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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犸猎人

_25 琼·M·奥尔(美)
至没有肿起过。好了以后,我这条胳膊应用自如,只是在最近几年,
我才时不时地感到有点儿疼.艾拉就是从给我治胳膊的女人的孙女
儿那儿学的。我听说她被认为是最棒的,”马穆特说着,观察着莱达
格的反应.这个男孩迷惑不解地望着他俩,心里奇怪他们怎么认识
相同的人。
“是的,伊扎是最棒的,就像她的妈妈和姥姥,”父拉说着,敷
完了药。她一直没有注意到男孩与老人之间默默的交流。“她知道她
妈妈所知道的一切,有她妈妈的记忆,以及她姥姥的记忆。”
艾拉把火堆里的几块石头朝马穆特的床边移了移,又用两根棍
子夹丁几块燃烧着的炭放在石头上,然后往炭上撒了一些蜜花根粉。
她去给马穆特取些被子来保暖,然而,当她把被子掖在他身体四周
的时候,他用一肘支起身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部落人在某一方面是有差别的,大部分人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不是说他们不交谈,也不是说他们交淡的方式不一样.而是说他们
思维方式有点不同。如果尤芭,就是照颐过我的那个妇女,是你的
伊扎的姥姥,而她从她妈妈和姥姥的记忆中学会,那么你是如何学
的呢?艾拉7你并投有部落记忆。马穆特注意到艾拉脸上现出尴尬
的红晕,惊讶地摒住了呼吸。艾拉低下头.他又问道:“是吗?”
艾拉再次抬头看看他,然后低下头.“不,我没有家族记忆。”她
说道。
“可是……?”
艾拉看着他。“‘可是’是什么意思?”她的表情很谨慎,几乎
是害怕。她又低下了头。
“你没有家族记忆,可是……你有某些东西,是不是?某些家族
的东西.”
艾拉不敢抬头。他是怎么知道的呢?她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甚
至连乔达拉也没告诉.她甚至没对自己承认这一点.然而从那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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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也不是从前的她了。在某些时候,她忽然意识到……
“它跟你作为一个女巫医技能有关系吗?”马穆特问道。
她望着他,摇摇头.“不,”她的目光请求他相信她.“伊扎教会
我,我很小.我想,她开始的时候我还没有鲁琪大.伊扎知道我没
有记忆。可是她要我记住,要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直到我不会
忘记。她非常有耐心。有人告诉她,说教我是愚蠢的.我不会记住
……我太笨。她对他们说不,我只是有些与众不同,我不想与众不
同。我要自己记住。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即使在伊扎不教我
的时候,我学会记忆,用我自己的方式。然后我让自己学得快一点,
这样他们就不会认为我太笨了。”
莱达格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他比任何人都更能确切地体会艾
拉的感受,可他不知道还会有人同他有同样的感受,尤其是像艾拉
这样的人。
马穆特惊异地看着她。“所以你记住了伊扎的克兰人‘记忆’。那
可真是了不起。他们一代一代地往下传,是吗T”
现在,莱达格聚精会神地听着,他感到某些东西对他来说非常
重要.
“是的,”艾拉答道,“可我没有学会她所有的记忆。伊扎没法儿
把她所知道的都教给我。她对我说她甚至不知道她自己懂得多少,但
是她教我怎么学习,怎么验证,怎么小心地试验。后来,等我大些
时,她说我是她的女儿,是有她的血统的女巫医。我问,我怎么能
继承她的血统?我并不是她真正的女儿。我甚至连家族中人都不是,
没有记忆力.这时她告诉我我有别的东西,我的记忆力一样好,甚
至更好.伊扎认为我具有外族女巫医的血统,最好的血统,她的血
统就是最好的。这就是我为什么是她的血统的女巫医。她说,有一
天我会成为最好的。”
“你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吗?你知道你拥有什么吗?”马穆特问道。
“是的,我想我知道。当有人感到不舒服时。我明白毛病是什么,
我懂得眼神、脸色和呼吸的味道.我仔细琢磨,有时候看一眼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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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了,还有的时候知道问些什么.之后配药治疗.)T(总是同样的封。
有时候用新药,像关节炎洗液中的苞扎酒。
“你的伊扎可能是对的,最好的治疗者具有那种天赋。”说到这
儿.马穆特忽然有了一个念头,于是接着说道,“我已经注意到你同
我所认识的治疗者之间有一点不同,艾拉。你用草药和其它疗法给
人治病。而马穆塔的治疗者除此之外还借助于神灵的帮助.”
