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富贵饕家

_4 席绢 (当代)
  「当然,请。」秋盼兮连忙递上。
  阙东辰接过,慢慢的翻阅着。会客室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秋家人将这本笔记看得很重,连远在马来西亚的家主都特地回国了,在昨天她终于将笔记里的全部数据给存进计算机、制成家族档案之后,今日才央求赵丽虹带他们过来拜访阙东辰,主要就是想藉此认识奉姁。因为家主在马来西亚还有重要的事得办,傍晚就要上飞机,所以才会如此仓促的上门来。不然以秋家的能力,找到奉姁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无须通过阙东辰这一关。
  因为奉姁是秋家人至今唯一找着的奉家人。也因为奉殉,秋家小辈们才知道厨艺界有个古老的世家姓奉。奉家有三四百年的历史,奉家三四百年累积下来的食经是厨艺界梦寐以求的绝世秘岌,即使现在秋家在厨艺界大大有名,但仍然只是浮名,可能风光个十年二十年,就淹没在历史洪流里,成为无足轻重的尘埃。但奉家,却因为有着厚重的累积,未来仍然是厨艺界不倒的传奇。
  奉家是秋家努力的方向,不仅要学习,更要超越。
  而秋盼兮是秋家人里唯一吃过奉姁煮食的人,所以她一下子成了秋家的名人,被家主再三垂青看重。可惜的是即使她吃过奉姁煮过的食物,却没留下什么印象― 她一直觉得自己煮的比奉姁好吃太多了。奉姁的手艺很平淡,这是她唯一的看法,也许在别人听来,会觉得她这评语是基于同行相忌的私心,可是秋盼兮真的只有这个评价。
  现在知道奉姁出身自名门奉家之后,她不得不怀疑自己当时对奉姁的看法是不是出了差错?一个来自古老名门的弟子,怎么可能煮出平凡的食物?所以她必须再吃一次,仔仔细细的品味一次做确认。
  她不知道家主如此注意奉姁的原因是什么,但她和堂姑秋芷心想要见到奉姁的理由很简单:品尝她的手艺,并要求一较高下。
  阙东辰翻完了笔记之后,并没有还给秋盼兮。道:「这本笔记,算是我阙家的吧?」
  四人听完,脸色不一。谁也没想到阙东辰会这么理所当然的表现出占为己有的意图。只是一本小笔记啊!对于外行人而言,这东西一点价值也没有。阙大少要了它做什么?
  「这笔记,奉小姐已赠送给盼兮,算是属于秋家的了,阙先生。」一直没有发言,静坐在沙发上的秋氏家主秋星华,淡淡的开口。
  「不能这么说。」阙东辰顿了一下,道:「历来在我阙家工作过的厨师,都会将重点饮食笔记传承给下一任厨师,里头记载的都是关于我阙家的饮食喜好。一任传一任,其笔记离职也不能携走,都会交由总管制成档案。所以,这笔记目前属于阙家现任厨师,却不属于秋家。」
  这说法也合情合理。笔记里记录的确实是阙家事务,秋家没理由占为己有。
  秋星华点点头,同意阙东辰的说法,反正内容已经制档了,也就没必要将小册子取回,起身道:
  「今天我等前来,算是冒昧了。阙先生不愿引见奉小姐也在情理之中。打扰了。」他是四人里看得最清楚的。赵丽虹没有她吹嘘的那么有能
  耐,阙东辰甚至并不认识她,他们三人过来,备受冷待,算是自找的,谁教他们轻信赵丽虹,以为她跟阙东辰有交情。当然,阙东辰出乎意料之外的不给情面,也不在所有人预料之内。既然再待下来也不可能见到奉氏女子,也就没有留下纠缠的道理。此路不通,自有解决的办法,他打算告辞了。
  「送他们下去。」阙东辰点头,对侍立一旁的秘书交待着。
  「阙先生!请等一下!」秋芷心见阙东辰打算从另一道门离开,连忙小跑过去。
  阙东辰微侧着脸,淡淡看着她。
  秋芷心从包包里掏出一份邀请函。「请帮我转交给奉小姐。这是后天晚上,我在云阙大饭店举办的慈善美食风华展,请她务必光临。」
  云阙大饭店… … 阙家的产业。他只好接过,但不做下任何承诺。脚步再无停留,离开了。
  「听过秋家吗?」
  「昨天第一次听到。」
  「有什么感觉?」
  「感觉?」喝完最后一口排骨汤,奉姁擦了擦嘴。「为什么要有感觉?」现在是下午三点半,两个人坐在休息室的小餐桌上,一人一盅冬瓜盅大快朵颐。她特地去挑了两块半圆形的冬瓜,都是半个足球大小,她刷刷洗洗去籽之后,整个下午就忙着做这道点心了。
  阙大少喜欢喝清爽的冬瓜汤,但他讨厌冬瓜软绵绵的口感,所以煮冬瓜盅是唯一可行的方式;排骨只能用小肋排,肉不能老,不能有碎骨;再加一点干贝蛤蜊提鲜,姜丝香菜之类的调味必须捞起,不能上桌被看见。
  他今天比较饿,所以放了一小把粉条在里头。
  比起阙大少的龟毛,她自己的这一盅就丰富多了。总之算是吃得皆大欢喜,份量又刚刚好,让她得意不已。由于两个人都吃得差不多了,所以才会开始聊天。
  「秋家对妳奉家很在意,以后少不得有许多碰头的机会。」阙东辰说道。
  「喔。」那又如何?她只是奉家一尾小小的服役中子弟,任何一桩与家族有关的大事,都跟她无关吧?天塌下来,大人顶着,小鱼小虾退散。
  「秋星华这个人不简单。」阙东辰想了下,提醒道。
  「谁?」这人是谁啊?「秋氏家主。将秋家声名建立起来的人,一个年轻有为的大师级厨师。目前经营一家亚洲知名的美食猎人公司,目标是延揽全世界知名的厨师,建立起厨师经纪人制度,在厨艺界呼风唤雨,一统江山。」说到后来,口气免不了戏谵。
  闲听起来武侠好重,他在演哪一出?」奉姁不解。
  「虽然很武侠,但他正在朝目标迈进。」阙东辰对她道:「我问了刘总管,在妳还没来我家工作之前,我们是从秋家的美食猎人公司下订单,
  委托他们代找厨师过来面试。我们聘用过两位,表现都不错,后来妳就来了。妳还记得妳是怎么来阙家工作的吗?」
  奉姁回道:
  「那时我刚出来历练不到半年,在云阙大饭店厨房当杂役,每天负责洗蔬菜、削皮,等着考乙级厨师执照。然后有一天刘总管就来了,突然要我做一道蛋炒饭给他吃,我就做了。接着没多久就被请到你家当主厨了。」
  「那时他应该是看到了妳的姓氏,所以当场考校妳,以确认妳是不是奉家出身。」
  「原来如此。」奉家很有名吗?她不觉得啊。
  「阙家这二十年来聘请厨师都是一年期。妳却做了四年,非常了不起。」
  「你是在夸我做得好吃吗?」好难得哦。
  「是啊,听不出来吗?」
  「听得出来,但难以置信。」她老实道。
  「本来我也不轻易说的。」阙东辰微笑。
  「那现在为什么说了?」她也知道想从这男人嘴里敲出一句赞美是多么天方夜谭的事。
  「因为私心。」他定定的看她。
  「什、什么么私心?」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突然好快。
  「私心就是:我喜欢妳,所以没办法严苛,无法视而不见。」
  「呃… … 」呆住。她听到了什么?她有听到什么吗?
