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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丝洞38号

_11 卫风(当代)
  “五行缺雷。”
  我刚才其实一直心不在焉,灰大毛说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我脑子里什么也没想,连李柯也没有想。
  可是听到这句话,觉得心里有个地方,存在许久的疑问,慢慢的,得到了解释。
  “缺雷?”
  “对,据说当时斗法,土,水,火,雷,风,这些法宝是一套的,可是斗法时好象就少了一个,后来那个高人在封镇的时候,法宝不全,雷火之力就以符纸替代了。经过几百年,符纸本身的效力也慢慢褪了,所以观主他……觉得以雷火去冲破那阵法,应该行得通。可是普通的雷火哪有效力。所以,他开始收徒,栽培那些小妖怪们……”
  我的注意力终于集中到这件事上来。
  灰大毛不知想到什么,打个寒噤:“观主在弟子要经历雷火天劫之前就把,就把他们都封起来,关起来,等……等他觉得攒够了,如果这么多天雷之劫会在一夕之间到来,他想,一定能冲破那个阵法的……”
  我愣了半晌,才想起来问:“那么,冲阵法的时候,这些受雷劫的弟子,会怎么样呢?”
  “这个,观主恐怕就不会关心了吧……”
  灰大毛和我一起沉默。
  原来我们这些同门,牡丹师姐也好,桃直师兄也好,三六,三七,我,还有象灰大毛这样的小弟子,不管我们心地如何,修为如何,我们是什么样的来历有什么样的心情……这些统统不重要。观主只需要我们这些小妖经历劫数的那一刹那。
  那也就是说,以前牡丹师姐她们,根本不是出师了,也不是被什么高人带走再修炼去了。
  她们都,都被观主给……
  “那,那晚,究竟……”
  “是啊,观主应该还没攒够他要的数目吧,可是道士们来了。那高人传下来的法宝,还是缺一个雷,敖公子眼力厉害,也看出来这一点,所以召云唤雷,想冲破道士的阵法解桃花观的危境,后来加上师傅你那一下子,嗯还有,那会儿天雷劫云也恰好来了,不但道士的阵法被破开了,山底下那个阵法,也一下子就破掉了。”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那,那些天雷下的,同门,桃花观的,其他人呢?”
  灰大毛低着头:“我就见过几个……其他的,大概,都不在了吧?”
  “哦。”
  “不过,我听说,三六师伯她们还都在,我有同族见过她们的。”灰大毛努力想安慰我。
  “嗯,那子恒呢?”
  “敖子公子犯了什么戒条啦,”灰大毛说:“现在他换了地方住,不在碧水潭了,而且,似乎是……被关起来的,不能随意出来了。他上次来,还是趁着一个什么什么日子,看管他的人去参加一个什么大宴会,他才能来的。”
  静了一会儿,我问:“那,观主呢?他和他要救的人,现在如何了?”
  “不知道。”灰大毛摇头:“我其实也没见过他。一个小桃子精送来的桃根酒,说是那个观主让她送来的。从那天之后没人见过观主,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灰大毛捏着自己的衣裳边儿:“嗯,反正,师傅你别想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是啊,都是过去的事。
  可是……
  “师傅师傅,给咱的洞府起个名儿吧。以后咱要出去,人家要问咱家住何睡,那不能说是无名山无名洞对不对?”
  我也想和他一起笑,但是脸硬的很,嘴角动不了。
  “师傅,你说,起个什么名儿好呢?”
  我觉得脑子里挺空的,想不出什么名字来,顺口说:“就叫……盘丝洞吧。”
  “盘丝洞?这名字真好听……”
  好听吗?
  我不知道。
  不过好听不好听,现在对我来说,真的无所谓了。
  如果李柯在,不知道他会说什么?
  邂逅一段情,但是在当时,我们都不知道,这是劫是缘。不经意间,一转身已是千百年。
  沧海桑田,唯心不易。
  四十七 此去京城路途远
  也许那三百年不是白睡的。
  不过我心里隐约明白,我的力量之所以变成今天这样,多半是因为那天夜里,我抽取那些雷电之力,那些力量在我身体里积聚爆发造成的后果。
  我的法力比以前……怎么比呢,如果以前我好比一辆小自行车,那现在的我就可以比拟法拉利……嗯,或者是波音七四七?