“我不知道神灵世界。在克兰人里只有莫格乌知道.当伊扎需要
神灵的帮助时,她请求克莱伯.”
马穆特直视着这个年轻女子的眼睛。“艾拉,你愿意得到神灵世
界的帮助吗?”
“愿意,可我没有莫格乌可问呀。”
“你用不着问任何人。你能够成为自己的莫格乌.”
“我?一个莫格乌?可我是个女人。家族的女人不能做莫格乌的,”
他的建议使艾拉大吃一惊。
“但是你不是家族女人。你是马穆塔的艾拉.你是猛犸火塘的女
儿。最好的马穆塔治疗者知道神灵的方式.艾拉,你是个好治疗者,
可是,如果不请求神灵世界的帮助,你怎么能够成为最好的呢?”
艾拉感到非常焦虑,腹中一阵收缩。她是个女巫医,一个不错
的女巫医,而且伊扎说过,有一天她会成为最好的。现在马穆特说
没有神灵的帮助她就无法成为最好的。而他肯定是对的。伊扎总是
请求克莱伯帮助她,不是吗?
“可我不懂神灵世界,马穆特。”艾拉感到绝望,几乎有些恐慌.
马穆特感到是时候了,他从内心深处汲取出强制的力量,向她
倚过身去。“不,你懂。是不是,艾拉?’他的语气很严肃.
她惊惧地张大眼睛,喊道‘我不想懂得神灵世界!”
“你可能害怕那个世界,因为你不理解它。我可以帮你理解它。
我还可以帮你利用它。你命中注定属于猛犸火塘,属于圣母的神秘,
无论你生在何处,走向何方。你不由自主,被它吸引,它也寻找着
你。你无法逃避它,但是经过训练和理解,你能够控制它。你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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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那些神秘的东西为你效力。艾拉,你不能同命运抗争,而服侍圣
母便是你的命运。” .
“我是个女巫医!那是我的命运.” ,
“是的,那是你的命运。做一个女巫医,可那是侍奉圣母。有一
天她也许会召唤你的另一种方式侍奉她.你需要做好准备,艾拉,你
想要成为最好的女巫医,对吗?连你也知道有些病是不能仅用药和
疗法治愈的。你怎么能够治疗一个不想活下去的人呢?当有人死去,
你给留下的人什么治疗呢?”
艾拉低下头。当伊扎死去的时候,耍是有谁知道为她做些什么,
她也许不会断奶,也就不会被迫把她的儿子送给另一个正在哺乳期
的妇女去抚养.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一个她正在照料的人身上,有关
神灵世界的知识能帮助她知道怎么办吗?
莱达格注视着这紧张的场面,知道自己暂时被忘记了。他一动
也不敢动,害怕使他们不能专心于某件极其重要的事,尽管他不知
道那是什么。
“艾拉,你害怕什么?发生了什么事使你离开?告诉我,”马穆
特说,他的声音充满丫温暖和爱怜。
艾拉突然站起来,她拿起暖和的毛皮,把它裹在老巫师周围.
“一定盖上,保持温暖,让药泥起作用。”她说,很显然因心力分散
而混乱。马穆特向后躺下去,毫不反对地允许她完成对他的治疗.意
识到她需要时间.她有些紧张而不安,她目光茫然,盯着空间或某
种内部的景象.她转回身,面对着他。
“我不是有意的]”她说.