  「更别说,妳确实值得。」
  「谢谢。」习惯性的响应。
  「不客气。」他擦完嘴,起身,倾近她,在她唇上轻轻一亲。走人。
  
『10』第九章
  那天,他问:「星期五晚上七点半有空吗?」
  她回答:「没空。」
  「有什么事吗?」他好讶异。
  「我得帮你做晚饭,吃完饭后要刷洗厨房。」奇怪的看他。
  无言半晌。然后才又道:
  「妳可以提早做些简单的食物,清洗厨房的事一天没做无妨。晚上七点半我们一起去参加美食宴。」
  「这算加班吗?」她好讶异他居然会要求她做业务之外的事。
  「当然不算。」他拿出精美的邀请函,让她看到上头邀请的对象写的是「奉姁」两个字。她目光凝在自己的名字上,呆住。他做出结论:「这
  是妳私人的邀约,我陪妳去。」
  「为什么?」她脸色错愕,满肚子问号。谁邀请的?她为什么要去?
  他又干嘛陪她去?最重要的是:怎么没人问她要不要去?「妳不想吃那些知名大师煮出来的美食吗?」他记得她收藏了上百片世界名厨料理和各式美食比赛的dvd,应该会对这活动感兴趣。
  「目前不特别想。」老实说,自认学徒的她,现在对那些高山仰止的人物,还不怎么感兴趣。「你想吃吗?」
  「不想。」他摇头。「不过我们还是得去。」
  「为什么?」这个大少是想测试一下自己的厌食症治疗好了没有是吗?
  「因为,我们该约会了。」他笑。
  然后,她才知道,被告白了喜欢之后,他认为两人已经开始正式交往了。
  跟富家大少交往是什么情况?
  出入名车代步、在每间精品店留下败金的血拼痕迹、在每个名流聚集的派对宴会上出没、成为八卦镁光灯的焦点 …
  诚然,阙东辰是个富家大少(虽然也是个领死薪水的)。
  没错,他们两人出入都是名车代步(载的不止是他们,还有每天采买的食材)。为了参加云阙大饭店举办的美食风华展,阙东辰也确实请女助理带她到精品店与沙龙去做了一趟从头到脚的大整理(阙东辰说这花费并非业务范围,所以基于私人情谊,他愿意出一半… … )。然后,美食风华展只对名流开放,也构得上是豪门夜宴了(其实是一群人在吃吃喝喝,以做善事为名)。
  大体上来说都很符合富家男与麻雀女的交往模式,虽然奉姁怎么想,都觉得怪怪的。
  这种看似白马王子vs灰姑娘的剧情深受广大女性观众的支持,所以当她昨天晚上在网上告诉众家师姐妹们她今天下午将要被带去做头做脸买
  衣买鞋、晚上准备陪着阙大少去参加宴会时,立即引起惊声尖叫― 她甚至没敢说阙大少单方面认定两人已经在交往了,竟然就让这些女人狼嚎不休,太可怕了!
  那些旷世怨女们虽然认为奉姁这个迟钝宅女不可能拐到一匹白马,但是还是深陷在这种梦幻的情绪中,编织出浮想翩翩,自行写成了无数个版本的言情小说。为了满足她们的幻想欲,她们命令奉姁:就算阙大少高攀不起,那她至少也要趁着难得参加豪门夜宴的机会,多多狩猎,乱枪打鸟,总会打到一只眼光出问题的,那她就赚到了!
  什么嘛,切!爱情对奉家人来说,从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至少对于服役中的人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她的目标始终不变,就是在众多强力竞争者中,取得「奉主」大位,这是她出道以来,十年内的目标。
  「为什么妳会想当『 奉主』 ?」阙东辰问。
  「啊?你怎么会知道这个?」这个人说的话为什么永远都这么惊人?奉姁非常不解。
  「只要想知道,就会知道了。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吧?」
  「是不算什么秘密没错,但知道的人真的不多啊。你哪来的管道知道?」奉姁很好奇。
  「阙家的书房藏了许多厨艺界的相关记载,有一些秘辛,多少能在书房里查到。妳该知道,我阙家从发迹以来,列为享受的第一件要事就是美食吧?」
  「嗯,我知道。全台湾最知名的富贵饕家,我在《 奉家见闻搜奇录》 里有看到记载。」她点头:「这样也合理。你们阙家对美食的热爱有近百年的历史了,对厨艺界有所了解也无可厚非。不过我倒没想到你们连选奉主这种事也听过。」
  「嗯,你们奉家族长主事之位,通常十年一选。妳也是参选人之一对吧?」她点头。
  「可妳的个性并不像是喜欢掌权,或者有什么远大理想要达成。那么,妳竞选奉主的理由是什么?」
  奉姁想了想,很老实道:「因为我们这一批同届出道的师姐妹每个人都参选,我觉得做人要合群,于是跟着去选啦。」
  阙东辰顿住,定定的看她,却没说出半句话。
  奉姁被他看得有点紧张,挪了挪身子,不想被他以看外星人的眼光继续啾着,只好加以说明道:
  「我是那种比较人云亦云的人,别人都做的事,我通常也会跟着做。我又不是北方佳人,不需要绝世而独立,做人合群点好… … 呵呵。」说得自己都嘿嘿干笑起来。
  阙东辰还是无言中。然后,他低头继续吃小笼包。已经吃了五颗垫胃的奉姁则小心捧着湿纸巾与矿泉水在一旁伺候。她没有阙东辰的挑剔,所以既然参加美食展,就要留着肚子吃大餐,多难得的机会不是?
  车子正往饭店的方向开去,美食宴七点半才开始。而现在阙东辰正在车子里吃着小笼包垫胃― 说是垫胃,还不如说这是阙大少的晚餐。他老大是不可能在外头用餐的,那种以表演形式做出来的菜肴,即使美味无比,阙东辰也不会感兴趣,因为他会对环境有没有足够的卫生产生质疑,而当他开始质疑时,又怎么可能会食欲大开?
  所以在下午出门打理门面之前,奉姁就很有先见之明的包了四十个小笼包备着,想让阙东辰在晚宴前先吃饱。不料他在客户那边谈合约谈得不甚顺利,延迟了一点时间,在回公司的路上又遇到大塞车,一塞就是一个小时,最后抵达公司时已经快七点了,于是他的晚餐只好在车上吃了。
  四十个小笼包是两人的晚餐,但最后带上车的只剩二十个,另外二十个被「正好」下楼来拿文件的董事长特助兼阙家堂弟的小盗给劫走了,说是要拿上去孝敬董事长兼伯父大人。
  奉姁和阙东辰对此也没有办法出口抱怨,毕竟那些人还不知道要加班到几点才能离开公司、才能用上晚餐,而他们却是拎着食物上车,打算代表阙家去饭店参加美食宴。听起来就是个很教人忌妒的优差,确实不能对别人抱怨些什么。
  这几个月是阙氏集团最忙累的时刻,从上到下几乎都是以公司为家,加班到九点十点更是家常便饭。这些人加班到肚子饿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十八楼的副总办公室里待着一位厨师!于是来找阙东辰赠饭吃的人就更多了,差点没把奉姁给累垮。还好阙东辰对这情况深有警醒,每天一到下班时刻,就把公事收拾回家做,免去了奉姁沦为高级食堂煮饭婆的命运。「如果秋家人找妳比试厨艺,妳会接受吗?」
  「你是说今天晚上有可能突然请我上台做菜?」她问?
