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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心无垠

_29 无非由 (当代)
我见她隐有怒意,只得收了笑容,叹道:“好了,不跟你说笑了。这次回春公子突然出现,你不奇怪吗?”无盐微微一愣,没有说话。我继续说道:“他是为无暇而来。他执意要
见无暇,想弄清楚她的身份。我看...”
无盐道:“让他见。”
我怔道:“你也这样想?我也觉得如果不让他见她,恐怕会生出更多的祸事。不如索性大家都摊开了,反而不必处处惹人生疑。只不过...我有一点担心,怕会有后患。”
无盐道:“怕什么?此地是东藩,他不可能没有顾忌!”
我叹道:“他虽有顾忌,可是...曲方舟却没有。我怕...”
无盐一怔,站起身来向院中走去,微微气道:“到时候再说。”
我叹了一口气,无盐啊,无盐,像你这般淡漠的人,一提到曲方舟,就失去了冷静,呵呵,以后可有好戏看啦。独自在小阁中坐到天黑,将所有细节应对之法,一一想透。这才遣
了子恒去镜花小筑报个信。子恒回话来说,无暇应允了,我才稍稍放了些心。
第二天一早,我叫上无盐,带着东方汐、曲方舟、武吉武玄一起前往镜花小筑。进了门,曲方舟便笑道:“玄水阵,呵呵,想不到啊,无盐,这也是你的杰作?”无盐没有理他,
他却径自笑道:“你们凌霄宫倒是能人辈出啊。这么小的一个地方,居然能把玄水阵摆的如此深广曲折,真是又让我开了眼。”我心中谓叹,这曲方舟虽然不会武功,却不是个容
易对付的人。看来他对无盐的兴趣颇高,这一次无盐想置身事外,恐怕是无望了喽。
众人进了后院,我笑道:“有劳各位在此稍候,我去请姐姐出来。”见他们一一坐定,我暗自叹气,进了屋,扶着无暇出来。
众人见了无暇,全部站了起来。东方汐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我扶着无暇在椅子上坐了,她平淡自然地看了众人一眼,才笑道:“远来是客,怎么都站着?坐吧。”
只有无盐坐了,只听东方汐长叹一声,道:“臣...见过皇后娘娘!”
曲方舟神色一变,复又去看无暇,惊疑不定。却听无暇淡淡道:“方公子何必如此?这里是云海,只有无暇,没有皇后。你们坐吧。”
东方汐只得坐了,叹道:“想不到,居然是你,原来当年宫中的流言,并非空穴来风。”
无暇淡笑道:“以方公子的聪明,恐怕早已经猜出我的身份了吧?只不过你一定要证实心中所想,才会请来回春公子,你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只不过我这病,说大不大,说小
不小,过一日是一日,只要平平静静,无暇早已别无所求。”
无盐站起身来,说道:“你们在这里坐坐,我去辛姐那边看看,要不要帮忙。”
曲方舟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我不由得暗暗叹气。
只听得东方汐忽然道:“在下有一事,想请教无暇小姐。”
无暇叹道:“你是不是想问,当年璃儿在我宫中的事?”
东方汐站起身来,直直地看着她,说道:“不错。”
无暇的脸上染上一抹忧伤,她缓缓地坐了下去,叹道:“她...来我宫中躲避,就是怕你和父亲找到她。我... 不能不答应。你们已经将她逼得无路可走,若我也不帮她,那她
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东方汐脸色一暗,闭了闭眼,叹道;“她为何要骗我?”无暇淡淡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东方汐忽然睁开双眼,眼光中似有不甘心,追问道:“她为何要骗我?她明明没有偷那图
!”
无暇垂下眼光,叹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自由。”
我暗暗捏紧了手,连忙笑道:“姐姐,我扶你回屋去歇着吧。”无暇点了点头,我扶她进了西屋。无暇在床上躺下,我拿了锦被来给他盖好。默默地退了出去,掀开门帘,就见东
方汐与曲方舟双双站在池塘边上,只听曲方舟道:“这下你可死心了?其实你早就知道她不是她,去仍然不愿意相信。”东方汐眼光望着前方,没有说话,曲方舟又道:“唉!当
年你是看着她下葬的,还有什么放不下?”
东方汐道:“是你告诉我,她心脉未绝..."
曲方舟道:“不错,当初她吃了符魂散毙命,我仔细检查过,她虽然心跳全无,四肢皆冷,不过心脉深处仿佛尚有余温,所以我才会建议你守足七天,也是希望能有奇迹发生。哪
知道,七天之后,她气息全无,心脉尽凉,必然是已经气绝,不可能有意外。”
我心头乱跳,手禁不住捏紧。急忙闪回门帘内,屏住气息凝神细听。
东方汐叹了一口气,没话说。曲方舟轻声道:“这些年来,你执著于此,性情大变,又是何苦?她的的确确已死,你亲自将她葬入王妃墓中,难道还会有假?”
东方汐沉声道:“我不是不信,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狠心?”说到这一句,他的声音越来越沉重,几乎快抑制不住痛苦。
只听见曲方舟叹了一口气,半晌没有声音再传来。我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这才走了出去,淡淡笑道;“两位公子,这茶都凉了,可要我换些新茶来?”
曲方舟回头望了我一眼,笑道:“有劳严老板了,不必了。这镜花小筑里风景倒是不错,如果严老板不介意,可容在下四处走走?”
我知他心意,只得笑道;“曲公子请随意。”
曲方舟沿着回廊慢慢走远,我才回过头去看东方汐。他依然站在池塘边上,仿佛被定住了一样。池塘中已经有半人高的荷叶层层叠叠,随风起舞,映着她黑色的背影,竟有几分冷
冷的伤感。我心中不禁一动,轻叹一声,慢慢地走上前去。在他身旁站定,想了想说:“方公子有心事?”他收回了眼光,淡淡到:“没什么。只是在下看严老板今天毫不意外,
想必早已经知晓无暇的身份?”
我愣了一愣,叹道:“不错。我的确知道。当年大哥特将她救来此地,她身受重创,需要有人照顾。我自从认了大哥的姨娘为干娘,自然也就当她如亲生姐姐,所以大哥才会把她
的真实情况告诉我。”
东方汐冷笑道;“他倒是挺相信你。我还真是奇怪,他为什么会如此相信你?无瑕的身份一旦暴露,不仅仅是这镜花小筑不保,恐怕整个凌霄宫也会毁于一旦!”
我暗暗一惊,正色道:“方公子自然也明白这其中利害,就不需要小女子多说什么了。小女子孤身飘零,得蒙大哥和干娘如此关爱照顾,感激之心,天地可鉴。自小女子遇到他们
,就把他们当成是至亲至爱之人,不要说做出什么不利于他们的事,就算是有人想对他们不利,小女子也决不会袖手旁观。”
东方汐眼光直直地向我扫来,冷冷道:“哦?严老板还当真是有情有义!不过如今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又多了我和曲方舟。却不知道严老板又要如何来防备我们?还是现在严老板
已经在后悔,不该让我们知道这个秘密?”
