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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龙门客栈

_16 星野樱 (当代)
  “只怕各位娘娘们……”
  “不是没饭吃,没水喝,只是扣些水粉钱便能平衡收支,好歹各个都是大家闺秀,不会如此没度量吧?若是她们有意见,都同我来说.”
  “可是圣上那里……”
  “圣上只要安心养病便好,国库一事我若做不得住,就让她们集体去参我,俗语说,女为悦己者容,如今圣上御体欠安,敢问那些娘娘要容于谁看?为正国体,后宫奉银给我砍去六成,充公国用.”
  “是,殿下.”
  他话没完,眯眼一摸自己案面的方算盘,快速地一拨: “若是依旧收支有差,就去向各家亲王借银子.”
  “这…殿下,向各位殿下亲王借银,不如提高赋税来的直接,您看……”
  “再加赋税?”他反问一句,冷哼一声,言下之意不言而寓,这些年的赋税还加的不够多吗?何时堵住了这窟窿口了,越挖越大,拆东墙补西墙,熬过一年是一年,先如今连边境屯兵的军饷都拿不出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总之,我会先奏请圣上,由万岁开始支出减半,各位亲王总不会想超过圣上的派头吧?既是省下的,充公为国用,相信大家都是深明大义之人,不会难讲话.”就算难讲话,也要讲下来,软硬皆是,总能有一招打对罩门.
  “十九殿下,那曜王爷去番邦和议的支出,要不要也减半?”
  “不用,省里子不省面子,这次和议何等重要,谁也不准给我出岔子,不可轻率马虎,再者,国库里不养无用之人,让曜小王爷一并把那东西捎带去给番王.”
  “殿下是指…那右相的小女儿?”
  “要不然呢?”他理所当然地斜视一眼.
  “……是.”
  真不凑巧,才来探班就看到她家奸臣的爹爹在卖女人,龙小花挠了挠头,正想着用什么名目溜进去,虽然她是可以传个话进去,但是又怕最近不待见自己的老爷会借故叫她滚回家去吃自己,她正在想着一个万全之策能再不被爹爹发现的情况下,贴到他最近的程度,却见一名太监领着一列宫女端着茶盏点心要送进班房,她一拍大腿,打了个响指,竖起自认为很威严的眉头,端出暄王妃的架势,却獐头鼠目地跟小太监讲起了悄悄话.
  户部朝房的门被领班的太监轻轻一叩,随即推开,一列娉婷的宫女挪着小宫步走进房内,向分布在房内各个角落的案头放下茶点.
  整个朝房刚被十九殿下一通训话,正陷入阴郁的气氛中,哪有心情喝什么茶水,这里人人都知道,十九殿下行事一向严谨毒辣,不讲半分情面,就连圣上的面子他都要驳三分,对着下面的人更是脸色不好看,帐目被挑剔,收支算不平,可不是用别的面目搪塞就能糊弄过去的,他连一文钱都要挖地三尺地知道去向,从后宫胭脂水粉到皇帝膳食无一不查,最近更是连吏部官员的银两发放他也要插手,唉…皇子就是皇子,被贬十年,可霸道的架势是一点没少.
  刚刚被教训了一通的官员各个一肚子火,举过宫女放下的茶盏,慢慢啄饮着,斜目看着低头翻帐的十九殿下,一名宫女正行到他身边,放下了茶盏,他并未抬头,仿佛嫌她碍事似地挥了挥手,要她下去,那名宫女却没有走开,端起茶掀了盖子帮他吹了吹烫茶,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临幸一下这杯可怜的小茶.
  “统统给我下去.”他不耐地皱眉,声音很没好气.
  那站在门口的太监一招手把送茶的宫女全部带下去,只落下了那个站在十九殿下身边,莫名其妙地发挥着贤良淑德光芒的路人甲女人,一众官员见那女子也不怕十九殿下,还鼓了鼓腮帮,似乎对他的忽视很不爽,然后她眼一转,干脆跪下身去,爬进案桌下,抱住人家十九殿下的大腿两只手开始往上摸,这光天化日,深宫内院,朝廷班房,众目睽睽,皇子宫女,一跪一坐,这招式是不是太过刺激了?.
  “噗!!”
  整齐壮观的喷茶声惹来龙晓乙不明所以地抬头,却见一众官员正瞠目结舌地盯住自己桌案下的两条腿,他狐疑地往下移向自己的裤裆,只见一颗很熟悉的脑袋正在窜动不已,他倒抽一口凉气,潮着脸, “咻”得站起身,退开三大步,赶紧拉开由牲口思想控制的下半身和她的距离.
  “龙氏小花,你又钻到我裤裆下来做什么!”
  她怎么就这么留恋这块地方,老是用一张扭曲又垂涎的脸趴在那里.
  “砰”被他一吼,她下意识地要站起身,却忘记了自己还窝在桌子下,一抬头正撞一个大肿包.
  “哎哟,令堂的!”她摸着后脑勺委屈地解释道自己的好意,“呀!老爷,我看你火气很大,我在帮你按摩呀.”人舒服放松了,就不会再火大了。
  “……”她是打算按摩他哪里?需要用这么奔放的姿势么?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谁被按摩了下半身还能降火啊!
  她摸着脑袋从桌子下爬出来,不好意思地站在各位面容扭曲的官员大人面前,咧嘴一笑: “不好意思,我家老爷他脾气不太好,但是,他人其实很有爱的,他就喜欢装腔作势好象很凶一样,其实跟我家荷花,菊花,梅花一样好搞定,吃饱了就很好讲话呀…哎哟哎哟…你做什么扭我的耳朵呀,呀呀呀,你好歹顾虑一下我的面子呀,我在帮你跟同僚处理好有爱关系耶,你要拎着我的耳朵去哪里呀,各…各位大人,他不是在虐待我,事实上,其实是我喜欢被虐待,我喜欢…他人其实很好的,回家会很温柔,他……”
  “嘭”
  两片门板被十九殿下甩上了,龙小花为自家老爷多此一举,画蛇添足的解释也一并被关在了门外,一干官员面面相觑,满脸迷茫.
  “那个被暄王爷拎着耳朵揪出去的是……暄王妃?”
  “好…好象是…听说是在桐溪成亲的,有好几年了…”
  “……原来暄王爷好那种口味么?”
  “什么口味?”
  “女童?”
  “……”
  第八十章
  门板外,一场不知道是夫训妻话,还是父训女话的戏码正在上演。 龙小花捂着自己被揪红的耳朵,委曲的搓搓揉揉,他看了一眼她扁嘴含酸泪的模样,伸手想帮她揉揉,却又觉得她不经她同意就窜进宫里实在太让他心惊了,不得不僵着手先教训着。
  “谁准你跑进宫里来的,你当真无法无天了是吗?”许她在暄王府闹腾,因为那是他的地盘,她上梁拆瓦也没人敢动她,顶多等他回去收拾她,可在皇宫内院,随便安个罪名也够她受的,什么也不懂,不跟着他,竟然还溜进宫里来了。
  “又不是我要来的。”说得她多不济,好像整天捅漏子一样,“是皇帝公公让我来见他呀。”
  “……”他一怔,隐在衣袖下的手一紧,立刻拉过她四下打量她,生怕她哪里有什么闪失,甚至张望了一下四周,就怕有别的眼线,最后才低声询问:“他找你做什么?”
  “公公说求我办件事,要我来跟你商量商量呀,那最近我又找不到你,我才想溜来你上工的地方看看呀。”
  “何事?”这才是重点,能从圣上嘴里求出来的事,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说我家在边境熟悉地方,要我去番邦签和议呀。”
  她话音刚落,便感觉周遭的气氛一变,迟钝如她都能感受到从爹爹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他在努力隐藏着情绪,可纠结的面色却还是显而易见,他稳下声音,淡道: “待会我带你去见他,回了这件差事。”
  “可…可是,我好像已经答应了。”没他在旁边,她就把自己贱卖了。
  “……你说什么?!”