  「如果不是今晚,也会是不久的将来。她们一定会找上妳。」
  「不会接受。」她摇头。「今天我穿成这样,又一脸脂粉的,如果她们邀我上台,那实在太失礼了。而日后如果接到她们的比赛邀请,我也不会接受。」
  「为什么?」身为一个厨师,难道不好奇自己与其它人的差别吗?
  「那又不列入评分考核。」很现实的理由。
  很好,很实际,他接受。阙东辰点头,吃完最后一颗小笼包,接过纸巾擦嘴,然后灌着矿泉水消除嘴里食物的味道。
  「妳觉得自己的厨艺有机会在奉家子弟中脱颖而出吗?」连喝了好几口水,才又问道。
  「这点不太确定。」奉姁有点苦恼的偏着头想道:「纯粹论手艺的话… … 我的厨艺属性上有个既算是缺点、同时又是优点的特色 … 我姑妈说的。」她从包包里掏出无糖薄荷口香糖,倒了两粒给他。
  阙东辰将口香糖丢入口中,慢慢的咀嚼之后,才道:「妳的特色是因人制宜,但用以比赛的话,就会变成没有特色。妳做的食物没有办法在评审群心中留下强烈的印象。对吧?」
  「嗯,确实是这样没错。」奉姁叹气。「我姑妈说我是很有灵性的厨师,但不会成为被公认的一代宗师。」
  「一代宗师操控着食客的味蕾,他们自我;而妳,则是能够调理出最适合个人的食物,这是顺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成就,我觉得妳这样的,更厉害一些。」
  奉姁有点没好气的瞥他一眼,问:
  「这又是你基于私人情谊的赞美吗?」
  「不可以吗?」他反问。
  谁敢说不可以?可是这种赞美并不会让她凤心大悦,只会觉得无力而已。有时候她会忍不住的想:是征服百分之九十的食客的厨师比较伟大
  呢?还是征服百分之十具有厌食症倾向的病患比较伟大?
  获得百分之九十的成绩代表名利双收、世人肯定。
  获得百分之十的成绩则是被那少数人肯定依靠,托大的说,救的是么叩。对于自己将来的路,看得愈明白,心中愈有不确定的茫然。当然不是羡慕那些名利双收的人,也不是觉得自己的前程无亮,只是那种好像自己很不厉害的感觉,让她隐隐有些失落感… …
  饭店已经到了,司机将车转入饭店正门口的骑楼下,排在几辆亮晶晶的名车后面等着下车。
  「到了。我们没迟到吧?」奉姁抽出一张面纸递给阙东辰,自己连忙把口红给补好。
  「没有,我们准点到。」阙东辰接过,将嘴里的口香糖包裹好,丢进小垃圾桶里。
  两人的状况都打理完好,准备下车了。
  饭店的门僮很快过来开车门,阙东辰走出去后,回身绅士的向车里的她伸手。奉姁没经历过这些,觉得像在演什么豪门戏似的做作,忍住笑,
  将手放进他手心,让他扶了出来。
  好吧,今晚她就扮演一次穿着玻璃鞋的灰姑娘吧!
  「我们会在十二点以前离开吧?」她在他耳边悄声问。
  「当然。不然我们的车子会变成南瓜,我可不想喝南瓜浓汤。」他脸色严正的回道。她没忍住,终于笑出来。这男人竟然会讲冷笑话!笑完之后,抬头看着他,发现他正定定望着她,眼神很专注、很温柔。
  她想问他为什么这样看她?就站在人来人往的饭店大厅里,旁若无人的看着她,像是世上只剩下彼此 …
  好奇怪… …
  「妳会不会觉得我追求妳是别有用心?」他认真地问。
  「我有什么好让你图谋的?」不解。
  「厨艺。」
  「为了吃,所以追求我?」她瞪大眼:「你把自己贬得这样低吗?也退是你认为我会这样想?你贬低的人是我?」
  他低笑,俯身在她耳边道歉:
  「抱歉,因为我在意妳,所以容易胡思乱想。」
  「那我没有胡思乱想,证明我没有喜欢你,对吧?」她弹了下手指,欣悦于这个重大发现。
  「错。」他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记。
  「哪里有错」同理可证不是吗?」
  「当然不是,你这是叫迟钝。」
  「喂!」她瞪眼,这个人嘴巴好坏,以前怎么都没发现?难道真如他所说的,她就是迟钝?
  「走吧,电梯下来了。」拉着她手臂挽进自己的臂弯,将还在发呆的她带进电梯。参加宴会去了。
  慈善美食宴的主办单位是台湾厨艺工会,总策划秋实美食猎人公司,由云阙饭店提供场地,开放给各大媒体记者进入会场拍照录影。
  晚会办得很有声有色,热闹得绝无冷场。请来的厨师都是各大饭店或餐馆的知名大厨,每道菜的烹煮,都以最华丽的手法展现,不时引来台下众人惊艳的欢呼声,煮好的每一道名厨拿手菜,都会当场放在拍卖台上拍卖竞价,价高者得,气氛炒得无比热闹。台上的大师级厨师卖力表演。台下富贵名流热烈响应,竞价台上电子计数器不断往上累计的金额,满足了每个人行善的虚荣心。
  「奉姁来了吗?」
  秋实公司的总经理秋芷琳站在舞台布幕的出口处,往台下扫望而去,所有来宾一目了然。
  她是家主秋星华的大妹,是个营销经营上的能手,可以说秋家名声能有今日的如日中天、子弟个个在厨艺界享有盛名,她功不可没。在督导这个晚会流程顺利进行到将近尾声之后,她放心将剩下的节目交给副手去完成。她现在只想找出那名令整个秋家为之惊动的奉家女子。
  她问的人是站在一旁的二妹秋芷心。
  秋芷心的厨艺表演已经完毕,暂时无须再上场。稍微整理了下仪容之后,也走到这里来。她身后跟着的是秋家今日一同跟来见世面的其它小
  辈。
  「她来了,坐在a5 桌,那是阙家的位子。陪她一同来的是她现在的雇主阙东辰。」整桌就坐了两个人,非常好认。
  秋芷琳很快找到目标,看到了奉姁。
  那是一个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子,穿着朴素的水蓝色小礼服,打扮合宜,没有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长相清秀,气质温和,不具任何侵略性,不容易引起别人注意。是那种在人群中被扫视而过,绝对不会让人留下印象、目光不会稍作停伫的人。再加上她身边那个男人形貌闪亮,更将她的存在感给挤兑到完全不存在。所以方才秋芷琳搜寻了好几趟,仍是没发现来宾里有这么一号人物,要不是她是奉姁,恐怕向来以识人能力见长的秋芷琳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平凡的女子曾经参加过她举办的美食宴。
  「她真是奉姁?」秋芷琳口气有丝惊讶,问着的曾经见过奉姁的秋盼兮。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姑姑。」虽然年纪差没几岁,但在辈份上来说,秋芷琳是秋盼兮的堂姑。
  「奉姁是奉如意的侄女。」秋芷琳仍在打量那个一点也不特别的女子,嘴里说出「奉如意」这三个字时,有着难以察觉的咬牙。「以奉如意
  的长相来说,她的侄女长成这样… … 令人感到惊讶。」
  「姑姑的意思是她不好看吗?不会啊,她不丑,还满清秀的,不是吗?」秋盼兮不知道奉如意是谁,事实上,她对奉家的认识,目前只有奉
  姁一人。
  「美丑不是问题。她一点特色也没有,妳们没发现吗?把她放在人群里,立即就面目模糊,谁也找不出她。」秋芷琳对奉殉的外表有丝失望,
  也就不多看了,转头问妹妹:「妳们两人都吃过她煮的菜了吧?」
  「吃过一次。后来就没机会吃了。」秋芷心回道。
  「怎么回事?」
  「本来可以从医院那边取得一些菜回来研究,但后来阙东辰要求医院将剩下的菜送回去,赵老先生同意了,我们便再也没办法取得奉殉所煮的食物。」
  「奉姁为什么这么做?将剩菜取回是什么道理?她在防我们吗?她怎么可能知道?」秋芷琳皱眉想着。
  「不晓得。不过赵老先生除了前几次吃得少一些外,后来几乎没剩下什么菜可让阙家人带回去了。」秋芷心很扼腕,也满心不平,她是被人请回台湾帮助赵老先生调理饮食的,却只能眼睁睁看老人家将午餐吃个精光,对她煮的早餐、晚餐仅是应付了事,这对她来说是天大的侮辱!
