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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神》

_8 Vivibear (当代)
她只有一双想描绘出美的双手,还有一颗被美所感动的心。
心中满溢的对于绘画的爱,比所有的语言更纯粹。
经过了晚上的特训,流夏在第二天的人体素描课上发挥的极为出色。不知为什么,当看到朱里奥教授安排的人体模特时,浮现在她脑海中的早已不是原先那龌龊的一幕,而是被那无可挑剔的美所代替。
只是回想起昨晚的情景时,她的脸倒有些微微发烫了。
而那张练习完成的作品,也被托托索要了去,作为了免费充当人体模特的部分酬劳。
素描课结束之后,朱里奥教授立刻进行了即兴点评。毫无悬念的,无数同学的作品又被他骂得一文不值。幸好大家都有了心理准备,所以抗打击能力也比第一次有所增强。不过教授看似杂乱无章的臭骂几乎都命中同学们的要害,而他所指出的寥寥可数的几个优点更是准确到位,令大家又是害怕又是佩服。
阿弗洛娜本来就擅长线条结构,这次她特地使用了俄罗斯的干性绘画材料索斯,这种材料画出来的色彩显得格外沉着,线条灵动多变又飘逸流畅,水平自然高出一层,并不意外地得到了朱里奥的青睐。
而流夏的作品却是充满了梦幻的美感,又不失写实的特点。仿佛只要一伸出手,就可以在黑色的线条中感受到人物皮肤的质感,触摸到人物精致的骨架。
这一次两副作品又是同样的出色,难分高下。就在大家以为两人又要并列倒数第二十的时候,朱里奥教授却拿起了流夏的那张画,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这次的倒数第二十名,只有一个。就是你----宫流夏。”
他的话音刚落,同学们顿时小声议论起来,对于这个结果很是惊讶,而围在阿弗洛娜身边的几个同学则露出了不服气的表情。
阿弗洛娜本人似乎也有些微诧,不过她毕竟也是出身名门世家,所以还是一脸平静地问了一句,“教授,能告诉我这次输给流夏同学的理由吗?”
朱里奥看了看她,转身走到了那位男模特的面前,“告诉我,今天早上你出门前是不是和家人闹过别扭,或是遇到了不愉快的事情?”
男模特显然吃了一惊,脱口道,“教授,您怎么知道?今天出门前我的确和我女朋友吵了几句。”
朱里奥像是预料到了似地笑了笑,转头冲着大家说道,“你们一定觉得很奇怪吧,为什么我连这样的事都知道。其实,都是这副画告诉我的。”他又望向了流夏,眼中洋溢着淡淡的神采,“这副画已经赋予了人物鲜活的生命,不再是单纯的素描,让画外的人能够感觉到画中人如此细微的情绪变化。更难得的是,让我感觉到这些变化的并不是通过直白的人物表情和动作,而仅仅是依靠这些简单的线条。”
安娜等人顿时哑口无言,而阿弗洛娜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用复杂的目光瞥了流夏一眼就转身走出了教室。
“她居然就这么走掉了……”卡米拉望着她的背影低声道。
静香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这么心高气傲,又怎么甘心接受这次失败。”
“我早说了,我们流夏才是真正的第一。”卡米拉嘻嘻一笑,扯了扯流夏的衣服,对她做出了一个完胜的手势。
“流夏,你的进步很快,但要达到我的要求,你还是差很远。”朱里奥在下课前还是不忘打击了她一下,“下一次就未必是你领先。”
朱里奥教授刚走出教室,同学们就轰一下涌了上来,纷纷围观流夏的作品,不时发出了赞美之声。
同学们的称赞,对手的失败,教授的肯定……这一切都让流夏觉得有点飘飘然的,内心不可遏制地滋生了一丝自满的情绪。
“流夏,看来下一次再拿第一的话,教授就要成为你的人体模特了。”卡米拉笑眯眯地打趣道。
“下一次吗……”流夏胸有成竹地笑了笑。
“阿弗洛娜的实力也很强,就算下一次也不能掉以轻心。”静香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沉稳。
“下一次我打赌也是流夏胜!”卡米拉转了转眼珠,忽然将流夏拉到了一旁,将嘴凑到她耳边低声道,“等到教授成为你的人体模特的那天,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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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么多亲吃饺子是沾酱油的,在国内时我怎么看身边的人吃饺子都是沾醋呢?5555,捂脸泪奔中,vivi太孤陋寡闻啦。。。那以后改成让托托沾咖啡好了,嘿嘿^^
