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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一号房

_5 绿痕 (当代)
  「放手,我要走了。」她推推他的裸胸,在他还是不动如山时,有些没好气。
  「天色还早。」步青云懒懒地睁开眼瞧了一室的日光一会,再次闭上眼将她给搂进怀里。
  「都晌午了……」在他的四肢又再次与她的缠在一块后,如意红着脸,两手紧握成拳,捶打起他的胸坎叫他起床。
  他叹了口气,百般不情愿地睁开眼,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翻身将她压至身下,然后那双仍是睡意朦胧的眼,开始盯着她鲜红的唇瓣直瞧。
  「你别又——」读出他眼中意绪的如意,在他二话不说地低首开始吻起她时,试着想要阻止他,不过她微弱的音量随即遭他给封住。
  慢条斯理地吻过她一回后,稍感满足的步青云总算是松口放开了她,并趁她犹在喘气之余,伸手拢了拢她的长发,然后将她的螓首搁放在他的肩上睡得安安妥妥的。
  不打算继续睡下去的如意,以指戳了戳他的腹侧。
  「你在我的银票上动了什么手脚?」不行,没问到这个答案她会很呕的,他别以为她会轻易就忘掉他是如何毁掉她辛辛苦苦赚来的那些银票。
  他翻了个白眼,「你可真是会杀风景……」全天底下,大概也只有她会挑在这个节骨眼上问他这问题吧。
  「说。」如意干脆趴在他的身上,两手直揉着他的脸庞,不准他再去梦周公。
  步青云张开眼,静看着她沐浴在阳光下,既秀丽又让人垂涎三尺的模样。
  「我只是教唆。」他边说两手边不规矩地溜至她的美背上。
  她挑高了柳眉,「教唆了谁?」
  「两个也住在这的邻居。」修长的十指在巡视过背上的领地后,开始朝两边发展地去巡视她身上其他的地方。
  「他们有法子左右京城内外所有银号?」她拍开他作乱的手,很认真地问。
  「不,是全国的银号。」步青云咧出一笑,在她吃惊地张大了嘴时,翻过身,再低首把她所有的问句统统封起,不再让她发问。
第八章
  她又没来了。
  自那夜过后,她就连着半个月没来,在有过前车之鉴后,这一回,步青云决定在她又在暗地里完成了某件事之前,先一步去打乱她所拨的如意算盘。
  因此在这日,当有间客栈里所有的客人,皆在天字一号房的住户踏进客栈内后,全都吓得逃之夭夭,而东翁因此趴在柜台上垂泪时,遭步青云派人去拎来的八月,在一室仅剩的人们讶异的目光下,委委屈屈地站在客栈外头晒太阳。
  坐在客桌边喝酒的步青云,在人已拎来时,语气平淡地问。
  「她又逃了?」那女人什么不会,就是逃跑这本事最是高竿。
  「回侯爷,小姐没逃……」一脸心虚的八月,畏缩地站在大门口角落,期期艾艾地看着他面上,目前还算是平静无波的表情。
  他挑高朗眉,「那,她又做了什么?」她该不会又是窝在上官府里准备算计他什么吧?
  「小姐什么也没做,是我家老爷……」八月先是看了看东翁他们,然而在他们都对她摇首,暗示他们都没法救她之时,只好硬着头皮说出实情。
  「上官卿又将她关起来了?」哼,可以想见之事。
  「不是,而是我家老爷已作主将小姐嫁予他人当小妾……」八月浑身发抖地往大门的柱子后头缩。
  「你说什么?」一掌重拍在案上之后,不只是步青云,客栈所有成员都因此而差点瞪凸了眼。
  「呃……」八月胆战心惊地瞧着步青云那张似要噬人下腹的脸。
  「说清楚!」
  「小姐历劫归来后,向老爷吐实,身子早已遭山贼玷污……」她愈说声音愈小,怯怯地看着他,「老爷在盛怒之下,就作主将小姐嫁给老爷门下的门人作妾……」
  清脆一声,那只方才还握在步青云手中的酒杯,此刻已遭人捏碎,当下所有人,全都急忙转过头看向那个满面阴沉的步青云。
  「好啊,当我是山贼?」他先是冷冷笑了笑,再将十指扳得咯咯作响。
  原以为在断了她财源后路,也将她给拐上床后,她的小脑袋就会安分些,乖乖不再造反或是不再同他玩花样了,没想到……她竟还是那么不死心!
  哼哼,打他活到现在,这辈子曾惹毛他的人,大都去见了阎王,偏偏就属她上官如意,惹过他最多回,仍旧还活得好好的不说,她还照样继续以惹毛他为乐!
