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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治医师

_9 棋子和松子(当代)
  陈文一见冯烁,毛都炸开了,袁帅拍拍他的胳膊,不动声色地低声问:“这就是姓冯的小白脸?”
  “嗯”陈文苦大仇深的点点头
  “任重而道远啊,我等会还要开会,先走了”袁帅小声嘱咐陈文:“以不变应万变,先打入敌人内部再说,冷静阿,千万冷静”
  陈文还是很冷静的,得知消息的潘辰曦给他打来电话,警告他姓冯那小子很阴,他躲到洗手间接电话。
  他问潘辰曦:“你听说过奸夫和老婆一起给老公搭床的事情么?”
  “情杀的前兆”
  “三儿会杀我?”
  “可她是你前妻,而且爱上别人以后就有可能了”
  “冯烁什么来头啊,我在你婚礼上见过他”
  “来头不小,你惹不起就是了,那小子黑着呢,我当初和小妹闹分手被他在后面帮她出了不少毒计”
  “他现在是我情敌了”
  “太好了,我觉得欧杨能帮我报仇雪恨,她作起来估计那小子也不是对手。”
  “滚你的,问问你老婆,看能不能套点口风出来”
  “好,你自己小心点”
  “我知道”
  “千万要忍住,你俩离了,欧杨有人追是正常的,但据说前夫和前妻复合的比率是最高的”
  “真的?谁统计的?”
  “我老婆”
  “那完了,你不能说点官方统计么?”
  “不跟你废话了,洛杉矶那边你多盯着点吧,我蜜月期又延长了。”
  他收了线,回到房间,沙发床已经弄好了,欧杨珊美滋滋的坐在上面试弹性,冯烁不知道说了什么,俩人笑得那叫个灿烂,俊男美女,着实刺眼。
  见他回来,欧杨珊问:“你饿不饿,锅里有小米粥,给你弄点?”
  “你吃早饭了没?”他走上前,抽了纸巾帮她擦汗
  她提早一步拿袖子擦擦额头:“早吃了,你先去洗洗,我去给你铺床,待会儿再睡一觉吧”
  “那我先走了,陈先生,你好好休息”冯烁拎着工具箱告辞
  陈文尽量大度的笑着“谢谢你啊”他在心里头追加一句:麻烦你以后别来找陈太太。
  欧杨珊送冯烁出门,叮嘱道:“你也睡会吧,那么早起来弄沙发,下午还有讨论会呢”
  她告诉冯烁已经跟陈文说了他俩的事情,他不高兴反而有些焦虑,闹不明白他的想法,问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她怕冯烁误会,小声跟他说:“他是我哥哥,你也可以把他当哥哥,陈文人还是很好的”
  冯烁笑笑:“好,我知道了”
  一回头,见陈文正竖着耳朵,明显在偷听,她眼睛一瞪,关上大门。
  “赶紧洗澡,睡觉,特务!”
  他从浴室出来,床已经铺好,刚才还凌乱的屋子被规整的十分整齐,看来2个月不见欧杨珊做家务的本领大有长进。陈文想,自己也不能落后,要共同进步,他趁欧杨珊睡回笼觉的时间主动洗完了洗衣篮里的脏衣服,欧杨珊嘴上没说什么,但他看得出来,她还是很惊讶的。“好兆头”他鼓励自己,继续努力,天天向上。
  冯烁从亲戚那里借了辆车,每天与欧杨珊同进同出,陈文本着成熟男人要大度,心里不大度装也要装的大度的原则,扒着窗台藏在窗帘后面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们上车离去,白天欧杨珊很少在家,几乎都泡在医学院或者图书馆,他在家里处理完工作,便履行家庭妇男的责任收拾房间,做饭洗衣。
  有时他们会聊天,欧杨珊似乎放开了许多,陈文也努力克制,两个人少有的平心静气,欧杨珊告诉陈文他们之间的关系目前是个死循环,她是不可能忘记刘雁的事情,破镜可以重圆但裂痕无法修复,随时可以割破皮肤,再添新伤。陈文明白现在他说什么也没用,上吊跳楼放煤气都无法挽回她的心意。她不要有裂痕得镜子,那他就重新打磨个永久牌魔镜给她。
  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先要让她心里那个混蛋陈文死透了,升级版陈文才有机会重生。当然他还是自信欧杨珊对他的感情,别人想插足没那么容易。
  他尝试接纳冯烁,有时还会邀请他来家里吃饭,毕竟他陈文脑袋上还有个哥哥的金字招牌,借机刺探军情还是很管用的。
  他们两个人眉来眼去,他忍。
  冯烁对她嘘寒问暖,百般体贴,还好没有动手动脚,他自我催眠,权当没看见,不是不想冲上去杀人,把姓冯那小子戳成筛子,大不了一死,枪子总比千刀万剐,万蚁钻心要好太多。大腿上被自己掐得满是青紫,他恨,无比的恨。可他没了资格,在他告诉刘雁他喜欢她的时候,就彻底失去了资格,欧杨珊现在已经不是他陈文的了,还是他亲手从身上剥离出去的。
  袁帅电话打气:“能在她身边就是胜利,只要能睡在客厅,卧室还会远么?”
