄弟也要分长幼的,就说我跟卓然吧,虽然在平日里都可以嘻嘻哈哈,我还能偶尔挤兑他几句,但是回到本宅或是遇上庄家有了要紧的事,我还是要看卓然的脸色,这就是次子和长子之间的区别。换句话说,我爷爷那辈儿的人更是讲究,在饭桌上不该是爷爷坐在主位席上的,而且从我见到大爷爷到现在,我总觉得他刻意对爷爷俯首,这很奇怪。”
  “也未必吧。”俊阳把车速放慢,尽量在路上解决掉这次关于庄家的谈话。他说:“毕竟你大爷爷在国外居住了很久,你们家的生意一直都是你爷爷在经营,可以说你爷爷是庄家的家长。”
  “问题就出在这里。”卓逸睁开眼,眼中尽是不解的疑惑,“当年大爷爷为什么要远渡重洋另起炉灶?按理说他才是庄家的继承人。”
  话赶话,车子已经驶入了老宅的道儿上。俊阳问:“是从前门进还是侧门?”
  “侧门,尽量不要惊动里面的人。”
  
  就这样,他们两个从侧门回到老宅,顺利的进入了后院的小楼内。
  
  再度推开了阁楼的房门,俊阳又一次仔仔细细打量起来。这个阁楼跟普通的不大一样。首先打开身后的门之后并不能立刻进入阁楼,而是进入了一个大约有二十平米左右的外间。外间的摆设很简单,一套竹藤编制的桌椅,上面铺着欧风的棉麻布,桌子上有一个花瓶,想来是荒废已久,故此没有插花;靠着墙面摆放着两人位的沙发,还有一个脚垫。这就是简简单单的外间。
  外间的南面一扇拱形的实木雕花门,门里才是阁楼。
  阁楼上下两层,每一层的举架都不高,大约只有两米而已。楼梯是设在一层靠窗的位子上,属于半跃式的,也不高,共有六阶。二层一整面都暴露在外,上面铺着一张辨不出真假的虎皮和几个毛茸茸的大靠枕,想来是用作休息的地方。
  引起俊阳注意的还是一层,铁艺的圆桌椅子靠近窗口摆放着,对面则是壁炉和应该放着木柴的支架;壁炉的旁边是清扫用的几个工具,刺死了庄卓熙的凶器便来自这个。
  低下头,还能看到勾勒出尸体形态的记号。
  
  “我一直很纳闷,为什么会是这里?”俊阳似自言自语地说,“我问过老宅的几个佣人和你爷爷,他们平时也很少过来,更何况是大爷爷那边的人。也许,庄卓熙进的来这里是有人帮忙。”
  “对。”卓逸卓在椅子上,一直看着壁炉,“没有老宅的人帮忙,他绝对进不来。问题就在这儿,是谁帮了他。“
  二人相互对视,都知道彼此在怀疑谁。但是,这不能说,更不能问,怀疑就像是微妙的平衡木,一旦失去了这个平衡就会跌落下去。
  “好吧,我们再从头顺一遍。”卓逸说,“首先,在案发前一晚卓熙和庄灵因为婚约的事有了冲突,这个冲突不仅仅是他们俩的问题,还涉及到爷爷和大爷爷之间的颜面。这样一来就牵扯了三个涉案人,爷爷、大爷爷、庄灵。”
  “紧接着是你看到庄礼跟庄卓熙在暗中争吵。”俊阳跟着说,“如果说是因为他和庄灵的事争吵,那骂他的人也该是庄书,而不是庄礼这个叔叔。所以,叔侄俩的谈话内容很可能是新的问题。这就牵扯出来第四个涉案人,庄礼。”
  
  不错,他们已经有了四个涉案人。那么,后面的问题就开始复杂了。首先,爷爷和大爷爷到底在隐瞒什么?大爷爷一家回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暂且搁下这些令人头疼的疑点,卓逸问道:“俊阳,你对机关有经验吗?”
  “可以试试。”
  “好,找吧,看看这个屋子里是不是有我们难以发现的机关。”
  