  眼下,这已经不是他两人之间结不结梁子的问题,而是他俩谁较高竿或是固执这类的问题了,若是他没能破她的永远如意,还让她当真去嫁给别的男人当小妾的话,他步青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就在步青云一径忙着火大时,客栈里的众人,则是因为很想笑,但又不敢放肆笑出来,于是纷纷掩着嘴,别过脸去努力地忍耐着。
  步青云瞪着八月,「她何时出阁?」好,既然她来阴的,那就别怪他也来狠的。
  「明日……」说到后来,八月整个人几乎要躲到柱子后头去了。
  「速战速决,够狠……」很想要鼓掌致敬的东翁,口边的低喃才出口,某人的冷眼马上就朝他杀过来,于是他很识相地闭上嘴。
  「侯、侯爷?」
  「妳可以回去了。」面无表情的步青云,只是在更进一杯酒之后,开口放人。
  「啊?」呆楞楞的八月,没想到他竟这么好说话。
  「鞑靼,送客。」反而还嫌她继续留在这很碍眼的步青云,朝身后弹弹指。
  「快走吧,他就快变天了。」鞑靼急急忙忙出去外头放生。
  步青云冷声低哼,「顶多只能嫁人作妾?」
  「你赌他是疯了,还是气坏了?」东翁凑至跑出来看热闹的丹心身旁,低声与她咬起耳朵。
  「我赌后者。」看惯步青云脸色多年的丹心,连想都不用想。
  东翁没好气地撇着嘴,「啧,那还有什么好赌的?」
  坐在一旁兀自思索了一会后,步青云突然站起身,在众人的目光下,走进柜台里抄来纸笔,龙飞凤舞地写了一阵后,将纸张折妥放入信封里,再走出柜台交至鞑靼手中。
  「速将这送至宫内总管手中,顺道告诉他,天明前,我要拿到圣旨。」
  不明所以的鞑靼,只是侧首看向东翁。
  「去吧、去吧。」不想在这节骨眼惹毛步青云的东翁,也只能挥挥手叫他快去。
  「东翁。」步青云再转身朝东翁勾勾指。
  「你确定你要这样找我的碴?」附耳听了一会后,东翁面上写满了不情愿,「你知不知道为了你口中的这一点『小事』,我得要花上多大的工夫?」他只是个房东哪,他干啥要为这尊房客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你若不愿,那也无妨。」步青云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到时圣旨若是下来,本侯是绝对不会保住你的项上人头的。」
  硬是被人给拖下水的东翁,含怨地瞪了他许久后,转身用力将衣袖一拂。
  「……真是,随便你们了!」
  
  无道王朝全国最大二城,蚀日城与吞月城,在事先接获东翁火速散播的消息之后,在这日,两大城所有街道皆已净空、门户紧闭,街上亦见不着半个人。
  以往总是将自己关在天一字号房内的步青云,则是在今日,大摇大摆的离开有间客栈,骑着骏马穿过吞月城,再大大方方一路骑进了有若空城一座的蚀日城,直奔向他的目标——上官府。
  迎亲的艳红六人小轿,在前头的喜乐阵仗的开路下,方自上官府离开,准备载着里头的新娘子前往上官卿旗下门人所居之处,但他们才走了没多远,远远地即瞧见,一匹载着人的黑马挡在路中央,并未因他们而让道,相反地,马上的男子还以沉稳的音调向他们下令。
  「停轿。」
  喜乐骤止,后头抬轿的轿夫也止住了脚步放下轿,一干迎亲人等,面面相觑了一会,全都想不出这是哪号人物,竟胆敢在这大喜之日防碍右中丞大人嫁女。
  「我乃千里侯,把轿里的人留下。」在众人的目光下,难得外出招摇示众的步青云,大剌剌地报上名号以及他为何来此。
  在一听见千里侯这如雷贯耳的名号后,所有人都吓得面色苍白,赶紧扔了手中的东西匆忙逃命而去,唯有坐在轿内的如意,气怒地一把掀开覆盖在她喜冠上的红巾。
  他来搅什么局?
  他不是应该病得走不出他的天字一号房吗?
  下了马的步青云,大步走向那顶喜轿,在走至轿前站定后,一手掀开绣着喜字的轿帘,将它翻至轿顶,接着他微眯着眼,直瞧着里头打扮得如花似玉,身着一身红艳喜服的美娇娘。
  「上官姑娘,久违了。」他一手倚着轿顶,状似惬意地同她问候,「近来过得可还如意?」
  他还有心情同她寒暄?
  她气得额上青筋直跳,「若你没出现在这的话,我会更好。」这下可好了,半路被他给拦在这里,谁来把她的轿子给抬去她爹的那个门人家里?
  「不想念我?」他懒洋洋地摊开纸扇,漫不轻心地问。
  「我想念我那些被你坑了的银票……」在没了那些银票之后,她好不容易才又想出一条生财之计,没想到他老兄却又来坏她的好事!
  「我再问一回。」步青云倏然将扇面一合,两眼直直地盯着她,「你,不想念我?」
  抬首看着他那张虽是在笑,可却笑得让她打心底发冷的笑意后,她转眸想了想。
  「没得到这个答案你不会死心是不?」她已经开始后悔她没事干啥去同他打什么赌了。
  「没错。」他笑意可掬地颔首,「我有的是大把时间可同你在这慢慢耗。」只是有两座城的人会因此而跳脚就是了。
  在他那缠人的目光下,坐在轿里又没别的地方躲的如意,不情不愿地别开隐隐发烫的秀颊,不去看这个平时都不好好打扮,难得特意打扮出门,就让她的目光差点没法自他身上拉回来,还在这半个月来老在她的梦中骚扰她的男人。
  「……想啦。」
  「我没听清楚。」他掏掏耳,觉得太小声了点。
  她涨红了脸,「很想啦!」标准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因她这话而稍稍抚平了一点心火之后,步青云弯下身子,满面笑意地朝她勾勾指示意她靠上前点。
  「昨日我听见一则很有趣的传闻,哪,你要不要与我分享一下?」哼,这笔帐若没算清,他就不姓步!
  她也很配合,故意装傻地眨眨眼,「什么传闻?」
  「听说,那日与你一块躺在天字一号房里的男人,被你称为山贼?」把他说成是山贼就算了,他还「玷污」了她?