  “他说什么圣旨什么亲善大使者,然后叫我跟你商量…”
  “你不懂分辨什么是大事小事吗?这种事谁准你随随便便答应的!
  ”他被突来的变化怔得有些乱了章法,远去番邦,就算是名为签和议,他
  也不准许他重视的女人再被送去那个地方,那个远得难见一面的地方,习
  惯,风土人情都与中土完全不同的异域,他的父皇是故意的,他整顿国库
  翻他的老帐,他就撕他的旧伤口,而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竟然傻呼呼
  地答应离开他的身边,“你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除了淫书和白马良人
  是不是就空空如也了?这种稍微动动脑子也知道不能答应的事,你就不懂
  怎么说不吗?”
  她被刺得一窒,细声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糊里糊涂地答应了…”
  “你有什么事不糊涂的?从以前到现在,你有在我面前做好过一件事情吗?”
  “……”她被批评得体无完肤,低了低头,她的确一直都是在他面前丢脸而已,还说要宠人,结果什么都没有做到,只是放大话,但是,这次…说不定是皇帝公公给她的一次机会呀,“其实,去番邦签个和议也没什么大不了呀,他说我只要会笑就好,如果我能搞定的话,他就会认我这房儿媳妇呀!”她要用这一次建功立业宠到他,扭转乾坤,证明她也是个不错的女人,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能配得上他! 不就是番邦,离他家不过一座城池,等于是到邻城逛一圈,没事的吧。她是暄王府的女主子呀,不就是签个和议嘛,她只要露出她小时候那种亲和力的笑容,骗他们签到字,然后拿着和议奔回来找她家老爷,肯定让他受宠若惊,直接把和议一丢,抱她回家洞房,任她把他这样那样使劲欺负。
  他冷冷地看着她,显然对她把事情轻描淡写并不认同,旋过身背对着她说道:“你这就回家收拾行李。” “唉?这么快就要出发了么?”
  “今晚就送你回桐溪城。”他径自接着自己的话,并不听她说什么
  ,“永远别再回京城来。”
  “……你…什么意思?”
  “回府后,我会把休书交给你,你尽早离开。”
  “……做什么又要休我,我又做错什么了?”干吗不能好好讲话哦,一言不合就休不休去的,他这算什么坏习惯呀!
  “你不听夫训,有违妇德,胡作妄为,不晓恭顺。”要找她的娄子,她要多少理由,他信手捻来,叫她走,她走便是了,他又不是什么白马良人,待在他身边可不像淫书里有什么大团圆的破结局,他早就知道皇帝不会简单放过他,却不想他这一棋下的如此不留余地,“我讨厌任性又不学无术的女人。”
  “……”
  “不许扁嘴巴,不许哭。”
  “……”
  “我讨厌!”这此对他有效果的撒娇招式都很让人讨厌。
  “……”她动了动唇辨,小声嘀咕了几句。
  他听不清她的话语,皱眉问道:“什么?”
  她垂着头突然吼出声:“那你就讨厌吧!谁要理你呀!你是老爷就了不起嘛!我做什么要一直一直被你欺负,伺候你呀!反正我就是配不上你,宠不回你,我做什么都不对,你就不要刁难我了呀,你这么莫名其妙的人,鬼知道要怎么宠你呀,我身份低得乱七八糟,又帮不到你什么,好容易可以帮到你了,你又嫌我麻烦任性,你以为我很稀罕你的夸奖呀,讨厌我,我还讨厌你哩!你这个脑袋一根筋使劲打结,结死自己再结死别人,就想自己对别人好,都不管别人要什么的蠢货爹爹!”
  “……”他听着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有些动容的挪了挪步子,却又无声的退回原地。
  “会凶了不起哦,会吼很拽哦,我才讨厌你,讨厌你天天想着卖女人做坏事大奸臣,讨厌你做那么多坏事,我还想帮你解释,讨厌你不回房间睡觉,讨厌你让我面壁思过!我做什么要留在这里陪你当坏人呀,我就是满脑子淫书和白马良人,你给我休书,我回桐溪去,找个白马良人料理下半生!”
  “你敢找人去料理你的下半身?看我不打断你两条腿!”吵架时谁还注意得了“身”和“生”的差别?
  “谁要理你呀!要休我?我先出墙给你看!” 她说完,用手指扯着自己满是泪水的眼睛,吐着舌头,也不管自己的样子有多难看,硬是做出一个很矬的鬼脸给他看,转身幼稚的翘起臀,拍了拍自己的屁股,表示自己对他的藐视,脱下一双绣鞋,很没气质很大力地朝他身上丢,他并不躲,任由一双绣鞋在他深紫的朝服上罩下两个脚印,然后,绣鞋掉落在他面前,而暄王妃则赤着脚毫无妇德地从他面前扬长而去。
  他头痛地按了按额头,看了一眼自己胸上夫妻吵架的铁证,低身拣起她的小绣鞋,拎在手里,他才不会纵容她玩什么“你追我赶听我解释”的蠢游戏,不懂体谅要工作的男人,就知道耍任性玩出墙的女人算什么良家妇女,哼!他转身推门要走进班房里,哪知道手一用力,一众窝在门口听闻暄王爷夫妇吵架好戏码的官员被他推在地上,他面色一凝,看着大家的视线从他胸口的鞋印子到他手里的绣鞋,大概猜出了几分,好奔放的暄王妃呀,一言不合还会砸人,手边没武器就丢鞋子…
  还好她是丢鞋子,不是拔簪子跑上来戳人,还勉强算温柔吧,这暄王爷看起来凶巴巴的,搞半天拿自己的媳妇没辙呀,突然威严形象尽毁…
  “很闲是吗?不用做事?”他白了一眼这群官员,跨进朝房,当着所有官员的面,把那双小绣鞋放在自己的桌案上,他撑着下巴瞪着这双绣鞋,脑海里全是那句“我先出墙给你看”反复回放,说他是男性自尊咽不下也好,爹爹独占欲也好,老爷架子放不下也好,他就是混蛋地听不得这句话! 自己都决定要送她走了,她迟早都要离开他的,难道从门出去和从墙出去有这么大差别?他就这么见不得从墙出去的小杏花,简直要命了!一堆帐目没对完,她还给他出难题!出墙?哼,她不怕被他打到再也做不出翘臀的姿势就试试看,竟然对他做那么粗俗又不知所谓的诱惑动作,不把他当男人了是吗?混蛋! 他一手撑着下巴,抬起一手逗弄着她的小绣鞋,大刺刺地在办公时间思量女色,不过同是男人,他手下的官员还是很能理解被媳妇当场宣布要红杏出墙的可怜男人的心理,于是,有一位官员打着哈哈调节气氛道: “殿下,这个女人就是这样的,不可理喻,不解风情,小家子气,什么都能生气,鸡毛蒜皮,柴米油盐她都要有意见,比这国库的帐目还难摆平,回家慢慢收拾就好了。”
  “对呀对呀,女人嘛就是这样,有人的时候叫得很大声,其实就是要引起你的注意而已,弄些小手段,以为人家看不穿,唉,在下打包票,你回家时,王妃一定乖乖地在家等你,给你认错呢。”
  这句话中听,龙晓乙抬了抬头,看着那位官员,狐疑道:“会吗?”她家那个不是非凡品种,一天不出墙他都想偷笑了。
  “会的会的,相信在下,这女娃娃越小越是好哄,在下的第六房小妾也是这般,一进她房先要哭一通,说哪个太太欺负她如何,稍微送点珠宝发钗,立刻乖得象猫咪一样,这猫啊,就是女人,要顺毛摸,轻轻摸,怎么都顺了!”