  俊阳是个话少的行动派,说找那就立刻找了起来。而卓逸,他为了避免遗漏,专心对门窗进行调查。
  门锁是有了些年头的暗锁,但不得不承认这玩意儿要比现在的一些锁还结实好用!想弄开它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试着扭动门把手,发现上了两道锁之后要在外面打开是不行的,只能在里面用门把手才可以。假设,如果有人在里侧的门把手上做了手脚,也是可以进来的。卓逸在小楼里找到了一卷用来缝衣服的线,把它绑在了里侧的门把手上,沿着墙根穿过壁炉,朝着窗口那边去。
  
  这时候俊阳正在研究隔着外间的墙壁。墙壁上挂着五幅油画,他一一去取下来检查后面。两个人专心致志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暂时忽略了周遭的一切。
  
  卓逸有他自己的考量。虽然他找到了可以绑在门把手上的线,但这个东西太容易断,若是真的使用这个手法做手脚,必须使用钢琴线那种有韧性的东西。但是,地毯是深色的,钢琴线在上面很扎眼,凶手不一定会如此明目张胆的把线直接铺到窗外。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隐藏在墙根下。所以,他顺着墙根找到最近的路径。
  他弯着腰向后退,将手中的线一点一点顺下去。顺到另一面墙的时候,一下子碰到了正在研究壁油画的俊阳,他头也不回地说:“让让。”
  俊阳让开一点,方便他从双臂下穿过去。但卓逸似乎被什么难住了,退到他身前戛然而止。还自语地嘀咕着:“不对啊。就算这个办法可行,但凶手既然能进来一次,就有办法进来第二次,我这么做明显是白费功夫。”
  低着头看卓逸,俊阳的手还拿着一幅油画没摘下来呢,就这么举着手臂低头看着他:“也许那个人只能大大方方进来一次。”
  “不对。”卓逸索性蹲在了地上,“只能进来一次的肯定不是一个人,必定有另外的人陪着,那样一来就没有机会做什么手脚。”
  “未必。凡事都有两面性,现在也不能完全确定。但是,我觉得你这个办法没用。”
  “为什么?”说着话,卓逸站了起来,刚好站在了俊阳的手臂之间。他的头靠着墙上的油画,把俊阳的手指头压在了下面。很严肃问,“说说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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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10 ...
  就这么说?俊阳琢磨了一下被压在他脑后的手指,不疼,也没什么关系,便说:你想想看,这条线必须穿过窗户顺到楼外,凶手进来之前要在外面使劲拉扯线打开里面的锁,对不对?”
  卓逸点点头:“的确是这样。”
  “这样一想,窗户就必须是留了一条缝隙,否则的话这条线拉不动。对不对?”
  “嗯,窗户密封的很好,不留缝隙根本拉不动。继续。”
  “既然留了缝隙,线就会在窗台和窗沿上顺到外面,有人在拉扯的时候也会在上面留下痕迹。”
  一句话提醒了卓逸,他跟着说:“而且拉扯的力道不会小,势必会在门把手上留下勒痕。但是那上面光滑的很,除非是垫了一层像鹿皮那样的东西。”
  “不对。”俊阳一向很少对卓逸的推论进行反驳。但这一次他反对的很痛快,并下意识地向前靠近了些,完全将卓逸圈在了自己的怀里,“你怎么不想想,这样做有多麻烦。哪个凶手会大费周章的布置一个也许并不管用的机关?“
  “这样做很麻烦?”卓逸也跟反驳,“整个过程不需要五分钟,这很方便。”
  “我指的不是这个。”俊阳微微蹙眉,“能大大方方进来的肯定是在白天的时间,要布置机关,要确认线是否顺到楼外,这不是隐秘的做法。况且,这个人是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还不一定,如果是的话,那在此之前并不了解门锁和房间的结构,怎么做预先的准备?万一弄错了呢?”
  “所以我怀疑是老宅的人,他们了解这里。”
  “错。庄灵进来过吗?”
  “没有。”
  “这不就是了。她没又进来过,你要排除她的嫌疑吗?”
  这一回,无言反驳了。卓逸似乎很不满被自家的木讷狼教训,一抬手非常方便的抓住了他的耳朵。
  两个人几乎额头顶着额头。
  
  卓逸故作愠怒的神色:“那你能全盘否定我的推测吗?”
  