  如意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地瞧着他那让人愈看愈冷的笑意,感觉好似有一阵寒意忽地自她背后窜爬而上,她不禁缩了缩肩头,小心翼翼地问。
  「……你真的很生气是不是?」就知道他生性记仇,一定会找她算帐……可他算帐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些吧?害得她的全盘计画又被他给打乱。
  他皮笑肉不笑的,「那还用说?」
  「你今儿个就是特地来这找我算帐的?」她撇撇嘴,开始在想到底要如何才能打发他。
  「不只。」他未做之事,不多不少,眼下正缺一桩。
  「有帐咱们改日再算成不成?今儿个我有要事。」如意笑咪咪地将他弯下来的身子推出轿外,并且伸手要去拉轿帘。
  「我看你还满闲的。」步青云瞄了她一眼,依旧不动如山。
  「今日我要出阁,谢谢。」她指了指身上的衣裳要他看清楚。
  「你是今日要出阁没错。」他先是同意地颔首,接着以扇指着他自己,「但,除了我外,这辈子你谁也别想嫁。」
  如意沉默了半晌,总算是知道他特地来搅什么局了。
  「你想强抢民女?」要她嫁入他步家?她又不是呆了,嫁去他的一号房好一天到晚跟他斗吗?
  他摆出一脸无辜貌,「严格来说,我没抢。」
  她有点毛火地瞪着他,「那你以为你这是在做什么?」他是打算让她用走的去嫁人吗?
  「迎亲。」
  「迎亲?」她楞了楞,以为她听错了。
  步青云字正腔圆地告诉她,「咱们今日成亲。」
  她眯细了眼,两手环着胸,「你耍什么花样?」一女怎能二嫁?他是呆了,还是被气疯了?
  「我已上书陛下,我要娶你为妻。」压根就没把上官卿放在眼里的他,徐徐缓缓地说出他做了什么好事,「我相信,眼下你爹也已接到圣旨了,倘若你爹的门人还是坚持要纳你为妾,那么,我会派人告诉他,叫他先去问问陛下允不允。」
  「你说什么?」
  步青云自袖中掏出一卷天亮前才刚出炉的圣旨,拉过她的一手放在她的掌心上,还好心地顺道替她摊开。
  如意瞪着手中的圣旨,「你居然弄得到这玩意……」太……太奸诈了,他居然搬出皇帝当靠山?
  「我不过是告诉陛下,若我步青云今生无法娶你为妻,我便从此退隐,再不过问任何政事。」可以想见的是,他若退隐,全国百官会乐坏了,但那个老是要他帮忙拿主意的陛下,脸色则会……很难看。
  她气得握着圣旨的手都在发抖,「你这是威胁陛下……」
  「上头的人名与日子,你瞧清楚没有?」他才不管他用了什么手段,只是以扇柄指着圣旨上所书之字。
  「够清楚了。」清楚到让她觉得眼睛有点刺痛。
  他一脸无谓地再问:「那,你可知道抗旨有何下场?」
  「我会人头落地,而我爹也会因此而丢官。」还能有什么下场?皇帝根本就是站在他这边的!
  志得意满的步青云,在她气得红霞满面时,心情愉快地抚着下颔。
  「我已经开始觉得,娶你过门,是件赏心悦目的乐事了。」但愿日后他也能天天都有这种乐子可以找。
  忿忿地收起那卷圣旨后,如意紧握着圣旨,怎么也没料到她竟会栽在他这一招上头。
  「你卑鄙,我下流,咱们乃天作之合。」步青云偏首朝她笑了笑,「你说是不?」
  当下什么辩驳之词或是脱身之计都想不出来的如意,只能恨恨地瞪着他。
  「走吧,吉时快过了,咱们还得赶着去拜堂呢。」也不管她是否气坏了,他一把将她给拉出轿,再弯身打横抱起她将她放至马背上,随后,他也攀上马背,自后头将她给圈得紧紧,以防她再次脱逃。
  生平头一回出阁的上官如意,出阁所乘的,不是什么六人花轿,而是遭人拖上一匹骏马,一路飞奔至新郎官府邸。而这件事,日后在京城内外,流言传了很久很久……
  
  难得办起喜事的有间客栈,在住在里头的天字一号房住户强行抢了个新娘回栈后,身为房东的东翁,拿出步青云事先赠他的一盒金沙当作成本,以千里侯的名义,将通往有间客栈的卧龙街摆上喜桌与酒菜,大宴起整条街上所有的住户,与千里侯一块庆祝大婚。
  为此,几乎半座吞月城的人们,全都涌至这条贯穿整座吞月城的卧龙街上,欢欢喜喜地大吃大喝,独独唯有一人,此时是呕得吃不进也喝不下。
  「这是什么意思?」
  在厅外打发走也同住在这间客栈里的其他住户后,步青云才回到被布置成的新房里时,就见他那刚过门的娘子,已收拾好一整套寝具,并将它摆在隔壁房。
  「我要与你分房。」才不想乖乖就范的如意,占地为主地一手指向隔壁的书房,要他今晚自个儿过去那边睡。
  他挑挑眉,不痛不痒地开口,「无所谓,反正咱们早就已经圆过——」
  「住、口!」满面通红的她,抄起床上的绣枕朝他扔过去,阻止他继续说完全文。
  身手俐落的步青云,及时挡住绣枕后,拎着那颗绣枕走向她,并在她全身充满防备地与他保持距离时,兴致很好地坐在花桌旁,为自己斟了杯喜酒。