  “……可她不是妾。”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唯一一房媳妇,没有别的太太欺负他,他做不了这个英雄,不能显示对她和对别的女人不一样,是另眼想看的。
  “唉?就是,怎能把暄王妃同你的小妾相比,殿下,这妻和妾自是不同,这小妾嘴里抹了蜜,听起来舒服,可没句真话,不像正妻,永远是说话带刺,但做起事来能窝到你心里去,她越是骂你,嫌弃你,说你这不好那不好,就越是中意你,放不下你,才这么多话的。”
  “……可她说她讨厌我。”还反复强调了好几遍。
  “那就说明王妃喜欢您喜欢得不得了。”
  “哦…”他应下一声,突然觉得有些不对,眼从那双小绣鞋抬了起来,着着几位围到自己身边的官员,迷茫道:“你说谁喜欢谁?”
  “自然是王妃喜欢您啊。”
  “……”
  “王爷?”
  “……”
  “殿下?”
  “……你们都没事做了吗?围到我桌边来谈女人?”这些吃公家饭的家伙,逮着机会就想偷懒!
  “是是是…”一群被吼到的官员赶紧回到自己座位上去收拾那堆烂帐,一边在心里咒骂这阴晴不定的十九殿下,说变脸就变脸,本来聊得好好的,还以为用女人当突破口找到大家的共同语言,以后就不会那么难讲话了呢,随便讲两句瞎话调节一下大家情绪啊,这下好了,他的情绪倒是调节了,粉着又开心又无奈的脸,喜滋滋地边摇头边玩弄那双小绣鞋,不知道在美什么东西,好象国库里突然多出了一万两白银似的,他们情绪却是低落谷底,嗤!快点把这团烂帐摆平,就算说暄王妃爱他爱到死去活来都没问题!
  暄王爷回府,心情好得诡异,他看着吴管家牵着荷花,菊花,梅花来迎接他,还笑着摸了摸三朵小花的头,自我陶醉地问道:
  “怎么杏花躲着又不肯见人了?”
  “老爷是问女主子吗?”吴管家看着心情好到极致的老爷,干笑不已。
  “对啊,那家伙该回来了吧?”
  “回老爷的话,女主子她回来过了。”打着赤脚,哭着鼻子回来的,还以为她碰上什么登徒子了,但是看到老爷拎在手上的小绣鞋,他突然明白那个登徒子是谁了。被砸了吧?怎么被砸还能砸得心情这么欢畅,笑得这么醉人啊?
  “她人呢?”
  “女主子回来了,又出去了。”
  “去哪了?”
  “不…不知道。”
  “跟谁出去的?”边三朵小花都不带?
  “白…白少。”
  “……”
  “而且…女主子不知道为什么,放着大门不走,坚持要白少带她从墙上出去,于是白少就带着女主子从墙上飞出去了……”
  “……”
  “老…老爷,你又要进宫吗?”怎么转身又要上马车了。
  “不,去一趟户部官员家里。”
  “唉?你去那儿做什么?”
  “……”去问问那个混蛋,是哪只眼睛看到她喜欢他了,还喜欢得不得了!他怎么就没觉得她有半分喜欢他,虽然说她要去番邦是要想帮他宠他,让他心里暧暧的,但她对他又扔又砸又讨厌还骂他是蠢货,拍臀做鬼脸还玩出墙,找的还是她最喜欢他最讨厌的白马良人,这是喜欢?这是混蛋的喜欢?这是什么狗屁混蛋的喜欢!至少他从没见过有人这么喜欢人的,那混蛋若说不出来原由,降他三级!哼!
  第八十一章
  临阳城内最有名的粉楼,歌舞升平,夜夜笙歌,水粉娇颜环绕,醇酒美人共享,既是王都,就连妓院都比一般城里的气派,底盘大,楼层高,房间多,姑娘齐,就连阅历广阔,交游先逛窑子的白风宁也对此毫无挑剔,这儿他来过不只一次,能让曜王爷友情推荐的粉楼自是不能损了他的面子,不仅要拿的出手,更要衬头地显示他们中土爷们的幸福生活,这儿的确服务周全,应有尽有,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白风宁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想不开地带个女人,他的嫂夫人,他想入非非的嫂夫人来光临如此高级的销金窟。
  胭脂环绕的包厢里被一张容纳十余人的大桌占去了大半的地方,桌上美味佳肴盘盘叠叠地往上架,男男女女环桌而坐,除却坐在白风宁身边的龙小花自然都是这家粉楼的酒国名花,各个争奇斗艳,臀腰扭摆,而这群撒银子的金主男人则是吏部的大小官员,这座酒席,不必多言,正是欢迎他们空降而来的顶头上司新任右相白风宁的洗尘宴。
  比起待在户部被十九殿下操持的没日没夜的官员,他们吏部的官员可就舒服多了,这白风宁白大人出生江湖世家,为人不拘小节,爽直风度,可比那肚子里藏几把小算盘的十九皇子好相处多了,白大人第一天上任,对手下官员没有点上新官的三把火,对同僚礼让谦和,笑容气度皆是非凡,把这朝房的气氛弄得暖乎乎的,如此擅长处理同僚关系,底下官员也不傻,当下就邀他下朝后一同吃个便饭,他一口应下,没有二话,如此没有架子的上司,实属难得呀。
  只是……这个上司有点怪癖。
  这男人携伴出游,肯定是奔着粉楼去,可没听说男人上粉楼消遣,自己带个娘们来绊手绊脚的。
  白风宁当然知道他辛苦建立一天的形象被身边的家伙毁灭怠尽了,他今日第一天到任,这同僚关系被他拿捏得恰如其分,这些官员既敬他也惧他几分,于是想了法子讨他的欢心,于是特意邀他来逛窑子,这男人什么时候最没戒心,自然是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时候,说不定他就能套什么有用的情报,他一身白衣正要光明正大地去参加男人的应酬,脚还没踩出暄王府的大门,迎面就撞上一个连鞋都没穿的家伙哭哇哇地跑回来,不张眼睛地撞上他,二话不说勒住他的白衣襟,用手上的眼泪鼻涕染指了他,然后指着那片墙大嚷道:
  “带我出墙呀!”
  “哈?”搞什么,男人是很忙的,哪有时间去理这个连他深情款款的表白都装作听不懂的蠢女人啊。
  “我要出墙出墙出墙,不要走大门,我们飞出墙呀呀呀!”
  “……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吗?”他现在要去的地方,女士止步,乖乖待在家里绣花喂狗啦,不是要当良家妇女吗?
  “就算你又要很没种地去妓院买很贵的女人我也要跟你一起出墙呀呀呀!”
  “这是你自己说的。”她都不介意了,他还介意什么?于是,拦腰一抱人,他放着大门不走,一脚跃过暄王府的高墙,徒留一脸惊恐的吴管家站在门边等着自家老爷下朝,告诉他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的女主子光着脚丫子出墙了。
  人都说红杏出墙很刺激,可没人告诉他红杏出墙后有什么快感,他只觉得捡到一个大麻烦,这个家伙赖在他怀里想别的男人想得很投入,他却只能很无奈地先抱她去买了一双新的小绣鞋,他很得意自己挑了一双绣着小红杏的缎面绣鞋,套上她的脚,却发现她还在忙着流鼻涕眼泪,全然无视他的用心良苦,他嘴一撇,不再多言,直接带着她赶赴吏部官员的销魂夜宴,结果一拉开包厢门,他的料想做数了。
  所有官员见到那个哭得很抽搐很刹风景的女人皆是嘴角一僵,笑得很难看,连带看他的眼色都怪异了起来。
  搞什么?白大人?哄孩子不会回家哄吗?带到妓院来哄算什么啊?
  眼前这算什么情况,这个坐在白大人身边一边哭一边灌酒很没气质的女人是谁啊?他们俩什么关系?互相恋慕?女追男?知道男人要来妓院,一哭二闹三上吊地要追来?白大人也让她跟?搞什么,那本来为白大人准备好的女人是上还是不上?