  我不知道,我没和谁比过。
  我就守在自己的盘丝洞里。
  当一只安份的蜘蛛精。
  三百年前那场大战,正道损失不小,许多精英和后起之秀一起被轰的连个渣都没剩下,妖怪们蓬勃的发展起来,道士们缩起头休养生息。就表面上看来,正道魔道一片和平景象,大家都在拼命的加固自身。
  期待来日。
  我花了很大力气来修缮这个洞,包括外部装修,比如防护阵法,外面的绿化等等。门面也装点了一下,需要通过阵法,还得问个口令才能通关。口令是随机的,灰大毛穷极无聊的一次次出门,一次次去答口令。
  前世看大话西游印象太深,所以我一看到洞口上方新錾上的镏金的“盘丝洞”三个古雅篆字,就有一种自己时刻在穿越的感觉……
  不过我不是盘丝大仙,我只是个小小的蜘蛛精而已。
  我座下的开山大弟子更是,说出来实在很丢人,是只耗子精。可没有春三十娘,白晶晶那样又魅惑又够气派。
  盘丝洞里面也装修过了,弄的比天然生成的更加复杂,简直象个大迷宫。不客气的说,叫一个道士来,带着干粮走三个月未必能走出来。当然,迷宫亲身体验者灰大毛同学的体验感受是这么说的:“师傅,你给我的铃铛太好使了,就是我下次摇铃铛让你来救我的时候,你能不能来快点儿?”
  嗯,修炼之余我还培养了一项业余爱好,学吹笛子。
  其实我本来想学弹琴,感觉弹琴更有气质,而且我是蜘蛛嘛,爪子多,又擅长拨丝爬网的。可是没奈何,除非用我自己吐的丝做弦,否则那琴弦特别不禁用,一弹就断。可是用我的自己的丝——那声音跟鬼哭似的。灰大毛说,他一听就两股战战想上茅房。
  幸好灰大毛对笛子的接受度比较高。
  “李道士在的时候,也常吹给我听。”灰大毛解释:“其实他是吹给你听,我就在旁边听了。”
  我会的曲子不多,于是经常把前世记得的那些流行的歌的旋律拿来吹。我就靠在松树上吹,一首接一首,吹到自己嘴干舌燥时才会停下来。
  李柯陪了我那么久,我毫无知觉。
  现在我陪他,他有没有知觉呢?
  嗯,前世的我是不信鬼神之说的,可是我现在自己变成了蜘蛛精,所以……
  鬼和神仙,应该都存在。
  希望李柯能听到。
  灰大毛倒是抖起威风来了,把周围的一些小精小怪教训的服服帖帖:“我师傅可是盘丝大仙,我是她座下大弟子。”
  嗯,这座山的另一个好处,就是一年里下雨的日子特别多。
  这对我是件好事。
  修炼的日子乏善可陈,灰大毛每天早起去山顶吐纳修炼,我每天早起看看我那些阵法中的花草之类,这一看就能消磨大半天,然后另外半天去松树下吹笛子,吹到嘴唇都快麻了肿了,然后回洞,练练字看看书,早睡早起身体好。阴天下雨的时候除外,我也会爬到山顶去吐纳修炼。然后就换灰大毛顶着雨去照看花花草草,不过他不必去吹笛子——让他吹他也不会吹。
  我靠着松树悠悠然又吹了支曲子,曲子叫什么名字我都忘了,嗯,对,好象是邓丽君的歌儿,我只在乎你。
  是啊,我以前是在乎他,现在我没什么可在乎的了。
  我叹口气,把笛子插回腰间,伸长手拔掉了坟上新长出来的一棵草。
  灰大毛从树上跳下来:“师傅,有张贴子。”
  “谁送来的?”