  就在这时,卓然回来了!他刚走到门口就看到……
  “俊阳,你大可以再主动一些。卓逸在某方面还是个生手。”
  
  忽然被人打断,两个人才察觉到彼此暧昧的气氛。俊阳的耳朵毫无悬念的红了,卓逸却是没羞没臊地勾住了他的脖子,迫使他弯着腰对着卓然。他不喜欢这个姿势,低声说:“放手。“
  卓逸不理会木讷狼的反抗,似笑非笑地看着卓然:“你确定我在某方面是个生手?”
  当哥哥的苦笑几分,道:“没有诚意就不要调戏自己的助手,俊阳是个老实人。”
  
  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老实”,俊阳也忘了推开卓逸,愣愣地看着卓然,听他又说:“虽然俊阳有些时候迟钝了一点,但并不表示他可以任由你欺负。所以,你不要招惹他。我可不想你失去这样一个好助手。”
  听过卓然的话,卓逸怏怏地放了手。卓然看着自家弟弟的脸都红了,忍不住吐糟他:“
  你脸红个什么劲儿?俊阳又没怎么着你。”
  “你回来干嘛?不是在医院吗?”卓逸岔开了话题,“谭小青呢?没跟你在一块?”
  “他回去了。临走前我来跟你说一声。”
  “走?你要去哪里?”
  
  卓然反手把门关上,说道:“美国那边的分公司出了点问题,不知道怎么搞的缺了一大笔资金。我得过去查查。顺便也想调查一下卓熙在那边的情况,所以我请小青跟我一起去了。“
  卓逸眨眨眼:“他答应了?”
  “是的。”
  “哥,你真是太……”卓逸没敢说下半句,怕被自家哥哥数落,“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下午。我已经跟爷爷说过了。”
  既然有谭小青跟着也不必嘱咐卓然都要调查什么了。卓逸转念一想,问:“卓然,你最后一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
  “上周三,妈妈的生日。”
  “上周三……阴历几号?”
  “六号。”
  六号,也就是说只有在初一十五才来打扫的佣人并不是最后一个进过这里的人。
  “你看看,这里都没有什么东西与那时候是不同的?”
  
  被卓逸这么一问,卓然才想起来:“你不说我还真忘了。我放在桌子上的东西没了。”
  “什么东西?“
  “妈妈爱吃的。”卓然走到圆桌前,“你那时候还小,不记得了。妈妈平时很爱吃一种椰蓉奶糕,只有海鑫附近才有卖。那天我买了一盒,又让王嫂做了一杯柠檬汁,一起放在桌子上的。”
  卓逸有些纳闷:“怎么让王嫂做?没让老宅的佣人做?”
  
  王嫂是卓然自己家中的帮佣,跟老宅这边没关系。当天卓然的行程排的很紧,让王嫂去买椰蓉奶糕的时候顺便让她做了柠檬汁,仅此而已。虽然他在每年母亲忌日那一天会来祭拜,但母亲生日只要他有空也会来。放下的东西会有过来打扫的佣人拿走,保持阁楼内的清洁。
  但是很明显,上周三是阴历六号,今天是七号,都不到佣人过来打扫的日子。东西自然不会是佣人拿走的,那是谁拿走了它们?
  