放了学之后,流夏接到了丽莎管家的电话。对方告诉她由于玛格丽特小姐周二晚上有别的事情,所以就将下一次的上课时间改为了下午。
或许是因为赢了阿弗洛娜的关系,这次来到伯爵府上的流夏同学倒是怀着难得的好心情,那种胜利的满足感暂时冲淡了随之即将到来的“玛格丽特式整蛊体验”。不过当她准备投入高度戒备的时候,丽莎却告诉她玛格丽特还在房间内午睡。
为了打发等待的时间,流夏只好先去城堡后的花园里转了转。
天空仿佛被清洗过似的呈现出极为明澈的蓝色,丝丝缕缕的白云犹如轻烟般在天边漫开,无所目的地向远处伸展着---就像是一副梵高的名画,隐约透着一种特别的宁静。
只不过才一个多星期,花园里成片的雏菊就已经盛开了大半,那些细长的梗上顶着大朵大朵的纯白色花朵,努力地仰望着湛蓝的天空,好似在春风中轻轻笑着,不知深浅毫无心机地绽放着。
由于园丁平时的细心看护,这些雏菊看起来格外的整齐美丽,花形大小也远远胜过那些野生雏菊,但不知为什么,就算它们开得再盛也似乎带着一种淡淡的惆怅,一点点无人留意的寂寞。
流夏心里微微一动,忽然有一种想要将这种感觉画下来的冲动,于是立刻从包里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炭笔,单腿跪在地上迅速地在练习本上勾勒起来。
当雏形渐渐显现出来时,她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个仿佛能穿透灵魂深处的美妙声音,“画得很不错。”
流夏有些吃惊地回过头,只见阿方索伯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花坛旁。他的打扮看起来永远是那么得体,散发着苦味巧克力光泽的Armani深咖色衬衫,搭配着暗黑蓝色的天鹅绒西装,完美地衬托出了意大利美男子的古典气质。他那秀美修长的手指上还戴着一枚古老华丽的绿宝石戒指,将他的肤色更是衬得几近透明,也昭示着本人高贵的出身。
“阿方索先生,你回来了?”她急忙站起身来,“玛格丽特小姐还在午睡,所以我在这里消磨时光。”
阿方索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停留在了她的作品上,“线条细腻优雅,用笔轻松,倒是有几分提香的素描作品的影子,果然不愧是朱里奥教授推荐过来的。”
听了他的点评,流夏很是吃惊。提香作为威尼斯画派的巨匠,存世的作品有许多,但他流传下来的素描作品相对却是少之又少,因为他习惯在画布上直接作画。可这位伯爵大人看起来对他的作品却是极为了解。
“原来阿方索先生这么熟悉提香,我最喜欢的画家就是他了。”流夏笑了笑。
“哦?不过他过于热衷于追求名利,也被称为大自然某个时候创造出的人中最贪得无厌的一个,因此也为有些人所不齿。”阿方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又怎么认为呢?”
“阿方索先生,在我看来,这不过是一种生存的本能。”或许是因为谈到了自己最为喜爱的画家,所以流夏并不想戴上面具,第一次坦诚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他只是把现实生活和内心世界分得很清楚。就像我们接触社会时,会展现出动物的生存本能,圆滑世故甚至勾心斗角。但不管何时何地,我们中的有些人还会保持着内心世界的一方净土,别人接触不到,我们自己也不会去触动它。人总是会长大变老,每个人在成长过程中,都会经历很多事,学会很多东西。但内心是不是也会同样变老,这完全是个人选择。能画出这样的作品的提香,我相信他的内心深处也必定有一方任何人难以触及的净土。”
阿方索的脸上掠过了一丝惊讶,颇有深意地凝视着她,水绿色的眼眸里仿佛带了一种脱离尘世般的宁静。
“那么,你最喜欢提香的哪副作品?”他的语气幽然低沉。
“花神,”她想都没想都脱口道,“当然是那副花神。”
他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慢慢扬起了嘴角,“难道是这副画让你萌发了想学画画的念头?”