  “一只讯鸟,”他又补充:“我不认识,从来没见过,不是这附近的。”
  我没接贴子,一指点出去,贴子抖了一下,外面的封袋碎了,里面的纸自己在空中漂浮着展开来。
  “谁写的啊。”灰大毛识的字不算多,这信上大半的字恐怕他还都看不懂。
  “你师伯。”
  虽然桃花观不在了,而且观主的算计……
  不过当年我们几个同门里面,大家处的还算不错。
  信是三六写来的,她已经得知我醒来的消息。这是拜灰大毛所赐,那些小精小怪的嘴巴又不严,况且这地方被我们占了,外面多少也有风声。盘丝大仙?嘿,我算什么大仙。
  我继续看信,三六她先问候了我,然后又安慰几句,讲了一些她所知的外面的形势,无非是哪哪个妖怪又占山为王,谁谁又把谁的内丹算计了抢了。最后在信尾说她将渡劫,问我能不能替她护法。她的信跟他的人一样,乍一看冷冰冰硬梆梆的,不过字里行间还是透着隐隐的关切。
  她这还是小劫,三百年一次。上次的灾劫中她能活下来,我也替她庆幸。
  她现在住在离京城不远的一个叫黄林的地方,我把信纸翻转过来,在背面回复:“看到信了,就来。”
  灰大毛在一边念叨:“人家来信这么长,你回信这么短……”
  我把信叠好:“交给那鸟带回去。”
  “哦。”灰大毛讨好的看着我:“师傅,也带我一起去吧。反正咱家也没啥值钱东西,阵法布好也不用人看家对不对?”
  我看他一眼:“你就整天琢磨着下山去疯玩对吧?”
  “哪有!”他撞天屈:“我只是偶尔琢磨琢磨。”
  “好吧,收拾收拾,我们明天动身。”
  灰大毛一声欢呼,转身儿扑向李柯的墓碑:“嘿,李道士!师傅要带我下山见世面去啦!你自己先待一阵子,我们很快就回来的。”
  我看着那块没有字的碑,静静的站着,什么也没有说。
  四十八 魔气纵横露端倪
  叫了住在附近的小兔子精给我们看门,再布好了阵法,然后我和灰大毛离开了盘丝洞,前往京城。
  虽然活了这么多年,可是我却真的没有出过什么门。京城那样远的地方更是一次也没有去过。虽然不至于下了山就不认得路,可是出门这件事,并不是认清了方向就行的。
  我准备的交通工具是一辆鬼骨马车。
  虽然听着吓人,其实没有什么了不起,这辆车是用被雷米劈坏的,山上的一棵老树所制成。人们管这种被雷劈过的木头叫霹雳木,总觉得它有什么稀奇。其实是没什么稀奇。这棵老树运气不好,将要形成精魄的时候被雷劈了,一下子不但道行尽丧,命也没有了,留下的枯木也并没什么人们传说的用途。
  拉车的是只野马精变的鬼,这匹野马天生灵性,但是后来伤了腿坠涧而死,精魄不散,常在山间游荡。我找了一张兽皮给它披上,让它来拉车。
  我们的车在日出之后歇息,太快快落山的时候开始赶路。灰大毛一开始觉得不太恣意,它在山里拘了几百年,特别向往人间热闹。而我们赶夜路,昼伏夜行,路上自然是没什么人的。为了满足它的心愿,我还特地在一间客栈投宿了一晚,打赏丰足,让那客栈的厨子夜里爬起来给它整治了一桌上好酒菜。结果灰大毛吃吃喝喝太开心一时忘情,把尾巴都露了出来,险些让客栈的人看出破绽。
  事后被我狠狠训斥的灰大毛委屈的说:“师傅你这么高的道行,还怕客栈里区区几个凡人啊?”
  “这不是一码事。妖有妖路,人有人道,本来我们就不该和他们打交道。你不要以为你将来若遇到劫数我必然能帮你化解。若是作恶的妖,遇着的可不一定是雷火之劫。再说,好些人好好的打开门做生意,又没有惹到你,你平白吓到旁人总不是好事。”
  他小声嘟囔了两句,不过倒也没说别的。
  我不想再和人打交道。
  不管是恩怨情仇。
  我到老,到死,都不会忘记,我曾经遇上一个人。
  然后,转眼数百年,一切都来不及。
  我们并不是太赶,每天就是百十里几百里的行路。
  那天清晨,途经一个叫三界的小镇,那里很偏僻,整个镇子上的人家不多,很安静。树木茂盛,黄的白的野花蓬勃盛开。两座丘陵之间窗窗的一小块洼地被收拾的平整,种了几畦庄稼。我们走岔了路,前方已经不是大道,槐树,刺桃,长野的杨树松树,还有不知道名字的藤蔓灌木挡住了去路,把前方的一切遮的密密实实。
  “走错了。”灰大毛跳下车辕,用法术叫了一只地鼠出来问过:“刚才那个地方有个斜坡,咱们应该上坡的。”
  “你是说,刚才那边的庄稼地那里?”