  他边喝边问:「让我猜猜,你本是打算在与你爹的门人大婚当日,连夜逃走,再留书你已是不洁之身,无颜苟活于人世?」如此一来,她就用不着真嫁给那个她爹的门人了,她还可在众人都以为她去自尽之后,逍逍遥遥地离开此地,且此后身后再无追兵。
  与她所盘算的,几乎一字不差……如意默然地瞧着眼前这个简直像是会读心术的男人。
  「你爹留给你的嫁妆,还有那位门人所给的聘金,已被你的婢女八月全数盗走了是不?」在她东山再起之前,那笔庞大的嫁妆,应当是会被她打算拿来当离开此处的盘缠。
  他也未免太可怕了吧?浴厄他也知道?如意愈想就愈觉得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与她约在哪儿会合?」步青云在为她斟了一杯后,拿至她的面前,欣赏着她面上千变万化的表情,「京外四线官道六线民道,皆已在我令下设下检口,若我没料错的话,她应当会在民道上被左刚的人手给拦下。」左刚这回要是再逮不到人,他就等着被连降三级好了。
  一手抢过那杯喜酒灌下肚后,酒意加上怒气,令如意的双颊变得更加桃红艳丽。
  「我不得不承认,你是我生平踢到的第一块铁板。」早知道她就不来这里送什么折子和动他的歪脑筋了,如今这等后果,实在是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我早说过,你不会永远如意的。」步青云得意地在她喝空的酒杯里,再次为她斟满烈酒。
  如意二话不说地又喝了一杯,并伸出杯子示意他继续倒。
  「娶我对你有何好处?」这是她最纳闷的一点,至今她还是想不通,他俩之间的赌局,有必要闹到连人生大事也都搅和进去吗?
  「若我没记错的话,我记得我曾向你示爱过。」故意灌她酒的步青云,殷勤地再为她斟上一杯,并徐徐替她复习记忆。
  「除了那之外呢?」回想起那回他露骨又直接的示爱,如意连忙再喝完一杯镇定情绪。
  「因我的心眼很小,生性又特爱记仇。」已经倒空了一瓶酒的他,再接再厉地又拿来一瓶。
  「所以?」她黛眉微挑,这一回是直接把整瓶酒给拿过去。
  「既然你惹上了我,因此,我也只有顺天应人,好让我不寂寞些。」乐得看她以酒浇愁的步青云,在她喝空那瓶酒时,心情甚好地捧来她发烫的面颊,赏了她一记深深的热吻。
  也许是是她醉了大半,或是遭美酒给催化,他这回的吻,尝起来格外甜蜜和火辣,在他将双唇撒离时,她竟觉得有点意犹未尽,还满想……再多尝个几回?
  「你可知道,要犯七出之罪,对我来说有多简单吗?」他以为,以他那种怪命格和打死不服输的性格,能够消受得起他的人……这年头满街都是吗?她才不要当头一个。
  他有恃无恐,盯着她的红唇愉快地再吻她一记,并在她还没回过神时,低声在她耳边道。
  「那妳可知道,要我休妻,对我来说是件多麻烦的事吗?」她以为,能够待在他身边,又不会被他给克死,且还能让他找到一堆乐子的女人……这年头很容易找吗?
  早就被他知道耳朵是她弱点的如意,在他拿掉她的耳环,开始啃吮起她的耳垂时,忍着痒,一个劲地往旁边缩着身子,他舔舔唇,索性直接扑上去咬起她另一边的耳朵。
  「别过来……」被半压在床上,几乎是手脚并用,四肢全抵着他的如意,很努力抵抗他那套老让她定力不足的迷情大法。
  「恕难从命。」他可不想浪费大好的洞房花烛夜,独自一个人去睡什么书房。
  「我叫你别过来!」用力推开他的如意,差点一脚将他给踹走。
  惊险避过那一脚后,步青云干脆整个人俯在她身上,以身子压住她,低首在她的眉心印下一记吻,再慢条斯理地将她发上的金簪一根根抽走,帮她将一头青丝自束缚中解放出来后,他的眼神不复半点笑闹之情,款款凝视着她的眼眸。
  「你……当真想要我走?」他动也不动,只是把唇悬在她的唇上问。
  每次硬的不成他就来软的……如意已经开始讨厌自己这等吃软不吃硬的坏性格了。
  她没好气地问:「你知不知道,人生大事是不能儿戏的?」整个人被他的体温笼罩住,她有些飘飘然。
  「当然。」他狡黠地朝她眨着眼,「不然你以为,我为何非你不娶?」
  叹了口长气后,面对眼前自动送上门来的美男男色,如意总觉得,再不把他吃下腹,似乎就太对不起已经亏本亏了好几回的自己了……当下她伸出两臂环住他的颈项,在他讶异的目光下,先是柔柔地吻上他的唇,在他打算投入时,她再不客气地在他唇上咬上一口。
  一手抚着嘴角的步青云,在她笑扬起嘴角时,边帮她解开碍事的喜服,边在她耳边怂恿。
  「你想不想过个与众不同的人生?」
  她怀疑地睨向他,「有多与众不同?」
  「你想怎么着,那就怎么着。」他很大方,难得愿意任她勒索。
  为了他的这句承诺,如意结结实实地考虑了许久,就在他等得快不耐烦时,她坏坏地瞥向他。
  「例如……折腾你的下半辈子?」他不会以为,银票的事,她会就这么算了吧?她这人同他一般,也是很记仇的。
  他很乐于接受她的再次挑战,「有何不可?」
  
  被折腾的人到底是谁?