  吏部的官员一下没了主意,只能察言观色地静观其变。
  白风宁并没有多理睬那个突然多出来的小包袱,他自顾自地与官员寒暄敬酒,倒是龙小花很自娱自乐地一边抹眼泪一边吃着喝着,毫不客气,不懂客套,完全不懂什么是亏待自己,吃到菜色不如意,还扯了扯身边的白袖子投诉:
  “那个菜没味道呀,不够咸,那个凉掉了,要回锅哇。”
  白风宁不动声色,只是举筷子分别尝过两个菜,微微一皱眉,立刻有官员体会其深意,让人撤菜换菜。
  看起来,不像男女关系,倒像买错宠物的主人和不讨喜,随便喂饱就好的雌性动物,几位官员眉头一动,换了个眼色,一拍手掌。
  龙小花吃到一半,突然觉得几盏油灯被人熄灭,这很似有什么大人物要突然登场,她率先一步甩头看向背后的门,只见几位不似中土穿着的异域女郎头披薄纱身裹两截段露腰衣,扭腰摆臀地朝这房间里走进来。她们发色偏棕,各个大眼挺鼻薄唇,瞳色不似白风宁那般灰淡却也比中土人的瞳色浅淡些,带着略略的棕色。
  “听闻白大人有一半番邦血统,相比这中原的女子入不了味,这家粉楼里以这些番邦姑娘最最出名,舞姿美艳,琴艺高超,不知白大人意向如何?”一位官员起身解释道,使了个眼色,那些番邦姑娘便一下拥到白风宁的身边。
  一股外域的麝香扑面而来,味道很浓烈,龙小花咽下一口唾沫看着那群女人,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唔,她的确也算是有雌性象征的动物呀,为什么这里比人家小,那里没人家翘,不会跳舞,弹琴就更别提了,乱弹琴她倒是很擅长。为什么除了小如意以外还有这么多性感尤物呀!
  不过女色是没用的,白马良人根本对女色不为所动……
  “几位大人倒是深知白某的品行,中土女子的确不比番邦女子,矫情又不可爱,天天被夫家管得呆呆傻傻的。”
  噗!这个下流痞子是谁呀,什么屁白马良人,他在说谁矫情又不可爱,还被谁谁谁管得死死的呀,他不要以为她听不懂指桑骂槐,他就可以指着番邦尤物骂龙氏小花呀。
  “对对对,这异域女子举止大方,不比有些女子小家子气,摆不上台面,白大人若喜欢,挑一两个回去,算是在小送份大礼给你。”
  “这恐怕不好。”白风宁捻起小瓷杯饮下一口纯酿, “各位大人也知道,在下现借住在暄王府,我家嫂夫人不太好说话。白某若带女人回去,怕她要与我翻脸。”
  “哦?暄王妃如此跋扈?难怪暄王爷一直没有偏房。这种女人要不得,要不得啊!”妓院,不仅是男人们攀交情的地方,还是一起声讨母老虎的好地方。
  令堂的,他才要不得呢,她才刚刚被人提到休妻,他不要在她头上故事重提,不要以为她没带三朵花就没杀伤力,惹急了她,她杏花也是可以咬人的!
  可是,番邦女人无视她的杀伤力,长腿一伸,她被抛弃到房间的角落里,看着那几位胸大腰细屁股翘的女人一拥而上,对男人投怀送抱,巧言笑语。
  相比一个又没妇德又不懂事任性妄为发脾气耍赖的女人,自然是那种软绵绵的东西比较好吧,她自认为腰摆不到那个程度,臀儿勾不了人,顶多就是拍拍它表示对这些男人的唾弃,本来被自家老爷批驳得一文不值就够被打击了,结果找个白马良人出墙还要被带到妓院来被刺激。
  白风宁自觉这是他从第一次逛妓院以来最累人的一次,要周旋要不动声色地回避女人,不占人便宜也不被人占便宜,还要抽出空来担心那个老是不开心就找他排解的混蛋,他怎么不知道她打的小主意?但是他就是不想顺了她的意思推拒女人,显得她多重要似的,这个家伙不会感激只会变本加厉,上梁拆瓦,瞧她一副落魄饿样子,不齿与他们这些食色性的禽兽共舞,干脆带着一肚子酸味,坐到大厅里去听那些番邦乐器交织出来的异域调子。
  他的兴趣缺缺落在各路官员的手里却变了味,酒过几旬,戒心一放,立刻就有人把情报溜出了嘴:
  “白大人一晚上心不在焉,可是在担心与番邦和谈的事?其实我看这事该托白大人办最好了,您有一半番人血统,自是好说话。”
  白风宁笑推道:“那不是由曜王爷出使吗?白某初来乍到,可担不起这个担子。”
  “不过圣上这次是真的重视这和谈啊,不仅派了曜小王爷前去,听闻还打算让暄王妃一同前去,不知是何用意,虽是王妃,可这妇道人家搀和在里头,总是怪异。”
  “……”
  龙小花坐在大厅里,几乎快睡着了,之前灌下去的几杯酒开始在胃里翻搅着,番琴的节奏听在她耳里变成了弹棉花的调子,直到白风宁自上而下的声音唤醒了她,他的声音有些斥责的味道。
  “去番邦这么重要的事为何不同我说。”
  她吓了一跳,猛得抬起脸来。
  “就算是圣旨也有商量的余地,你不问过我和他就答应下来,算什么意思?”把他们俩都当隐性的,然后准备一举当上巾帼须眉,玩弄权术的恐怖女人么?抱歉,如果她敢变成那样,他一定先晓乙一步把她揍一顿,至少揍回原形。
  “我已经挨过骂了,你不要再骂我呀,反正你们认为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对了!”
  “我是气你刚刚宁可发脾气也不同我交代。”害他以为她只是被菜市场的家伙给欺负了,躲到怀里找安慰。
  “交代了还不是被骂,我又不是白痴,找骂…”她小声嘀咕道。
  “知道会被骂还答应的才是白痴。”
  “我就是白痴啦,答应去那种全是这里很大那里很翘的地方找抽,可以了吧!”他是觉得她还能被挑衅吗?她已经很怄了,跟自家老爷吵架,被嫌弃,跟白马良人出墙,还是被嫌弃。
  “其实,我倒挺想你去这里很大那里很翘的地方看看。”好歹是他自小长大的地方,除却她这一去的任务,那个地方,她的确该去瞧瞧, “也许你会喜欢那里也不一定。”
  “我才不会喜欢一个全是尤物的地方哩!”那种地方只会导致可怜少女自杀指数上升。
  一只白净的手伸到她面前,她没好气地甩开他,他看了一眼自己被打开的手,并不收回,再次摆到她面前。
  “我还没在邀人跳番舞的时候被人拒过?龙儿,拿走我的第一次就这么有趣吗?”
  “唉?”什么番舞?什么东西呀?
  “番舞可是番邦人都会跳的,不会跳这个去番邦,要被人笑掉大牙。”他对她勾了勾手指,灰眸眯了眯, “还不明白吗?我这是在帮你恶补功课,手拿出来。”
  “哇,你要拉我去哪里哇!”
  在妓院的舞池里手拉手跳什么番舞,他觉得很有情调吗?要教她跳舞不会选个月光星空之下哇,跑来妓院玩什么风情!
  白风宁拉住她一只手,将她拖到舞池中央,那几个番邦乐士自然知道要奏什么乐曲,节奏轻快,调子悠扬,只是某个初入舞场的家伙一直在蹂躏别人的脚。
  “我我我不知道怎么跳番舞呀!”
  “你只要在我怀里扭就好了。”
  “像刚才那几个那样么?”
  “你觉得你扭得出那种难度么?”
  “……”
  “龙儿,是叫你扭腰,没叫你踩我的脚。”
  “……”
  “龙儿,不要一直盯着地板。”
  “……”
  “抬头看我,有奖励。”
  “什么东西?”