  “嗯。”
  我看看东面,太阳快升起来了。
  “先在这里歇吧,天黑咱们再走。”
  灰大毛爽快的应了声:“好嘞!”把那匹鬼马的缰绳松一松,车子架到一旁。我靠在车板壁上,给我们的车子和灰大毛都施了个隐身术,用蛛丝布下一个简单的两仪网,然后闭目打坐调息。
  感觉到太阳应该是升了起来,外面似乎渐热了。
  灰大毛在车旁边转悠,老鼠性子本来就如此,我也没指望他能踏实下来。
  “咦,师傅,你来看。”
  “怎么?”
  “你出来看看。”
  他的声音有些不同,我掀开车帘。
  “那一边。”他伸长手臂指着山坳里一处地方让我看。
  他指的地方,是一带黄色。
  现在的季节,满山都是葱郁的绿色。所以那一道枯黄显的特别扎眼。长长的一条,象带子似的被绿叶夹在中间,向前蜿蜒。约有三步宽的距离,就象什么东西经过留下的带痕,这带子上的所有绿色全部枯萎,显的那么死气沉沉,令人触目惊心。
  “师傅,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皱了下眉头,抬手又布了两道蛛丝,将马车前后紧紧护:“不要惹事,我们再休息一会儿立刻上路。”
  “怎么?”灰大毛盯着那里看:“有什么了不起的同道在这里修行吗?”
  我左右看看。
  有同道是一定的,是不是了不起……却有待商榷了。
  “咱不又不管闲事,不用担心吧?”
  我看他一眼:“你也太不用功,我前些天刚和你说过”我凝神注目:“普通的妖哪来这么大的毒害,经行之处草木尽枯,除非是练那些极恶毒的魔功……”
  “有多恶毒啊?”
  “吸血吸精是小意思,也没什么毒性的。但是练僵尸功或是摄血魂就不同了。”两种都极残忍邪恶的魔功,残酷之极。僵尸功是将活的生灵活活令其染上尸毒,神智已失,身体不死,任施术者操纵。施术者能害的生灵越多,控制的僵尸越多,那功力也就随之增强的更多。比如以前有个万尸王,听名字就知道这妖怪绝干不出什么好事来。就算没杀了一万个生灵,几千个总是有了。其中不只是人,只要有灵性的生灵都包括在内。自然包括妖。谁说只有人类才弱肉强食,同类相残?恶毒的那些妖怪也并不例外。
  摄血魂也是一样的邪恶,是将生灵的魂魄硬生生撕出躯体被邪术禁锢驱策,痛苦到了极致,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无论你魂魄再痛苦矛盾都只能被这样折磨下去,除非施术者解除法术或是死了,才有可能逃出生天。
  被我一说,灰大毛也害怕起来了:“师傅,那咱快走吧,我一听这个连尾巴尖的都竖起来了,这也太寒碜了,多恐怖啊。”
  “你也不用这么害怕,谁比谁毒,那还说不定呢。”
  能比我毒的,至今为止我还一个都没见过呢。
  我不喜欢用毒,不代表我不会用。盘丝洞里有好些书,有的是李柯留下的,有的是敖子恒留下的,不管是他们中的谁放在这里的书,都是对我有用处的。看来他们也真是……用心良苦了。
  灰大毛看起来总算安心了一些,坐在那里眼睛骨碌碌乱转。
  常言说的好,胆小如鼠。可见胆小不能怪他,这是他天生的本性。
  四十九 白骨成精祸乱起
  我布下了网,可是这半日过去,却异常安静,什么事儿也没发生。
  唔,如果有只小獾撞到我的网上也算一件事的话,那么算是有件事发生过吧。
  灰大毛兴高采烈的把小獾捉住:“师傅,咱把它烤了吃了吧?”
  我看着那小獾水汪汪的,惊恐的眼睛,叹口气:“你怎么对吃这么执着呢?它才多大点儿?够你塞牙缝吗?放了吧。”
  “哦。”灰大毛有点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小獾连跌带跑的逃走了。
  “师傅,你说,那厉害的妖怪,会是个什么怪?”