  奉姁的行为太过诡异,让人无从猜测起。所以即使秋家的人都对此感到不解,也无可奈何,愈想愈心烦而已。
  「算了,先不谈这个。芷心,妳觉得奉殉做的菜如何?」
  「很温和,口味偏淡,适合老人家吃。不过她煮的菜,一般厨师都做得出来,没能彰显出她的本事。」
  「盼兮?」再问另一个吃过的。
  「以前她为阙家煮菜时,煮出来的也就是一般的美食,没有个人特色。」对于奉姁的厨艺,她还真是品评不出来。
  秋芷琳习惯性的托着下巴,低声道:「这没道理。她是奉家的役女,也是下一任奉主的参选者。那是很重要的一任,对参选者的要求很高,基本上能成为其中一员的,都有一定实力,不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厨师― 」说到这里,她又快步走到可以看到奉姁的位置,问道:「刚才奉姁那桌有参加竞拍会吗?」
  「有的。他们买到了四道菜。分别是我做的『 龙王冬瓜盅』 、周师傅的『 翡翠帝王蟹』 、杨大师的『 鳃据百茄子鳄鱼球』 、『 蚝油鲍鱼』 。」
  「阙东辰喜欢吃海鲜?」秋芷琳问侄女。
  秋盼兮摇头,虽然很没面子,但还是老实道:
  「他什么都不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吃奉姁煮的菜。」
  秋芷琳仔细看过去,发现阙东辰面前的碗盘干净得像是没用过,此刻的他正手持一杯红酒,与邻桌的熟人闲谈着什么。满桌的食物都没有被动到过几筷,而拍来的那四道大师料理都被摆在奉姁面前,她正在一一品尝。
  「传闻阙东辰是阙家这一代的『 阙刁』 ,他的挑剔,是什么样的情况?」
  秋盼兮闷闷不乐的回道:
  「接近厌食症的情况。在奉姁回来之前,阙家人差不多已经打算要让他进医院治疗了。」
  「为什么他能接受奉殉煮的食物?」所有人都不解。秋芷琳不喜欢发现一大堆疑问,却没人可以解释,这让她很烦躁。抬头又看了过去,突然,目光一顿― 「阙东辰他:-… 」她疑惑的看向秋盼兮:「他是因为跟奉姁谈恋爱了,所以才吃得下她煮的食物、才治好了厌食症的吗?」
  秋家所有人都错愕地瞪大眼,有几秒的时间,完全不明白这个秋家第二权威的人在说些什么。然后,秋芷心与秋盼兮率先冲上前去看―
  a5 桌那边,阙东辰已经与友人谈完话,此刻注意力回到女伴身上来。就见他打开自己身前折成莲花状的餐巾,帮奉姁擦手― 她刚吃完帝王
  蟹,手上油腻腻的。擦完后,打开她随身手袋,掏出湿纸巾,递给她再清洁一次。
  很亲昵的举动,果然看起来像是一对恋人。
  秋盼兮很震惊,震惊之余,心中涌着一股说不上来的难受感觉:-…
  那感觉叫失落吧… …
  今天是奉姁的休假日,而且是连休两天。
  是她为阙东辰工作三个多月以来,第一次放假。
  说来也诡异,她在工作三个多月之后,某天睡到一半,突然想起世界上应该有「休假日」这件事。三更半夜的从床上跳起来,爬到书桌旁,一抽屉一抽屉的翻找,终于将合约书找出来,震惊的发现上头竟然没有注明休假日― ; 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于是第二天,她没等阙东辰上门吃早餐,就跟着拖鞋啪啪啪的跑到隔壁按门铃,对着一脸惊讶的阙东辰道:「我应该要有休假日的!我们得补补合约条款,上面完全没注明。」
  对于她竟然没有休假日这件事,阙东辰也从来没发现。特地把整份合约书翻过来看过去的,果真没找到一条关于休假日的说明。
  「月休四天。妳想哪天休假,提早告知我就可以了。这样可以吗?」
  同意改天在公司遇到律师时,增加这条条款,阙东辰马上口头承诺她,并对于之前她全然无休的三个月,看她是要补休还是以加班费论之,用以增加她薪水袋的厚度皆可。
  无论怎么说,她终于有假日了!
  可是… …
  为什么她休个假,还是得跟阙东辰这个大少纠缠在一起?
  「妳难得回家一趟,难道不应该跟家人介绍一下妳的男朋友?」这个跟她一同搭上飞机,往花莲飞去的男子,如此厚脸皮的说着。
  「我怎么觉得你坚持跟着我回家,是不想饿两天肚子。」奉姁非常小人之心的说着。
  「妳这样说,实在太贬低自己了。」阙东辰耸耸肩。斗再说,是妳开口邀请我到妳家作客的吧?」
  「我邀请你?你听不出来我那样说,只是在客套吗?」奉姁觉得好冤枉,这人怎么颠倒黑白成这样!