  “喏。”
  白风宁一手任旧拉住她,让她从自己的手臂下转了一个圈,不得不说本来应该很美的弧度转身被她做得很丑,他另一只手摊开在她面前,挑逗似地勾了勾手指,示意她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她却咽了一口唾沫,不敢动作。
  一枚白玉扣穿了红绳一根躺在他的手心里,那枚扣子她很熟悉,第一次他来吃霸王饭时留下的所谓的定亲信物,他当时随手一摘毫不在意地抛给她,不似现在扣心被穿了孔穿上红绳的模样。
  “之前圆滚滚的,容易丢又不好找,这样就不会再丢了。”
  他意有所指,她鸭子听雷。
  “不要跟我说你听不懂。”再说假话,他会把她的嘴巴撕到和喇叭花一样大,然后塞满一嘴巴白玉扣。
  “去到番邦,要好好照顾自己。”他干脆停下身来,将那白玉扣用红绳栓上她的脖子,让那颗白玉小球垂在她的脖口,逗弄一下她的下巴,左右打量一看, “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她举手摸了摸垂挂在自己胸口的白玉小球,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被他的话打断下来。
  “若是喜欢那里,就在那等我,恩?”
  “我……我不会喜欢那种大胸女的国家啦。”被他带着乱转了几圈,她觉得那些灌下去的酒开始上头了,晕呼呼的让人好不难受。
  “有空的话顺便去拜会我娘亲。”婆婆那关她虽然顺利过关,但是该尽的孝道也不能怠慢。
  “小如意也是大胸女。”恩,还经常藐视她的平胸,她心里的痛无法言表。
  他不理会她的左右言它,凝了灰眸,沉音开口道:“若是你不想再回来,就换我去找你,这次再抓到你,那就来成亲吧。”
  “噗!成成亲?”猪笼又在她眼前晃了。
  “这儿成的亲,番土那里可以不用认帐,我们不要认帐就好。”
  “……成亲也能耍赖呀?”她嫁过的人可以不算数吗?出了这个国家,就不做数了?
  “这叫钻空子。”他见她一脸不能苟同的模样,抬手揉了揉那颗脑袋。
  “……”这个人,他把天地高堂,媒妁之言当什么呀,不愧是小如意的儿子,唔。
  “现在,还要继续跳吗?”
  “跳?唔…恐怕不行,我觉得我好想……吐……”酒后乱舞,这就是下场!
  “呕!”
  “……”她可以再没情调一点,在他一番感人肺腑的求亲后,竟然给他吐场,这个家伙,谁准她没事乱喝酒消愁的?喂!不是吧,还给他晕了,他说过的话,她最好别当春梦一刻给忘光了!
  第八十二章
  龙小花有过一次醉酒的经验,很销魂很禁忌,她抱着自家夫君的小侄子啃了个彻底,从唇外到舌根,从嘴巴到眼角,从脑袋到锁骨,正因如此,导致今日她的小侄子也不忘前耻,根本不肯承认她这个放荡形骸走禁忌路线的小婶婶,代价惨痛,婶婶威严尽失,让她刻骨铭心,良家妇女从戒酒开始。
  可是…
  “看来你们叔嫂二人的夜生活不错,挺丰富的?”
  酸溜溜的声音飘飘忽忽地从头顶上传来,她吐过之后,酒气上头,迷茫得不知所已,只能挂在白风宁的身上,扯住他的白衣襟嘿嘿呆笑,大概有人现在问她姓什么,她都不知道要答什么。
  “龙氏小花,你还记得你自己姓什么吗?”
  咦,这是谁呀?她才刚忘记自己姓什么,他做什么立刻刁难她呀,唔,她姓什么呀,唔,她现在只想大吼大叫,抓抓狂,发泄一下一身的躁热,姓什么都随便啦!
  “龙儿,姓白如何?”
  “唔?白?”
  “答他,过不久咱们就姓白。”
  “好,姓白!”她很有义气地拍了拍白风宁的肩头,竖起大拇指勇猛道, “跟你姓,我姓白!我叫小白花,呀呀呀呀,有人揪我耳朵呀,不要扯呀,继母欺负人啦,他揪我耳朵,白马良人救命呀!”
  龙晓乙深吸了一口气,将两只在空中胡乱骚动的手一并捞回自己身边,可是那家伙却嫌弃他一身黑糊糊的袍子,推开他就要去抓站在一边浅笑的白玉小人,他斜看了一眼这位同样放着大门不走,飞墙而出又飞墙而进的小叔,凉笑了一声: “你还打算一身秽气地站在这里同我聊天吗?”
  白风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满身的污物,对着那个罪魁祸首翻了个白眼: “难怪你让她滴酒不沾,她的确是别喝酒比较可爱。”吐了他一身,然后大吼大叫抱着妓院的主子嚷嚷着要变大胸回来藐视这里所有人,没风度没气度没章法,他顶着一头虚汗,好不容易把她搬回暄王府,累得连偷香窃玉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龙老爷牵着三朵饿了晚饭的金花阻截在府门口。
  “可不可爱也与你无关。”他撇了撇唇,对自己怀里毫不安分的家伙怒视一阵,干脆举起爆栗敲晕她,本身已经醉得七七八八,被他一击,她立刻耗尽最后一点可怜的真元,灵魂出窍了。他满意地抬起首来,对一身狼狈的白风宁淡道, “差人替你准备好了洗澡水,去净身吧。”
  “你要不要这样贴心啊?我们俩的关系似乎不适合你对我体贴入微呢,龙儿很容易想很多,万一她要以为我们俩关系不清白的话,好难交代的。”
  “放心,你入浴之后就会知道咱俩的关系有多清白如水。”他凉笑一声,抬手一挥,几位面容娇好的丫头举步行至白风宁,一福身,娇滴滴地开口道。
  “白少,王爷吩咐奴婢们伺候您入浴。”
  “……喂,龙兄,你这招会不会太酸了?”看着面前几位摩拳擦掌的丫头,白风宁苦笑地瞥了一眼龙老爷,派几个女人把他拨光了,丢进浴盆里,这摸摸那摸摸,挑战他人类忍耐极限,然后再嫌弃他不够定力,不够坐怀不乱,不够清白,以此为借口要他罢了肖想他家小女儿的念头,够毒的!这摆明就是栽赃嫁祸!
  “是谁大言不惭地要我嫁女儿的?等你过了这关再来同说话。”龙晓乙扬眉答道,这嫁祸三更半夜带着人家的闺女夜游不归,纵酒狂欢,爬墙而出再爬墙而入,那他就准备一大桶凉水,浇他个销魂彻骨。
  他交代完毕,拖着某个灵魂出窍的物体正要走开,却听见身后的白风宁叫唤道。
  “喂!”
  “做什么?”他不爽地回过头来。
  “保持风度哦。”既然他都保持了八年风度,可别趁这家伙不醒人世时趁虚而入。
  “哼,跟我谈风度?等你明日起得了身再说。”他跟龙氏小花的关系是全世界最不需要风度的,跟他谈风度?还是想想待会怎么保持他那点薄弱的自制力吧,他可是吩咐丫头们,怎么蹂躏他都可以,想碰哪里绝对不要跟他客气,把他白少爷伺候舒服了,酥骨了,销魂了才准领俸禄。
  “拖下去,好生料理!”
  “是!白少,这边请。”
  “喂,你们要推白某去哪里?喂喂喂,那个谁,你在摸我哪里啊,喂,不能脱,都说不能脱了,谁让你用撕的了!”
  看着白风宁被赶鸭子上架,越推越远,龙晓乙眯了眼,垂眸看向正在自己手里昏沉沉的龙氏小花,料理完那匹蠢白马,他手里的这只东西也需要被好好修理一下了。
  出言不逊,顶撞夫君,叔嫂乱伦,深夜归家,酒气冲天,大吼大叫,搂搂抱抱,爽快得连姓都忘了,还厚颜无耻地要改姓?哼!
  “唔!”
  硬邦邦的瓷碗靠上龙小花的嘴唇,萦绕在她鼻头的是一阵浓烈的酸涩味,她从迷糊中转醒,闭着眼睛就推拒那只碗里的醒酒汤,那滋味一闻就又苦又涩,好难喝的样子: “我不要喝,好臭!”