“不,不是……”流夏的神情不知不觉变得温柔起来,“让我想要成为画家的,就是这些雏菊。”
“哦?”阿方索似乎对下文有点兴趣。
“我小时候是在意大利南部度过的。在我八岁那年,有一次在山坡上遇见了一位正在画雏菊的少年,当时就诧异怎么有人可以用笔描绘出这么美丽的花,实在是太惊艳太震撼了,于是我就暗暗下了决心,将来一定要用我的笔描绘出最令我珍惜的东西……”她慢慢回忆着,却没有察觉到阿方索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
“你那时候是住在南部的哪里?”阿方索忽然低声问道。
“波西塔诺镇,不知你有没有去过,是个很美丽的地方呢。”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温暖的笑容,“后来我还让那个少年教我画画,谁知却被他耍了。不过如果现在见到他的话,我一定会说声谢谢,因为他我才会选择了这个梦想。”
阿方索敛起了目光,某种难以察觉的触动就像湖水的波纹一样,在他的眼底深处缓缓扩散开来。他迅速侧过了脸,斑驳陆离的光线遮住了他的半边脸,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从没去过那个地方。”他转过脸的时候已经换上了惯有的优雅表情,“对了,玛格丽特差不多也该醒了。”
流夏应了一声,麻利地收起了自己的作画工具,这时又听到阿方索对她说道,“如果喜欢这里的雏菊,你可以随时来画。”
流夏愣了愣,又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刚才也只是一时兴起,其实我更喜欢那些自由自在开在原野上的雏菊,充满希望的盛开着。这里的雏菊,感觉有一点孤独呢,可能是因为被困在花园里的缘故……”
“只要是我所喜欢的东西,我就一定会将它们留在身边。就算它们适应不了这里的生活枯萎死去,我也要它们死在我的身边。”他忽然反常地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在一瞬间显得森冷而残酷,让人在一瞬间想起了刺破夜空的十字剑。
流夏心里一个激灵,再抬头看他,只见他又对她露出了极为绅士的笑容。
刚才-----只是自己的错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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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流夏走进玛格丽特的房间时,发现她正没精打采地对着窗子在发呆。尽管对方似乎有点心不在焉,但流夏还是丝毫没有放松警惕,谁知道这位伯爵小姐的脑袋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老师,你来了?”玛格丽特看到她进来时明显眼前一亮,顿时让流夏的心肝小颤了一下。
“玛格丽特小姐,今天您想画什么?”她展现出了一个十分职业化的笑容。
“老师,我们先不说画画……”玛格丽特压低了声音,“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流夏正处于一级戒备状态。
玛格丽特的眼圈一红,脸上露出了焦急又难过的神情,“老师,我的短尾巴不知怎么回事,从昨天开始就什么也不吃,一直在呕吐,我好害怕……”
短尾巴?流夏立刻想到了那只在她脸上留下爪印的罪魁祸首,她想了想问道,“如果你的小猫生病的话,为什么不和你父亲说,或者和丽莎说?去医院不就行了吗?”
“不行的……”玛格丽特摇了摇头,“爸爸平时这么忙,我怎么敢拿这种小事去打扰他。丽莎这里就更麻烦了,她一直都不许我养小动物,这次要是被她知道,一定会借这个理由把短尾巴送人的。”
流夏一眨不眨地盯着玛格丽特的眼睛,想从对方的神色里看出一点端倪,这不是神经过敏,而是她实在太清楚这位小姐的厉害了。
“短尾巴呢?”流夏在心里斗争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再冒一次险。
玛格丽特立刻跑到了里面的房间,将装在篮子里的短尾巴抱了出来。这次流夏才看清,原来短尾巴是一只典型的赛尔凯克卷毛猫,它看上去果然精神不振,有气无力地缩在篮子的软垫上,连眼皮都懒得抬,和上次的生龙活虎大相径庭。
“老师,你看它到底生什么病了?它会不会死?”在急切地询问这些问题时,玛格丽特很自然地流露出她作为孩子的一面,
流夏伸手摸了摸它的肚皮,随口问了一句,“它是怎么呕吐的?是干呕还是呕出黄色的东西?”这或许也是巧合,在国内的时候,她的爷爷家就有一窝猫咪,所以流夏对于猫咪还算有点经验。
“它就是不停的呕,却什么东西也呕不出来。”玛格丽特老老实实地答道。
“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流夏胸有成竹地地看了看她,“你去拿一些植物油来,如果有生菜的话也拿一些。”
