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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已惘然

_16 梁凤仪 (当代)
其实单单为了好奇,已经值得立即直飞英国,看洛克伟力怎么对我邀请和游说。
我现在就完全明白为什么早一阵子,杜比银行主席洛克伟力要专诚拜访,且要暗地里透过陈家辉跟我密谈。
当时,我跟陈家辉都在猜测对方结纳的用意,现在怕是水落石出的时候了。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犹豫,因为不知是喜事还是烦事。
其次,我立即联想到英国银行没有可能出让股份予海外银行。举凡银行股份易手,怕是要经过国家批准的。
杜比银行为什么要为我的注资而过这一关?
而且,这是家相当不错的银行。
去年还是英国业绩最标青的五大银行之一。
换言之,杜比银行根本不会是发生了什么困难,而要外援。
在风调雨顺之下,把股份出让,无疑是双手奉送利益,天下间会有这种便宜事?
真令人莫名其妙,难窥究竟。
就算怪事连篇,今年偏有这种商场奇遇发生,由英国银行如此带挈港资机构,也真是令人耳目一新。
就以我的聪敏,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只能茫然地说:
“只邀请我一人赴伦敦吗?为什么?”然后我笑:“此间是应该的是不是?”
答案是肯定的。
如果洛克伟力采取渔翁撒网式的方法去寻找买家,与集中火力,只望跟利通银行玉成其事,分量的轻与重就有重大分别了。
假设杜比银行是口肥肉,独食与分享,在实利和意义上都有距离。
而且如果是组合性投资的话,我还要了解拍档是谁。
以前不是没有经验,很多组合贷款,利通银行都不肯参与,就是因为我对那些合伙人有意见。
本城赚钱机会实在多。
人人都可以选择,并不需要如此猴急。
陈家辉答:
“洛克伟力请我告诉你,你是他唯一认为的最理想合作对象。有你的加盟,杜比银行年内的盈利会有不少,敢为预言。”
“这是恭维了吧?”
“他犯不着如此处心积虑。”
这也分析得对,遍天下这么多合作对象,何必苦苦非一人不可。必是一份公平的交易。
换言之,在我身上,洛克伟力一定可以找到与众不同的一股助力,好令他的计划得以进行顺利。我有我的条件。
而这些条件是什么呢?我不是不明白自己手中所拥有的一切,我只是想不通这一切里面,有多少是洛克伟力看重,而又在别个银行家身上找不到,非我不可的。
这才是最令我神往的一点。
好奇心显然地盖过了其他生意上的正途想法,我差不多在这一分钟已决定成行。
“洛克伟力希望我什么时候到伦敦去?”
“立即。”
“没有别个选择吗?”
“你的意思是问为什么对方不三顾茅庐?”
“嗯。是不是觉得我要求过分?”
“不是,谁人有求于人,都要准备礼贤下士。”
“家辉,你这口气令我怀疑在这宗交易内我会蒙受损失,而非受益。否则,应该倒过来我求他们,若果这是实情,何以洛克伟力认为应该由我走这一程?”
“福慧,听洛克的口气,他是很需要你跟他合作,方能得到大利。之所以希望你飞英国,而非他再度来港,他有过解释。”
很明显地,这洛克伟力是极端聪明,且市场经验丰富的,他完全明白到我会有什么疑虑,会提出什么问题。
陈家辉继续说:
“洛克伟力请我转告,可能这个合作,你需要多见些关键性的人物,而这些人都在英伦,那就不方便把他们全都带来香港跟你商议了。”
我点头,觉得对方实在言之成理,有备而战,可见诚意。
“你决定成行了?”