  陈文见欧杨珊和冯烁平时老聊那些医学院的事情或者试验内容,插不上嘴就算了,听不懂那些鸟名词更是折磨,他没事儿翻翻她的书,除了人体图,基本是都是天外语言,只恨当初怎么不学医,不过他好歹也在商场滚了几年,没话找话最拿手,没有共同语言就制造共同语言么。
  可这女人真不像女人,时尚杂志一本没有,连国内家里厕所里的[解放军画报]还是他从父母家里顺回来的,还好她爱看日本漫画,这是她唯一从少女时代保留下来的爱好,快30的人了还追着电视看柯楠,家里漫画,光盘一大叠。现在想想,真是无比感谢上帝,还有读了10年小学3年级仍在继续蹲班中的名侦探柯楠小朋友。
  欧杨珊被窗明几净,饭菜飘香,陈文看动画的场景震撼了。
  鉴于这一系列的反常举动,欧杨珊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胃出血同时伴有脑出血问题,血块压到某根神经致使他变成现在这样子。她想起他看见她和冯烁出双入对时的表情,明明嘴角抽搐,还是保持假笑,笑的她毛骨悚然。
  他从网上看柯楠也就罢了,吃饭时竟然问她:“你喜欢尼罗河女儿里的曼菲士还是伊密兹”
  “曼 曼菲士”她吓得不轻,旁边的冯烁也有点懵。
  “哦,其实我觉得他俩挺像的阿,就头发不一样”他神色自若的给她夹菜:“你说他们为什么就盯死了那金毛小丫头啊,那俩大眼睛,就会喊,救我,救我,你肯定特不待见她吧”
  她恢复了神志:“人漫画里喜欢谁,就一直喜欢,多少诱惑都视如草芥,你肯定喜欢那爱西斯女王吧”
  “那女的画得挺漂亮啊,比那女主角”眼风扫过见她神色不对,立刻改口“差远了,多清纯一姑娘啊,那什么女王的一看就是个万年女配,也就长得好点,口口声声爱人家法老,可要是真爱,自己继续暗恋就得了,祝福爱人幸福那多伟大,干嘛非要费尽心思在人家中间插一杠子,这种角色准没好下场”
  欧杨珊听出来他这是敲打人呢,脚下用力一碾,阻止他继续借题发挥。
  冯烁嘴唇微微翘了翘,跟欧杨珊说:“哈里波特上映了,我买了票,等会儿去看?”
  “太好了”
  陈文十分不经意非常不刻意得提醒道:“今天晚上要给姥姥打电话,她跟姥爷从澳门可回来了啊”
  她记起来妈妈昨天电话里说过的,有些沮丧“对啊,下回吧,估计再不打电话老太太要杀到纽约来了”
  “没关系,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也要跟姥姥问声好,对了杨老前两天给我留的作业有点问题,晚点你帮我看看吧”
  姥姥的,陈文心里给了冯烁一个要多大有多大的白眼。
  农历十二月二十八,宜:祭祀,求财,签约,嫁娶,订盟 忌:开市.安床.安葬.入宅.破土
  欧杨珊旅居美国的七大姑八大姨从杨母口中得知这小两口都在纽约,说什么也要拉他们过去一起过年,她抵挡不过只得认命收拾行装。
  冯烁来找她,见陈文不在,有些奇怪。欧杨珊看出他的心思,好笑的说:“陈文去银行了,过年不是要给小孩子红包么?要兑换些新票子”
  “哦”他坐在床边看她往箱子里装衣服。
  她看他情绪不对就问“怎么了”
  “没什么”他把她随手扔进箱子里的衣服拿出来仔细折好:“去几天?”
  “4天”
  他笑笑:“要瞒着你俩离婚的事情?”
  “嗯,这些事情等我回国以后再跟家里说”
  他低着头摸着衣服上的褶皱:“情人节没过上,春节也过不上”
  “情人节有什么好过的啊,我到现在都没过过,以前实习的时候在急诊室轮转,感觉情人节都快成情人劫了,劫难的劫,好多人在那天分手,然后割腕的,跳楼的,开煤气的,其实有情没情不在乎这一天”
  “我也没过过,觉得送人花特别傻,直到那天咱俩去帝国大厦那天,才明白那种感觉,喂,你能明白么?”
  “什么?”
  “就是想把心包起来送你的那种感觉”
  “你把心给我干吗?不活啦。小同志,咱每天看心脏看得还不够多啊”
  冯烁颓败的倒在床上,捂着脸:“欧杨珊大夫,你就不能浪漫些么,我好不容易才说出来的”
  她呵呵笑起来。
  冷不防被他拉入怀里,她挣扎,他抱紧,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别动,就一会,好几天不能看见你了”
  她放松了身体,心中的那个小缺口,一点一寸,越豁越大。
  中国人过年离不开走亲戚串门子,喝酒打牌海阔天空的胡吹,她与陈文一直是所有亲戚眼中真人版经典浪漫童话爱情主角,免不了被人拉着到处展览。
  “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目前不打算”欧杨珊的回答
  “再等等”陈文的回答
  这还不算什么,准前夫前妻,继兄继妹的俩人面临最大的挑战是‘同房’
  别人眼中她俩理所应当是一间房间。
  这间房住了无数回,熟的跟自己家一样,没有沙发,没有软塌,没有打地铺的地方,甚至连浴缸都没有。
  “你现在睡么?”他看她上了床,连忙问道。
  “干吗?”欧杨珊背对着他躺下,尽量缩在床边。
  他也躺下,同样背对着她“不干吗,聊聊呗。”
  “聊什么?”
  “他有什么好的?”
  “他人挺阳光的。”
  “阳光?我不比他阳光?”
  “没觉得,你就一哈雷慧星。”
  “我觉得你跟他有点草率了。”
  “我知道。”
  “就不能缓缓么?”
  “不能,你不会了解我的想法的”
  “你什么想法啊,你就根本没想法,想干吗就干吗”
  她想想“好像是。”
  “你跟我说说你对那小子的感觉,跟咱俩当初似的”
  “一点点,你跟那刘雁呢?”