“你不是有意做什么?”马穆特说。
“进到洞里……看见莫格乌。”
“你什么时候进到洞里的,艾拉7”马穆特知道不许妇女参加克
兰人仪式的禁令。她一定是做了她不该做的事,打破了什么戒律。
“在家族大会。”
“你去了家族大会?他们每隔七年举行一次大会,对吗?”艾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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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头。
“这次大会是在多久以前?”
她不得不停下来,仔细想想,注意力的集中使她的头脑清醒了
一点。“杜尔克那时刚刚出生,在春天。明年夏天,就是七年了。明
年夏天,是家族大会.家族人将去参加大会,把尤拉带回来.尤拉
和杜尔克将成为配偶,我的儿子很快就会成为男人了!”
“真的吗,艾拉?当他有配偶时才仅仅七岁?你儿子那么小就成
了男人?”马穆特问。
“不,不是那么小。也许还要大三、四岁。他……像德鲁韦。还
不是男人,可尤拉的妈妈朝我要杜尔克,为了尤拉。她也是个混合
神灵的孩子。尤拉将和布仑及爱菠拉一起生活,当杜尔克和尤拉足
够大时,将成为配偶。”
莱达格不相信地盯着艾拉。他不能完全理解所有的含义,可一
件事似乎是肯定的。她有一个儿子,像他一样混合的,和家族一起
生活!
’ “在七年以前的家族大会上发生了什么,艾拉?”马穆特问,他
不想让这个话题中断。他确信它不仅是重要的,而且是必要的。为
了她自己的缘故。
艾拉表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伊扎病得太厉害丫,不能去了.
她告诉布仑,我是个女巫医,布仑举行仪式.她告诉我怎样嚼那个
根为莫格乌制做饮料.只是告诉,不能给我示范.太……神圣了,。不
能用来练习。在家族大会上的莫格乌不想要我.我不是家族中人,叮
没有其他人知道,最后同意了.伊扎告诉我嚼的时候不要把汁液吞
下去,吐到碗里。可我不能。我吞下了一些。后来,我糊涂了,走
进了洞里,跟着火。发现了莫格乌。他们没看见我,可克莱伯知道。”
她又变得焦躁不安,来回走着。“很黑,像深洞,我在下沉。”她
耸起双肩,摩擦着胳膊好像很冷。“然后克莱伯来了,像你一样,马
穆特可不只这样。他……他……带着我。”
接着,她沉默了,走着。最后,她停卜来。又说话丁。“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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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伯非常生气,不快乐。而且我……与众不同。我从来不说,可
有时我想我回到了那儿,我……非常害怕。”
马穆特等着,看她是不是讲完了。他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他曾
被允许参加一个家族仪式.他们以奇特的方法使用某些植物,他体
验了某种深奥难解的事情,他曾试过,却从来没能重复那次体验,甚
至在他成为马穆特后。他刚要说话,这时艾拉又开口了.
“有时我想把根扔掉,可伊扎告诉我它是神圣的。”
过了一会儿他才明白艾拉话中的含义。可那发现的震动差点使
他站起来。 .
“你是说你带着那块根?”他问,发现很难控制他的兴奋。
“我离开时,拿了药袋。根在药袋里,在一个特殊的红袋里。”
“可它还很好吗?你说自从你离开,已经过去三年多了。在那段
时间里,它会不会失去效力?”
“不,用特殊方法处理过。根干了以后,能保存很长时间.很多
年.”
“艾拉,”马穆特开口了.努力用合适的词来表达.“你还有它可
能是非常幸运的。你知道,克服恐惧的最好办法是面对它.你愿意
再准备那个根吗?只为你和我?”
这个想法使艾拉颤抖了。“我不知道,马穆特,我不想。我害怕.”
“我不是说马上.”他说。“在你有了些训练并准备好以后。它应
该是个特殊的仪式,有深刻的含义和重要性。也许春节,新生命的
开始。”他看见她又颤抖了.“由你决定,不过你不用现在就决定,我
所请求的只是你允许我开始训练和准备。春天来时+如果你感到没
准备好。你可以说不。”
“什么是训练?”艾拉问。
“首先,我想让你学某些歌曲和哼唱,还有怎样用猛犸头骨。接
着,弄懂某些符号和标记的意义.”