“对。”
我想到英国去是颇合时宜之举,因为跟邱仿尧应有一个冷静期,先让葛懿德引退,再轮到自己出现,情况会比较畅顺。
或者,有一段日子让邱仿尧身边既没有妻子亦没有情人,他会容易觉省到自己的感情与需要。
实际的情况是,我知道邱仿尧也因为彼此的关系弄僵而病倒了,心上的忧伤与疑虑已一扫而空。
我需要的、渴求的,也不过是一种真挚的爱心而已。
只要柔情尚在,我可以等待,可以忍耐,甚至可以抵受空虑与磨难。
于是,我毫无困难地将自己重新投入工作,我嘱秘书安排了机票。
然后,我考虑应否邀请陈家辉同行。
能有他在身边,作商业上的照应,应该是理想的。
家辉对整个情势也比较了解,有什么事要找个人立即商议,或进行某些资料搜集与调查,都可就近有商有量。然而,女人身边跟着一个男人,总是有着些许的不方便。
这个顾虑是存在而使我稍为踌躇的。
最终,行走江湖,百无禁忌的思想还是稍稍战胜了,我把陈家辉邀约同行。
抵达伦敦时是清晨。
雾都无雾,难得的天朗气清。
我与陈家辉坐进夏蕙酒店派来的专车之后,向着伦敦市区进发。陈家辉问:
“累吗?整夜的飞行,你不见得在机上睡得安稳。”
“不怕,偶然一晚睡不好,不影响精神。反正刚小睡后下机是清晨,在时差上最适应,且这一程最省时。”
“知道为什么吗?”
我摇头。
“香港是殖民地,故此飞英的航机都得到晚上开行的线路,好使从前的英国大官员可以顺着时差睡上一觉,立即投入白天正常的生活上去。”
“有这么一个说法吗?”
“你不觉得有些可能?”
当然大有可能,很多当权者都有风驶尽悝。
我于是说:
“当一个人,抑或一个机构,又或者一个国家,在丧失权力时,会觉得怎样,有些什么反应?”
“你怕有赶狗入穷巷的事情发生?”
“很多人有此顾虑,当然要分开两个条件来看,其一是视乎对方是狗不是,另外就是丧失了香港这个殖民地,算不算是穷途末路。”
这些问题,我其实很快就应该心里有数。
当我们坐到杜比银行主席室去时,事情就逐渐揭晓了。
洛克伟力很殷勤地接待我,寒暄了一会之后,洛克伟力就说:
“难得家辉会有便到伦敦来,我们正好有一个业务上的计划跟你商议,主管海外个人及机构客户的大伟杜生正在等候你大驾光临。”
这么一说,陈家辉立即会意,说:
“江小姐逗留在伦敦的日子只这么两三天,如果不一定需要我参加这个会议,倒不如我现在就到大伟的办公室去跟他商议那个业务计划去。”
我也是心地清明的人,于是幽默地答:
“好极了,做成了生意,就得还我机票钱呀,说是陪我来这一趟,却做自己的另外一单生意。”
我笑着送走了陈家辉,主席室内只有我与洛克伟力,就好说话了。
“江小姐,我们很诚意地邀请你成为杜比银行一位有分量的股东,且成为董事局的一员。”
“当这个消息自陈家辉的口中传到我耳里来时,我是骇异的,是一项史前无例之举?”
“在英国,怕是的。但在全世界而言,就早有先例了。你应该记得大约在六年前,香港的另一位金融界巨子马景年先生赫然成为美国第一大股票金融机构的个人最大股东。当时极之轰动。”
我当然知道。就是为了那一役,马氏顿成国际财经界内的一颗东方之星,他辖下的机构在跨国声望上也因此而受惠。
对,在马氏之前,从未曾有人成为执美国金融业牛耳的机构之最大股东。
如果这一次,我也能成为英国杜比银行的个人最大股东,在声势上必然比马氏有过之而无不及。
理由很简单,金融股票行的规限与掣肘不及银行。后者是直接涉及民生的行业,尤其是英国银行对于非英籍人士持有银行股份的法例也是异常严谨的。是否会通过外籍人士持有本国银行的股份是复杂而难缠的问题。
其实,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一回事。
全世界的国家都在实行保护主义,金融经济对于一个国家的影响,并不过分地比外交军事逊色。故此要予以严密的防范,是理所当然的。
只有香港是个例外。
香港政府忙不迭地在九七来临之前做着各种把金融中心营运权过户到英国手里的种种部署,更是有为虎作伥的华人,大刺刺地对香港金融市场应有的保护华资主义视而不见,置若罔闻,继续为英国在香港经济上留下势力而鞠躬尽瘁,真是太可笑太可悲太可恨的一回事。
我一念及此,人忽然间有着气馁和矛盾。
一直以来,我对香港金融界这几年来的变动,尤其是股票交易所背后的那个控制权的争夺战,都抱着不以为然的态度,很为华资经纪不值。就算在中央结算上,有什么利益可让利通银行分一杯羹,我从不积极争取,反而作无言引退,我要赚的从来都是对得起良心的安乐钱。
既然赞成保护主义,却又去侵占别人的利润,是否有所抵触呢?