  “这个我可一时看不出来,有毒的东西天下数不胜数,连路边的草叶子上也有些毒呢,只是得看毒性烈不烈大不大。”
  灰大毛从包袱里掏出一个饼来啃,我盘膝打坐。
  太阳穿过密林照在我们的车旁边,鬼马老老实实的跪伏在树下小憩,灰大毛被饼噎住了,又是捶胸又是伸脖。
  白日没有动静,那妖怪多半也是昼伏夜出喜阴不喜光的。
  我睁开眼,林中静寂,夕阳西斜。
  灰大毛睁着他的一双小眼儿左瞟右看,我觉得他那个尖尖的头,小小的眼,若是把胡子留起来,那可真是……尖嘴鼠腮……
  “到我身旁来。”
  鬼马和灰大毛都安静的凑过来,我抬起头,透过树叶的缝隙看着头顶最后一线即将消失的太阳光亮,嘴角微微弯起,一抬手,晶莹的蛛丝朝上疾射。蛛丝去势极快,带着一道呼啸的尖厉风声。
  头顶的树枝树叶哗啦啦一阵晃去,我手指拨弄蛛丝控制着它改变方向,灰大毛抱着头,把自己尽量缩起来,甚至想让自己钻到鬼马的腹下去。
  我摇摇头,蛛丝绕了一个圈,倏的化为一个光点又收了回来。
  “师,师,师傅,是不是那妖怪来啦?”
  “没来,刚才是它在试探。”
  灰大毛最关心的问题是:“师傅,你和它谁厉害?”
  “笨蛋大毛,要是它厉害,你说它会一试即走么?”
  “对对,它一定没有师傅你厉害!”灰大毛点头:“那师傅,咱赶紧上路吧?”
  “嗯,好。”
  鬼马又拉起车,灰大毛挥挥他的尾巴充当马鞭,卷来卷去的自己抽空气抽的啪啪响:“驾驾,上路啦。”
  忽然前方一黑,象是平地上陡然冒起一层雾。
  一个模糊的黑色长形……在雾里现出影子来。
  “这位姐姐有礼了。”
  声音倒是脆脆的,不过我完全没耐心应酬它。
  “别挡着我的去路。”
  “姐姐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请教一句话。姐姐法力高深,远非我所能及。想必姐姐的见识也一定更广博……”
  灰大毛鼠假虎威的说:“喂,我师傅说了,你别挡我们的路,快让开。”
  我问:“你想问什么?”
  “这是我的一个疑难。请问姐姐,尸毒,金石之毒,草木之毒,三者合而为一,却如何并不比三样毒单独分开更有效力?”
  呵,这妖怪。
  我注目那团黑雾:“想请教于人,也得有些诚意,藏头露尾算什么。”
  我屈起中指,以拇指相扣,向前弹出一团劲气,那团凝聚的黑雾被狂风劲气吹的四散无踪,露出中间那个裹着黑布的骷髅状的妖怪来。它的身体并不全是白骨,有些地方有青灰的皮肉遮挡,脸上有一层灰白的象发面糊糊一样的东西,即使对审美特别没研究的灰大毛,也嫌恶的朝后再缩了缩。
  “哦……”我看出来了,看出来的同时没来由的觉得好笑和荒唐。
  盘丝大仙遇到了白骨精……嗯,难道我应该顺应潮流收它为徒吗?
  打住打住,我没那么闲。
  再说这个尸毒猛烈,心性难测的妖怪,我实在喜欢不起来。
  既然是一具人骨,生前之事不知道她还记得多少。世上白骨多了去了,可是有怨念有毒性能成精的可是没有几个。我家的鬼马不算,它是爱自由有灵性的马鬼,披上张有法力的兽皮,变了只鬼还是继续它热爱的奔跑事业。这个白骨精却十分专注的钻研魔功妖法和用毒,不是一回事。
  “毒也有性,你既然是白骨成精,那么也是趋阴避阳的了?”
  “是,这是自然。”
  “毒性有阳性如火的,也有阴寒如冰的,你弄各种毒,未必哪种都适合你用。我对这些毒不喜欢,只劝你一句,贪多嚼不烂,多不如精。”
  它恍然,朝我拜了一拜:“多谢姐姐赐教了。”
  “先别忙谢,我也有事问你。你生前何人?因何而死,葬于何处?是怎么练得的法力?”