  “半点点,不过我很快就明白了这仙女其实就是得道的千年老妖修炼的”
  “她应该是你最喜欢的那型儿,以前你偷看我的琼瑶小说,我记得特清楚,浪花那本,你说那女画家太完美了,搁谁谁不爱啊 你骨子里最喜欢这种忍辱负重最后得道升天的小三儿。”
  “多久的事情了,你怎么还记那么清楚啊,我觉得那小子也是这型号的。对了,我记得你还喜欢那个满屋子挂玻璃门帘的小说,喜欢老男人,说要嫁就嫁这种,哎,齐豫是不是对你也有意思?“
  “他太深了,我怕淹死。”
  他沉默了半天才说:“记得么?结婚交换戒指的时候你说咱俩这辈子就铐一起了,就算烦了也不能随便撒开手。因为我们结婚了。我一直在想你说的这话,说的真好,你也做到了,可我没有。”他笑出来“报应啊,真他妈是报应,蹦出来个冯烁,那小子估计是老天爷派下来整我的”
  她翻身看他:“咱俩的问题跟他没关系,跟那个刘雁也没关系,都是咱俩自己作的。”
  “是,我混蛋,你能作,咱俩是互相扶着走的,没摔过的小屁孩,这次摔狠了,知道疼了,以后就不敢了”
  “什么烂比喻”
  “你俩到什么程度了?”他突然问
  她想了一下才说:“全垒”
  他闷气堵在胸口:“你就气我吧”
  “真的”
  “不信”他拉着被子蒙上脑袋:“我真的不信”
  第二天一早俩人圈在一起醒来,手麻脚酸。欧杨珊的头发甚至缠死了陈文胸口睡衣的扣子,从体位上判断责任应当双方对半承担。
  晚上,她在酒席间接到冯烁的电话,裹着大衣跑到门口,冯烁车子里的光暖暖的洒在昏暗的草坪上,他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带着自己用纸折的心送给她,上面端端正正写着‘冯烁的心’,他说:“想来想去,还是要把心送给你,这里面都是你的名字”,她大笑,他眼中烟花绽放,探身过来,她在他嘴巴里尝到了杏仁糖的味道。
  陈文一直站在门口,鼻头通红,他告诉那些亲戚他和欧杨珊的一个朋友在附近聚会顺道过来看眼他们,站在门廊的阴暗处,他看他们颈项交缠,耳鬓厮摩,看她冲车子挥手告别,颠颠跑回来,满脸星光,那是曾经只属于他的笑容。
  欧杨珊跑到门口,扭头见冯烁还没走,又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回家,手机又响了,她接起,是冯烁,声音愉悦,语气赖皮:“你进去我再走”
  “傻瓜”她对着车子笑骂道,拉开了门。
  冯烁并没有马上离开,眼见着陈文走到门口灯下,夜空下两团光影,对峙,相持,暗流激荡.
  陈文回到餐厅,见她被人拉着劝酒,他夺过杯子,一饮而尽。
  大厅电视机里飘出荼糜的歌声
  Love’s the funeral of hearts
  And an ode for cruelty
  When angels cry blood
  On flowers of evil in bloom    
  The funeral of hearts
  And a plea for mercy
  When love is a gun
  Separating me from you
  他冲回房间,抱着马桶,呕吐不止。
  洗完澡出来,她已经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不声不响。
  屋子里没有开灯,窗帘密实,暖气燥热,钟表滴答。
  他用力拉扯开窗帘,月光洒进来,冰冷嗜骨。
  他问:“你喜欢上他了?你爱上他了?
  她坐起来,看着他,目不转睛。
  木质地板吱呀嘶吟,他一步一步走过来。
  “欧杨珊,你真跟他做过了?”
  她愤怒的跳下床,他凭什么?
  耳光抽打在他脸上,牙齿划破她嘴唇
  肢体纠缠,灵魂嗜咬,她疯了一样打他,踢他,他眼泪流下来,真疼,可不是肉体是心,还有什么比心更疼。呼吸停滞,扣子被撕扯下来掉在地板上叮叮作响,没有语言,只有哀泣,他的还是她的?他冲入她体内,温暖湿润依旧,歇斯底里的撞击,她狂乱的咬住他的肩膀,鲜血的味道,腥甜在唇舌间弥漫。
  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有他,他恨她,恨自己,恨不能把彼此撕成碎片。
  她不该这样,这样绝,这样狠,这样把他们爱给踩在脚下。
  梦魇般的迷障。
  多年前那个夜晚,在这间房间里,她问他“你爱我么?”
  “爱”他说:“我永远爱你”
  “那你会和别人好么?”
  他圈紧她的腰,与她头顶着头
  “不会的,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
  她笑了,很甜蜜很满足,她说那好吧,我跟你好,以后也就跟你一人好,谁我都不爱。
  那夜他们从少年变成成人,痛苦却坚定,死心塌地的信仰着爱情,彼此就是对方全部的爱。
  再给他们一个夜晚,彻底结束这段自以为是。
  他抽动,她战栗,□到来,他死死抱住她,用尽了气力,剧烈的冲击,他小兽一般哀嚎着:“欧杨珊,你混蛋,你这个混蛋”
  她挣扎着翻身把他压在身下,掐住他的脖颈,用力再用力,他静静地躺着,她长长的头发垂在他脸旁,他抬手握住,闭上眼睛,结束吧,一切都结束吧。
  窒息,毁灭,天塌地陷
  泪在他眉眼处溅开的刹那他恍惚看到霎时怒放,又瞬间凋零的昙花,美到绝望。
  她最终还是松了手,楞楞的看着他,摇摇欲坠的爬下床,卫生间水声响起。
  不久她回来躺在他身边,浑身散着寒气。
  “我差点掐死你”她说
  “掐死算了,我觉的活着特没意思”
  “。。。。。。。。。”
  “咱俩分不开,真的,我现在也这么想”
  “。。。。。。。。。”
  “其实你跟我怕的是一码事,没关系,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好了,夫妻可以反目,爱人可以分手,但咱俩不会。”
  “谁知道呢,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我想回家了”
  “那你在飞机上小心点”
  “我走以后,你别对那小子太好了,我怕他吃定你以后欺负你”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啊?”