当然,还是要看这个杜比银行交易时的条款是什么才能作出决定。
洛克伟力继续说:
“如果我们和你达成协议,轰动性比马景年先生当年的威风尤甚,而且,江小姐,你重新拥有外国银行的股份,对你的声望有极大帮助。”
这“重新”两个字可圈可点,我从前持有加拿大富德林银行的股份,就是为了香港的大本营利通银行挤提,因而被迫以低价割让。如今成为英国杜比银行股东的话,在人们的眼光中,可能就更踏实了我全面性重振雄风之事实。
这不能说不是一种对我的特有吸引。
“你们杜比银行势力雄厚,去年的盈利较前年跃升百分之二十七点六,如此骄人业绩,我加入,岂不是太沾光彩了?”我说。
“当然预计你有贡献。”
“我看不出我的力量在哪里?”
“先不谈你的力量,我们愿意你成为杜比银行的最大个人股东,跟利通银行无涉,此其一。”
“你是认为这样子会令问题简单化?”
“当然,利通银行毕竟是上市公司,且江小姐以个人身
两间都是英资银行,只不过他们的股东和存户,就有重大的分别。
很多香港的中国人持有港联银行的股票,而买入环宇银行股票的香港华人肯定少之又少。
这算不算是以香港人的资金贴补英国人的口袋?我立即有此疑问。
“江小姐,你的反应老早在我们预计之内。”
“这就是说,你们叫知道在香港,这个收购的消息一旦传出去之后,市面就必有像我刚才一般的反应?”
“对,而且会人做文章,说什么‘鱼翅换粉丝’之类的话。”
“这个广东人用的俗话,你也晓得吗?”
“刚从电台听到的,记者访问市场人士,这就是他们其中的一项强烈反应。”
“形容得颇适当,洛克,你别怪我这么率直。”
“不,不会,我正准备打开天窗说亮活,何必客气,兜圈子。”
“你把我请来英国,其实就为了这个交易要在港宣布,你不愿意在乔港向找泄露风声,故而以还要见其他有关人等为借门,把找请求这儿?”
“是的。当然,有需要的话,这儿的银监处以及银行界有力人士、政府的高官都准备欢迎江小姐,加强你与我们合作的信心,故此我的谎话也不算谎话,只不过没有把实话全部说出来罢了。”
“现在是把实话全盘托出来的时候了吧?”
“可以这么说。”
“我们的合作跟港联收购环宇有关系吗?”
“有。”
我想,这怕是一定的了,否则为什么要挑港联宣布收购环宇的这一天,同时向我宣布合作的建议。
我于是准备静心细听,且意识到必定是非同小可的一个合作。
洛克伟力说:
“香港是个敏感的城市,因为那小岛上住着一撮相当敏感的华人。这固然是他们赖以成功的因素之一,但事情往往有正反两面,我的意思是说,有时过分敏感是很累事的。”
洛克伟力稍停下来,细看我的反应。
我依然静心倾听,我并不打算在未得到全面性的讯息之前就表示意见,甚至连半点反映心态的表情也不外露。
洛克伟力知道他是棋逢敌手,只得审慎应付。他继续说:
“尤其是九七将临,中应港之间的协凋很重要,但却屡屡为了彼此的猜疑而弄出不必要的误解与乱子来,这有部分原因是为了香港人太敏感,动辄就以为英国人存心不良,不肯让殖民地有好日子过。实在呢……”
洛克伟力自觉说得有点过分激动,于是他稍稍修改了口气,才说下去:
“中国人既也肯采取既往个咎的态度对中国,认为逝行已矣,社会主义国家也厉行开放政策,不会再走回头路了,那么,英国人对于殖民地回归的政策也不会跟旧时相若的。”
“也许是因为民族性有异,很难令他们的观点跟我们达到一致。与其鼓其如簧之片,倒不如将就着安排一些香港人接受的行动,以安他们的心,比较上算。你同意吗?”