  “姐姐见问,我不敢隐瞒。我十六岁即亡,全家二十二口都被仇人杀死,我被弃尸于山涧深潭之中,潭水阴寒,过了百年,我渐得了法力,开始修炼。”
  我问:“寒潭?在何处?”
  它回手一指:“就在那边山中。”
  我转头看了看,点头说:“好,我们要赶路了,你让开吧。”
  它恭敬的闪到一旁,灰大毛一边嘟囔:“我家师傅心情好,不计较你冒犯还指点你,你就不咸不淡的谢一声就完了……”
  “大毛!”
  “是是是,我不说话了还不行么。”
  鬼马撒开四蹄,马车向前疾驰,一眨眼就把那只不知道是叫僵尸怪合适还是叫白骨精合适的妖怪甩了个不见。
  “师傅你问它来历,是想做什么呢?”
  我唔了一声,没说话。
  月亮升了起来,山石子路上象是洒了一怪银辉,小石头在地下闪着柔着的点点微光。
  我就是有点奇怪。
  也许是天时地利都合适,又有怨气,那个家伙才成了气候吧?
  不过,还是有点奇怪啊……
  或许它有什么奇遇,隐瞒了没有说出来。
  算了,反正不关我的事。
  离三六说的她即将遇到劫数日子还有半个来月,以我们现在的脚程要赶到京城,时间是很宽裕的。
  不过,我却总有种感觉……
  这次京城之行,也许并不会非常顺利。
  鬼马跑起来一点马蹄声也听不到,呼啸的夜风从车窗外掠过。
  我的心情就象是银月下的夜,有一种不确定的茫然。
  ————————————
  想说的话好多,反而不知道从何说起,是说我的脚充了血打了泡?还是说我的腿和膝盖又肿又疼?还是说我起了痱子……
  唔,好吧,我想说,我再他XX的不出门旅游了!
  我要回家!!!
  五十 大毛魂迷狐狸精
  灰大毛实在不是个能忍受寂寞的,在山上的时候,没有什么外因诱惑还能强自克制,到了山下他是怎么都静不下心来。上次要求去客栈吃饭,这次又说想去前面镇上听戏。
  “师傅,真的,咱们就远远听一折就走,行不?我听说那个花旦唱的可好啦,那长相,那身段儿,那嗓子……”
  我无奈的看他,他渴望的看着我:“行吗?”
  “一折。”
  “噢哦!”灰大毛立刻挥着尾巴指挥鬼马改变方向:“走走,去前头听戏去喽!”
  这个镇子并不太大,我在外面远远看了几眼,很怀疑这么小的镇子有什么好的戏班子。真有灰大毛说的那么出色的一个旦角,唱的红了,也早就不会在这里待了吧?
  灰大毛找了个不错的座位,在戏台子对面的一座两屋小木楼上,靠东北角弄了张桌子,桌上还摆着茶水,糖瓜子什么的。马车就拴在门外的柱子上,锣鼓一响,戏开始了。
  灰大毛瞪着眼张着嘴,看的如痴如醉。
  我手里捧着茶盏,看着那个挑帘子亮相的绝美旦角,心里面隐隐的觉得奇怪。
  那是个妖精,我看得出来。
  我奇怪的不是这个,而是她身上的妖气,淡薄的我几乎感觉不到。
  按理说,这镇子这么小,她的妖气我应该一进镇就能感觉到才对。可是现在直到见了她的面,我才刚看出来。
  这不合情理啊。
  她的道行没那么高深,却怎么能掩藏自己的妖气和踪迹。
  灰大毛表情晕晕乎乎的说:“师傅,她,她看我了……”
  没错,她的目光是往我们这里扫了好几眼,不过看的是谁,那可就难说了。
  我注目看着戏台周围的其他人,有几个明显是色欲薰心的家伙坐的离台子最近,看起来也绝不是单奔着听戏而来的。他们面白唇青,不是普通的因酒色而虚弱的模样。
  被这个妖精吸了精元去吗?
  花旦暂且退场,我站了起来:“走吧。”
  “啊,师傅,再听一折,就一折……”
  “走。”
  我头也不回的转身下楼,灰大毛无可奈何的跟在我身后,极为不情不愿,脚步拖拖沓沓的:“师傅,我没别的意思,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我听的不耐烦,回头抬手在他额头上重重敲了一下:“你给清醒些。那狐媚子这么一点浅薄的迷惑之术就让你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灰大毛原地愣住,忽地的打个了寒噤,眼神回复了清明:“啊,师傅,我……我这是怎么了?”