我强笑了两声,说道:“方公子是什么人,小女子清楚得很。不过以你与干娘的关系,想必不会轻易乱来。况且方公子若想泄漏这个秘密,打算怎么说?难道说方公子本人到云海
来游玩,无意之中居然发现了当今皇后娘娘的行踪?”东方汐脸色一沉,眼现利光,盯着我说道:“原来严老板早已想好对策!哼!不过,在下什么事都好说,就是不喜欢被人要
挟!”
我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我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要挟明南王!天下谁人不知明南王手段高明,无人能及?小女子只是希望方公子明白,照顾这一家人的安危,不仅仅是
小女子的心愿,也是您那位死去的妻子的心愿!”
他脸色忽地泛白,沉了脸没有说话。
我无声叹息,只得抬眼望着一池荷叶,内心却不知不觉地积满忧伤。
第十三章 心殇
东方汐与曲方舟在风月楼里住下了,却并没有说什么时候离开。曲方舟每天都去烦无盐,我在心中偷笑,如果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纠缠,老实说他们两个倒算是绝配阿。高先生在
风月楼说了大半个月的书,渐渐地整个云海都知道这风月楼每天下午必有精彩的“明南王风云”,却没有人知道真正的明南王,恰恰正是住在这风月楼里!唉,世事难料!
这天我照例在小阁内泡茶,忽见一叶小舟缓缓地划到岸边,船头上站了一人,蓝衣飘飘,脸色复杂,我不由得愣住。他看了我一会儿,忽然淡淡笑道:“无垠,看到我就一点也不
高兴吗?”
我只得站起身来,压下心头的疑惑,浅浅笑道:“廷飞,你什么时候到的云海?”
他笑了笑,朝我招了招手。我只得慢慢走到岸边,他拉着我上了小舟,方才笑道:“刚到。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我微微一愣,只得叹道:“好吧。”他这才对划小舟的人说道:“孟超,你先下去。我和严老板有点事要说。你到北湖岸边去候着吧。”那人应了一声,我才看清楚原来是那天在
丽水园见过的玄衣男子。他看了我一眼,眼光仍然充满探究。我无心细想,孟廷飞扶着我在舱里坐下,这才慢慢撑开小舟,往北湖而去。
一路湖水清漾,孟廷飞只是平平地划舟,并没有说话。一路向北缓行,过了中堤,进了北湖,他这才停了手,进了舱来,在我身旁坐下。轻叹道:“无垠,你好吗?”
我笑道:“好啊!你这个大忙人,怎么得空来这里?”
他深深地看着我,叹道:“我...再忙,也要来看你。”
我心中微跳,连忙转开眼去,笑道:“这中堤的柳树倒是越来越中看了,好不清幽。”
他收回眼光,叹道:“宫雪衣到绵邑来找过我。想不到我以前老想和他结交不得机会,他却会主动来找我!”
我微微一怔,没有说话。他复又看向我,轻笑道:“他来找我,竟然是为了你。看来,他对你...当真是关心的紧!无垠,锦澜庄出了事,你为何没去找孟超?还是...你根本就不
相信我?”
我叹了口气,道:“我也没想到会出事,只是大哥不让我再过问此事。我怕他担心,所以...也就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况且那天丝锦还好端端地在店里放着,也不算有负你
所托。”
孟廷飞冷笑道:“居然有人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来偷天丝锦,哼!不用猜我也知道他是谁!只不过...他想跑,可没那么容易!”
我呆了一呆,心中略有不安,连忙道:“唉,这个...是你们孟家的事,我已经答应大哥,将锦澜庄交给你们天下丰源,以后我也不会再过问锦澜庄的任何事!”
他定定地看着我,半晌方道:“你不过问,也是好事。只不过那锦澜庄,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不打它的主意,就不会食言。你暂时把你的人撤走,等我把这件事了结了,再把它还
给你,如何?”
我不禁望了他一眼,叹道;“这是为何?你不是一直想要它吗?“
他浅浅笑道;“难道你当真舍得给我?你不是说锦澜庄虽小,却是你的心血?天下丰源不在意一个锦澜庄,我只在意一个你..."
我心头一跳,连忙站起身来,打断道:”你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
他脸上浮出些微的笑意,走到我身旁站定,说道:“你希望我呆多久?”
我心中忽然沉重起来,捏住了双手,正在考虑该如何开口,却听他轻声道:“无垠...你可知道,我离开的这段日子,每天都在想你...”
我愣住,不由自主地朝他望去,他眸光温柔,情意绵绵,心中不禁慌乱起来,四下张望,强作笑道:“那中堤上的风景倒是不错,我还没怎么去看过,不如上去...看看吧。”
他将小舟停在堤边,跳上堤岸,一只手伸过来,笑道:“上来,我拉你。”我望着他的眼睛,忽然有一点犹豫,他却催促道:“快点上来呀!”我只得伸出手去,让他拉着我上了
岸。
站稳了身子,连忙将手抽出来,他微微一怔,却只是低了头慢慢地在我身边走着。中堤并不宽,只有两米多,两边杨柳依依,清风微扬,别有风味。我却心事重重,无心欣赏。忽
听他叹道:“上次我们两个人站在这里,竟然是被人追杀,如今...”
我笑道:“我们运气好,那杀手居然被我骗过。”
孟廷飞道:“我倒不觉得仅仅是靠运气,是无垠有胆识,若是换了寻常女子,恐怕早已经吓软了,哪里还敢跟杀手对抗?看来宫雪衣的义妹,的确是与众不同的。”
我低了头,叹道:“幸好大哥这几年逼着我练武,不然我们可能已经是那人的剑下之魂了。对了,可查到那人是什么人?”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说道:“这个人,我只知道与铁血门有关。至于受何人指使来杀我,我倒还没有查出来。不过...他总有一天还会出现的。我倒是不担心。”
我们在堤边坐了,他犹豫半晌,方才又问道:“无垠,宫雪衣...当真是把你当妹妹?”
我笑道:“当然。大哥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当年我孤苦无依,又与他的家人极为投缘,他才会认我做义妹,这些年,他就把我当亲妹妹一样照顾,怎么了?”
他似无意地笑道:“没什么。只是他对你...当真是好。为了保护你,仿佛什么都可以做。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还真是羡慕他...”
我连忙道:“你可别这么说,他不知道多讨厌我老是给他找麻烦!每次一看见我就唠叨个没完!呵呵,把我当小孩子一样看。”
他只得陪笑两声,却是无比温柔地看着我,叹道:“像你这样的女子,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有资格拥有你?”
我一愣,连忙低头笑道:“廷飞在开我的玩笑吗?我不过是个寡妇,有何德何能,让男子倾心?”