  经过一夜的折腾,直至晌午才醒来的如意,张开眼时,那个以虐待她为乐的步青云已不在她的身旁。
  「也不手下留情点……」差点下不了床的如意,皱着一张脸,动作慢吞吞地穿起被他扔得七零八落的衣衫。
  「小姐,妳醒了?」听见她喃喃自语的八月,伸手拉开床帐,在她手脚还不太灵活时,捧来一套新衣帮她穿上。
  一点也不意外八月会出现在此处的她,只是在八月替她穿妥了衣裳后,坐在床上回想昨夜步青云同她说了些什么。
  「你被捉来这的?」她原本还指望左刚能失职一回的,看样子,在有过让整座山寨山贼跑掉的经验后,左刚这回很努力地雪耻给步青云看。
  「是的……」
  「在民道上?」有空她干脆建议步青云改行去当算命的算了。
  「对……」她就连吞月城城门都还没踏出去,便被一群捕快给拦下,然后直接打包火速被送至天字一号房的客房安置。
  「步青云没克着你吧?」见识过步青云有多么克性坚强的她,在前些天听说了御史大夫已驾鹤西归的消息后,颇为担心的她,抬起八月的下巴左看右看,再将她从头到脚检查一遍。
  八月笑笑地拍着胸口要她安心,「我没事,连见了姑爷两回都还活得好好的。」
  可能是在她家小姐身边待太多年的缘故吧,说不定小姐福气也分了些给她。
  她笑得出来,如意可笑不出来。
  算他狠,逮了个八月,分明就是想将八月当成人质,她想,那三百两现银还有嫁妆跟聘金,应当也都全数被步青云给没收了,眼下的她,是无财又无势,背后的靠山更没有步青云的来得硬,再加上……一想到昨晚的洞房花烛夜,她想着想着就开始脸红。
  「小姐,这个千里侯,似乎不好对付。」八月不明所以地瞧着她红透半边天的脸庞。
  「……这还用你说?」她本人昨夜已亲自体验过了。
  那个男人平常到底是把那些教人消受不了的魅力藏哪去了?她现下是全身酸痛,像是骨头全都散了过后再重新组合过一回,再加上昨夜他比上回来得更加的卖力,这叫她要怎么忘掉他啊?
  尤其他还做了那些、那些……相当难以启齿之事,老天,她光是想想就觉得有股热气直往她的头顶上冲,她要是再全盘仔细回想昨夜所有的细节的话,她的顶上八成会冒出烟。
  就在如意一径地不愿回想,却偏偏愈想愈清楚时,习以为常的八月伸出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小姐?」哇啊,她究竟是想到了些什么,怎么脸红得跟柿子一样?
  「啊?」很勉强才将自己从旖旎的幻想王国拉回来的如意,一手掩着口鼻,很怕她想着想着鼻血就会喷出来。
  「姑爷究竟对你做了何事?」八月凑上前,好奇地以指戳戳她。
  「这你就别问了……」哪壶不开提哪壶?满面红霞的如意,只是尴尬地一手推开她好奇的脸庞,不想大清早就讨论那些会让她太过上火的问题。
  浑身酸痛到很想哀哀叫的如意,动作缓慢地下了床,走至一旁自她府上带过来的衣箱里,翻出一件件衣裳,顺道还去外厅搜括了一些步青云摆着好看、却是价值不菲的古玩。
  「小姐,你在做什么?」在她拎着一大包战利品回房时,八月纳闷地看着她那偷自家夫婿东西的行径。
  如意朝她勾勾指,「快过来帮我收拾衣物,咱们待会就走。」要是在这再待多待上个几天,并夜夜接受步青云那「过度下流」的虐待的话,搞不好往后她就真的不愿意走出这天字一号房了。
  「小姐……」八月转了转眼眸,很不忍心泼她冷水,「恐怕,咱们没法走出姑爷的天字一号房。」
  「为何?」
  八月一手指向外头,「一号房前后左右,姑爷都有派人看守着。」
  「啧,又来这一招。」如意不死心地握紧了拳。
  「该说这句话的,应当是我吧?」整个人半倚在门旁的步青云,冷眼瞧着新婚妻子大包小包想要落跑的模样,没想到在经过了昨夜后,她仍是不改初衷这么有毅力。
  「姑爷……」八月怯怯地瞧了他一眼,边说边往旁边走,「我……我先告退了。」
  「看样子你睡得很好,一醒来就这么有精神。」步青云走至她的面前,先是将她手中的包袱全都扔到一边,再好整以暇地将她全身打量过一遍。
  她埋怨地在嘴边咕哝,「什么睡得很好?我全身都快散了。」她能爬得起来,纯粹是自尊心在作祟,不然她早就躺回去睡上一天了。
  「喔?」他扬起眉峰,在心底反复咀嚼起她的话意。
  坐至妆台前正打算梳发的如意,在手中的发梳突遭他抽走时,她不解地看着他那张映在铜镜里不怀好意的脸庞。
  「你又想做什么?」在她整个人被他转过来,并轻松抱起摆回床上后,她愈看愈觉得情况不对。
  「替你揉揉,活络一下筋骨。」他邪邪一笑,心情很好地扳着十指,「我知道昨夜累坏了你,娘子。」
  她赶忙想要逃离现场,「不必了!」天晓得他的揉揉,到时又会走样到什么程度去。
  「这是闺房之乐。」他不慌不忙地将她给逮回来,坐在床边,将她整个人抱在他的腿上。
  「你少又来这套……」在他自后头埋首于她的颈窝里又咬又啃时,不想一整天连闺房都踏不出去的如意,连忙转过身,将他那双造孽的嘴以两手紧紧掩住。