  “你中了狐狸精的魅术。”
  我心里也有些凛然。
  这只法力不算太高的小狐狸精,是怎么掩藏自己的妖气,又是哪里学来的如此厉害的一招魅术?当然,我看她的身段脚步,她也没什么其他本事了,大概也就一样魅术还拿得出手,不但迷惑男人,连公老鼠都难逃她的掌握。
  我真的见识太浅了吗?
  这些罕事书上也没提过,以前也没有人教过我。
  我的常识之中,从来不包括这些罕异的事。
  “真是……”灰大毛恼火了:“耍把戏耍到我头上了!该死的狐狸精!我回去收拾他!”
  “算了,我们赶路要紧。”
  狐狸精吸人精元修炼,也算是狐狸们的一种主流修炼方法了。她应该还有分寸,没有把人吸的过头,弄出人命来,这小镇上应该还没有人因此丧命。
  我去管她的闲事作什么?她刚才一直偷偷瞟我,虽然脸上妆很浓,可是眼睛里闪烁的不安我还是看的很清楚。
  怕我是来和她过不去的么?
  我可没那么闲。
  “真是群魔乱舞啊,现在什么东西都以为自己了不起了,”灰大毛小声抱怨:“怎么最近经过的地方,好多妖都混迹人间了?”
  我坐上车:“你这是羡慕,还是嫉妒啊?”
  “不是的师傅,我就是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头嘛。人群里七情六欲错乱杂生,对修炼很是不利,可是这一路走来,大小妖怪混在人群里的实在不少。难道它们都不想好好修行,只想着玩玩玩?”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我靠在车中:“你自己难道就勤快老实?你要真老实,那今天非要闹着来听戏的又是谁啊?”
  灰大毛不大意思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师傅……我就只是想凑个热闹嘛……”
  我没说话。
  其实灰大毛的想法我并不是没想到过,只是……
  那些妖,那些人,那些事,与我何干呢?我只不过是穷僻地方的一个小山洞里的蜘蛛精罢了。
  妖要害人也好,人要灭妖也罢。
  走更多的路,经过更多地方,见了更多的人。
  还有,妖。
  也许我沉睡的三百年里,发生了许多奇异的事情。
  快天亮的时候,鬼马的速度提升到了顶点,风驰电掣一般穿梭在荒野山间。听说它很有可能是天马遗脉,只可惜现在只是一只作为马的鬼,不会再有什么好的际遇了。
  “师傅,前面……”
  “什么?”
  “您看看。”
  鬼马的速度似乎慢了下来,我掀开车帘向外看。
  太阳还没升起,但是许多鸟儿都向一个方向聚集,整个天空都快被它们的翅膀遮住了,很是壮观。
  “呃……”
  这情景委实有些眼熟。
  难道有凤凰在附近吗?
  我认识的凤凰只有一个。
  不过凤宜他们据说在桃花观湮灭后,也举族搬去了别处,再没有往来,也没有消息。
  ————————
  到家了。
  虚脱了。
  这章少了点,等俺歇过来会勤快更新的。
  五十一 一坑一洞有天地
  “师傅,咱们要不要去看看?这些鸟在搞什么名堂啊?”
  我看他:“你是鸟吗?”
  “不是啊。”
  “我也不是,所以这些鸟集会干我们什么事,快赶路吧。”
  灰大毛答应一声,鬼马重新加速,带着整辆马车朝前飞驰,快的似乎都要飞起来了一样,转眼间把那些鸟儿甩在了身后。
  有灰大毛在,识路不成问题。就算他也不认识路,但是却可以找当地的同族打听情形。
  “嗯,师傅,刚才我问到了,翻过前面那山,我们在那里可以乘船,然后三天后就能到京城,已经很近了。”
  “好。”
  “还有,刚才我那个同族的老耗子说,最近几天这里的鸟儿很多,很异常,这时节又不是北迁南归的时节……”
  “嗯。”
  “师傅,我同族说前面有一片瓜地,我们去摘几个瓜来止渴充饥吧?”
  我无奈的看着它:“你怎么就是忘不了吃?你到底是老鼠还是猪啊?”