他忽然认真地看着我,轻声道:"若是有人倾心于你呢?你会怎样?”
我顿时怔住了,只得哈哈笑道:“呵呵,没有这种可能的。我也没想过这一生还会再嫁什么人。我只不过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如果回真大师说的话没有错,只要时机一到,
我是有机会可以回到我的那个时代去的。
所以,我只需要安静地等而已。心中想到这儿,忍不住振奋了一下。
孟廷飞慢慢地握住了我的手,叹道:“你没有想过?那...现在想一想,如何?离开云海这一段日子,我也一直在想,究竟该怎么办?我没有一天脑子里不在想你。你知道吗?我
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子如此挂心。无垠..."
我心中一慌,连忙站起身来,想将手抽出,却被他抓的死紧,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表情是那般认真,我连声道:”你...你别这样,先放开我。”
他轻轻地放开了我的手,却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叹道:“无垠,决定来云海之时,我已经下了决心,这一生,决不会再放开你。”
我吃了一惊,连忙推开他,正色道:“廷飞千万别这样!我当你是个朋友,并无男女之情!”
他怔了一怔,却是微微笑道:“无垠,你不必这么紧张。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可能接受不了。没关系,我可以等。”
我沉了眼,走到一旁,心中突然有些纷乱,叹道:“你不会明白。我...不能接受你,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我...心中...”
他忽然笑道:“好了,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今天晚了,我先送你回去,可好?”
他拉着我上了小舟,慢慢地朝风月楼划去。我心思渐渐沉重,一路无话。上了岸,他凝神看着我进了后院,我只感觉到那灼热的眼光一直在我后背打转,忍不住长长地叹气。进了
院门,就见子恒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叫道:“老板!出事了!”我见子恒这般慌张,不由得心一沉,问道:“什么事?”
子恒道:“就是上次,刺杀明...方公子的那个姑娘,又来了,这次她不走运,被武吉抓住了,这会子正在三楼天井那儿呢!”
我一惊,快步往楼上走去,边走边问道:“无盐、文玑呢?”子恒道:“文玑姐在大堂,无盐姐已经上去了,那位曲公子也上去了。”我径直上了三楼,果然见一干人站在天井边
上,我连忙叫道:“子恒!你守着楼道口,别让人上来。”他应了一声,站到二楼口。我这才定了定神,快步走了过去。
只见东方汐坐在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站在门外,那位黑衣的姑娘站在门口,似乎已经被制住,又恨又气。我连忙浮出一个笑容,上前叹道:“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都不约而同朝我看来,却听曲方舟笑道:“唉,铁姑娘真是痴心不改阿!”铁姑娘愤恨地望了他一眼,却没说话。曲方舟又笑道:“老实说,你还真有毅力,从天京到边关,
从边关到明都,如今居然跟到云海来,你杀了他多少次?怎么到现在还没把他杀死?”
铁姑娘气得浑身发抖,叫道:“我总有一天会杀死他!”
众人都是一愣,我忍不住朝屋里看去,东方汐一脸平淡,毫无表情。心中叹息,笑道:“既然大家都没事,我就放心了。”
曲方舟笑道:“严老板放心,依在下看,这位铁姑娘恐怕不是真的想要方公子的命。呵呵,铁姑娘,你觉得呢?”
铁姑娘眼中突然涌出一股悲哀,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我心头隐隐不安,不由自主地朝她靠近,正想开口说话,却见她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飞快地朝自己的胸口刺去。我大
吃一惊,来不及想,右手急速挥出,将他手中的匕首拍落,没料到那匕首锋利无比,落下时竟然划到我的手背,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无盐一惊,连忙将我拉到一旁,惊叫道:“小
心!”
那铁姑娘一呆,匕首瞬时被武吉抄到手中。
无盐立刻扯下一截衣袖,将我的手包扎起来,曲方舟看了一眼道:“没事,只是划了一条口子。”无盐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我暗自好笑,转眼望见那铁姑娘,神情呆滞,似乎
已经悲伤过度,人事不知了。心中一沉,连声道:“这位姑娘,你...”
她忽然愤怒地盯着我,叫道:“让我死!你干什么要救我?我死我的,关你什么事?”
无盐道:“无耻!救了你倒还是她的不是了。”
铁姑娘气得浑身发抖,怒极反笑道:“好,好,好,你们一个个都在笑我无耻,我的确无耻,我这一辈子杀不了他,自己想一死了之,也不行么!”
我皱了皱眉,抚手叹道:“一死了之?如果这世上的事,都是一死了之可以解决的,那岂不是容易的多了?铁姑娘。我不知道你跟这位方公子有什么恩怨,不过,你可愿意听小女
子一言?你死了不要紧,你可对得起那些希望你好好活着的人?若是真到了阴曹地府,你见了他们,打算跟他们说点什么?”
铁姑娘一呆,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捂住了脸,不住地流泪。我叹了一口气,走进屋里,对东方汐道:“方公子,这位姑娘,看来也不是真的要你的命,可否卖在下一个情
,把她交给我?她屡屡受挫,如今伤心至此,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想必你也不会再与她为难吧?”
东方汐闭了眼,沉声道:“出去!关门。”
我一愣,武吉走过来,请道:“严老板,请吧。这位姑娘交由你处置。”
我这才转过身来,拉着铁姑娘下了楼,走进后院的小阁,她只是呆坐着流泪,一言不发。我叹道:“你...先喝口茶吧,有什么天大的事,定要寻死觅活?”
她闭了眼,恨声道:“他...他杀了我全家!你说!我该不该报仇?”
我轻声道:“哦?那他为何要杀你全家?无缘无故吗?”
她的双手忽然颤抖着,没有说话。半晌方道:“就算我的家人有什么不对,但他毕竟是杀了他们的人,我不能...放过他!”
我叹息道:“唉!话是说得没错。为人子女,眼见父母为人所杀,若不报仇,真是有违孝道。不过,不知道你想过没有,若是你的父母所犯下之罪,也可能导致其他的孩子,没有
了父母,那他们是不是也应该来找你报仇?”
她呆住了,说不出话来。我淡淡地笑了笑,叹道:“人在这个世上,总要为他自己所做之事,付出代价。你的父母犯下滔天罪行,自然就要以命相抵。你是一个明白人,何苦纠缠
在这个问题上,跟自己过不去?你只需要时时记着父母的生养之恩,每年多多拜祭,就算是尽了心了。难道你还想为罪人去讨还什么公道?那么那些被你父母所杀之人,又应该向
谁去讨还公道?有一句话叫做公道自在人,你...心里清楚得很,不是吗?”
她喘了一口气,眼泪却止不住流下来。我叹道:“好在我看那位公子,倒不像是个狠毒之人,你屡次想杀他,他却一再地放过你,不是吗?”