莱达格看见她闭上眼睛,皱紧了眉头.他希望她能同意。关于
他母亲的族人,他刚刚学到了比他曾经知道的还要多的东西,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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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想学更多的东西。如果马穆特和艾拉计划一个家族仪式的典礼,他
能肯定他会学到的。
艾拉睁开眼睛时,看上去很烦恼,可她抑制住感情,然后点点
头,“是的,马穆特,我努力勇敢面对神灵世界的恐惧,如果你愿意
帮助我。”
当马穆特躺下时,他并没看到艾拉紧紧抓住丫她挂在脖子上的
装饰精美的小袋。 .
2工
“HM,HM,HM,是三!”克罗兹一边精明地轻声笑着,一边
数着浅碗里有记号的那一面朝上的圆盘儿。
“又到你了,”妮兹说。她们正坐在地上.旁边是一个圆形的干
黄土坑,那是马穆特用来制订打猎计划的.“你还有七个,我再赌两
个.”她在画坑里的光滑平面上又画丁两条线.
克罗兹拿起了柳条碗,把七个小象牙圆盘一起摇晃。这些圆盘
中间微微鼓起,所以在平面上可以摇晃。它们的一面是平滑的,另
一面刻着线并染上丫颜色.克罗兹把敞口的浅碗放在附近地面上,然
后,她把那些小圓盘抛到空中,再灵巧地把小圓盘接入碗中。这次,
有四个小圆盘的记号面朝上,只有三个是乎滑面朝上.
“看看,四个!只有三个了、我再赌五个。”
艾拉坐在附近的垫子上。她从木碗里啜厂一口茶,看着那个老
妇人又把小圆盘放在碗里一起摇晃,把它们抛上去,又接住丫,这
次有五个是记号面朝上。
“我赢了!你还想再来…次吗?妮兹?”
“嗯,那就再来一次吧,”妮兹说蓍,伸手拿起柳条碗摇晃.之
后把小圆盘拋向空中。用浅碗接住。
“有一个黑眼,”克罗兹指着一个染成黑色的面朝上的小圆盘。
“你输了?你共欠我十二个,你还想再赌一次吗7”
324
“不赌了,今天你太幸运了。”妮兹说着,站起身来。
“你怎么样.艾拉?”克罗兹说,“你想和我玩一次吗?”
“我不擅长这种游戏,”艾拉说,“我有时连圆盘儿都不能全接
住。”
当这个漫长季节的严寒加重时,她曾多次观察过这种游戏,可
很少玩。即便是玩,也不过是练习。她知道,克罗兹是个认真的游
戏者,不肯只为练习而玩,而且对笨拙和犹豫的游戏者很不耐烦。
“那么,玩脏骨游戏怎么样?那个不需任何技巧.”
“我想玩。可不知赌什么。”艾拉说。
“妮兹和我玩记号,以后再结算。”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不知道赌什么.”
“你当然有可以押上的东西,”克罗兹说,她急于游戏,有些不
耐烦,“某种有价值的东西.”
“你会押上有同样价值的东西吗?”
老妇人用力点点头,“当然.”
艾拉全神贯注地皱着眉,“或许毛皮,或者皮革,要不,就做些
什么东西,等等.我想我知道这玩艺儿。乔达拉和马穆特玩,赌技
巧。他输了以后,就制做了一把特别的刀给马穆特。我们也用技巧
赌行吗?克罗兹7”
“为什么不呢?”她说。“我会记下来,在这儿。”克罗兹说着,用
刻刀的扁面抚平泥土。这个女人从身边的地上拿起两个东西,每只
手里一个,伸出来。每次游戏画三个记号。要是你猜对了,你得一
个记号;要是你猜错了.我得一个记号。谁先得三个记号,谁就赢。”
艾拉看了看她拿着的两块麝牛掌骨,其中的一块上画有红黑线,
另一块上面光秃秃的。“我该选中光滑的那个,对吗?”