说同意与否,都是危险的,因为未知道事件本身的情况,于是我很坦诚地答:
“在未了解你要进行的所谓会令香港人接受的行动是什么之前,如果我表示赞同与否,就未免轻率了。”
“好,那我就以这次港联收购环宇为例,向你解释。
“事实上,在宣布收购之前,双方都明白坊间的反应,必是思疑英方走资,把在香港赚来的白花花银子津贴祖家去。他们断不肯从国际声望与达成跨国企业的角度去为港联银行及其股东着想,也不肯正视环宇银行在英国的潜力与资产,故而除非有另外一个买家去跟港联银行竞争,真金白银地放到台面上去,群众才会噤声,因为这样才表示环宇银行是物有所值。”
“甚至乎超值?”
我这么一说,洛克伟力呆住了。
我这位女银行家的聪敏尤在他的估计之上。
洛克伟力继续说:
“是的,惟其如此,香港人才不会认为港联棋差一着。于是,我们觉得有需要相助一臂之力,令这件好事得以顺利进行。”
说到这里,我先要弄清楚洛克伟力的角色,才能考虑整件事。
我很认真而直率地问:
“我可以知道你扮演的角色是什么吗?”
“当然可以,明显地我并非环宇银行的董事,也不是跟港联有特殊关系,我只不过是他们的行家,说得难听一点,其实是他们的敌人、对手。”
“在利益的大前提下,对手也可以联手以求分利,是吗?”
“太对了!”
我有点寒心,我已经意识到伟力的角色。
我的声音竟略为颤抖,说:
“你是准备从旁协助,参加竞投,托高环宇的市值?”
“对了,如果港联银行的股东发现有对手争购,则自然会明白为什么港联要以更高的价买入环宇银行,且是一颗最佳的定心丸,香港人最时尚宁买当头起。”
我哑然。
这不是港联银行股东的定心丸,而是杜比银行给他们炮制的糖衣毒药。
这种伎俩不算是新鲜,股票市场内的一些收购战也有使用。然而,沦落到银行家用此类手腕,未免叫人骇异与难堪。
或许是我的表现并不热烈,洛克伟力稍稍转了口气,他说:
“当然,如果港联银行在收购战上败在我们手上,我们还是会成交的,事实上,环宇如今的作价很低。”
这就是向我表示,他们的加入不是事前相约的勾当,在必要时,杜比银行还是会承担责任的。
然而,这还不是问题的关键,对方始终没有解释这跟邀请我注资杜比银行有什么密切关系。
我说:
“说得对,价廉物美的话,人人都恨不得据为已有,然而,杜比银行有足够的财力去收购环宇,并不至于要先向我兜售股份套现吧!”
“并不是这个原因,兜了一个圈子,还是那个顾虑很深的想法,杜比银行若成为港联银行的对手,必然有人敏感地认为这是私相授受的游戏。但如果杜比银行刚刚加入新股东,而新股东是香港的银行家,跟港联银行争一日之长短就很容易为人接受了。”
我恍然而悟。
洛克伟力还多加一重解释:
“况且史有明证,当年你的利通银行被挤提,求借无门,叩了港联银行的门,他们就活像狮子开大口,恨不得趁你危难之际,置你于死地,乘机以低价收买利通的股权,若不是你卖了加拿大富德林银行的股份应急,渡过难关,今日香港银行业历史将会改写。”
“为此,你认为坊间人会觉得我有足够理由向港联银行报复,跟他争夺环宇股权。这样,整个游戏就合情合理多了,是吗?”