她忽然冷冷笑道;“哼!他不杀我,你以为她是个什么善心之人?他不过是...因为我的名字...”
我一愣,名字?什么意思?不由自主地朝她望去,只听她恨恨道:“我名叫铁忻离,这‘忻离’二字,和他死去的妻子的名字同音。我第一次去杀他,被他捉住,他问我叫什么,
我一说,他就愣住了。从此以后,他便不再要我的命!”
我呆在当场,她却冷笑道:“你不觉得好笑?”她吸了一口气,道:“哼!你心里一定在取笑我,是不是?他明明是我的大仇人,可我……”
我道:“是仇人么?那你后不后悔,自己会爱上他?”
她的手忽然抖得厉害,茶水洒到手上,哑然道:“你!你凭什么说我……爱他?”我叹了一口气,将那已经冷掉的茶杯取出来,放在桌上,轻声道:“别这样,就算你什么也做不
了,你还有你自己。他既然不属于你,你就要学会放弃。”
她握紧了双手,闭上了双眼,眼泪终于扼制不住,掉了下来。
我心中一痛,却只能静静地握住她的手,不能再说一句话。她就这样无声地哭泣,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不停地往下掉,看得我心都揪紧了。人世间最无解的,原来只
是一个“情”字啊!
又坐了不知多久,她终于不再哭泣,只是发呆,我只得换了热茶来,又塞到她手里。她眼光一暗,低声道:“你……干吗对我这么好?我从小就没有亲人,姐姐为了报仇,十年不
曾和我见面。从来就……没有人……”
我心中一紧,淡淡笑道:“行了,你别想太多了。这个世界上,我们要相信,好人还是多的,要不,怎么有活下去的希望?你要是喜欢,就留在这里。”
她想了想道:“我……是铁血门的人,你……就不怕?”
我笑了笑,道:“有什么好怕的?你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铁血门虽然行事诡秘,但也算不上什么邪门歪道,再说,就算铁血门有什么不好,也不能说你就一定不好,一个锅
里的笋子还有好有坏呢,是不是?”
她一怔,显然有点不太能理解我说的这一番话,神色之间本就有点犹疑不定。只是怔怔道:“可是,我不能擅自离开师门。这次,本来是随莫长老过来办事的。只因我知道她到了
云海,所以才跟莫长老请了假……没想到……”
我心中一动,问道:“那莫长老,也到了云海吗?”
铁忻离叹道:“他没在云海,去了凡中。那边有我们铁血门的一些旧部,他过去和他们商量,准备要重振铁血门。”
我好奇道:“重振铁血门?不是说你们铁血门十五年前被人一夜之间灭了门吗?”
铁忻离叹道:“十五年前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莫长老说铁血门被灭,是被奸人所害。当时门人在总坛的人虽多,但也有不在总坛的,故此并未尽绝。莫长老当时就在东藩
办事,不曾回去。而且……我听说,他们最近已经找到少主……”
我惊道:“少主?你是说铁血门的少主还在人间?”
铁忻离道:“是。不过我也是听莫长老说,凡中的门人曾经发现过少主的踪迹,所以才会赶来这东藩之地。如果我们能找到少主,那铁血门就兴复有望了!只要少主当上门主,我
们就能名正言顺为铁血门讨回公道!”
我的心,悚然一惊。
第十四章 少主(书的91页)
清晨的云海,安静异常。如往常一样,一大早起来开了门,我正在大堂内巡视,忽然进来一男一女。子恒见了连忙上前招呼道:“客官这么早?要吃饭吗?”
我转眼望去,那男子英气勃勃,表情冷峻,长发束在脑后,一身浅灰色的衣衫,身材挺拔,像是习武之人。女子则是一身水蓝的衣裙,眉目清秀,温柔可人。我心中一惊,是她!
她怎么会出现在云海?
只见二人缓缓地走到桌前坐下,那男子方道:“小二哥,先帮我们弄几个清淡的小菜来。”子恒应声去了,他这才转过头来望着她,眼光无比地温柔,轻声道:“你累不累?要不
要在这里先歇一歇?”
那女子微微笑道:“我不累。没关系的。吃过东西我们就去龙湖看看,可好?”男子笑了笑,面部冷硬的线条突然变得柔和,这种表情,可能普天之下,只有那女子才有权享用吧
。我心中不免微微一动,正要走过去,忽见东方汐与曲方舟走了进来,四人一见之下,都是一愣。只听东方汐冷冷道:“禇复,四年未见,想不到你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我心头一跳,禇复?宫雪衣不是一直在找他吗?为何他却突然出现在云海?却见禇复紧紧揽着自己的妻子,满脸戒备,盯着东方汐,却没有说话。
东方汐的眼光一直在他妻子的脸上来回地打量,她脸色突然变白,神色极端不安。我暗叫不好,她跟了禇复,恐怕是私奔出来,如今被东方汐撞见,定然会惹来麻烦。却听禇复不
快道:“明南王,你一直盯着我的妻子看,恐怕有违君子之仪!”
东方汐冷冷一笑道:“哦?她是你的妻子?不知道易家大小姐何时许配给了禇将军?本王怎么没有听说?易佩在百花宴上拒绝本王,可是为了他?”
易佩一张脸已是雪白,却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平静道:“不错。小女子早已发下重誓,此生非他不嫁。请明南王恕罪了。”说着她一双明眸朝禇复望去,神色竟然沉着温柔,令我
心中深深叹息。
东方汐冷冷道:“哼,想不到你倒是个痴情女子,禇复,赫连越可是你所害?”
禇复眼光一暗,叹道:“世人都以为是我害了天威将军,哼哼,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管不着。只是想不到聪明如明南王,竟然也会为这样的问题!我若想害他,何必等到上
了战场?”
东方汐冷笑道:“你无害他之举,却有害他之心!我说得可对?”
禇复微微一怔,半晌叹道:“不错!当初我进天威将军府,的确是另有目的。不过……”说到此,他不禁朝易佩望去,眼光中突然生出几许柔情,轻声道:“不过我已经答应了佩
儿,从此以后,再不理任何江湖恩怨,只与她……逍遥一世奇www书Qisuu网com,快意人生。”
易佩脸色微变,双眼似有泪光。东方汐神色一变,心思仿佛瞬间恍惚。此时门外走进来一个人,白衣飘飘,神色自若,竟是宫雪衣。他淡淡笑道:“想不到我小小的一个风月楼,
今日竟然来了这么多的大人物!雪衣真是失敬了。各位远道而来都是客,不如给在下一个面子坐下来喝一杯水酒,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禇复看着宫雪衣道:“宫盟主盛情相邀,在下本不该随意拒绝。只是,宫盟主一直追查在下的行踪,从凡中到绵邑,如今又到了云海,却不知是为何?”
宫雪衣微微笑道:“我就知道以禇将军的精明,不可能不知道在下在找你。既然你已然明了,在下也不打哑谜了。不如到楼上就坐,容在下将事情仔细地讲个清楚?”