“对,”克罗兹眼里闪过狡猾的光。“准备好了吗7”她把两块眺
骨放在双手中间摩擦着。可她的眼睛却朝着坐在火石加工区的乔达
拉和达努格望去。“他真的像他们说的那么好吗?”她说着,朝他所
在的方向仰起头。
325
艾拉朝那个男人扫了一眼,他金色的脑袋同那个红色头发的男
孩的头靠得很近。等她把视线移回来时,克罗兹的双手已经放到背
后丫。
“是的,乔达拉不错,”她说。
难道克罗兹有意地将她的注意力引向别处,以分散她的注意力
吗?她仔细地看着那个妇人,注意到她肩膀的轻微倾斜,她抬头的
方式,以及她脸上的表情。
克罗兹把双手举到面前,每只紧握的拳头中都攥着一块骨头。艾
拉仔细审视着那张遍布皱纹、毫无表情的老脸,以及那双因患关节
炎而发白的老手。
是不是其中一只手离她的胸部更近些?艾拉选择丁另一只手。
“你输了!”克罗兹高兴地叫道.她张,I>那只手,露出那块刻有
红、黑色记号的骨头。她在作记号的地方画了一条短线.“你准备好
再猜了吗?”
“准备好了。”
这次,克罗兹开始自己哼着调子,一边把那两块骨头放在手掌
上揉搓。她先闭上眼睛,然后又抬起头,直盯着屋顶,似乎在烟孔
附近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艾拉忍不住想看看那儿有什么东西吸
引人,便顺着克罗兹的视线望过去.她忽然想起了上一次分散她注
意力的狡猾的诡计,于是迅速地回过头来,正好瞧见那狡诈的妇人
朝手心看了一眼,之后把双手放到背后.那张老脸上又闪过一丝会
意的、勉强有些敬意的笑容。她肩膀和胳膊肌肉的动作暴露出她那
藏在背后的两只手之间的动作。难道克罗兹认为艾拉已经瞥见了其
中的一块骨头,所以正在交换其位置吗?还是她故意让艾拉那么认
为?
这个游戏不仅仅是猜测,艾拉想.而且主要是有趣。克罗兹又
一次露出了她关节粗大的拳头。艾拉不经意地却是仔细地看着她。一
方面,盯着人看是不礼貌的,另方面,她不想让克罗兹知道她在寻
找什么。这很难分辨出来,因为这个女人在游戏方面是老手。艾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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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选择了她以为克罗兹希望她选择的那只手,错的那只。
“哈!你又输了!”克罗兹非常得意地说,然后迅速补充说,“你
准备好了吗7”
在艾拉点头同意之前。克罗兹已经把手放在身后,然后又拿出
来让她猜.可这次她身体向前倾斜。艾拉笑着。这个老女人总是变
换些东西,努力避免给出任何不变的信号.艾拉选择了她认为正确
的那只手,并得到了在记号盘上面个记号的奖赏。下一次,克罗兹
又换了姿势,把手放低了,结果艾拉猜错丁.
“三个了!我赢了。不过只凭一场游戏很难检验你的运气。还想
再玩一次吗7”克罗兹问。 .