  琢磨着这个很重要的线索,忽听站在窗前的俊阳说:“你的假设不成立,窗台上没有任何痕迹。”
  卓逸也不沮丧,摆摆手:“哪算了,我也不愿意浪费时间了。走吧,不早了,该休息了。。”
  
  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天一早,卓逸立刻招来了家中所有的帮佣,询问他们今天有没有收拾过垃圾。
  垃圾当然是收拾过的,都在扔到外面的垃圾桶里等着清洁工来收。卓逸则是指明:“现在你们负责老宅里所有的垃圾桶,在里面找找有没有一种椰蓉奶糕。”
  几个佣人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事。卓逸找来两副手套,分给俊阳一副,说:“走吧,我们去找外面的垃圾袋。”
  
  一向爱干净的甚至有轻度洁癖的逸公子并不适合做这种事。他戴着口罩和手套一直紧皱着眉头。俊阳有些看不过去,只好说:“你靠后,我找你看。”
  就这样,俊阳把垃圾桶里面所有黑色的胶袋都拿出来,打开它们将里面的东西倒出,让卓逸看个仔细。等着找遍了所有的垃圾袋,也没看到有什么椰蓉奶糕。回到了老宅内,佣人们也说没有发现。
  卓逸点点头,没对佣人们说什么,疾奔上楼去洗澡了。
  
  俊阳跟在他身后,见他走的急好几次险些打了踉跄,便伸手扶着,卓逸好像被惊到似的甩开他的手:“别碰我,脏死了。”
  不知为何,俊阳只觉得揪心。恍惚了一下之后才想起,他说的只是自己翻过垃圾的手脏,而不是……
  
  完全没有顾及到俊阳的感受,卓逸急匆匆冲进了房间,一股脑地扎进了浴室里。俊阳站在房间里等着,脱下了满是味道的外衣,看着自己这双其实并不脏的手。
  这双看上去很干净的手其实早已污秽不堪,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曾经有人捧着他的手说过:“你一定不爱洗手,因为怎么洗都不会干净。”
  手心忽然发热,他想起了那时那人温润的舌尖细细舔过手心乃至每一根手指的感觉。阴霾的往事好像团团乌云聚拢在心头,把脆弱的阳光和短暂的安逸一并挤了出去。瞬息之间,胸口压抑的难以呼吸。他低着头看着手,忽然想把掌心的这一层皮硬生生地揭去。
  
  “俊阳,帮我拿衣服进来。”
  
  浴室里的喊声唤醒了他的意识,俊阳皱皱眉头,走进卧室,扯过一个枕巾垫着手拿了卓逸需要的衣服。
  等着他推开了浴室的门不由得一怔,卓逸光着身子站在花洒下面……
  
  “你干嘛?”卓逸刚刚冲掉头上的泡沫,把头发拢到后面露出饱满的额头,“傻站着干嘛?进来,把衣服放在旁边的竹篓里。我手上都是水,拿了衣服会湿的,反正一会你也要洗,不要怕淋湿了。”
  慌乱的视线从那诱人的身子上移开,看着地面哗哗流淌着的水。他朝着里面的竹篓走去。这时候,卓逸注意到了他手上的枕巾。
  俊阳察觉到他的目光,不知怎的就解释说:“我用枕巾垫着,不会弄脏你的衣服。”
  很明显,卓逸非常不满:“我什么时候嫌弃你脏了?哦,楼梯那句话啊,我是说我自己的身上脏,不让你碰。你是不是想多了?”
  俊阳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这一看,心跳也快了,嗓子也干了,脸上也着火了!又急忙转移视线:“你不是爱干净么?”
  “你很干净啊。”
  他说的理所当然,他听的百味交杂。
  “我……并不是……”该死的,不知道怎么说,“算了。”
  
  这家伙的表情明显有问题!话也不说清就要走!卓逸也忽略了自己还在洗澡,跨出一步急急抓住了要离开的俊阳:“你怎么了?”
  “没什么。”俊阳不敢看他,低着头说话,“这里很热,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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