禇复沉思半晌,神色不定地望着易佩,却听易佩淡淡笑道:“复,宫盟主为人坦荡,天下皆知,他既然有事与你相商,不如就听他的吧。”禇复只得叹道:“那好吧。”说完,牵
着易佩的手,慢慢往楼上走去。宫雪衣转过头来朝我望了一眼,轻声道:“无垠,风月楼照常做生意,你让文玑留意些,别让人上二楼来,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他也转身上了楼。我这才回过头来,竟见东方汐怔怔地望着上楼的禇复与易佩的身影,忽然低下眼光,神色黯然。曲方舟禁不住走到他身旁,轻声叹道:“又在想她
了?你这是何苦?”
东方汐神色一顿,突然快步走了出去。曲方舟望着他的背影,竟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呆了一呆,却被一人握住了手,转眼一瞧,原来是无盐。她只是看我,欲言又止。我连忙
笑道:“干吗?还不快去炒菜?今天大哥要请客了,我们又要下血本才行了。”
她轻声道:“那禇复身手不凡,很可能就是铁血门正在四处寻找的少主!”
我惊道:“他就是少主?”
我让子恒守在二楼楼道口,不让外人上楼,这才端了酒菜上去。宫雪衣与禇复、易佩坐在雅间内,正对着龙湖。
宫雪衣浅笑道:“禇将军三年前突然失踪,惹来众人猜测纷纷,如今却为何出现在云海?”
禇复叹道:“我也不是什么禇将军了。宫盟主不必如此客气。当年天威将军遭人暗算战死,我……已经决意从此不再过问军中任何事。如今只有一个平平凡凡的从人宗,没有禇复
。”
我与宫雪衣皆是一愣,宫雪衣叹道:“当年从付今创建铁血门,短短十年,便崛起东藩,只是十五年前,铁血门突然被人灭门,却不知是为何?”
禇复,从人宗沉声道:“这是家门之恨,就请宫盟主不必多问了。”
宫雪衣轻叹一声,道:“既然如此,雪衣也不便再问。不过,请恕在下多问一句,难道从公子当真就愿意放开所有仇恨,再不管这江湖之事?”
从人宗脸色一沉,抬眼望向宫雪衣,沉声道:“是。”
二人镇定相视,脸色无比平静。我忍不住朝易佩望去,她眼光轻柔,一直在从人宗的神色间打量,似乎已经得到了一种肯定,嘴角微微地露出满足的笑意。我暗暗叹息,也只有她
这般聪慧灵秀的女子,才能将钢铁化为绕指柔吧。看从人宗待她那般紧张,两个人的感情真是好得令人欣羡!人生一世,能得如此真心相爱之人,真是夫复何求?
我慢慢地站起身来,轻叹道:“几位慢慢聊,小女子失陪了。有什么需要就唤子恒来。”
下了楼来,忽见铁忻离领了一个人进了院门来。那男子四十多岁的年纪,瘦脸清癯,眼有精光,乍一见我,面露惊色,顿时怔住。铁忻离连忙道:“严老板,这位是我们铁血门的
莫长老,来此寻找少主。莫长老,这位是风月楼的严老板。”
我淡淡笑道:“欢迎,莫长老光临风月楼,小女子不胜荣幸。”
他一脸惊疑不定,只是反复地打量我,半晌方才叹道:“严老板,有礼了。”
我心中一动,笑道:“莫长老可是要找从公子?他就在楼上,让小女子带你去,可好?”
他怔然道:“好,有劳严老板。”
我不再说话,转身往楼上走。一进雅间,莫长老见了从人宗,纳头便拜,口中道:“属下参见少主。”
从人宗轻叹一声,道:“你起来吧。我不是说过,我不是什么少主,这铁血门有你 就行了,你又何必……”
莫长老连声道:“少主何出此言?当年门住临死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属下寻回少主,重振铁血门,为何如今,万事具备,少主却是这般态度?”
从人宗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道:“哦?万事具备?要怎样?去寻仇?你还想怎样?想让更多的人去送死吗?”
众人见他突然发了火,都是一愣。莫长老神色惶然,竟已有几分哀凄之色。宫雪衣叹道:“唉!难得从公子竟然有如此胸怀,为门下弟子隐忍至此,真是令雪衣佩服。”
那莫长老脸色忽变,却突然身子一拧,忽地向易佩抓去。我大吃一惊,却见宫雪衣身形更快,已经挡在易佩跟前,双手轻轻一托,将莫长老双臂制住,这一招看似平常,却是迅疾
无比,转眼间已将莫长老的攻势化为乌有。莫长老脸色骤变,却见宫雪衣平和依旧,轻声笑道:“莫长老这是何必?向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下手,恐怕不是君子所为。”
几乎是同时,从人宗已经拉着易佩闪到一旁,怒声道:“莫轻闲!你干什么?”
莫轻闲垂下头去,怆然叹道:“从门主,属下……真是有负于你啊!”
我忍不住说道:“莫长老这是何苦?从公子不愿意再看到铁血门中弟子血流成河,实则是为你们好,你为何还这般想不开?”
莫轻闲怒目而视,大声道:“我铁血门的事,与你有何相干?想当初,从门住创建铁血门,整个东藩之地,谁敢与之争锋?我铁血门人,论武艺,论品行,哪一样不值得人称道?
可是……就为了一匹天丝锦,竟然招来灭门之祸!”
我闻言大惊,忍不住朝宫雪衣望去,他也是脸露惊异,却并没有发话。只听那莫轻闲道:“我门中弟子,不论老幼,被那赫连越皆尽扑杀,可怜……”说到此,他竟然语气哽咽,
说不下去了。
只听见从人宗叹道:“莫长老,你别说了。赫连越已死,一切……都已经成云烟。”
莫轻闲咬牙道:“赫连越是该死,可是那个挑拨铁血门与孟家关系,去找赫连越借兵的人,更是该死!他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难道少主就甘心让他逍遥法外?”
众人又是一惊,从人宗脸色已经铁青,不发一言。
莫轻闲又道:“那个人是谁,想必少主已经知道。否则少主怎么可能那样轻易让赫连越去送死?”
从人宗沉了眼,半晌方道:“那又如何?去杀了他全家?然后让辽东王与孟家再来灭一次铁血门?”
莫轻闲浑身一震,却是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又怒又悲,满脸不甘。众人都看得不忍,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忽然,易佩慢慢地向莫轻闲走去,从人宗一怔,想拉住他,她只是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走到莫轻闲跟前,众人都是一愣,却听她柔声道:“莫长老,若是从人宗回了铁血门
,你可愿意听他调遣?”
莫轻闲一怔,硬声道:“那是自然。少主做了门主,属下……自当遵从门主号令。”
易佩微微一笑,望着从人宗道:“好。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往后……若是有背门主号令,又该如何?”