“是。你愿意再玩吗T”艾拉说。
克罗兹笑了,可当艾拉下面两次都猜对了时,她的表情难看多
了。第三次揉搓那些麝牛骨时,她皱紧了眉头。
“看那边j那是什么T”克罗兹说,用下巴指点着,很明显她要
分散这个年轻女人的注意力。
艾拉看了看,于是当她回过头来时,这个老女人又微笑了。年
轻女人从容地选择了拿着获胜骨头的那只手.不过她决定得很快,她
不想让克罗兹太难过,可她已经学会了解释这个女人在做游戏时使
用的无意识的身体信号,她非常清楚那个平滑的骨头在哪只手里,就
像克罗兹告诉了她一样。
她知道那么容易地就识破机关,克罗兹是不会高兴的,可艾拉
有一种不寻常的优势。她太习惯于观察和解释姿势和表情的微妙细
节了,几乎是一种本能。区分意思的细微差别是部族语言的主要部
分。她已经注意到在主要用有声语言交流的人当中,身体动作和姿
势也表达意义,不过那不是有意的。
艾拉一直忙于学习她的新族入的有声语言。没有费力去理解他
们无意识的无声语言。既然她已相当熟练,如果不是准确的话,她
可以扩展交流,把那通常不被看成说话的一部分语言技巧包括进去。
她和克罗兹玩的游戏使她意识到她可以通过运用从部族那里学来的
327
知识和洞察力在这儿学到不少东西。如果部族不能撒谎,因为身体
语言不可能藏起来,那么她认识的外族人可以向她保密的东西就更
少了,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话”。她还不能充分理解外族人的
身体信号,然而……不过她正在学习.
艾拉又选中了拿着平滑的麝牛骨的手,克罗兹恼怒地猛刺一下。
为艾拉划了第三条线。“运气是你的,现在,”她说。“既然我赢了一
场,你贏了一场,我们干了,忘了赌注吧。”
“不,”艾拉说.“我们赌技巧。你赢了我的技巧.我的技巧是药
物,我会给你。我想要你的技巧。”
“什么技巧7”克罗兹说:“我做游戏的技巧7那是我这些天做得
最好的,可你已经打败我了。你想要我什么?”
“不,不是游戏。我想做皮革,”艾拉说。
克罗兹吃惊地张大丁嘴。“白皮革?”
“白皮革,像你在接受仪式上穿的那件大衣。”
“我已经几年不做白皮革了.”克罗兹说。
“可你还能做吗?”艾拉问。
“能。”克罗兹目光柔和地向远处望着。“我是小姑娘时学会的,
从我母亲那儿。有一个时期它是属于鹤火塘的,或许是传说。其他
人不能穿它……”老妇人的目光强硬了。“可那是在鹤火塘沦落到连
新郎的聘金都少得可怜的低下地位之前。”她严厉地看着这个年轻女
人。“对你来说,白皮革是怎样的东西?”
“它漂亮,”艾拉说.这句话使克罗兹的眼神又一次不由自主地
柔和丫。“而且白色对某种人来说是神圣的。”她说完了,低下头看
着自己的手.“我想用某个人喜欢的方式做一件特殊的上衣,特殊的
白上衣。”
艾拉没看见克罗兹朝乔达拉扫了一眼,他那时候碰巧正盯着她
们。他迅速把头转向一边,好像很尴尬。老妇人对仍然低着头的年
轻女子摇丫摇头.
“靠它我能得到什么?”克罗兹说。
328
“你要教我了?”艾拉说着抬起头,笑了,她看见那双老眼里闪
过一丝贪婪。可还有别的。某种更遥远,更柔和的东西.“我愿意为
你配制关节炎药,”她说,“像马穆持一样。”
“谁说我需要它?”克罗兹厉声说。“我没他那么老。”
、 “是的.你不太老,克罗兹,可你疼。你不说你疼,你抱怨其他
事,可我知道,因为我是个女巫医。药物不能治愈疼痛的骨头和关
节,任何东西也不能使疼痛离开,可却能使你感觉好些。热敷剂可
以使行走和弯曲容易些,我还要配制治疼痛的药,一些是早晨吃的,
一些是其他时候吃的,”艾拉说。然后因为感到这个老妇人需要某种
挽回面子的方法,她补充说,“我必须为你配药,来付我的赌注。那
是我的本领。” ’
“好吧,我想我应该让你付赌注,”克罗兹说,“可我还想要一样
东西。”
“什么东西?要是我能的话,会给你做的.”
“我还想要些那种柔软的白色油膏,它能使干燥的老皮肤变得光
滑……而且年轻,”她轻声说。然后她站起身来,啪地拍一下,“冬
天里,我的皮肤总是裂口子。”
艾拉笑了.“我会做的.现在,你告诉我,做白皮革用什么兽皮
最好?”