  「要为自己说的每一句话负责啊,小拘。」他安慰的拍拍她头,展开报纸开始看起今日国内外大事。
  奉姁无力的靠回椅背,将小毯子拉盖到肩膀上,面向窗外,暗暗叹了口气。好像被这个家伙吃定了耶,怎么办?以前没有交过男朋友就是吃
  亏,遇到这种事都不知道要怎么反应… …
  话说,她昨天晚上对阙大少说她今天想放假,要回花莲探亲。
  阙大少很爽快的同意她的假,好奇问道:「花莲好玩吗?」
  「很好玩。尤其我家住在富里,就在六十石山下,这几年红得不得了,每年到了九月的金针花季,满山的游客就跟满地开的金针花一样多,
  可见风景有多美!现在十月初了,金针花都采得差不多,会看到每家每户的屋顶、晒谷场上都在晒着金针花,那铺天盖地的金黄色,配上花莲特有的蔚蓝天空,真是美丽极了。」说得自己都好向往。看着听得一脸神往的阙东辰,她客气的说道:「有空的话,欢迎到花莲玩,我一定会招待你的。」
  「好啊,那我明天跟妳一起去花莲。打扰了。」
  「呀。」当下,奉姁恨不得自己是哑巴。终于知道「祸从口出」这句成语,是老祖宗们在多少血泪教训中凝结出的至理名言… …
  「喂,我家是普通人家,没有什么精致的食材可以料理给你吃,要是你饿肚子的话,我也没办法哦。」丑话先说在前面。
  「妳煮的我都能吃。」他道。
  切,她可不敢有他这样盲目的自信。「你不吃山猪肉、你不喝小米酒、你不爱吃麻翻,你觉得金针花有怪味,花莲的特产你没一样能吃的,我看只能给你吃蒸饺、小笼包、水饺这一类的小点,随便打发你就可以了。」
  「所以,妳说我难养,果真是个误会。我餐餐吃水饺都可以。」
  「如果我爸非要跟你拼酒,要你吃他的招牌菜― 九层塔炒田螺、油爆青蛙腿、大蒜炒山猪肉,你怎么办?」奉姁当然知道阙东辰非要跟她回花莲,多少带着点丑女婿拜见岳家,以正其名的意味。既然如此,当然就要入境随俗、投其所好,要是因为饮食习惯不同而搞孤僻,那还不如不要来。
  「妳在危言耸听?」阙东辰的目光终于从报纸上转向奉姁,很认真的询问。
  「我说的是真的。」她实话实说,虽然眼中带着点幸灾乐祸,但她从不说谎吓人的。
  「我以为… … 奉家男人不学厨。」
  「当然学啊,有兴趣的人可以学基础,但不可以接触到进阶的食经。如果日后自学成材,在外面以厨师为业,也不可打着奉家的名头,奉家是不承认的。身为奉家的人,不管从事什么行业,本身多少都会点厨艺。像我爸是农夫、我哥是教师,都能煮得一手好菜,连宴会菜也难不倒。」
  「妳笑得眼睛都瞇成缝了。」阙东辰有丝无奈,将报纸放到一边,探头过来吻了下她的唇。「妳很期待看我出模吗?」
  他突如其来的吻,总是让她好害羞好害羞,整张脸热得快烧起来,却没有办法不让自己脸红,就算习惯了,也还是脸红得不得了。在这方面,
  所谓的习惯成自然法则是不成立的… …
  「我知道你吃不得,等会到家之后,我会先下手为强的负责买菜,尽量不让你这两天过得太糟。」虽然想象他被食物毒害的画面很快乐,但真的要眼睁睁看他硬把那些他根本无法吃的东西给塞下肚,她还是不忍心的。
  这样对盛情煮出美食的人不公平,对用餐的人也不公平。
  「还有,我每餐都会做一些你能吃的小点心,你不会饿到的。」
  「小殉,不用麻烦了,我没关系的。」把吃饭当成公事去办,那些食物对付起来并不可怕。
  「阙大少,你别逞强。你根本不能闻到太浓重的爆香味道,一闻你就没胃口,如果你还勉强自己吃了,我家那边离医院很远,你要是有个万
  一,搞不好救护车还没来,你就胃穿孔了。」奉姁很认真说着。
  阙东辰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的女朋友把他想象得好娇贵,她对他怎么会有如此沉重的误会?不过,比这个误会更重要的是―
  「我还没听过妳叫我名字。原来妳私底下叫我阙大少?」
  哎啊,被发现了!
  「呃… … 哈哈… … 这样叫比较亲切 … 」
  「不觉得。」他不给面子的表示反对。「还是叫我东辰吧。」
  「啊?」这样会不会太快了?她不习惯。「小姁,习惯就会成自然,就跟亲吻一样― 」居然又出其不意的亲了她小嘴。「妳要习惯。」
  「什么都听你的,那我不就显得太没主见了吗?」虽然被亲得又羞又迷糊,但是在这单方面决定了两人交往的恋情中,奉姁不是没有嘀咕的。
  决定自己一定要坚强起来,不能表现得太软弱。
  「只是请妳直接叫我名字,就能扯上主见这个大问题,会不会有点严重了?」
  是有一点,但做人须得防微杜渐啊-- -…
  「再说,妳知道我从商的手段的。我想做的事,通常会千方百计达成目标,妳同意吧?」
  由赵老先生那件事,看他的行事手段,奉姁只能同意,于是点头。
  「那么,对于我希望妳叫我『 东辰』 这件事,妳还在挣扎什么?妳有比我难缠吗?」
  「没有。」很明智的举白旗。
  「那么?」他扬眉。
  这时飞机上的广播响起,说明飞机即将抵达花莲机场。她侧耳听完后,对他笑笑:「我家到了,东辰。」
  「请多关照,小姁。」他满意的亲她一下,然后低头检查她的安全带。
  奉姁看着他照顾她的样子,开始真切感觉到― 这个男人是真的在跟她交往呢!
  
『11』第十章
  很意外的,在这个周末回花莲的人不止是奉姁,还有被奉姁敬若神明的姑妈。姑妈的芳名叫奉如意,是奉氏一族里地位仅次于奉主的总管,但目前因为情况特殊而掌着奉氏本家所有实权的人。
  对奉姁而言,回家巧遇姑妈是意外。但在阙东辰看来,这个姑妈像是特意回家与奉姁相会
  。而,他的到来,对奉姑妈来说,既算是意外,又不那么意外。像是确定总有一天彼此定然会见上一面,现在虽然早了点,但也不算早得过头。所以奉姑妈对他点了点头,没什么惊讶的表情。
  身为奉姁的男朋友,阙东辰自然会被奉家人高度关注,并且热烈的招待吃喝玩乐。在热情而好奇的目光之下,奉姁完全没有机会与阙东辰独
  处,大多时候是奉姁留在家中煮好料的,而她的家人轮流领着阙东辰四处走走看看。他并没有吃到奉老爸的拿手菜,那些对他而言是灾难的食物,奉家人并没有端上来,可能是奉殉已经私下跟家人讲过了。
  总之,在奉家所吃的餐点,大部分都是依着他的口味来做的,他被招待得非常好。奉家人的态度,让阙东辰心中玩味不已。他们对他太好了,好得像是招待远来的朋友,而不像招待女儿的男朋友。
  他以前也交过几个女朋友,从高中时代,第一次认真交了女朋友那时,有机会见到女方家长的话,通常都会被追问祖宗八代,像是理所当然
  认为恋爱的下一步是婚姻,总要挑个有保障、比自家门户还高的对象―
  即使那时他们也不过是青涩且前途未知的中学生。往后又谈了几次恋爱,步骤与经历都相同,他还以为这是交往中的必然,纵使微有厌烦,也只能顺从世俗规范。但,奉家这些人不同,不同到让他心中忍不住产生某种疑问!这些人,是不是认为他和奉姁交往,是不会有结果的?