  “我从小到大欺负过你么?都是你欺负我,你没跟别的人好过不知道,不是咱自己家人,不会对你挖心掏肺的。。。”
  她累极了,在他的唠叨声中昏昏睡去。
  他订了最近一班回国的机票,她去机场送别,进关前陈文忽然指指嘴巴说:“能盖个再见戳么”
  她想起小时候他亲她的样子,垫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狠狠地啃了一口。
  回不去的从前,爱不得,恨不了,她偏执的要把过往封冻在最美丽的瞬间,可他想把它种到泥土里,总有一天会发芽,无论是什么样的花,什么样的果实,那都是只属于他们的,其他人谁也得不到!。
  他掐掐她脸蛋:“三儿,保重!
55
  四月,月欧杨珊独自回国,欢迎仪式热烈。她和陈文还没来得及和陈爸说离婚的事情,陈爸又奔赴外地视察,俩人找丁丁问离婚证什么时候可以办好,丁丁很惊讶的说:“我没跟你们说过么?中国婚姻法规定,协议离婚必须双方本人到婚姻登记地办理,你别这表情,这事躲不了,只要当事人有行为能力就必须到场”
  “合辙其实就没你什么事?”她惊讶:“要这样离婚协议还公证干什么?我签那委托书干什么?好玩?”
  “那是为了巩固你们协议的效力,委托书是为了调查取证还有以后起诉用的,再说了,谁知道你俩能离的这么容易啊,白白浪费我满腔热血。”
  欧杨珊两眼发直,有气无力地说:“丁大律师,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不收我钱了”
  陈文全程一言不发,直到走出律师事务所,才对表情复杂的欧杨珊说:“这回咱俩都犯傻了,不过也没事儿,离婚协议都签了不是么。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这人就喜欢钻牛角尖”
  “别安慰我了”她长叹口气:“我真是个棒槌!”
  袁帅知道了这俩人的糊涂帐,狂笑不已,见过不靠谱的没见过夫妻俩和离婚律师都不靠谱的,江君掐了把袁帅,没看见这俩人都跟吃了耗子药一样么,一个脸绿的发黑,一个脸红的发紫。
  袁帅说:“你俩这算扯平了,干脆别离了,麻不麻烦啊。”
  “君儿,你好好养病吧,我先回科里了,改天再来看你” 欧杨珊在江君的病房里也不好发作,跟江君简单道别掉头离开。
  袁帅见江君表情不对连忙说说:“他俩的事情你别跟着操心,好好养你的胃,你没看见陈文那血吐的,跟拍电影一样”
  江君瞪了眼陈文“他那是活该,谁叫他朝三暮四水性杨花,我说你们男人怎么回事啊,家里有个那么好的老婆还不知足非要外面再弄一窝妖精,真把自己当天王老子了?”
  “什么就你们男人啊,我是这样么?我跟陈文那根本就是正面和反面的典型对比教材啊”
  “现在跟他划清界限?晚了!你们说喜欢谁就跟说你好一样,人家胸大点腰细点脸蛋嫩点,再加上点温柔体贴你们就全完蛋,老婆再好,可惜已经吃到肚里了,完全可以熟视无睹,你们男的都有精神分裂症,霸着碗里的肥肉,眼睛瞄着锅,抱着锅吃,又回头怀念自家那青花大碗”
  “你这理论适合陈文,我可是从来都用碗吃,你给我多少我吃多少,不给我就抱着碗睡觉,咱革命意志多坚定啊”
  “你俩损我好了,尽管落井下石,反正我现在一脑袋包,不差你们再砸几个”
  “算了,这事儿以后他也老实了”袁帅推了把陈文示意他先出去
  江君打了个哈欠,躺下来眨着眼睛问“还能把三儿找回来么?”
  袁帅给她掖掖被子:“管它呢,反正他俩会一直在一起的”
  出了病房,关上门他小声问:“你到底怎么想的?”
  “离婚协议的签了,跟离婚有什么区别啊,该怎么办怎么办吧”
  “能一样么?你真成,没离婚呢就把别人招家里来了,这哥哥当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早晚的事情”
  袁帅忽然问道“你是不是也想撤了?”
  “人都不是我的了,我还能怎么着?”陈文心想随便她怎么折腾吧,只要她高兴就成。
  之后的几天欧杨珊寝食难安,斟酌了用词把事情告诉冯烁,冯烁很是平静的问她的想法,她说,她会在回国前彻底了断这段婚姻关系,可事实证明老天爷不开眼想整人的时候,那手段真是。。。。。。
  他俩见缝插针约好去领证。
  第一次,陈文爽约,不是他想,是开车来的路上跟快报废的奥拓刮蹭,鲶鱼头掉了半拉眼睛,交警证实是奥拓全责,该司机也承认自己是因为想证明奥拓骨子里也有奥迪的血,因此造成了这次事件。罪不在陈文,她认了。
  第二次,又是陈文爽约,也不是他想,潘曦辰老婆被证实怀孕10周,在家里大肆庆贺,陈文自病愈后首次沾酒,大开杀戒,不省人事。有宝宝是喜事,加上潘曦辰,小妹亲自打电话道歉她不好意思发作。
  欧杨珊想,事不过三,第三次准成,结果陈文竟然直接蹲到三亚去了,一蹲就是大半个月。陈文在三亚某处蹲守,亲自监督实施一个据说很大很重要的项目。她问他在那边好不好,他说这里除了我跟工人就是工人和我,能好到哪去。她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偶尔能回来一两天,要看这边的进展情况
  五月初冯烁回国,刚停歇没几天的接风宴重新开席。
  他回来的当日科里又来了个医大本科实习生叫许婷,小姑娘也是被上面人介绍来的,挺秀气个人,带着股清高劲头。