“鹿皮。驯鹿很好。可最好是用它做毛皮,暖和。哪种鹿都可以,
红鹿、麇鹿,巨形鹿。不过.在你弄兽皮之前,你需要些其他东西。”
“什么东西?”
“你需要积攒你的水。”
“我的水?” .
“你排出来的水。不仅是你的,谁的都行,不过你自己的最好.
现在就开始收集,虽然你还没开始浸泡鹿皮。它必须得在暖和的地
方放一段时间,”克罗兹说。
“我一般在帘子后面撤尿,尿在装着猛犸粪和灰烬的篮子里.它
被倒掉了。”
329
“不要尿在篮子里。攒起来,放在猛犸头骨盆里,或者密实的篮
子里。反正,要尿在不漏的容器里.”
“为什么得用那种水呢?”
克罗兹默默地注视着这个年轻女子,终于答道;“我不再年轻了,
我没有化么人,除了弗莱莉。通常,一个女人把技艺传授给她的儿
女和孙子孙女,可是弗莱莉没有时间,而且对加工皮革投有多大兴
趣‘一她喜欢针线活和串珠子一一她没有女儿。她的儿子们……嗯,
太小于。谁知道?不过,我的母亲把这个手艺教给了我,我应该把
它传给……某个人.加工兽皮是一个苦活,不过,我见过你的皮革
手艺。甚至连你带来的皮毛和皮革都显出了技巧和细心,那正是制
作白皮革所必需的。多年以来,我甚至从未想到要制作它,除你之
外也没有什么人表示对此感兴趣,可是你问了,所以我要告诉你。”
这个女人弯下腰,紧握住艾拉的手。“白色皮革的秘密在于你排
出的水。你也许会觉得奇怪,叮这是真的。在暖和的地方放…段时
间之后,它就会发生变化.这时,要是你把兽皮泡在里面,可能被
留在上面的小块脂肪都会出来,所有的油脂都会变脏。兽毛就会更
快地脱落,它不会很容易腐烂。即使不经过薰制也会很柔软,所以
不会变成黄褐色。实际上,这能使兽皮变白,虽然不是纯白,可是
接近纯白。然后,等它被洗净、拧干几次,再晾干,就可以变成白
色了。”
如果有人曾问过她,克罗兹解释不清在暖和环境里的尿素,尿
翠的主要成份会分解成氨.她只知道如果尿变陈腐。就会成为别的
东西.某种既能溶解油脂。又能充当漂白剂的东西,而且同时还能
使皮子免受细菌腐蚀。她没必要知道为什么,或者把它叫做氨,她
只需知道它有用。
“白垩……我们有白垩吗?”克罗兹问。
“有。韦麦兹他说他刚带回来的燧石出自于一个白垩峭壁,而且
他还有几块裹着白垩的石头.”艾拉说.
“你为什么要问韦麦兹白垩的事?你怎么知道我会答应教你?”克
330
罗兹疑心地问。
“我不知道。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一直想做一件白上衣。如果你
不教我,我会自己试试,可我不知道要存些尿,而且我从来没想过。
我很高兴你教我正确的做法,”艾拉说。
“嗯。哼厂是克罗兹仅有的评论,她被说服丁,却不想承认。
“你一定要作那种软软的白色油膏.”然后她又加上一句,“还有,也
给皮子做点儿。我想把它和白垩混在一起会很好的。”
艾拉把门帘拉向一边,朝外看了看.傍晚的风呻吟着,宛如单
调潇瑟的风景和灰色阴暗的天空,合奏着一首凄凉的挽歌。她渴望
从严寒的禁锢中解脱出来,可这压抑的季节好像永远没有尽头。威
尼叫了一声,她转过身看见马穆特走进了马房。她朝他笑了笑。
从一开始,艾拉就对这个老人有着深深的敬意,可从他开始受
训以来。她的尊敬发展成了爱。部分原因是,她感到在这个高、瘦、
老得惊人的巫师与那个矮个、瘸腿、独眼的大莫格乌之间有很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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