  阙东辰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不是没道理的。
  这些奉家人很高兴女儿(妹妹)终于有人追了,所以将他招待得很热情。觉得他长得体面,人又斯文,看起来又很正派,奉姁跟他交往,一定会很愉快… …
  他们对他个人身家的好奇仅止于问他从事哪方面工作、有没有抽烟喝酒的习惯。他只客气的说在一间公司的开发部门工作,做得颇为愉快顺
  利,不抽烟,也极少喝酒。
  奉家人听了之后,竟然就满意了!连连说现在景气太差,能够找到合适又有发展的工作不容易,要他好好把握。更满意于他没有生活上的不良习惯,也许对于注重五感敏锐的厨艺世家来说,有烟瘾与有酒瘾的人,都是很糟糕的,因为那会使味觉与嗅觉变得迟钝麻痹,是为厨者的大忌。
  知道他有正经的工作,知道他没有不良生活习惯,认为他是个脾气好的人之后,竟然就让他通过了考核,全然不必过五关斩六将… …
  奉姁没有跟她的家人说他的家世;奉姑妈应该很了解他的背景,却也没有多说一个字。知道他出身显赫的人没有开口,不知道的人则毫不在
  乎。
  这些人对他太不好奇了,为什么?是因为不用好奇吗?不用好奇的原因是因为他们认为奉姁的未来人生,将不会跟他有所交集吗?
  星期天的下午四点,在一番热闹的告别之后,阙东辰、奉姁、奉姑妈三人被奉家大哥开车送到机场,他们将一同搭机回台北。
  直到三人安静的坐在机场的咖啡厅里,阙东辰终于有机会将这个疑问问出― 「奉女士,请问你们是否以为,我跟小姁的将来并不乐观呢?」
  将来?什么将来?奉姁眨眨眼,不明白为什么阙东辰的脸色会这么严肃。奉姑妈没有马上回答,优雅的勾起咖啡杯啜饮了一口。她是个做什么事都慢条斯理的人,时间彷佛在她身上过得特别慢,认识她的人都深信这位女士这一辈子都将优雅到闭眼的那一天,就算一座山在她面前崩了,也看不到她花容失色的样子。当然,这样的认知仅仅限于外人,她的至亲从来不这么认为就是了。
  奉姁就在这沉默的空档,悄悄扳着手指算秒数。算到十秒的时候,她认为姑妈该开口了,而且还是不干脆给答案的反问句。
  「为什么这么说呢?」奉姑妈在桌子底下暗自踢了侄女一脚。
  奉姁连忙低头,双手放在膝上,一副受教悔改的脸色。
  虽然看得出奉姑妈明显不想给他答案,但既然他问了,就要得到一个明确的说法,不轻易被打发。
  「一般的父母亲如果知道适婚的女儿有了对象,通常会直接想到不久的将来可能会有一场婚礼,自然会对这个对象多有评估审视。而我认为你们这些小姁的长辈们并不做如是想,你们没有打听我的来历身世门户,这是不合理的。」
  「你对我们奉家的历史有所了解吧?」奉姑妈瞥见阙东辰认真的口气与坚定的目光,笑了笑,还是发出问句。阙东辰并没有被推托得不耐,他知道自己会得到答案。「一般外人能够了解的,我都了解。」
  「例如哪些呢?」姑妈又问。
  阙东辰笑了笑,这次换他勾起咖啡杯,静静饮用。
  奉姁非常灵巧,一反平日迟钝的本色,在沉默的空档开口道:
  「姑妈,东辰他知道我是役女,也知道我是下一任奉主的竞选者,知道我出师之后必须为奉氏服役五年做出贡献、为我们奉家食经添上新的记戴,还有这一任奉主的选举日期是在我们役满之后的一年内举办。他知道很多,我一直都觉得好惊讶,因为我真的没有告诉他。」
  「我想了解妳,自然要用心。」他伸手拍拍她放在膝上的手背,然后就不问自取的将她左手给抓来自己膝上,握在一起不放了。
  「但我还是觉得你知道得太多了,超出了一般人会知道的。」奉姁忍不住问:「你没有找那种很厉害、厉害得像福尔摩斯的人来调查我们奉家吧?」
  「当然没有。」他笑。「如果阙家的记载不能满足我,我自然就直接向妳们探询,何必多此一举找侦探。我现就不就在请教我们姑妈了吗?」「哦,也对。」奉姁点头,转而看向一直在注意他们互动的奉姑妈,道:「姑妈,妳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奉姑妈形状完美的唇角几不可察的一抽,依然是完美的仪态,淡淡道:「你是个外人,奉家的私己事,原本是不该对外人道。不过因为你让
  奉姁在役期里获得极高的积分,你同时也是奉姁这五年役期里最亮眼的成绩,日后我们将会邀请你担当奉主决赛的评审人员之一。既然你对奉家的事颇为关注,那么,可以说的,我自然知无不言。」
  「谢谢,我只想知道跟小姁有关的部分,这关系到我跟她的未来。除此之外的奉家秘辛,我无意了解。」阙东辰道。
  「你果然是个只看实际利益的商人呢,阙先生。」奉姑妈当然听得出阙东辰一点也不想听这个古老家族的传奇故事,言下之意就是要她废话少说。
  「首先,我想知道,小姁服役完之后,若是没有当上奉主的话,奉家还需要她做些什么?」
  「如果没有当上奉主,她对奉家的责任是未来二十年之内,必须拨出一段时间回来授课、带领徒弟,并且成为某一届役女的督察员,就像我现在对奉姁所做的工作相同。然后在尽完对奉家的义务之后,在有生之年,必须将她多年厨艺精华写入奉氏食经。」
  「这些工作并不妨碍她过着正常的人生与婚姻是吧?」「当然。」
  「奉主任期十年一选,若是小姁有机会当上奉主,在那十年内,对她的人身自由将有所限制吗?」
  「什么人身自由啊?说得好像我在坐牢似的。」奉姁觉得他说得好严重。不过正在严肃谈话的两人都没有理她。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小手在他大掌中被轻轻搓抚,知道这是无言的关注,也就笑了。静静听下去。
  「如果奉姁当上奉主,那么她在那十年内将会非常忙。她参选的这一届奉主情况特殊,我不能对你详说内情。你只须知道如果她当上奉主,而你们仍然没有分手的话,那就会是聚少离多的十年。」
  「你们是否认为小姁一定会选上,所以连带不看好我们的未来?」阙东辰有些了解了。
  「我大哥他们并不认为小姁可以选上奉主。而是奉氏女子的婚姻向来少有圆满,他们很高兴看到小姁能够享受到正常男女交往的快乐,却不想给她压力,怕的就是将来有什么变量。小姁就算不是奉主,也将一生从事厨师工作,不可能全心全意去为男人经营一个家。既然如此,婚姻便只会成为绊脚石,所以我们不鼓励奉氏厨师结婚。」看到阙东辰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奉姑妈看似很好心,实则充满恶作剧的多说了一句:「不过,如果你们想生个孩子的话,我们都很乐见其成。」