  许婷母亲陪着来的,上来就要求参加欧杨珊的课题,欧杨珊可不吃她这套,冯烁虽说当初也是上来就跟着他搞课题,可毕竟人家是硕士毕业,基础十分扎实,的确能帮上她不少忙,这丫头才本科,是骡子是马都不知道 仗着家里有点实力,就想捣乱 没门儿。她口气婉转的跟说:“我的课题只有研究生才能参与,因为很多理论知识本科根本没有教过”
  许婷的母亲倒也真直:“欧杨大夫,就观摩观摩,到时候您论文上随便在后面加上她的名字就成”
  想的到真美,欧杨珊心里别扭起来,自己跟着亲老爷混都没么明目张胆的要署名,该干的不该干的都要干,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当跟班,干他们这行没有真本事再有关系背景再硬也是完蛋。
  “观摩要院里和合作单位同意,毕竟这里面涉及到保密问题,论文的名字更不是随便写上去的,必须是参与实验的人才能署名,否则对整个团队都不公平。”
  “我听说,别的导师做课题都可以这么写么,怎么到你这儿就不成了?”孩子妈急了
  “别人我不管,我这儿就这样,付出多少得到多少,如果您闺女是冲我这课题来的,那么不好意思,我不能帮忙。”
  她欧杨珊是惹不起这些大人物,可也不能全然被牵着鼻子走,她早想通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大不了卷铺盖回学校教书。
  许婷倒是个明白人看她态度坚决,就打圆场说:“我现在的确水平不够,真要把我名字写上我也觉得不公平,还是先跟欧杨大夫学习一段时间,等考上研究生再请欧杨大夫帮忙。”
  有新人来,晚上迎新活动照旧,还是黎昌海鲜。
  欧杨珊举杯:“欢迎许婷同志。”
  许婷也举杯说:“很高兴能加入这个集体,以后希望大家能在业务上多帮助我,我不会喝酒 就以茶代酒吧”
  好不容易来了个小美女,大家自然高兴,即便许婷对谁都有点冷,距离感明显,不过新人嘛,不熟,又是女孩子,矜持些也应该。
  冯烁到的很迟,他下了飞机就不停的应付接踵而来的接风队伍,从中午到晚上好几拨酒席要参加,欧杨珊跟他说别过来了,可他还是赶过来。
  跟着欧杨珊的医生各个都性格开朗,私下里聚会总是不闹个天翻地覆不罢休。冯烁一进门就被拉着罚酒,他看看欧杨珊,对方别开眼,明显没有救驾的意思,估计心里不知道怎么乐呢,冯烁没办法一口气连干三杯,辛辣直窜头皮,他坐到欧杨珊左边,伸手拿她的筷子夹菜压酒。
  “那是欧杨大夫的筷子,这筷子新的没人用”自他进来一直没说过话的许婷冲冯烁笑笑递了餐具给她,欧杨珊斜着眼睛看看她,小丫头 看见帅哥春心荡漾啊。
  冯烁冲许婷点头致谢接了餐具侧过脸跟欧杨珊说:“咱俩不喝一杯?”
  又跟她叫板,她白了他一眼 眼睛转转:“冯烁啊,还没介绍呢,咱科新来的实习医生,许婷,许婷,这是冯烁,咱们科住院医,马上要参加主治医考试。”
  “冯烁,你好“许婷主动伸手
  “你好”他象征性的碰了碰。
  许婷说:“以后都是同事了,叫我许婷吧,我在X大里见过你,应该叫你师兄”
  欧杨珊心中叫好,师兄师妹,情哥情妹,这姑娘不简单啊。她起哄:“师兄都叫了,还不喝杯酒?”
  冯烁没接她的话,只是坐下自顾夹菜吃。
  许婷来劲了,真端着酒杯过来了:“师兄,我敬你”
  人都围上来哄笑:“人小姑娘刚才怎么也不和我们喝,你来了才端的酒杯,面子大啊,赶紧一口闷了”
  冯烁摆摆手:“实在喝不下了,等会吧,先让我压压”
  欧杨珊看许婷脸色有点僵赶紧打圆场:“小许啊,他是真喝不下了,要不换橙汁吧,心意到就好”
  许婷点点头转身找橙汁,欧杨珊见冯烁瞪他 压低声音说:“别让人下不来台啊”
  冯烁在桌子下攥住她的手,贴近小声说:“你跟我喝我才喝”
  估计前后几轮他喝得真是不少,没等别人闹,就软趴趴的摊在座位上,见他这样众人也不好相逼,欧杨珊看时间差不多就让大家都散了,留下2个男医生帮忙把冯烁塞进出租车。
  “欧杨大夫,咱把他送哪去阿?”
  她想想:“送回家吧,在学清路那边”
  “哎哟,那跟我家完全是两个方向”一个医生说
  “我还要回医院把病历抄完,我去送吧”
  “那成,小马你回家,我跟章儿一起送他回去”
  后座上的冯烁占了大部分地方,章医生块头大怎么也坐不进去,欧杨珊说:“你坐前面,我在后面坐”
  车子开动,她把车窗关小,看看半趴在椅子上的冯烁,拍拍他:“还能撑住么”
  半天他才呻吟了一声,身体扭曲着往座位上爬,欧杨珊伸手扶他,他抓住她的胳膊,攀上椅子,很自觉地靠在她肩头,她看看前排医生,抬手去推,被他反手握住,手心滚烫,气息一波一波拍打在她耳际,引得她整只耳朵都在燃烧。
  快到医院的时候,他奇迹般清醒,拍拍前面医生的肩膀:“章大夫,麻烦你了,我没事儿,赶紧干活去吧”
  “这么快就没事儿了?别是回光返照吧”章医生回头看着他打趣说:“师傅,先去北方医院吧”
  等电灯泡远去,她使劲掐他一把:“装的吧你”
  他撅起嘴巴,眨巴着眼睛投诉“你都不理我,还让我跟别人喝酒”
  “够像的阿,影帝级别了”
  他手臂一圈,把她带进怀里,嘴唇贴上来:“快一个月没见了,真想你”
  “别闹了,这还有人呢”她脸烧得不成,一直没说话的司机突然冒出一句:“甭管我,全当这车是无人自动驾驶的”
  6月的一天,她正在听医院赴藏医疗队归来人员作报告,陈文给她打电话,她怕有什么急事,偷摸接了。
  “鲁齁!鲁袋瓦低娘波?鲁东额家没拉波?”