玛格丽特愣了愣,还是乖乖照做了。
流夏就按照之前爷爷用过的法子,让短尾巴吃了一些干净的生菜,又将植物油灌进了它的肚子里。
“老师,这样真的可以吗?”玛格丽特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当然可以了,猫咪们平时喜欢给自己梳理被毛,所以经常会把很多毛舔进肚子里去,这些毛在胃里时间长了就会形成了毛团。如果不吐出来的话,就会变成短尾巴这个样子。所以我们就要想办法让猫咪把毛球呕吐或者排泄出来。”
“真的---有用?”玛格丽特还是一副不大相信的表情。
“我爷爷家以前也养过很多猫咪的。”流夏感到有一点得意,暂时放松了警惕。
“如果是这样就最好了。不过老师,如果你借机报复的话……”她的神色一敛,“我保证你会死得很难看。”
流夏先是一愣,随即又无奈地说道,“我还不至于要报复一只猫吧,你这孩子也太不容易相信别人了。”
“除了爸爸,我谁也不会信。”她冷冷接了一句。
流夏摇了摇头,“好吧,我们先上课,大概再过两个小时,短尾巴就能把毛团排泄出来了。”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内,玛格丽特显然没将心思放在上课上,不时地转过头去看短尾巴。流夏猜想除了她的爸爸,这可能就是她最为在乎和珍惜的东西了。
就在上课快要结束的时候,短尾巴忽然呻吟了一声,跳出了篮子走到了旁边的沙盆里,略略弓起了背。玛格丽特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箭一般冲了过去。
“别担心,短尾巴应该很快就会将毛团排泄出来了。”流夏不慌不忙地说道。她刚走到了沙盆旁。就闻到了一股几乎能让她窒息的恶臭……
“老师,毛团在哪里?”玛格丽特的语气里带了一丝颤音。
“别急,别急……你给我一样长点的工具。”流夏连头都没抬就接过了玛格丽特递给她的东西,跪在了沙盆旁仔细地用这样东西拨弄起沙子里的排泄物。玛格丽特也立即跪了下来,两颗脑袋不顾脏臭地难得同时凑在了一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
只听流夏忽然发出了一声兴奋的喊叫,“你看你看!玛格丽特,毛团真的被排泄出来了!”
玛格丽特定睛一看,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她的手,“老师!是真的!好大的一个毛团!”
流夏见到她抓住了自己的手,心里不由微微一动,唇边不由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啊!糟了!”玛格丽特忽然又惊叫了一声。
听到这个叫声,流夏心里的那点欣喜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整颗心咚一下沉了下去。
这件事----果然还有后文……
“老师,我居然把这个给你了……”她面色尴尬地指向了流夏手里的东西。
流夏低头一看,这才发现那样用来拨弄排泄物的东西居然是个-----
“糟糕,这是爸爸最喜欢的烟斗,听说还是文艺复兴时期的……”
不等玛格丽特说完,流夏的眼前一黑,差点立时休克------神呐,文艺复兴时期的天价烟斗,居然被她用来挑排泄物里的毛团,如果被阿方索伯爵知道的话……她这份工作一定不保了……
“好吧,算你又成功整了我一次。那就去你和爸爸告状好了,大不了我不做了!”她的心里被一种愤怒的情绪所充斥着,扔下了这几句话就拿起了包走出了房间。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玛格丽特伸手拿起了那只烟斗,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无可奈何地小声说了一句,“老师……这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流夏怒气冲冲地走出了城堡,偏偏在这个时候,手机铃声也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ciao!”她连来电号码也没看就没好气地开了口,从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托托略带担心的声音,“流夏,你怎么了?听上去好像在生气?”
一听是托托的声音,流夏心里的怨气立即去了大半,赶紧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刚才有人打错了几次电话而已。”她并不想告诉托托自己打工的事情,所以只能胡乱扯了个慌。
“原来是这样,对了,你的素描作业怎么样了?”他关切地问道。
一提起这件事,流夏心里剩下的那些怨气也顿时一扫而空,“托托,你一定想不到,我这次拿了第一哦!真的要谢谢你了,全靠你做出了巨大牺牲!”