  「虽然我不同意未婚生子,但若有不可抗力因素造成这个结果的话,生下的孩子也不会姓奉,这点请姑妈务必见谅。」阙东辰的反击很快。他在商业谈判桌上从来就是毫不留情,直指重点。
  「啊 … 」怎么、怎么突然谈到孩子了?他们又还没 --… 奉姁脸上爆红,觉得喘不过气来,用力想抽回手,他却像早有预料,怎么也不放。
  奉姑妈扫了他一眼,知道这个男人不好对付,真正交手之后,才知道「不好对付」这四个字能够艰难到什么程度。不过,身为一个看好戏的局外人,她并不太在意口头上的输赢,因为那对她并无任何实质上的妨碍,顶多是有点不爽罢了,毕竟她不是一个习惯在口舌上处下风的人。
  「阙先生,您希望小「当选奉主吗?」
  「我的意愿很重要吗?」觉得奉姑妈这个问句不怀好意,所以他谨慎反问。
  「当然很重要。」奉姑妈微笑:「你承认小「是个优秀的厨师吧?」
  「她是很优秀。」
  「我也说过你将会是奉主决赛时的重要评审吧?」
  「是。」
  「那么,让我在此先提醒你:到时您可能是足以左右奉姁能否当上奉主的那个关键人。」
  「什么意思?」
  「你为奉姁打的分数,将会占有效总分的百分之五十。而我们这些奉家的评分长老,则有五位,每人手上只有十分。通常我们长老给每个选手的分数都不会相差太多,七分八分九分都有,但总加起来一定是四十分。」
  「也就是说,我才是真正给小拘打分数的那一个人。」他明白了。
  奉姑妈优雅的微微耸肩:
  「选奉主是每一个役女的目标,是她们人生自我实现的极致,是身为奉家厨师最高的尊荣。小「在六岁时被选入观察名单,十岁自愿学厨,正式当了奉氏的弟子时,就说过她的目标是当奉主。」
  「那是因为小殃她们都这么说,我当然也要合群啊,只有我一个人不说要竞选奉主很奇怪。」奉姁连忙说道。
  「既然从十岁立志到现在,努力了这么久,妳会放弃吗?」奉姑妈问。「当然不放弃啊,那多奇怪。」
  奉姑妈满意一笑,看着沉着脸色的阙东辰,心情大好,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将剩下的咖啡喝完,等会准备搭机了。
  「我们该到候机楼了。」阙东辰见她们饮用完毕,拿起账单,起身到柜台结帐。
  「姑妈,妳真的觉得我可以当上奉主吗?」她凝望着他的背影问。
  「妳觉得他会不会给妳打五十分??」奉姑妈的目光也定在那个男人身上。
  「不管有没有打五十分,我都不觉得那能阻止他想要做的事。」
  「小姁,如果妳当上奉主,有权利自定一条族规,或者消除一条族规。妳想要做什么?」
  奉姁见阙东辰已经结帐完毕,正等着她们。于是起身,挽着姑妈的手向他走去,轻声道:「我们师姐妹当初都说好了,不管谁当上奉主都一定要灭掉那条族规。所以其它的就不必多想了。」
  「只是想想,又不当真,难道妳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妳给我说!」虽然脸上带着温雅的笑,但口气可凶狠了。奉姁暗自打了个冷颤,乖乖道:「如果没有那个共同目标的话,眼前我想要做的,就是改掉这种变态的评分方式。」叹气。
  十月二十号,永康医院董事会改组,开股东会重新选出五年一任的新理事长以及监察人等职务。由于成功取得赵董事的支持,破解了另两大派系股东合纵连横的策略,阙家拿下了未来五年永康医院的实际经营权。
  从明年一月一日起,阙东辰将正式上任,这也是阙家考核他的开始。
  也许在别人眼中,他这是少年得志,已然功成名就,但对阙家人而言,不过是个起点。还没做出任何成绩之时,随便冠以成功之名,是无比可笑的。
  但,不管阙家人如何的不以为然,三十岁的阙东辰成了医学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理事长,一时之间家喻户晓,成了医界、商界的话题人物,是理所当然的。谁都喜欢看到年轻英俊、意气飞扬的成功者,那比垂垂老矣的企业大老有吸引力多了。所以媒体与民众的目光开始搜寻起与阙东辰有关的种种讯息,那种叫作「狗仔队」的东西,也开始在阙东辰的身边出没,正式的采访邀约更是没完没了的天天追着阙东辰的助理、秘书转。
  可惜阙东辰是个注重隐私且不爱出风头的人,他更不想在还没做出成绩之前,就在人前夸夸其谈,吹牛着事业版图霸业。
  但他现在是新闻隹一点人物,在热度未退之前,就摆脱不了这种干扰。
  也免不了许多事被报导出来― 尤其他是台湾独一无二拥有私人厨师跟他上下班的富贵大少,搞不好还是全世界唯一的一个― 这一条消息非常有卖点,大家都非常好奇到底是娇贵到什么地步的人,竟会非要雇一个厨师随身携带。
  偏偏可以取得的讯息又如此少,所以在媒体的杜撰猜测下,造成了秋盼兮这个大美人厨师莫明其妙的红透半边天… …
  刚开始记者们也只是想当然尔的认为阙家的主厨自然就是阙大少的私人厨师,后来发现这个才二十五岁的女主厨竟然还是厨界少见的大美女、
  是厨界贵族秋家出产的名厨之后,只一个星期的时间,秋盼兮与她身后的秋家被媒体捧上了天,不管秋盼兮如何发表声明,否认自己是阙大少私人主厨一事,媒体就是不听― 媒体认为她这么做是为了掩饰她与大少之间的恋情 …
  然后,英俊的富贵餐家vs美丽的顶尖厨师之恋,就这么被媒体拱起来了。
  秋家趁势发展自己的版图,善加利用媒体炒作出来的知名度,将自己家族推上更高峰,功成名就财源滚滚,乐得秋芷琳每次出面发表:「阙先生和秋盼兮并无私人情谊,秋盼兮亦不是阙先生的私人厨师之类声名时,都笑得格外甜美。讲出来的话谁都不信。她不在乎别人爱信不信。反正秋家的知名度不断爆增。这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每当媒体接着问:「既然你说秋盼兮不是阙先生的私人厨师,那总该提出证据,告诉我们阙先生的私人厨师是谁吧?」这类问题时,秋芷琳都会耸耸肩,一推四五六:「这个是个人隐私,你们该去问的人是阙先生,恕我无可奉告。」
  切!如果找得到阙东辰,还需要天天来跟着秋家人团团转吗?