  她眉毛一挑,压低声音说:“陈文,你丫找抽吧”
  他哈哈大笑“朕回来了,没带房子钥匙,你回家帮我拿一趟,”
  “你跟哪呢?”
  “家门口等着你呢”
  她挂了电话,跟旁边的同事交待了几句,弯着腰溜出礼堂。
  外面在下雨,她犹豫了一下,找人要了张报纸顶在头上,跑去开车。
  陈文人是比几个月前精壮了不少,可这品味。。。。
  呲了毛边的宽檐草帽,粉色短袖衬衫,蓝色短裤,脖子上还挂了个蔫的掉渣的花环,。。。粉配蓝讨人嫌,不知道么?
  她掏出钥匙开门:“你就差再搂俩耳边别着大花的S型比基尼女郎回来了,哦,那花还得要一朵粉一朵蓝色的,大怯粉大怯蓝跟你身上一颜色”
  “开门吧你啊”陈文把脖子上的花环摘下来套进她脖子,花瓣细细碎碎掉了一路。
  她进书房去找陈文现在住房的备用钥匙,陈文倒是熟门熟路的钻进客房的浴室舒舒服服的冲澡。
  “钥匙给你搁茶几上了”听见陈文走路的声音她一脚把卧室开了条缝的门踹上,飞快地换好衣服。
  “我这周每天都有手术,咱后天晚上回家一趟,先跟爸把事儿说清楚”她拉开门说。
  他擦着头发的手顿了顿,衣服湿嗒嗒的贴在身上:“妈那边怎么说?”
  “能说什么啊,就说一提这茬老爷子就不高兴呗”她皱着眉头盯着地板上的水迹“你怎么不擦干就出来啊”
  “不是你着急催么?这衣服湿了,你这有没有换洗的?”他问:“我不介意借用一下那小子的T恤”
  她去柜子里翻出条大毛巾扔给他“隔壁家狗都知道把毛抖干了再出门,我这没他的衣服,你自己想办法”
  “他没来住过阿?”
  欧杨珊瞪他一眼“他来不来住都跟你没关系”
  “你不会住他哪了吧?”他看看周围:“这么干净”
  她面色绯红,骂到“滚,你还有事没事阿,没事回去待着去”
  他笑笑:“遵旨!”
  科里评选优秀党员准备参加七月一日院里的表彰大会,一个名额,不记名投票。科里去年的优秀党员主动让贤,风水轮流转,总要雨露均分才不招人忌恨。她的票数很高,可冯烁也不差,俩人打了个平手。小护士跑来跟她道歉:“欧杨大夫,我是想选你来着,可看见冯大夫,手一抖就把他的名字给勾上了”
  她拍拍她肩膀:“没事,正常,下次投票,咱都把口罩戴上投就没事儿了”
  最后结果还是她当胜出,毕竟年资老,又是科里重点培养的顶梁柱。
  会后主任跟着欧杨珊进了她的办公室,关上门,面色严肃,她心里咯噔一下。
  她跟冯烁目前还处与地下活动,地下党的艰辛她近日是小有体会,一日不领证,档案上还是已婚,就一日见不得阳光,这日子实在难受,在这么下去,他俩都够格评上优秀地下党组织了。
  还好主任说的不是这个问题,他告诉她年底她升副主任医基本没什么问题,这个关口千万别出问题,要注意情绪,保持业务水平,争取能尽快完成新的论文。
  冯烁敲门进来手里拿着医嘱说:“主任,欧杨大夫,这是9床的新医嘱”
  “好了,我回去了,你们谈”主任出门前拍拍冯烁的肩膀:“小冯阿,可真不错,刚来就有这样好的同志基础,继续努力”
  主任走后,她学着他的强调说:“小冯阿,挺不错的,有前途。不服气,有意见可以直接提,别闷在心里啊”
  “我是有意见,想和某些同志好好谈谈”他抿着嘴笑,走近了问:“晚上一起?”
  “要去我父母家”她想想又补充道:“陈文回来了,我们一起回去说离婚的事”
  他怔了怔,点点头,把医嘱拿给她签字。
  意料之中的风暴,晚饭后在父母家登陆。
  陈文欧杨珊谁都不说离婚的真正原因,咬死了是感情不和,谁都没有错,就是不合适。陈爸之前已经察觉出两人间苗头不对,加上杨母时不时地旁敲侧击,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他一个耳光扇到陈文脸上,陈文身子晃晃,低着头一言不发。
  “爸”欧杨珊冲上去拦:“是我的错,我工作太忙,实在顾不上家里,跟他没关系”
  陈文把她拉到身后,张口就说“爸,我跟公司。。”
  “陈文”一旁的杨母叫道:“我明白你跟公司里也忙,整天不着家,这事你俩谁也跑不了”
  “都别说了,我就一句话,不能离!”陈爸怒喝道,丢下他们进了书房,用力砸上门。
  陈文欧杨珊面面相嘘,杨母说:“你俩先回去,我再跟你爸说说”
  出了家门,两部车子一如往日并排停在树下阴影中,他问:“如果爸死活都不同意怎么办?”
  她不说话,按着钥匙开车锁。
  “算了,不说这个了,江帆说了好几次要一起坐坐,今天你有时间么?”