  “喝掉。”命令声从她头顶上传来,她一听是爹爹的声音,立刻唇一嘟,色咪咪地要求道。
  “好呀,用嘴巴喂我就喝呀。”
  “……”谁跟你讨价还价!
  “哎呀,你捏我鼻子做什么呀,唔,咕噜咕噜,咳咳…好难喝哇,咳…咕噜…用嘴巴…我要嘴巴,爹爹的…咕噜咕噜,唔,你这个没情趣的…咕噜…的男人,咕噜咕噜…”
  醒酒汤灌完,龙晓乙拍了拍手,将瓷碗搁回桌子,倒了一杯热水,丢下两块冰糖,转身要回到床边,却见那个倍受虐待的家伙已经彻底醒了,坐起身子,瞪着双还找不到焦距的眼睛,哀怨地愁着他,她身上的衣裳脏兮兮的,脸上也沾着药汁。
  他轻抿着唇,将水杯递给她,她还堵着一口气,不肯抬手接,他低了身把杯沿碰上她的嘴巴:“把水喝了。”那碗药很苦,他差人煎的很浓,还丢了涩人的土末茶叶进去,撒了一大把,黑糊糊得像碗酱油似的,方才只是想着如何罚她,罚到她怕,叫她知晓以后不该如此放肆莽撞,说话做事不经过大脑,要给她留点教训,可教训完后,他又宠态重萌,端茶倒水递到她面前。
  一句话让她抬了头,盯着那杯送到自己唇边的冰糖水,如果是以前,她一定骂他坏,曲解他的意思,他灌她很苦的药,还弄得她一身狼狈,这是虐待她,可是现在的她知道他又在对她好,替她煎了药,灌她喝,就连倒杯水都不忘搁点糖给她压嘴里的苦味,可是对她这么好的人做什么总是要休她,是因为她说要宠他,却什么都没做吗?她想做呀,所以才想去番邦,可是越做越惹他生气,跟他吵架撒泼,把他老爷的面子在外面的人面前丢光了。
  “爹爹…你不要休我呀,我下次不会再用鞋子砸你了。我不敢了,我不要回桐溪去,虽然这里没有小甲、小丁、小丙,又冷的要死,还到处都是这里比我大,那里比我翘,要不就是琴棋书画都会的神经病。我这里不够大,那里也不够翘,你叫我学的琴棋书画我也一窍不通,我怕我宠不回你,你就会叫我回去,所以我才答应公公去番邦的,我以为我终于可以做一件让你夸奖我的事情了。”哪知道反而适得其反。
  他顿了顿,抬手捏了捏她已经湿润掉的脸颊,他真的有那么苛刻,一次都没有夸奖过她吗?应该有的,比如她为他煮的清汤挂面很好吃,为他早起去买菜时的德行还算可爱,坐在小板凳上吃菜没有吵到他和别的大人讲话很乖巧,只是没有说出口,他有拍她的脑袋以资鼓励不是吗?不用嘴巴说,她就体会不到吗?
  他撇了撇唇,想起之前去那位多嘴的官员家里“闲聊”的情景:
  “据下官的经验,这女人吧,敏锐得厉害,又迟钝的厉害,比如你在外面偷个腥,她立刻嗅出来,跟你大吵大闹,搞的天翻地覆鸡犬不宁,但是一扯到自己,就迟钝得非要逼男人当面开口对她说,小东西,我该拿你怎么办,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绝对是故意的,这种抽风般的话,谁没事挂在嘴巴边?
  “所以说,这夫妻相处之道,还请暄王爷多看几本淫书学几句甜言蜜语就知晓了,下官也在学习中,不能为王爷解忧,可否烦劳王爷换个地方逼供?”
  ……什么逼供,他是来请教的,只是顺便溜自家的狗而已,这种形象就这么糟糕吗?
  甜言蜜语呀……
  他张了张唇,那呼之欲出的声音卡在喉头,闷闷地发出一声不情愿的音:
  “别哭了,脑袋抬起来。”
  “做什么?”
  “我夸你。”
  “唉?”
  她头一抬,瞧见自家爹爹仰头喝下那杯甜水,捏住她的下巴,很狗血很满足她希望地印上她沾着苦药的唇。
  那两片甜蜜蜜的唇贴住她挂着苦药的嘴巴,清甜的味道引诱着她,只要她一张嘴就能把所有的苦涩全部赶走,她却不明所以地呆呆地盯住他,他抿着唇不自在地挑着眉头,那神情似在对她说:
  “你不把嘴巴张开,我怎么把甜言蜜语送进去?”
  她唇一开,丝丝的甜席卷了她的味蕾,她贪婪地饮下,还舍不得吮住那裹了蜜的软舌,不让他退回自己的战地,直到他发出闷哼的推拒声。
  这个家伙真的太能得寸进尺了。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收回自己的舌头,被她吮得酸麻的味道泛滥在他的唇间,他抬起手背拭了拭唇角: “够甜了吧?”正宗的甜言蜜语用嘴巴亲历亲为的,她再不明白,就别说自己是他小女儿,太蠢了,他不承认是他养出来的。
  她啧了啧唇,一脸淫欲的回味着方才被哺味的滋味,迷茫地瞅着不自在地别开视线的自家爹爹,她家爹爹肯定是被谁给带坏了呀,竟然会做这种狗血无比的事情,瞧他一副晚节不保,清白不在的模样,有些明白了,但是却有更多的不懂:
  “你啾我呀。”
  “……这种事不要用嘴巴说出来。”
  “你都用嘴巴做了,我为什么不可以说出来?”
  “……”
  “滋味好么?”
  “……你是到底是哪个蠢家伙养出来的小淫娃啊,这种话不要用嘴巴说出来。”他揪起她颊的肉,扯了扯,试图唤回她仅有的礼仪廉耻。
  “你不说真心话,那里会变小的。”她任他扭着自己的脸蛋,视线一沉,直接盯上某人的鼠蹊部分对男人最直接的恐吓。
  “龙氏小花,谁准你盯着男人那里的看的。”他更大力地扯住她的颊肉,迫使她的嘴巴咧得更开,竟然敢用他刚啃过的嘴巴说出这么色情的话,真是欠管教。
  “爹爹,你真的很别扭呀,说句真心话给我听有这么难嘛!”她歪着脑袋,不顾自己变形的脸抗议道, “说句人家好喜欢你,好舍不得你吃苦,好想宠你就这么困难吗?”
  “……”
  “你不要被戳穿就别开视线嘛,很明显耶。”说罢,她还一副贱贱的样子举起双手来耸了耸肩膀, “唉,爹爹,我该拿你怎么办?”这么可爱这么清纯这么想让人蹂躏的爹爹,她该拿他怎么办呀,她抬手拍了拍他已经涨红的小脸,得到他一双幽深的黑眸不满地瞪视,她淫笑一声,调戏意味不言而寓。
  反正这句甜蜜蜜的对白,她这辈子是别想在他嘴巴里听到了,不如剽窃过来自己说。
  “现在,问你真心话,滋味好么?”
  他丢给她一个大白眼,这个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什么敏感什么迟钝,根本是拽着明白装糊涂,什么都明白却要逼他亲口讲出来才作数,真是有够恶劣的: “知道还问。”
  知道还问?这算什么答案呀,意思是说她亲起来滋味很销魂吗?
  “为什么不让我去番邦?”
  “……怕你出事。”
  “喜欢我吧?”她循序渐诱。
  “不要废话!”
  不要废话?意思就是他其实很喜欢她,喜欢到这句废话已然不能表达他的小情绪?
  “从时候开始的呀?”她得寸进尺。
  “随便。”他已经懒得挣扎了。
  随便?那就是随她想咯?难道第一眼看到七岁的她,他就惊为天人,就连她尿床不会拿筷子的样子,他都觉得爱不释手,喜爱非常,呀!虽然不及爹爹,太胡来里那位一见到刚出生的肉球女儿就疯狂恋上的爹爹,但是,他也蛮死相的耶!