  于是,事情就发展成这样,红了永康医院。红了阙东辰。红了秋盼兮以及她的家族。然后,奉姁仍然安安静静的当她的小厨师,两耳不闻八卦事,有时上网跟姐妹们磕牙起这件事时,都无比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要知道,奉家人向来忌惮这种被媒体吹捧的扬名方式。更别说还牵扯着绯闻了,闹得这样大, 还不给奉家所有长老给骂死了,严重点驱逐出奉家门墙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说,有时候人长得平凡点也是有好处的。虽然现在阙东辰这三个字常常出现在媒体上,受瞩目的程度不下影视明星,不过这并不防碍他的日常生活。他还是照常上班下班加班,不参加玩乐活动,如今又即将接任永康医院的理事长职务,天天往医院跑,忙碌的行程让记者连堵到他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近来,这个一日吃三餐即可的男人,如今开始吃宵夜了。
  阙东辰天天往医院跑,正在学习与交接,工作重心几乎都在永康医院了。但这并不表示他在天阙企业这边的工作可以撒手不管。也不知道阙家大老们是怎么想的,他们不仅没提到交接,阙东辰原本做的工作仍然一项没少的往他身上压― 意思很明白:阙东辰既然是明年一月一日才接新工作,那么他现在担任的这个职务自然是做到十二月三十一日那天结束。结果,这个苦命的大少爷只好把处理不完的工作带回家做,当然,老板一天工作十六小时,在他手下当差的人也只好跟着卖命。
  阙东辰手下有两个助理、一个秘书、一个助理秘书,嗯,再加上一个煮饭的… …
  还好,煮饭婆还身兼着女朋友的身分,要不然有哪一个女人受得了男朋友没日没夜的工作,连打电话谈情说爱的时间都挤不出来的冷落。所以有时候奉姁会偷偷想着:这阙大少能有她这个女朋友,还真是他的福气呢!不然依他日也操夜也操完全没有私人时间的情况,早被人甩掉八百遍了。
  奉姁的存在无疑是这个如今身陷水深火热地狱里的团队成员们唯一的福音。因为这些人近日来的三餐加宵夜是由奉姁打理不说,奉奉姁如今的住处还成了两名女性工作人员的「暂时员工宿舍」,每天工作到三更半夜之后,男员工在老板那边昏睡,女员工踩着虚浮的脚步来她这边昏睡,总之,情状极其凄惨。
  看到这些外表光鲜亮丽的职场高级精英们的可怜情状,每天煮完宵夜、整理好厨房,准时在十一点上床睡觉的奉姁都会记得感谢上天让她是
  一名幸福的厨师。
  阙东辰很忙,忙到连假日也没办法休息,但若是奉姁提出休假申请,他都会跟着放自己与其它人一天假。
  这一日,星期天,她的休假日,阙东辰与其团队的跟休日。
  「今天想做些什么?」
  「打扫屋子、晒棉被、然后睡一下午。」她正在拆床单、枕套,脚边已经堆满沙发床的床套、坐垫的布套。
  「没有外出安排?」
  「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捧起满篮的待洗物走到后阳台,打开洗衣机,放水,放洗衣精。
  他跟在她身后,帮她捡起不小心掉落地上的枕套。
  「那好,晚上我们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做什么?」把满篮待洗的床被组丢进去洗衣机,盖上。
  「我家。见我父母。」
  脚下一滑,差点撞上晒了十几块抹布的竹竿。阙东辰双手一搂,及时将她揽进怀里。
  然后,顺着他安排的行程,她被带到阙家作客。从阙家厨师转换身分为阙东辰的女朋友,每个人都需要作心态上的调适。
  奉姁不知道别的女子去拜见男朋友家人时是怎么的忐忑心情,不过她倒是还好,顶多有点尴尬,却不心慌意乱。毕竟她还真没想过「将来也许有一天会跟阙东辰结婚」这样的事。问题并不在于阙家门第太高,她高攀不上,而是奉氏女厨师历来少有幸福婚姻,所以奉家女子对结婚向来没有多大兴趣,三代之前多的是生子离婚或未婚生子的前辈,后来奉家的香火问题不再那么严重之后,可以自由的男婚女嫁了,大家对婚姻仍然没太大的热情。
  所以一顿饭吃完,奉姁表现得客气大方,心中暗自觉得阙家二老,刘管家,甚至是站在厨房门口呆呆看她的秋盼兮,这些人的脸色比较艰难一点,感觉有点可怜说……
  她在回程时,偷偷跟阙东辰说了这个感想。阙东辰只是笑笑的看她,一点也无所谓的样子。
  「你要不要找一天回去开导开导一下家人?」
  「开导什么?」
  「你不接的他们好象很需要你的解释或者保证吗?」
  「不觉得。」他摇头,「比起那个,我觉得你这边更严重些。」
  「我?什么严重?」不解。
  「你没有自觉,这让我很忧心。」微叹。
  奉姁比了比自己,这是什么意思?抱怨吗?不会吧!全天下还有她这么好,这么全方位的女友吗?她会不会太不知足了?
  阙东辰自然看到了她的愤愤不平,淡道:
  「妳还搞不清楚状况吗,小姁?」
  「请问你指的是什么?」她哼了哼,心中有点不爽,干嘛一副她很状况外的样子。
  「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而妳竟然从来不曾发现我这个决心,或者没放在心上。我想,妳的麻烦大了。」
  看着她震惊的表情,他心情好多了。虽然他万年难得一见的甜言蜜语听在她耳中形成恐赫的效果,但那可不是他的责任。
  耸耸肩,车子转入公寓的车道,到家了。
  「感觉怎样?」
  「很像我做给赵老先生的口味。」
  「嗯,有人在研究妳。」
  「怎么研究?光从赵老先生那边取得我煮的菜,然后做出相同的味道,就叫研究吗?」
  「他们应该是这样认为的吧。」
  休息室的小餐桌上,摆了六小碟食物,都是清淡的家常菜,每碟份量极少。这是从赵老先生晚餐里分出来的食物,被阙东辰带了回来。
  「随便他们去乱想吧。光是学会我的煮法,又能了解奉家多少?我是奉家最没特色的人了,学我有什么用?白费工夫。」不是她自贬,而是她对自己的特色已经有清楚的认知。见阙东辰定定看着桌上的菜,像在想些什么,她问:「你在担心吗?」
  「不。」他抬头看她,说道:「本来我心中就有个隐隐的想法,但最近实在太忙,没有深化去架构完整。今天赵老先生让我带菜回来,倒是让我的想法可以落实了。」
  「什么想法?」
  「强化妳的特色,让妳有更大的优势取得奉主大位。」
  「什么特色?我在奉家的优势就是― 总管是我姑妈。但就算我姑妈给了我十分满分,也左右不了我的总票数:- - :啊,你是说你要给我五十分吗?」她讶异的问。不过问完之后,心中突然有点酸涩… … 如果她当选奉主,有可能要离开他十年耶… … 他明明知道的… …
  「那个… … 虽然我们奉家不太介意徇私拉票什么的,但你现在就直说要给我五十分,总是不太好… … 」
  「… … 」阙东辰先是无言了半晌,本来要说正事的,但看她这样,什么正事都得搁一边。他将她手中的筷子取下,拉她起身,抱在怀中。「我还没吃饱… … 」
  「我发现妳心情不好就会胡言乱语,因为妳满脑子负面的胡思乱想。」轻抚她的头发,「妳不是想当奉主吗?」
  「既然参加考试了,谁不想考第一名?」她的理由非常 … 不伟大。
  「但是你应该不希望我考第一名不是吗?至少在你还没打算跟我分手时,不会希望才是。」
  「我希不希望是我的事。妳想要追求事业的高峰,无须在意我的私人期望。我是妳的男朋友、以后的丈夫,要相处一辈子的人,在这样的关系里,我希望妳心想事成。这是妳的事业,我不会当妳的绊脚石。」
  「心想事成的结果是分开十年,那也没关系?」什么丈夫?什么相处一辈子?十年之后天晓得会怎样。奉姁坚持自己不要被他的甜言蜜语感
  动。
  「不可能分开十年。而,就算真的十年里聚少离多,我也不怕妳变心。」相较于她的气堵忧心,他显得心情不错。
  「反正你就是吃定了我没人追是吧?」
  「当然不是。」
  「不然是什么?你好像真的认为只要你不放手,我就跑不掉?」
  恍然:「啊,原来你有这样的笃定,所以才会想帮助我当上奉主!可是,你这到底是哪来的信心啊?你真是太自大了!」太不可思议了!阙东辰一直以为奉姁是个少言的人,而且在工作之外,对人情世故有点迟钝,倒是从来没发现当她话多得止不住时,都是自己预设题目又自己
  作答,自言自语到被质问的人没什么机会开口。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