  “没那心情”
  车子开出大院门口,他直行,她向拐弯,分道扬镳。
  欧杨珊回到家洗了个澡,靠在床上看从冯烁那淘来的老片,王家卫的电影,总是伴着浓稠的色彩,油画般的画面,晃动的镜头,哀婉的音乐,电影中人都在渴望温暖的怀抱,眼神交错,态度暧昧,结局却只有擦肩而过遗憾。
  临睡前她收到两条短信
  陈文[忘了跟你说,空凋该清洗加氟利昂了,已经打过电话,明天下午工人过来,在家等着]
  冯烁[明天晚上演唱会的位子很好,你一定喜欢]
  她给冯烁回了短信[咱们明天见,晚安]
56
  杨母跟欧杨珊提前打招呼,要陈爸同意他俩离婚估计会是场持久战,她跟妈妈说想先偷偷把证领了,反正是早晚的事情。杨母回答很干脆,随便你,跟陈文商量去。
  她又约陈文,陈文大度的说:“你定时间”
  “后天,后天我把下午门诊推了”
  “后天不成,我要开会”
  “下周一,周一你有时间么?”
  “我周二出差估摸怎么也要大半个月吧”
  她怒了,可也没办法,她手术和门诊时间早就订好了,不能轻易变更,民政局周末又不办公。
  周五中午冯烁趁午休跑办公室跟她讨论周六日的活动安排,他现在还是住院医,时间很不自由,欧杨珊查了值班表,他明天下午晚上当值,冯烁解释说:“我跟他们换了,平时基本上都我值班”
  “你能行么?”她有些担心
  “没事的,吃的好睡得好”他笑得灿烂:“你担心我?”
  她一本正经的说“你这样大的工作负荷,精神不能保持集中,漏诊了怎么办?这可不是小事”
  他嗔怒,单臂勾住她脖子往怀里拉:“欧杨珊,你可真没劲”
  下午,她的手术,冯烁做她第一助手,配合的相当不错,尤其是最后冯烁缝合的时候,真是漂亮。
  出了手术室,她摘掉帽子满眼笑意:“小冯同志你现在已经不需要我表扬了”
  “那也是您教导有方啊”冯烁失声笑出来
  许婷适时的插进他们中间“欧杨大夫,师兄喝酸奶吧。”
  她脱掉手术服,指指冯烁:“给他喝吧,他今天的表现可真不错”
  “我看到了,师兄以后还请你多多帮助”许婷举起酸奶:“喝点吧,站半天了”
  冯烁接过酸奶,笑笑离开。
  事后冯烁跟欧杨珊说觉得这个许婷有点眼熟,总觉得那里不对,她不以为然的说:“你们这些小朋友就这毛病,别人小姑娘喜欢你,你觉得她有问题,别人不喜欢你你还是会觉得她有问题”
  周六中午杨母打电话来说陈爸心脏不舒服马上就去他们医院做检查,陈爸的情绪不是很好,她和陈文连哄带逗陪他做完检查,没什么大问题,但要留院观察一晚,监测睡眠。
  陈爸说“我平时睡得好着呢,就最近这段时间心烦,睡不着,半夜老心悸。”
  她侧头看陈文,他也看看她,俩人对着吐吐舌头。
  杨母在医院陪着,陈文和欧杨珊走出医院才发现大雨滂沱,她看看表快5点了,和冯烁约的6点.
  “你车停哪了?我给你开过来”陈文问
  “送去保养了,我打车来的”她有些着急:“这雨这么大,也不知道路上会不会堵”
  “我开车过来”他准备冲出去,被欧杨珊拉住:“这雨太大了,我回去找人借把伞”
  “算了,估计没有,你不是着急么,等着”他冲进雨中,一路狂奔。
  陈文浑身湿透,坐在车里不住地打喷嚏,欧杨珊拿纸巾吸他头发上的水:“我急还是你急啊,瞧湿的,今天回家要喝感冒茶,你那还有么?”
  “有,上次你不给我一大包么,你下雨天去哪约会阿?”
  “你怎么知道我要约会阿”
  他撇她一眼“看你那衣服,捣持的跟小姑娘似的,姐弟恋很辛苦吧,要装嫩!”
  “这还是你给我买的呢”她把一团纸巾塞进他脖子:“别找不自在阿”
  “你怎么喜欢画烟熏眼了,本来就黑眼圈弄得跟抽大烟的一样”
  她赶忙翻下遮光板上的镜子,完了妆花了。
  他边开车边瞄她“你俩最近怎么样啊,听说还搞地下活动呢?”
  她忙着补妆,没空打理他。
  “别画了,再画也是那样,年纪大了要认老,你打扮成妖精他也见不着你18岁的样子”
  “你能不说话么?”