“太好了!不如明晚我请你去罗马最好的餐厅庆祝??”托托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还是不要去餐厅了,万一被记者拍到就不好了。”她立即否决了这个建议。
“其实就算被拍到又怎么样……”托托的声音里似乎有些惆怅,“流夏,你来了罗马这么久,我也没带你到处去看看,就连你最喜欢的许愿池也没法带你去。”
“谁叫你是个公众人物呢?有得必有失嘛,而且许愿池前面永远都是人山人海,你还没带我到那里恐怕就要被大家围追堵截了。”
托托沉默了几秒,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惊喜地说道,”对了流夏,既然白天有这么多人,为什么我们不在半夜去呢?就像上次去朱丽叶故居那样,既清静浪漫又没人打扰我们,你说好不好?”
流夏心里一动,嘴角上扬成了一个可爱的弧度,“没什么人的话,那是不是我想许几百个愿望都可以?”
“哈哈,你好贪心啊流夏……”
罗马的许愿池,相传是一座会为人带来幸福的喷泉。每一个来到罗马的人,必定会听到关于许愿池可以实现三个愿望的传说:如果有人背对着喷泉,右手拿硬币从左肩上方向后投入水中,就能实现自己的愿望。一枚硬币代表此生会再回罗马,两枚硬币代表会与喜爱的人结合,而三枚硬币则能令讨厌的人离开。
正因为被赋予了这样浪漫神秘的意义,所以无论在白天的任何时刻,都能见到成群结队的游客在许愿池前投掷着硬币,虔诚地许下有生之年重回罗马的愿望。
相比白天的嘈杂,午夜时分的许愿池显得冷清了不少,就连附近西班牙广场上的游客也变得寥寥无几。虽说这里和托托住的公寓很近,但流夏几乎每次都被那如潮水般的人流打败,所以只是远远望过几眼,从来没有走到近处去看个仔细。
而现在,传说中的许愿池就这样安静地呈现在她的面前----体态柔美的女神高举着代表四季的植物,温柔的视线令人感到内心平和。海神波塞东脚踏巨大的贝壳,吹响了统领大海的号角,他脚下的两匹战马,一匹温顺,象征海的平静。一匹桀骜不驯,象征海的残暴。晶莹剔透的喷泉沿着雕塑的线条奔涌而出,汇聚成了一泓碧波荡漾的池水。
趁着托托还没到,流夏打算先拿一个硬币来试试。谁知摸了半天她才发现自己居然忘记带硬币出来了。
看来只能等托托来了。
就在她准备打个电话给托托时,忽然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直飞到眼前!她立即条件反射地伸出了手,准确无误地接住了那个东西。
这样东西触手的感觉冰凉轻薄,居然-----是一枚硬币。
她迅速望向了东西来源的方向,只见坐在不远处的一位少年正缓缓摘下了自己的灰色软呢帽,抬头朝她轻轻一笑。
暖金色的头发,圣母般纯净柔和的水蓝色眼眸,还有那像乔尔乔内所用色彩一样令人头晕目眩的明媚笑容……当看清这个少年的面容时,流夏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在瞬间凝固了。
老天,这不是那个少年杀手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少年又将帽子轻轻戴上,居然不慌不忙地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流夏用充满警惕的目光牢牢盯着他,心里不停猜测着这个少年到底想做什么?他出现在这里是故意还是偶然?