  她满意了,笑眯了眼,鼓着腮帮决定服务性大放送:“还要么?嘴巴给你亲呀。”
  “……”诚实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答案很明显,却又觉得自己很窝囊,被自己养大的小鬼挑逗戏弄的感觉真是憋屈,他一撇唇,闷声道, “只给我一个人亲的话,考虑。”
  “……你嫌弃我不清白哦。”
  “老实说,是有点嫌弃。”他眸色一深,抬手爬上那两片唇,眉头一动,凑近她一些,唇间的躁热气息流窜出来,轻佻地略过她鼻间,他故意顿住,让她尝试什么叫冰火两重天的折磨滋味,开始数落她: “你让人嫌弃地方还不只这么点,脚上穿的,脖上带的,脑里想的全都让人嫌弃。”他指出她的清白绝对不只这么一点点。
  她定睛看住他的薄唇,想凑上去,他却故意退开些,不让她得逞,她不甘心地辩驳回去: “那女孩子都是这样的嘛,没有梦想的人生很不完整的呀,谁叫你都不喜欢白色。”她对白色有初恋情节呀,没有办法改的。
  “那种随便就弄脏,又很难洗的颜色有什么好让你喜欢的。”
  “那你这种口是心非,又别扭又纠结的爹爹又有什么好让我喜欢的!”言下之意,喜欢都喜欢了,要改也没办法了,凑合凑合就这么用吧。
  “喜欢我为难你了,真不好意思啊。”
  “还好啦,你要是少点别扭,每天都像今天这么可爱,我会更喜欢…耶,你把嘴巴收回去是什么意思啊。”
  “不想给你亲了,一边去。”他用手指顶住她的脑袋,将她推离自己。
  “刚夸你可爱,你就开始闹别扭!”她一把抓他回来,两手饶过他的肩膀,从背后勒住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肩窝,喃喃道, “这次让我去番邦好么?公公说,只有我去了,他才认我这房儿媳妇呀。”
  “不需要他承认,我认就好。”他抬手拍了拍那颗脑袋,表示他的夸奖。
  “可是,我也想宠回你,给你靠呀!好孩子要孝顺爹爹。”
  “……”孝顺这两个字听着真别扭。
  “建一个功,够用一辈子,好划算哩。”
  他垂眸思量了一番,如果真打算留她在身边,不得不说,她还真需要有个名目安全地待在他身边,他只是不安那老头子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会这么好心地给她一个简单的任务去建功立业吗?
  “不管遇见什么事,一定要回来。”他侧个面来要她一个承诺。
  “放心啦,那个都是大胸女的国家,我有什么好留恋的呀。”她拍拍他的肩膀,很胸有成竹地承诺道,承诺完毕,恢复龙氏小花的嘴脸,嘟起嘴巴就想蹭香吻, “我应承你了一件事,你也满足我一次呀。”
  “什么事?”他看到她阴笑的表情,立刻毛骨悚然,全身警戒状态,只见她一低身在他耳边厮磨了一下: “爹爹,我想你说一句话…你说给我听呀。”
  她说罢,小声地在他耳边吐出那句话语。
  “来呀,说给我听呀。”
  “……”
  “你不要一脸抑郁地看着我嘛,说呀!”
  “……”
  “我要听呀!”
  “……娘子…我想做。”
  “噗!哈哈哈哈哈!!我的妈呀,你的表情太好笑了,粉红纠结的小脸呀,好粉嫩呀!”
  “龙氏小花,你给我滚下来抄五百遍女诫,少一遍不准睡觉!”
  “……”乐极生悲,这个人真开不起玩笑,嗤,小心眼呐!
  八十三章
  暄王府的早膳桌上,十九殿下一身贵服,仪态万千地用着早点,喧王妃的嘴巴却飞出几只瞌睡虫,脑袋不时地往桌上,白风宁痞痞地叼着筷子,眯起灰瞳瞄眼神情气爽,眸子里透着几分餍足,脸色粉润的人,再瞧眼那仿佛透支所有体力,快要瘫软掉的人,实在不能不想歪,他抬起脚就往自家嫂夫人的膝盖上踹上脚.
  遭到迫害的龙小花无辜地回过神来,眨眨眼,眼神迷茫地控诉道: “干吗踹我?”
  “龙儿,最好不要告诉,昨夜里,当在浴室里拼死保护清白,为守身如玉的时候,正在做什么对不起的事情.
  “昨晚上?累得哪有时间顾虑那么多!”白他一眼,还不知死活地打个哈欠.
  白风宁冷冷哼: “累得没功夫考虑白某是么?嫂夫人?很激烈?”
  “的确是蛮激烈的呀,的肩膀呀,疼疼疼…知道他怎么欺负的吗?”苦着张脸,张开五根颤抖的爪子伸到白风宁面前.
  白风宁抬眼瞄那爪子眼,顿觉口郁气堵在胸口,闷声沉哼道: “哼,不过五次而已,嫂夫人,太少见多怪吧?看来龙兄不过如此.”竟然还敢把被蹂躏的次数告诉他,真当他是把风度当粮食吃的人,拿种事来刺激人,真是找抽!
  “什么五次!他哪会让那么好过!”龙小花拍桌子控诉到某人的不人道,被控诉的人轻瞥一眼,波澜不惊地继续用他的早膳.
  可白风宁却呆住,不是五次?莫非是…
  “十五次?”姓龙的,他要不要么狠啊,没风度也就算了,吃干摸净已经够小人变态伪君子,他还来个十五次?干吗?他现在是跟他白风宁单挑人一夜次数极限吗?嗤!以为次数多就很炫耀吗?算不算以不正常变态心理凌辱亵玩妻房啊?根据律法,可以以虐妻之名告他个身败名裂吧!
  “整整五百遍!!五百遍呀!”龙小花公布正确被蹂躏次数的答案,换来白风宁叼在嘴里的筷子落在地上.
  “啪”的一声.
  “龙儿…龙兄到底让你做什么?”一夜五百次的话,死的绝对不会是人,而是人,他也不想跟精尽而亡的幽魂一起用早膳…
  “抄女诫呀!”
  “……那还坐在里干吗?”五百遍那么多,赶快回去抄的,的确该被好好管教一下!他没好气地白一眼,一早害他吃瘪很爽快吗?他白风宁到底是什么品位,为什么中意一颗比他还黄色废料的脑袋,尤其是这颗脑袋会在不该清纯的时候展现出很是多余的纯洁.
  龙小花打个哈欠,朝他挥挥手: “安啦安啦,剩下的份,吴管家会帮抄完的,嘿嘿嘿嘿!”他家老爷真的好死相,又怕抄得辛苦又担心没有睡饱又不肯收回自己很没爱的成命,说什么不成规矩不成方圆,家法岂有收回之理,于是,只好委屈吴管家,唔!
  “……”叫男人帮抄女诫?她却坐到夫君和奸夫中间,把红杏气质发扬光大,现在是怎样?这对貌合神离的破夫妻来跟他比无耻吗?
  一直沉默的龙晓乙搁下竹箸,不悦地白一眼大清早就相谈甚欢的叔嫂二人,提醒道: “快用膳,同你说了今日要与我一同进宫面圣,为了这,才让吴管家代抄着,回头还得给补上!”
  “唉?还要补?”她双肩一挎,捧着粥碗不情愿地喝起来.
  白风宁却是若有所思地看向龙晓乙,与他换个一眼色,龙儿的番邦之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并不知龙晓乙考虑到何种地步,也许他该多嘴提醒他一句,他十年前被远嫁的母妃也在番国,那是个与中土风土人情两样的地方,以两国明相交,实对峙的关系,此趟和谈并非只是一纸公文那么简单,老皇帝气数已尽,反而没顾虑,要玩什么招数都行,可他们却没筹码输,尤其输不起龙小花这么个东西.