  她趁等红灯的节骨眼迅速的涂上睫毛膏
  “最近过得挺滋润的吧”
  “还成,我算是想明白了,反正成院士起码要70了,那时候还玩什么啊,不如现在好好享受享受,老窝着看书实在没意思”
  “早干嘛了阿你?我以前跟你说,你还揍我,说我拖未来世界级医学泰斗的后腿”
  “我也是跟你掰了以后才明白的,对了,最近美元贬值,咱手里的是不是要换掉啊,财经评论说还要跌的”
  陈文飞快的上下打量她两眼:“可以阿,大不一样了,还财经评论,你以前连新闻联播都不看,人大政协都分不清,现在真是出息了。”
  她转出口红,边涂边不好意思地说:“献丑了阿,有时候冯烁看,我在帮边听听,听多了就明白点了”
  陈文握紧了方向盘,骨节突出,欧杨珊的变化他点点滴滴看在眼里,她任性他自私,结婚前彼此就知道对方那德行,可还是义无反顾的结了,从亲人变爱人,开始计较付出与回报,可情感的天枰怎么摆的平衡?他们都不想改变自己,只是单纯的把希望寄托于对方,不断的失望不断的抱怨,孩子似的彼此,有了爱情却没有执手的力量。如今终于明白了过往的错误,可大彻大悟的代价是竟然是婚姻的结束,爱人的别离。
  前方的车突然放慢速度,他突然猛地踩下刹车,欧杨珊手中的口红划过脸颊直插入鬓,脑袋咚一声撞到身旁车窗上。
  “没事吧你”陈文慌忙腾出手摸摸她脑袋问道
  她呻吟一声,摇摇头。
  “前面的车抽风急刹车,还好没追尾”
  她牙齿磨的咯咯作响:“陈文,你丫故意的吧”
  陈文见她那样子,憋着笑说:“不是,真不是,你赶紧把脸擦擦”
  她照照镜子,半面脸都是口红,成如花了,还歪嘴的,自己也忍不住笑出来。
  雨下的很大,车速都很慢,他们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陈文听说欧杨珊学会打网球了,兴致勃勃的要跟她来场友谊赛。
  欧杨珊跟冯烁好了以后才真正明白了她与社会有多脱节,之前她对于医疗以外的事情一概不感兴趣,除了医院,回家最多就是去和朋友吃饭聊天打打枪,药厂的销售请客腐败她也懒得应付,反正她不缺那点钱更不屑于参加明摆着目的不纯的活动,到不如做个顺水让爱这口的人去享受好了。
  冯烁说她根本就是与世隔绝专心修炼医术,这么大了连酒吧迪厅都没去过,除了每天散散步什么运动都不参与,简直就是极品。她也觉得是,以前和陈文没话说原因很大一部分在于她根本不了解陈文谈的那些东西的,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曾尝试去了解,陈文不要求,她就不做,结果两个人距离越拉越远,除了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再无交集,现在想起来,她对于这段婚姻的付出也太少,她对陈文的要求太高,太多,可到头来才发现自己欠他的也是太多了。
  虽然人有自己的圈子,有独立的个性和思维能力但两个人既然决定了要在一起就势必要放弃自己的一部分融入对方的生活,如同书本上用韦恩图表示的交集,既有共享的部分又有独立的空间,也许这样才是最稳定的的男女关系,才能长久。
  凡事都有自己的游戏规则,感情和婚姻也是如此,它不会来适应人,只有人去适应它。
  在美国期间,冯烁看新闻时总要拉着她一起看,她耐着性子陪着,听他讲那些她很难想象的复杂政治,国际关系,还好他时不时讲点政治笑话来激发她的学习情绪,渐渐她也有了兴趣,至少不像以前看见新闻就换台,相对的他们间的话题也多了许多。
  欧杨珊感觉她同冯烁的关系进入了良性循环,虽然她还不是很了解这个时而孩子气十足时而成熟深沉的男人,但被人捧在手心来爱的感觉那个女人不想要呢?谈恋爱谁不会谈啊,又不是什么高尖端技术。
  冯烁打着伞在餐厅门口等她,见是陈文开车送她来的,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搂紧了她的腰拿伞尽量遮住她。
  “玩的高兴点”陈文说
  “谢谢”冯烁礼貌的点点头
  进了餐厅冯烁才发现欧杨珊面颊红红的一大块,跟开水烫过一样,“怎么弄的?”他想摸又不敢
  “别提了,路上差点追尾,我正化妆呢,陈文一脚刹车,就成这样了”她用手挡着脸:“特丑吧”
  他眨眨眼睛:“特可爱”
  “我今天听主任说你过俩月就能提主治了,太厉害了,咱医院最年轻的主治医了”她夹了只麻辣虾弄掉虾头就往嘴里送。
  他探身轻敲下她的手,把剥好的一碟子虾肉推给她:“别跟我说连壳吃虾补钙,知道你懒,想吃我给你剥”
  “多麻烦啊,你不也连壳吃么。”
  他笑:“我乐意给你剥,就喜欢看你吃东西,感觉饭菜都特香。”
  “那以后我也给你剥”她喂了块虾给他
  “你以后只能给我剥!”他满足的说:“除了你父母以外别人都不能有这个待遇了啊”
  饭吃到一半,他问:“下午干什么去了?”
  “爸爸今天不舒服,在咱们院做检查呢,我俩陪了一下午”
  “没事吧”
  “没大问题”
  “你车呢?”
  “早上送4S店保养去了,明天上午拿”
  “把单子给我,我帮你去拿,你多睡会”
  她问他晚上的安排,冯烁说:“没什么特别的就想和你待一起”
  “你好几个周末都没回家了吧”她想起来,他的周末和休息日似乎都是和她一起。
  “你跟我一起回去?”冯烁说
  “疯了吧”
  “没有,我早就想跟你说了”
  她突然想起他姐姐,那劲头,要是知道她真跟冯烁好了,不扒她层皮?
  “等等吧,至少我把证先拿了”
  “你别担心,我家里的问题我会处理好”冯烁成竹在胸的样子:“他们不会成为我们间的障碍”
  “怎么办 ?你跟我说说啊”她有些焦虑
  “别瞎操心了,我不想你为这种事情花心思,你有时间想想我好了.”
  他说他家不会是障碍,可欧杨珊根本不相信,之前她尝试和家里最明白的姥姥说这事,姥姥当时就拍了桌子:“你怎么跟那小子好了,小关怎么办啊?”,她解释不清楚,只能跟姥姥说了实话,姥姥沉思半天说:“你的事情你拿主意,但是冯烁家里是个大坎,黄花大闺女都悬,别说你现在是离异的,自己想好了,不成咱赶紧撤,你要真不喜欢小关我给你介绍别人,找个不合适的谈,谈出朵花来也没戏,不能结婚谈什么啊谈,不是自己作践自己么?”
  她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把自己烤干滤净了也没个思路,冯烁总是跟她说别担心他们的未来,他不会让她牵扯进不该有的麻烦中,但可能么?她是真喜欢他,觉得和他在一起但一想到他们的将来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撤是不可能了,只希望一切都是杞人忧天。
  可似乎所有人都不能理解她和冯烁突如其来的感情,欧爸是明确的反对,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激动严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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