  自掌心中可以感觉到他在笑,如意瞧着他那看起来似乎是温和了些的笑脸一会后,挪开双手,他随即含笑地将她抱好拥进怀里,两手满足地圈着她。
  侧首靠在他的胸膛上,静静聆听了他的心跳一会,如意看着他圈住她交握着的十指,总觉得他似乎有哪说不上怪怪的。
  「你怎了?」
  他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看着窗外一池的湖水。
  「除了这间客栈的房客外,你可能是这世上,唯一能够陪我在我身旁,不会离开,也不会因我命格而死之人。」
  听着他略带寂寞的语调,如意不语地拉开他的大掌,将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掌心里。
  「这么多年来,每个人都只是我生命中的过客,从没有人能为我留下,而我也从没法让他们为我留下过。」他并没有让她看见他眼中的失落,「于是我将自己关在这座湖里,不让自己受伤,也不想再让别人因我而受伤。」
  「可我没受伤啊。」她以指轻敲着他的胸坎。
  他叹了口气,「但你也不想为我而留下不是吗?」
  这才发觉自己方才的行为,可能因此伤到了他后,如意不禁觉得有些愧疚。她抬起头,由下而上凝望着他的脸庞一会,伸手拉下他的脸,在他的眉心印下温暖的一吻。
  「与我在一块,你的日子会很快乐的。」他将她的手心按向自己的心口,自口中所说出的话语,此刻听来,再真诚不过。
  听着他淡淡、再简单不过,却也是最实际的诺言,如意不知该怎么告诉他,那份窝藏在她的心底并开始生根的感动,正暖洋洋地在她的心头攻城掠地,她只是深情款款地瞧了他半晌,然后……
  她将脸一板,表情甚是不满地两手环着胸。
  「这就是你所能说出最动听的情话?」才这么一点点?以后她非得要叫他勤加练习不可,若是没达到能让她鸡皮疙瘩掉满地的程度,根本就不算是过关。
  「你要听下流版本的吗?」面上再次露出笑意的步青云,朝她勾勾指,跃跃欲试地问。
  她沉默了一会,当下所有的好奇心又被他给挑起来了。
  「有多下流?」
  他低声在她耳边道:「比昨晚的更猥亵也更煽情。」
  她不怎么相信地睨他一眼,「你行吗?」他究竟还能做到什么程度?
  「试试不就知道了?」就像他曾说过的,与其浪费口舌,还不如身体力行来得决。
  
  她不该怀疑他的,他绝对办得到。
  经过半个月的折腾,几乎已经打算改行去写小书的如意,一早浑身酸痛的醒来后,就只是趴在步青云办公的桌案上,两眼直瞧着他一日比一日还要红润健康的脸庞。
  奇怪,他不是活不过春日吗?怎么到现在都没事?相反的,他的气色不但变得比她的还要好,且打她过门以来,她也没听他再咳过半声,先前那个痨病鬼跑哪去了?
  「娘子,你盯着为夫已有许久了。」批完了手中的折子后,步青云搁下笔,侧首瞧着他那又神游太虚去的妻子。
  已经很习惯她有这毛病的步青云,只是将座椅挪至她的身旁,两手捧起她的脸庞,才打算狠狠将她吻醒时,她却突然朝他抬起一掌。
  「慢。」
  「有事?」他的唇近悬在她的唇上。
  「你不是病入膏肓吗?」如意将他推开一点距离,左看右瞧了一会,仍旧是百思不解。
  「之前……」他有些心虚地转转眼眸,「是如此没错。」她会不会太晚才发现这一点了?
  「那你为何这阵子气色这么好?」她摸摸他臂上结实的肉,再戳戳他宽厚的胸膛,双手再爬上他的俊脸揉搓一番。
  「你似乎并不清楚……」步青云一手按下她造反的小手,对她扬起一抹恶质的笑,「这间客栈里,究竟住了哪些住户?」
  光看他这等笑容,她就有上了贼船的感觉。
  她也一点就通,「难不成这儿住了个华佗?」不会刚好就这么巧吧?
  「不,是更胜于他。」她以为他从前阵子就一直在喝药,是喝高兴的吗?若不是因她令他觉得这世界仍旧很美,也有着让他好好赖活下去的动力,他早把那些药都拿去浇花了。
  备感挫败的如意,一手掩着脸。
  「失算……」这个经验告诉她,往后若是要偷听八卦,记得要将八卦的全文都听个仔细,绝对不能断章取义。
  当下有股冲动,差点就想动手掐死她的步青云,为免犯下杀妻之罪,只好扬扇朝外头一指,「我建议你,在下回想动歪脑筋之前,最好是先去与其他房的住户们联络一下感情。」
  「我这就去问东翁!」也不管身后的男人脸色难看得很,如意说完还当真就前去求解。
  清早打开客栈大门,在鞑靼正指挥着店内的小二们洒扫,准备做生意的东翁,则是站在柜台内整理着帐簿。就在他做好开店准备,身后突有阵寒意令他抖了抖,他不禁侧首看了远处的本馆大门一眼,然后直接对靼鞑交代,今儿个晚一个时辰开店营业,并顺道要店内所有店小二去外头晃晃以避风头,一个时辰后才准回栈。
  就在他做好充足准备后,一如他所预期,本馆黑色的大门缓缓开启,笔直走向他的如意,在走至柜台前,省略了寒暄,劈头就直接问重点。
  「这儿住了个华佗再世的神医?」
  东翁搔搔发,「是有这么一号住户。」
  「啊?」还真的有?不过是间客栈,居然这么卧虎藏龙?