“怎么像只随时准备打架的猫咪?”罗密欧站在了她的面前,颇为好笑地开了口,“用得着这么怕我吗?怎么说我们也是相识一场,对不对?”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流夏含糊地应了一句。
“不记得了?”罗密欧半眯起了眼睛,故意作出了一个好像要往怀里掏什么的动作,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可是有很多方法让你想起来哦……”
“可是,你也不希望我记着不该记得的事吧。”流夏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还装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虽然自己身手不错,可对方毕竟是个职业杀手。如果没有必要,她才不想和他硬碰硬。
见到她伪装的表情,罗密欧的眼底顿时闪过一丝微光,随即轻扯了扯嘴角。
“不该记得的事当然要忘记,可是……”他的脸上露出了令人心生怜爱疼惜的无辜表情,“你应该记得我啊,好歹我还亲了你一下……”
“喂!”他不提还好,这一提实在让流夏忍无可忍了,差点就要扯掉脸上的假面具,然后痛快地骂上他几句。
“那算不了什么。”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很快又装出了满不在乎的态度。
“让我猜猜看,哎呀,这该不会是你第一次被男人亲吧?”他笑嘻嘻地凑了过去,痞味十足地挑起了眉毛,倒更像是故意想惹恼她。
流夏只觉得自己脸上没来由地一热,表面上虽然装得若无其事,但双手已经开始发痒……真的……好想胖揍这个讨厌的家伙啊……在握紧双手的时候她忽然捏到了那枚硬币,这就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她立即将硬币递了过去,“这个是你的,拿走。”
他却并不接,慢条斯理道,“你不是要许愿吗?我看你好像忘了带硬币,那就用这个许愿好了。
什么?流夏的额上顿时出现了三条黑线,就算许愿,她也不想用这个家伙给的硬币许啊----灵的都变不灵了。
“不用了。”她生硬地答了一句。
“你这么不领情,我可是会伤心的哦。我一伤心就控制不了自己会做什么事了。而且我一伤心记忆力也会变差,说不定就不记得我曾经放过你了……”罗密欧恬静如圣母般的眼眸中却闪耀着邪恶的光泽。
威胁,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的威胁。流夏很是无语地看着他,说这么多废话只是强迫她用他的钱币许个愿?这个家伙的精神到底正不正常?
刚才还没发现,原来他今天穿着一件白兰地色的D&G条纹外套,搭配着极简风格的Jil Sander卷边牛仔长裤,再加上他那顶款式别致的灰色软呢帽,带着一点天真,一点痞味,一点冷酷。这本该是时尚又充满活力的风格,可不知为什么,当他无意识敛去脸上笑容的一瞬间,这身打扮却让人想起了英国Portishead乐队主音的音调,诡魅,幽暗。
“我扔就是了。”流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慢慢走到了许愿池边。既然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尽快遂了这位少爷的愿,不然再拖下去的话,托托就要过来了……
她可不想让托托看到她和这个家伙在一起。
于是她用右手捏住了那枚硬币,什么也没想就轻轻一抛,硬币在空中划过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扑通一声掉进了背后的水池里。
这个愿望就当作废好了,等一下再重新来过。
当她如释重负地回过头时,却看到了对方嘴角浮现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虽然心里忽然有种不大妙的预感,但她还是心平气和地冲着他露出了一个机械化的笑容,“这样总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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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密欧不置可否地挑了挑薄薄的嘴角,转过身像是要离开。
还没等流夏松一口气,他又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对了,你欠我的那些钱可以慢慢还。”
流夏大吃一惊,“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你刚才扔掉的那个是什么?”他的语气里透着一种按捺不住的愉快。
“不就是一个硬币吗?那我还你钱就好了。”她从包里拿出了钱夹,抽出了一张5欧元的纸币,“这样总够了吧?”
“哦,忘了告诉你。刚才给你的那枚可不是普通的硬币,那是一枚古希腊时期在雅典铸造的银币,面值为10德拉马克。如果我没记错,前阵子拍卖回来的价格好像是27,2万美金。”他笑得无比甜蜜,却又毒如蛇蝎。
流夏一下子就懵了,脑中顿时一片空白,随即又拼命回忆起那枚硬币的样子。可是刚才她几乎连眼睛都没瞄一下就扔了出去,现在根本想不起硬币的样子了。
“你别以为这样就能耍我。”她强作镇定地看着他。
罗密欧的脸上飘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信吗?那就跳下去看看。”
流夏扫了一眼池底密密麻麻的硬币,没有吱声。
“不过,我有一个好办法哦。那就是----”他调皮地眨了眨眼,“----和我交往好了。如果你成了我的女朋友,那就当然不用还钱了。”
“你胡说什么……”流夏惊得差点连下巴都掉了下来,这个少年也太直白轻率了吧?不过她的心里同时也涌起了几分疑惑:这个少年到底想要做什么?存心耍着她玩吗?
“不然的话,你就准备27万美金吧,那个零头嘛就算了。要知道我可是很大方的。”他潇洒地将双手插在了牛仔裤口袋里,“所以就请你好好考虑一下。不过说真的,我觉得还是前面的这个办法比较适合你哦。”
“大不了我去把那枚银币给你捞上来!”她从牙齿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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