  虽然圣旨不可违,虽然两国相交不斩来使,可老皇帝招来的太怪太快,导致他与晓乙皆是应接不暇,措手不及,快在他直接召唤龙儿入宫,巧妙地利用他白风宁上任和龙晓乙在宫的空隙,钻了空子,若是他跟在龙儿身边,装个病,接个招都是简单的事,更怪的是…他潜派的人选,曜小王爷…派兵部大员前去和谈?没听说过,虽然老皇帝对番土血统的人一向有顾及,不可能派他刚上任的右相前往,却也不该是宫曜凰啊…
  悬空兵部?把揽兵权么?不像…曜王军会以和谈之名跟随曜小王爷出关,沿途安置在边境.以和谈之名调兵谴将?也不像…若他无心和谈就不会把自己宠信的小皇孙送出中土…
  他招倒很像是……
  白风宁担忧地看眼已然用餐完毕,拖着自家小儿准备进宫的龙晓乙,他幽幽地吐出一口气自言自语的叹息:
  “希望别是想的那样,否则……天下就该大乱.”
  暄王夫妇晋见当今万岁.
  龙晓乙牵着自家媳妇站在垂着金丝帘幕前,他盯住那看得到摸不透的明黄龙床,正要弯身跪下请安,那床内透出的音来夹杂几分笑意.
  “若不想跪,便索性别跪,省得让朕看闹心.”
  龙小花正要跪下去的身子被他一拎,一个侧身揽进自家老爷的怀里,不明所以地抬起眸来他,只见他紧绷着下颚,假惺惺的声音飘出那挂着似嘲似讽笑意的唇儿:
  “臣遵旨.圣上不用跪,那咱们就别跪.”他垂眸对她轻道.
  遵旨?她连都听得出来,那是客套话,皇帝的客套话能相信吗?他说不跪就不跪呀,跪下去意思一下好了?
  在外面老爷说了算!
  他的眼神样警告她.
  女主子只能很妇道地闭上嘴巴.在闺房里,也没让她说了算呀…
  一声轻笑从龙床里传出: “十九,你既然么爱遵旨,那我儿媳妇代你皇父出使番土的事,可有定论了?”
  “没有意见,只想为我媳妇讨个赏.”
  “?你难得问我讨赏儿?要为她讨什么?”
  两父子暗潮汹涌着,不自觉间将那君臣的自称都抛却了,龙小花听得头皮发麻,余光一瞥,却见自家老爷眸儿在自己身上流窜着,他要为她讨赏儿?他要替她讨什么呀?呀…难道是跟淫书里一样,他要为她…不要呀!这种话不能当着皇帝的面说的呀,肯定会适得其反的呀!
  “老爷,人家知道你的身子是清白的就好,不要贞洁牌坊没关系呀!”她一把搂住他的腰身,试图阻止他上去要那封赏,还没回过神来,脑袋上就遭到一个毫不留情的爆栗.
  “谁在跟你说什么贞洁牌坊!”
  “耶?不是要很狗血地要跟公公说,只要我一个人就好,求公公不要趁我不在的时候逼你跟别的女人玩洞房吗?”
  “……”
  “唔…你不要用自做多情的眼神看我着嘛…这个桥段还没蛮虐恋情深的耶…”
  “十九?你是跟朕求贞洁牌坊的?成,看在你媳妇如此有创意的份上,朕就赐你一块如何?”戏谑的声音从龙床里传来,竟然牵扯出丝丝透心笑意.
  “多谢圣恩,臣对贞洁牌坊没兴趣.”他调整气息应答道,只是口吻里多几份恶狠狠。
  “?那你要的赏儿是?”
  “既然您要派我女人去番土,我要告假.”
  “告假?”这回轮到皇帝傻眼了,他顿了顿,接着问道, “多久?”原来不是要贞洁牌坊,是玩罢工.
  “三天.”
  “她何时走,你何时还朝?”
  “是.”
  “去做什么?”
  “……”老头子,管得还真宽,一男一女,一夫一妻,一父一女还能做什么?这种问题他也问的出口.
  “老爷,我们去做什么呀?”龙小花恐惧地眨了眨眼,不是要抓她抄三天女诫,抄到她走为止吧?呜…
  龙晓乙眉头一皱,看住自己怀里正要推拒自己的家伙,哼声道:
  “陪媳妇儿逛街看戏溜狗买菜!”
  他毫不介意自己纨绔子弟,懒散王爷的德行,说罢就扯住某个呆住的家伙,转身头也不回地踱出皇帝的寝宫.
  “……”幽…幽会呀…唔,他从哪里学来宠妻一下下的高招呀,好死相的爹爹…
  “呵呵…”淡笑声从床帘飞出,那床上的人话锋骤然一转, “曜儿,回可知晓为何朕像透了你十九叔了吧.”一样张扬跋扈,傲气凌人,任性别扭。
  内侧室里,宫曜凰从内行出步子,缓缓又不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脚下,他并不答话,只是任由自己的皇爷爷说下去.
  “瞧那家伙刚回京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真碍眼,这回子,总算顺眼了些.”
  “皇爷爷为何要派那女人与孙儿一同前往?”宫曜凰没有绕弯子,径自丢出他接到圣旨后的疑问.
  “不乐意?”
  “……”不是不乐意,只是觉得这里头有蹊跷.十九年宫廷生涯,他可不觉得天上掉馅饼会是有好事发生,事态进展的太过顺利,反而不可放松戒心.
  “你十九婶是个有趣的人,不过,挺能闯祸的.你可得替你十九叔好生看住.朕还打算送份大礼给她.”那声音一顿,又道,“曜儿,此番前去,若是见到故人,替我问候一声.”
  宫曜凰心中有数,此位故人必是那暄妃,他娘亲的亲生姐姐,那位记忆里巧颜一笑,便艳压桃梨的十九王叔的亲生母亲,十年前被远嫁番土的冷宫娘娘,他巧妙地回避掉自己与那位妃子的关系,只是淡道:“皇爷爷想问什么?”
  “……算了,陈年往事,还是算了吧.”
  “……”
  “你若是见着她,别忘了让她下碗汤面给你吃,若是可以,书封信笺回来告诉皇爷爷是何等滋味.”
  “汤面?番土那儿有汤面?”
  “……哈哈,果真是老了,只记得当年的滋味,罢了罢了.你跪安吧.”
  “……是.”
  第八十四章
  俗话说的好,上梁不正下梁歪.
  那敢问下梁不正的时候呢?
  答案是,上梁不得不歪.
  尽管吴管家一直不明暄王府的两位主子,到底是谁上谁下,谁强谁弱,是他家女主子比较惧夫,还是自家老爷比较畏惧妻,但那冷漠霸气的十九殿下变成现下这副牵着狗儿陪女主子逛大街的模样是不争的事实.
  行行为上有窝囊,但是谁手上有钱谁就是大爷,掌握自家经济命脉是多么重要的事,看看暄王爷的派头就知道了,女主子要买个什么,还不得堆起一张笑脸,蹭到自己夫君身边来征求意见.
  这种时候, “丈夫”等于“付帐”.
  可瞧了一眼这两位主子买的东西,不得不感慨,自家老爷还真是一点也不懂顾虑女人的感受,女人嘛,要出远门,肯定想买两件撑头的衣裳,挑几只闪耀的金步摇,可他家老爷却命他把车直接驾到杏林堂,抓了一大堆药,什么金疮止血,什么伤风咳嗽,什么拉肚子水土不服,全都列入他老爷的考虑范围内.
  女主子很幽怨地站在杏林堂门口,看着自家丈夫“付帐”付得很潇洒又爽快,可她却丝毫体会不到快感,于是,她朝付帐人士射出怨恨的光芒.
  被瞪的人完全没有反省自己少浪漫细胞的事实,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媳妇,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就对掌柜淡道: “再开几副调经补血的.”
  “噗!可以再没情趣一点!”
  情趣?那是什么东西?可以调经吗?到底是谁每个月苍白着一张脸,抱着肚子到处滚,还大嚷,下辈子再也不要当女人.
  药店逛完,龙小花的脸也丢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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