  「她姓蔺,听说……」对自家房客了如指掌的东翁顿了顿,就见如意蹙起了两眉。
  「又是听说?」这间客栈里到底还有几个听说啊?
  「嗯,听说她祖上也都是干神医的。」他家的房客们,几乎都是从事祖传行业。
  「那千里侯……」
  「他自小到大,本就是大病小病不断。」东翁愈说就愈感慨,「虽说病病皆致命,但自他住进了这儿后……」
  如意毫不犹豫地替他接完下文,「他就死不了?」
  「正解。」都怪那号住户,她没事医术那么高明干啥?多亏她,这世上才又多留了个祸害。
  「这儿还住了哪些人?」这事从头到尾都被步青云蒙在鼓里的如意,为免未来步青云又像上次借助那两个可以左右全国银号的住户,再次坏了她的好事,于是她决心在今日就弄清楚,步青云究竟在暗地里还有多少个帮手。
  东翁一手指向她的身后,「你何不直接问他?」就知道他千里侯大人准会跟着出来坏他生意。
  「我又被坑了?」如意侧过首,表情十分不满地瞪着身后的步青云。
  「算是。」他走上前拉过她的手,「走吧。」
  「且慢。」如意更是疑心四起,「你会武?」方才他什么时候出来的,她连瞧也没瞧见,更没听见半点脚步声,该不会他……
  他没否认,「其他房客教的。」
  「哪个房客教的?」
  「也同是天字号房的。」
  「这位房客该不会也有什么『听说』吧?」她将两眼瞥向东翁,没想到他这个收了她好处的内应,居然连这些事都没事先告诉她。
  「他姓靳,外号叫盟主。」东翁挥挥手帕恭送她,「听说,他祖上也都是干武林盟主的。」
  「你说什么?」她拉大了嗓,不甘不愿地遭人一骨碌拖走。
  「走吧,咱们该回房了。」
 
第九章
  黄澄澄的布面上绣满了龙纹的圣旨,再次摆至如意的面前,烛光下,桌面上那道昨日送达的圣旨,亮眼得令她觉得有些刺目。
  「我已经读过十来回了……」她没好气地将那卷圣旨推向一旁,并且别过芳颊,不去看步青云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事情是这样的……
  打她嫁进天字一号房,且至今仍活得好端端的,朝中大臣们在发现这件事后,随即火速联名、朝野上下一心书表上奏,此后朝中文臣将不再抽生死签,就全由她上官如意,代皇帝转交奏折给步青云。
  于是在昨日,龙心大悦的皇帝,大清早的就特地派人来有间客栈传旨,并奉送上一卷盖好御印的圣旨给她。
  嫁给他就算了,她竟还成了专门代皇帝转达奏折的人?
  且最过分的是,全朝大臣甚至赠了她爹一面匾额,匾上还感激地提了四个大字——
  救国有功。
  相较于接到这张圣旨后,就接连着两日摆脸色给他看的如意,步青云此时的神色就显得很愉悦。
  「告诉你两个消息。」他转过她老背着他的身子,在她面前伸出两指。
  她一脸不感兴趣,「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皆有。」
  「坏消息是?」在她被这张圣旨克得死死,得永远留在这儿后,她不认为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情能够再打击到她。
  「我不会休妻也不会纳妾。」他先将她认为男人最会犯的那条罪给堵死,好让她往后没这借口可以逮。
  废话,以他这种见一个克一个的命格,哪个女人要是不怕死的话,她们就尽管来抢他好了!她就不信有哪个女人在这男人身上能抢得过她!
  「好消息呢?」说不上是该高兴还是该气火的如意,为了他的这几句话,面上的怒意消了泰半。
  他再一手指向自己的鼻尖,「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可好好对付我。」
  「是吗?」听完他的话,如意的眼睛当下亮了起来。
  太过清楚她是什么性子的步青云,只是警告性地低唤。
  「如意……」就知道她永远都不会懂得什么叫死心。
  神情说变就变,满面笑靥如花的她,在下一刻兴匆匆地跳坐至他的腿上,两手揽着他的颈子问。
  「哪,没有三妻四妾,也随我爱怎么玩怎么闹都成?」
  「我保证。」他紧盯着她那不怀好意的眸光。
  原以为他会得到几个香吻或是什么感谢言词的步青云,没想到,她的反应竟是马上掉过头去,一手抚着下颔用力深思。
  「如意?」他在她的面前挥挥手。
  马上神游太虚去的如意,根本就没注意到身旁的男人正努力压抑下额上所冒出的青筋。
  「回魂了!」他拉着她的耳,朝她大声地唤。
  她茫然地眨眨眼,「啊?」
  「说。」他拍拍她的面颊要她清醒些,「你方才在想什么?」根据他的经验来看,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该怎么开始对付你。」她老实的性格,还是让他气得满想掐死她就是了。
  他不禁有些挫败,「你还想对付我?」她都当上千里侯夫人了,还不死心地跟他来那一套?是他的魅力不够大吗?