莫轻闲正色道:“有背门主号令,自当以门规处置!”
从人宗一怔,走上前去拉着易佩,疑道:“佩儿,你想做什么?你该不会是……”
易佩叹道:“你是铁血门的少主,这是事实,何必逃避?如果你当真放下一切不管,那如何对得起你父亲在天之灵?你回铁血门吧。你回去,好好约束自己的门人,将他们引 正
道,可能才是你最应该做的事。‘
从人宗愣住,脸色阴晴不定。宫雪衣叹息道:“从夫人如此深明大义,真是令雪衣佩服!”
易佩轻笑道:“宫盟主过奖了,易佩只不过是不想再有太多的人受这段旧怨的煎熬。复,我跟你走出家门的那一刻,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一辈子,不管你去哪儿,我都会一直在
你身边的。所以,你回铁血门吧,我跟你一起回去。”
从人宗叹息一声,将她揽进怀中,轻轻抚上她的发丝,叹道:“你……唉!好吧。”
两个人只是相视相拥,似乎心意已经相通。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我悄悄地拉了拉宫雪衣,示意大家出去。莫轻闲也暗了颜色,慢慢地出了门。
进了院子,莫轻闲拱手道:“在下还有事在身,要先告辞了。劳烦宫盟主为在下转告门主,在下去召集铁血门人到云海来拜见门主,再听门主号令。”
宫雪衣道:“好。请。”
莫轻闲转眼看了看铁忻离,道:“你留下吧,门主有什么吩咐,你照办就是。”
铁忻离怔了怔,只得恭敬道:“是。属下遵命。”
莫轻闲转身往外走去,快出门口时,他突然转过身来望着我道:“请恕在下冒昧,不知严老板……与宫盟主,是何关系?”
我一愣,却听宫雪衣笑道:“哦,她是雪衣的义妹。也是这风月楼的老板。”
他脸色微变,随即释然道:“原来如此。莫某多有冒犯了。请。”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宫雪衣方道:“这个莫轻闲,倒是忠心无比,只是可惜,过于纠缠在前尘恩怨里,恐怕以后……还会生出事端。”
从人宗与易佩在风月楼里住下了,等待莫轻闲将门下弟子召齐,再回铁血门总部。东方汐几天来仍然早出晚归,不管遇见谁,都是视而不见。他与从人宗都互有顾忌,加上宫雪衣
在此坐镇,也暂时算是相安无事。
每天清晨傍晚,总是能看到从人宗与易佩在湖边漫步。从人宗眸光温和,轻轻地牵着易佩的手,安静得让人无法想象得出,他是一个身负血海深仇之人。我心中叹息,易佩当初不
顾一切,选择与他相守,这份勇气也不输给从人宗放下一切的决心吧。也许人世间,只有真正有勇气来面对一切困难磨练的人,才能得到真爱。
我还是一切照常,这天在小阁里坐着休息,却见一叶小舟慢慢地驶过来,船头上站着一个黄衫丫头,生得眉清目秀,正目不转睛地打量我。我忍不住瞧了她两眼,她微微一笑,大
声道:“请问,阁下可是风月楼的严老板?”
我略略一愣,连忙笑道:“正是。请问姑娘是……?”
她当即指挥着小舟靠了岸,跳下船来,我见她步履轻盈,仿佛不像是平常丫头,突然有了戒心。她慢慢地走到跟前来,递过一张绘着兰花的拜帖,福身笑道:“奴婢常玉,给严老
板请安。奴婢是丽水园的丫头,我家主子想请严老板到丽水园一叙,请严老板赏脸。”
我怔住,不由得问道:“你家主子?可是孟廷飞?”
常玉笑眯眯地说道:“严老板去了就知道了。”
这丫头这般模样,究竟是何意?当下淡淡道:“好,既然是孟爷相邀,我自当前往。”
她面露喜色,连忙站起身来,躬身道:“严老板请跟我来。”我随她乘船进了丽水圆,一路有人来迎接,却没有半分声音,心中不由得暗暗纳罕。这孟府的阵仗,倒不像是普通的
大户人家,府中之人训练有素,可与宫中相比。绕来绕去地走了约有一刻钟,便进了一个小园子,园内布置简单,花草相间,十分清幽。
刚刚站定,就听引路的丫头道:“严老板请稍坐。”
不一会儿就听见钗环脆响,一个女子走了进来。她生得明媚娇艳,十分动人。见了我便笑道:“严老板有礼了。”
我有些疑惑不解,她轻叹道:“严老板不认识我,倒也不奇怪。只是绮兰却已经听过太多有关严老板的事情,心中早已经将严老板当成一个朋友了。希望您不要见怪。廷飞……时
常在我面前提起你,我这次来云海,就特地请严老板来坐坐。”
我心中一动,轻笑道:“哦?不知小女子有何德何能,让夫人如此挂心?”
绮兰道:“让严老板见笑了。我跟了廷飞八年,虽然在府中说不上什么话,可他的心思,我还是懂的。他待你……如此特别,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我脸色一沉,忽然明白了她的用意。原来她是孟廷飞的侍妾,如今得知孟廷飞倾心于我,自然是有些介意,所以才会特地跑来试探虚实,当下心头竟然忍不住微微一冷,道:“多
谢绮夫人的好意。不过在下可能会让绮夫人失望了。”
她微微一征,旋即笑道:“我知道严老板必定与我们这等俗人是不同的,只不过,小女子偏偏是个心胸狭窄之人,此生最恨的就是男子三妻四妾!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小女子
绝对没有与人抢丈夫的念头!”
她面色惊惶,欲言又止,我不再迟疑,迈补往园外走,赫然见到孟廷飞站在园子门口,一脸阴沉。我心头一跳,他几时来的?刚才只固着和那两个难缠的女人说话,竟然没注意到
有人过来,真是该死!不知道他听了多久?不过真样也好,总算让他明白了我的想法,免得说不清楚。
孟廷飞看了我一眼,慢慢地走到绮兰跟前,绮兰连忙笑道:“相公辛苦了,可要我去准备热水?”
孟廷飞看了她一眼,冷冷道:“不必了。你下去。”
绮兰脸色一白,只得应了一声“是”。不一会了,园子里的人居然都消失得干干净净。我心中一冷,连忙道:“我也要回去了,你刚到,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
他没有答话,只是走到我跟前,忽然一把抓住我,疾步往外走去。我吃了一惊,连声问道:“廷飞!你带我去哪里?”
孟廷飞一言不发,抓着我疾步飞走,我有点跟不上他的脚步,止不住地喘气,好不容易到了湖边,他才停下了脚步,四下张望。我连声道:“你……你干吗走得那么快?想累死我
啊?”
他转脸朝我望来,神色复杂,竟然欲言又止,脸色阴沉不定。过了半晌,方才问道:“你几时来的丽水园?”