洛克伟力也绝对是聪明人,他修正了我的评语,答:
“根本上是合情合理的纯商业竞争,只不过是特殊环境之下的特殊安排与特殊需要而已。”
情势已经很明显,根本是不必要跟洛克伟力再在此事上辩论分析下去的。
我完全明白洛克伟力的解释只是门面工夫,姑且信之,好让大家下得了台,也没有什么话柄在人家手里,反正凡事心照不宣,依样画胡芦最好。
别说是我,就是一个稍有商场阅历的人,也清楚事情哪会这么简单,我一点头,就可以用一个理想价值成为杜比银行的最大个人股东,那么名利双收的事,付出的代价一定不菲。
高昂的代价就是埋没良心,欺诈香港人。
我在心上打冷颤。
也有甚多的鄙夷。
我说:
“洛克,你们对于舆论的控制与着重,也真是不遗余力,当然,这是作风问题。正如有些人的批评是中国政府对于争取舆论是最笨拙的一样,都是人各有志,各有所好的原因吧。然而,告诉我,是否真的有此需要?”
洛克伟力一时间未能触摸我的意思,我已经站了起来,准备告辞,并说:
“基本上,可能性只有两个,其一这是你们刻意营造,避免舆论批评的把戏,若如是,大可免丁吧,到目前为止,除了涉及香港过渡期后的事,你们未必都称心如意之外,百分之九十九都得心应手。而且,彼此心照不宣,香港人的能耐令人惭愧,什么大肆批评之事,三分钟后立即烟消云散,你们担心些什么?港联银行的股东就算吃了什么亏,也对他们起不了什么不良影响与作用,是不是?”
说这番话时,我的语气是带点倨傲及不屑的嘲弄味道,不是很难听得出来。
这大概是因为我本人没有刻意遮瞒的意思。
我继续滔滔不绝地说:
“其二呢,正如阁下所言,彼此容易在商言商办事,无谓多生枝节,那么,真金不怕熊炉火,何必让我这外人得益。”
我微微点头,说:
“我想我也应该告退了。”
洛克伟力回过神来,说:
“我相信对你的资料调查错误,他们认为你是个为了建立自己王朝声望财富,不择手段,甚至是顺我者生,逆我者亡的女强人,如果真照这个目标进发,你今次就不应放过机会。”
“不是资料误导,而是你们出的代价太低,每个中国人值一英镑,出卖香港,再而国家。天!别忘记我们有十二亿人民,那个数字不菲,不是成为杜比银行最大股东的利益可比吧,是不是?”
说罢,跟洛克伟力握手道别了。
从杜比银行出来以后,我嘱酒店的司机把我载到戴浮嘉广场去。不为什么,只是我突然间觉得头脑混淆涨痛,很希望能到空间宽敞的地方去吸一口新鲜空气,再好好地想一想。
太多问题应该趁这个时候思考了。
然而,我不要去公园抑或什么额外幽静的地方,那会使我感到寂寞、孤独。
我要接触人群,面对人群,从生活中想出自己曾做过的是对,抑或是错?
于是选择了这伦敦市区内有名的广场是最合适的。
第十五章
我下了车,无聊地踱进广场去,跟那些卖鸽子食料的小档摊买了一包雀粟之类的东西,就选了水池旁的一个角落坐下来,开始喂鸽子。除了游人之外,还有一些退了休的老年人,团团围坐在广场内,与成群成群的野鸽子为伍。
我忽而有极多的感触涌上心头,完全是拜洛克伟力之赐。
他向我提出的交易,是在我毫无准备之下,向我的良知挑战。
回想一遍,颤栗更大。
如果时光倒流数小时,戏要重演一次,老实说,我不敢担保自己会不会再作同一的决定。
要一手推开名利,不是件易事。
每个阶层的人都有他们寄望的名与利,谁都不会是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只在乎死门的大小,明显抑或隐蔽而已。
欲望是永无止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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