  如意讨好似地在他的颊上各吻一记,笑咪咪地揽着他的颈间问。
  「我很乐意再次挑战看看,就不知侯爷大人您有没有那个兴致奉陪?」在她已经摸透这间客栈所有住户的底细后,她有把握,这一回她定能把那些银票给抢回来。
  早知道他就不要激励她的斗志了,根本就是闲着没事自找他的麻烦……
  「嗯?」她自信十足地瞧着他那张看上去有些后悔的脸。
  算了,反正一辈子还长得很,他有的是时间陪她打发日子。
  他沉稳地轻笑,「尽管放马过来。」
  
  就在如意撂下话,也才没隔个几天,左刚就又跑来他的一号房向他讨人情,要他帮忙追出凶手后,步青云就满后悔他为何要鼓励那就算是人待在府里,也还是有法子在外头给他兴风作浪的新婚妻子了。
  他侧首看向正哼着小曲,快快乐乐在窗边浇花兼喂鱼的如意,然后收起案上的地图,一手撑着下颔问。
  「妳劫了布政司?」能够知悉民银运送至库府铸成官银所有路线,并且算准时机下手,这等事,除了上官卿之外,天底下大概也只有一个人办得到。
  自窗边采了几朵开得正盛的花儿后,如意随手将一朵花插在耳际,笑意盈盈地走至他的面前,低首就先给他一个奖励的吻。
  「一个布政司,碍不着朝廷吧?」就知道他聪明,只要她出手,他就知道是谁干的。
  步青云并不买帐,「但那与国库和税收有关。」她究竟知不知道,她前前后后已经抢了多少钱了?前三回的就算了,这一次她劫的总数几乎可抵得上前三回。
  她朝他睐睐眼,「比起他人行贿于你,这不过是笔小数目而已。」每日派人来府上送红包的人可多了,与他相比,她抢的算是很克制了。
  步青云扶稳她的脸庞,边帮她把耳际的花朵插妥些,边一手揽过她的腰。
  「你究竟勾结了多少江洋大盗?」她以为他所收的红包都上哪去了?全都是拿去暗中补齐她所抢的那些银两!
  她再低首亲他一记,「只是小乐趣而已,别那么计较。」
  才没那么容易被她打发的步青云,只是默然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再回想起那个几日前突然消失不见的八月。
  「让我猜猜,你的婢女八月,因此而回乡风光嫁人了?」
  她轻耸着肩,「八月陪伴我多年,给笔丰厚的嫁妆,也是人之常情。」岂只是风光嫁人?眼下的八月已当上寨主夫人,并在她的指点下,专心替童玉虎拨起算盘之余,还打算日后继续与她里应外合。
  别人是纵虎归山,而他却是亲自将吃人不吐骨头的母老虎给迎进自家门里……步青云已经开始在想,要是他一直不肯将那些银票还给她的话,她究竟还要记仇到何时才愿罢休。
  「怎么,你要办我?」如意边帮他束好他总是不愿乖乖绑好的发,边挑衅地问,「还是说你想通知左刚?」
  他冷冷轻哼,「区区一个布政司,还劳动不了我大驾。」为了她的一点点小乐趣,而让左刚逮她下狱?开什么玩笑,他才刚成亲,可不想大费周章地想法子去营救他刚过门就给他捅楼子的妻子。
  「就知道你舍不得。」她感谢地自动奉上香吻,「那我就在这谢过了。」
  「先别谢得太早。」步青云以两指按住她的唇,又朝她露出那总是会让她严阵以待的邪笑。
  「喔?」
  步青云只是走至窗边,拉了拉专用来传唤丹心的铃铛,过了一会,身为所有住户管家的丹心,便出现在厅内。
  「侯爷,你有事找我?」
  「丹心,去叫鞑靼来,并叫他备好一把弓和一筒箭。」他是不能阻止已经发生的事,但,他也有法子让她往后抢劫这门生意再也做不成。
  丹心绕高了两眉,「弓和箭?」
  「告诉他,射下任何一只飞过一号房上头的鸟儿。」
  「是……」虽是一头雾水,但丹心还是记下他的交代,摇头晃脑地步出厅外。
  「又被识破了?」如意撇着小嘴,怎么也想不出这回他是如何看出破绽的。
  步青云嚣张地瞥她一眼,「何难之有?」
  她扳扳两掌,「你真要如此断我财路?」既然他要来狠的,那就别怪她也同他一块来阴的。
  「若你还有其他的生财之道,尽管亮出来!」他将两手一摊,再度摆出那副就是没将她给看在眼里的德行。
  「成!」就等着他这句话的如意,随即撩起过长的裙襬,打算出门去与其他住户联络感情。
  「慢着。」跟在她后头的步青云一手按住她,「你要上哪?」
  「同咱们有钱的邻居聊聊。」说起来,她还没找那两个姓陆的邻居算帐呢,这下正好找他们谈一下那笔被他们没收的不义之财。
  「聊天的主题是?」
  「不告诉你。」她抬高了下颔,才不透露什么风声给他。
  望着那具走出厅外的纤影,步青云不禁回想起,那两个嗜钱如命的邻居,是如何出了名的认钱不认人。半晌,总算是有点危机意识的他大大叹了口气,决定在那两个邻居倒戈投向她的阵营之前,先将她逮回房再说。
  他大步走向总是关着他自己的天字一号房房门,沿途上,皆没有回首看向身后那一池总是将他困在湖中的湖水,因此他并没有瞧见,湖中那春末夏初提早绽放的水莲,在湖中悄悄地舒展着莲瓣,正准备迎接另一个热络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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