我抚胸叹道:“下午啊,你那位绮夫人,盛情相邀,不来不行啊。”说着,我若有所思地瞟了他一眼,他果然脸色一变,硬声道:“绮兰跟了我八年,在府里虽然地位不高,也算
得上是个主子。平时里她还是温柔贤淑,又有了清晖,我才会事事都由着她去。”
我心中微沉,笑道:“不错啊,我看她长得漂亮,性子也好,挺适合你的。你也该对她好一点儿。”
他眼光暗沉,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忽然抓过我的手,面色阴沉。我心中微微不安,只得说道:“你先放开我。”
他叹道:“我不想放。真的不想放。无垠..."
我皱了皱眉,微微气道:“你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你何必非要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这么难堪?”
他眼光凛凛,气道:“难堪?无垠这是什么话?我让你难堪了吗?这些日子里来,我天天想着你,为了让家里人能接受你,我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做了多少事,好不容易父亲母
亲都松了口,我高兴得不得了,一办完事,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云海,就是想见你,可是你倒好...”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冷冷道:“有劳你如此费心了,不过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我可从来没说,要跟你在一起!”
他愣住,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怒气顿生,大声道:“你当真会伤人心!你可是在笑我,做尽一切,结果却只是自作多情?”
我微微一愣,心头微软,只得叹道:“你何必如此?以你的身份地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寡妇,你何必执著?”
他怔了怔,走上前来突然将我抱住,眼光在我的脸上来回地流转,专注炽热,情意浓浓。只听见他轻声叹息道:“无垠...你说的没错,这世上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我...为何却
只想要你?”
我不觉一呆,只说出个“你”字,就被他蓦地吻住。他的唇有些微凉,却是占有欲十足,根本容不得我抗拒。我吓了一跳,赶紧去推他,却被他紧紧地箍在怀中,动弹不得。挣扎
了半天,他不仅纹丝未动,竟然越吻越深,欲罢不能,我几乎快喘不过气,心头又慌又乱,只得暗暗运气,照着惊鸿十八式中的“滑”字诀,左掌倏忽挣脱开来,想也没想,只照
他的胸口一张拍去。
只听见“砰”的一声,他应声倒地,手捂着胸口,一脸痛楚之色, 额头上竟然渗出汗来。我呆了一呆,觉得自己这一掌仿佛没有使多大力气,怎么见他好像受了很重的伤似的?
一是惊疑难定,竟然忘了要走,只得看着他发楞。
他抬起头来看我,一张脸竟然苍白无比,毫无血色,我暗暗一惊,连声道:“你怎么了?刚才...那一掌,没有使多大力啊?你可别装样子骗我!”
他身子微颤,苦笑道:“我...骗你做什么?我这个人...身子原本就没多少用。你...方才那一掌若是打在平常人身上,当然不会有什么大碍,只不过,打在我这种人身上,恐怕
就是天大的威胁了...”
我吃了一惊,突然想起无盐曾说他心脉虽平,但是却很虚弱,是受过大伤的,如今看起来,好像不假。连忙将他扶起,在一旁坐了。担心道:“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去唤人来?”
他强自镇定,笑道:“不碍事。有你这么关心我,就算是再受一掌也无所谓。”我微微一僵,叹气道:“你...这又是何苦呢?当真不要我去唤人?”
他低头叹道:“不用。我腰间有个荷包,里面有药,你拿出来,我服一粒就行。”
我只得在他腰间摸出荷包来,取了药,喂他服下。他闭了眼,调匀了气息,脸色这才稍稍缓和。我松了一口气,微恼道:“还好,我的武功差,伤不到你,若是换了别人,你就没
那么走运了。记住,以后别随便调戏良家妇女!”
他忽地张开眼来,直直地看着我,用力将我扯进他的怀里,急声喝道:“你这个女人!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别的女人,我没兴趣。我只要你!不管以后那个东阳郡主如何,绮兰
如何,我...都只想要你。”
我死命地挣脱,站起身道:“我虽然是个寡妇,可也不是什么拘于世俗之人,只不过,我从小就有个心愿,能与我白首偕老的人,绝对是只一心一意待我之人。我要的,是始终如
一的感情,是此生唯一,相爱不疑!绝不是三妻四妾,与人共享一夫!”
我转过身去望着他,眼光已经无比坚定,他脸色发白,显然有点难以接受,只是怔怔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第十五章 不识旧人香
忽然听见一个声音道:“两位好兴致啊,竟然在夜色中谈情说爱。”
我心头一跳,转头望去,只见东方汐划了一叶小舟不知何时经南湖到了堤边。我转了转心思,连忙大声道:“方公子!你也是来游湖的吗?可否送小女子回风月楼?”
我看准方位,轻轻跳到东方汐的船上,这才转身对着孟廷飞微微一笑,说道:“希望孟爷能够听得进小女子的话,不再要与小女子为难。无垠定然感激不尽!告辞!”
孟廷飞站在堤岸边,眼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久久未去。我心中烦恼暗生,叹了一口气。却听东方汐道:“严老板能得孟爷如此眷爱,为何还要唉声叹气?”
我微微一愣,干笑了两声,走到舱内坐下,看了他两眼,叹道:“让方公子见笑了。我与孟爷...只是朋友。”
他神色淡然,眼光却有探究之色,舱内的案桌上,居然摆了一壶酒,两碟小菜,我心中微动,问道:“ 方公子今夜怎么有兴致来游湖?那两位...护卫大哥呢?”
他转过头去看着湖面,淡淡道:“没什么,风月楼里人太多,我嫌烦。想一个人呆会儿。”
我怔了怔,笑道:“那倒是。武吉说你喜欢清静。”
他忽然回头望着我,凝神看了半天,我渐渐地生出不安来,他才轻轻笑道:“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他为什么要认你做义妹,岳母又为何认你做女儿,他们还对你...那般紧张。”
我心中暗暗一惊,强笑道:“方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眼中忽然有了一丝迷惘,只是盯着我瞧,半天方道:“你...真的像她。说话做事,行为举止,连...斥责的口气,眼神的变化,都和她...一模一样...只除了这张脸...”
我转了转眼光,淡笑道:“不知道方公子说的...是谁?”
他忽然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我身旁,凝神看了我半晌,一只手竟然缓缓地抚上我的头发,目光中忽然有了一丝恍惚,口中喃喃道:“心璃...”
我悚然一惊,急忙站起身来,闪到一旁,冷声道:“方公子在叫谁?”
他脸色一变,收敛了眼光,转过头去望着湖水,半晌方道:“我说你像的那个人,叫心璃。是...我的妻子。”
我喘了一口气,突然哽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来。只听他幽幽道:“刚才我无意中听到你对孟爷说的话,你说的话,当初她也曾经这样对我说过。”
我努力吸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轻声叹道:“是吗?”
他仰头望着天空,神色忽然变得忧伤,在夜色里,他黑色的身影似乎愈发地冷清孤寂,我心中忽地不忍,有点看不下去了,忙转过身,看向湖水。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亏我还自以为待她极好,可她想要的,我从来就不曾给过她。”
我心头一跳,手不由自主地捏紧。看着湖水不敢去瞧他。
他暗了眼光,自嘲道:“我东方汐自诩智谋无双,天下间,能算计得过我的人,少之又少。唯有她一人,能令我失算。”
我惊异地望向他,不由自主地问道:“她...能令你失算?”
他回头望了我一眼,无奈地笑道:“不错。当初我想到她是阮修之的女儿,所以自她进了王府,我虽然宠爱有加,却从不敢全然轻信。后来,我以为只需要得到她,那我不论在政
,在情,都能必胜无疑。谁知道...她居然明目张胆地去偷我的军机图,唯恐我不知道她的背叛。我以为她真的背叛了我,已经失去了理智,哪里还来得及去细想这其中的缘故?
边关战事,重的就是一个时机,我先机已失,若琅玡谷失利,我必获罪。想来想去,只有放她走,或许她还有一线生机。可我...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是为她好,却铸成我这一
生中无可挽回的大错!”
我急喘一声,手竟止不住发起抖来,连忙深深吸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努力平声道:“你不是说,她的确偷了那张图吗?”
东方汐静静道:“是,她的确偷了那张图,却从来没有离开过王府。她把真图藏在非烟的枕头里,拿了假图去给阮修之。我真是傻,既然知道了她是严维正的女儿,就应该想到她
不会轻信阮修之!”
堂堂明南王东方汐,竟然会说自己傻?我一时怔住,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瞧。
他似乎感觉到我在看他,转过头来望着我,眼光平淡,却隐有忧伤。只听他轻声叹道:“她从未背叛过我,可我...却还一直在深深地痛苦,直到...琅玡谷大捷的消息传入京城,
我才反应过来,可是,一切都晚了。”
我的眼睛突然发热,干涩道:“怎么会?你...可以找她回来就是。”
他苦笑一声,道:“找她回来?不错,我也这样想。我到处找她,连皇后的寝宫都搜过,可是她不愿意见我。我知道,她定然是伤了心,可我...那个时候,宁愿不顾一切,只为
了让她回到我身边。结果... ”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说不下去了。
我不由自主地朝他望去,他只是在轻轻地喘气,半晌方才笑道:“可笑我一向自视甚高,以为天下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可是,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我的
怀里断了气!”
我惊喘一声,咬住了嘴唇,不再说话。
他慢慢地走到我身旁站定,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喃喃道:“你知道吗,如果让我闭上眼睛,我就在想...如果你就是她,那该有多好?”
我呆住,已经紧张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果然闭了眼,不再说话。我急促地喘气,手脚突然像灌了铅一 般沉重,仿佛被定住了一样,只能呆呆地看着他,一动不动。他忽然伸出
手来,将我揽进怀中,那个怀
抱是如此的熟悉,令我无法抗拒。我紧闭上双眼,咬紧牙关,身子竟止不住微微颤抖。
龙湖之上,突然安静得让人心慌。只感觉到他的手,在我的发间轻抚,头顶上传来他幽幽的叹息:“心璃...你为何如此狠心...”
我的心跳飞速地加快,血液在体内奔涌,心中剧痛难受,几乎快要抑制不住流下泪来。几乎破碎地发出一个字:“你...”
他似乎已经控制不住,低头吻住了我。她温软的唇,在我的唇上辗转吮吻,温柔又霸道,一如往昔。只是口中不断传来的酒味,提醒着我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东方汐。我颤抖着,
突然失去了反应。他
在我的唇边轻声喘息,迷乱道:“心璃...你答应过我的,不会离开我...你答应过我的...心璃...”
我猛然一惊,连忙一把将他推开,叫道:“你!你在叫谁?”
他忽地睁开眼,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只一瞬间,眼光已然恢复冷淡。我急速喘气,心情渐渐平复,远远看到风月楼后院的小阁进入了视线,方才冷冷道:“方公子,刚才的事,小
女子就当你是...喝醉了胡言乱语,不会放在心上。你我...今天就当没见过面!”
他垂下眼睛,站在船头,没再说话。夜风吹起他的衣衫,在黑暗中轻轻飞舞。我发丝微乱,神色不安。
我只是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不能心软,不能一念之差,再犯错误。噔噔噔地走到船头,抬起桨就划,不一会儿便靠了岸,我跳上岸去,直往风月楼里走,走到门口里,终
于还是忍不住回头去望他,
只见他依然站在船头,一动不动,仿佛只是黑夜里的一抹黯淡的光影。
我的心,终于开始无可抑制地疼痛起来。
第十六章 事事难料
从那晚后,我恨不得把自己变成隐形人,一个孟廷飞已经够烦人的了,如今连东方汐也...看来我不能太大意了,过了几天安生日子,竟然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
我再也不敢随意到前院去了,连早上例行的巡视也一并省了,只让文玑拣重要的事来跟我说说就行。瞅准东方汐出了门,才敢到小阁里去泡茶。只要他一回来,便又只得回自己屋
里呆着。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变得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总是害怕与他再面对面。好在他这几天似乎也忙得很,很少在风月楼里呆着,我还算是平静。这天正想去小阁里泡
茶,就见无盐和子恒走出门来,见了我,都是一愣。我问:“发生什么事了?”他二人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我心中不由得微微有些气恼,追问道:“到底什么事?说阿!想造
反阿?别忘了我才是锦澜庄的老板!”
子恒一愣,欲言又止,只听见一个平和的声音响起:“无垠,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了?”
我回头一望,宫雪衣站在院子里,正淡淡地望着我。我只得上前笑道:“大哥,我是答应过你,不管闲事。可是...锦澜庄是我的,我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宫雪衣轻叹一声,只得说道:“刚才孟廷飞差人来说,拿锦去寄卖之人已经抓到了,让我们去接手锦澜庄,这样吧,你随我去看看。”
我心头一惊,那人抓到了?连忙道:“好。我们马上去。”
一路上我忧心忡忡,忽听宫雪衣低声道:“无垠,有件事你必须小心。东方汐已经派人去盘查你的来历,我怕他是对你有了疑心,虽然我已经统统安排妥当,料定他也查不出什么
破绽,但你仍需小心。”
我心中一沉,只得点了点头,莫名地惶恐不安,他起了疑?难道是那天晚上在船上,他...看出什么来?一时之间心中纷乱,心情愈加沉重。
刚到门口就见到有人在拆天下丰源的旗号,我吃了一惊,连忙走进去查看,只见孟廷飞站在后院门口,院子里跪了一个人,满脸脏污,似乎已经挨了不少的打,脸上尽是痛楚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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