  “唉呀,辟谷那些是道家才讲的,我吸取日月精华修炼又不是说我就不能吃东西了对不对,五谷养气,瓜果养神嘛……”
  他这些歪理都从哪儿看来的?他真是耗子精吧?不是哪个猪精变的?简直与天篷元帅有一拼啊。
  他一溜烟似儿的去了,半空中忽然划过一道雪亮的电光,接着是一声要把人耳朵都震麻的雷响,好象一个沉重的东西就在头顶碎裂开来,那种震慑即使经历过许多次也不能够视若无睹。
  我抬手一挥,马车顶盖从中打开,我的身形从车中腾起,就这样悬浮在半空之中。
  雷电轰响,我闭上双眼,心中一片清明。
  那些雷电进我的身体就仿佛进入了一架精密高速运转的机器,将那些雷电之力吸入身体,然后转化为我自身的法力,再存储起来。
  唔,打个比方,我现在好比上辈子上网时用电脑在下载东西,下载的就是雷电之力,无线连网,下载好的东西存入硬盘……
  这阵雨来的急,我本以为下着一会儿就会停,不过雷声渐悄,雨却越下越大。我落回马车上,忽然想起来,灰大毛呢?
  难不成偷瓜偷的迷了路?
  又可能,是在哪里躲雨了?
  这家伙。
  我吩咐鬼马一声,它乖乖的站在原地不动。我在马车上划了一个避雷的简单符语,转身朝灰大毛刚才走的方向行去。
  地下湿滑泥泞,我足不沾地,身上也没有被雨水淋湿,过了这一片林子,果然看到在微弱的闪电光亮之下,前面是一大片瓜地,远远的地头还有一个小茅棚,显然是看瓜地的人所住的,不过这会儿天时不好,棚子里没有人。
  我在地边停下来,喊了两声:“大毛,大毛?”
  雨声哗哗的,听到灰大毛的嗓门儿就在我身前不远,很沉闷的回答:“师傅,我在这里!”
  我左右看看,又想到那声音似乎来处比较偏下,低下细细寻找,果然在一片瓜藤瓜叶中,发现一个黝黑的洞口。
  “大毛?”
  “师傅,我掉进洞里出不去啦!”
  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个笨蛋,今天又没有喝多酒。爬不上来你不会变回老鼠么?”
  俗话说老鼠天生会打洞,他个笨蛋老鼠怎么会掉进一个土洞里就出不来了?
  “不是啊,师傅,这里面好象有什么禁制,我的法力使不出来……”
  奇怪。
  这里山不奇地不秀,不象是会有法阵玄机的地方啊?
  我说:“那我抛条丝下去,你快些上来!”
  “好好好!”
  我为了保险,抛下去的是最牢靠的纵丝,等灰大毛一说抓住了,我立刻收劲,转瞬间就把他从地洞里拖了出来,这以看来这洞也不很深,大约离地也就两丈左右的距离。
  “你受伤没有。”
  灰大毛现在可真是一身灰泥,又脏又癞了,一上来就呸呸的吐泥水。
  “没伤……咳咳,反正我知道师傅你肯定会来找我的。真邪门儿,哪有瓜地旁边挖这种坑的……”
  “瓜地就算挖坑也陷不了你这只耗子精。”我问他:“下面什么样儿?”
  “黑糊糊的我什么也看不见,不过下面比上面要宽的多,我试着爬了两下,感觉这象是个置于地下的葫芦形状,嘴儿小肚大,四壁滑的要死。而且我在下面莫名的没力气,法力也使不出来。好象一下子,一下子打回了原形似的,真是……”
  “是么?”
  听起来十分诡异啊。
  不象是道家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行了,你先歇口气定定神吧。”
  这会儿雨也小了,天还是黑的很。
  不妨到天亮再看看这地洞有什么玄奥。
  结果灰大毛这没出息的居然连滚带爬就扑到了离我们最近的最大的一个西瓜跟前:“好好,我先吃口瓜歇歇,师傅你也来一个?”
  我呸。
  我叫了马车过来,自己盘坐养神,雨声渐悄,天色渐白,耳中可以听到各种清脆的鸟儿啼鸣,越过我们的头顶,朝着我们来的方向飞去。
  灰大毛的肚子撑的就好象一个瓜,身边全是瓜籽瓜皮,摸着肚皮心满意足的靠着车轮子打盹。
  “哎呀,我的瓜!”
  一个负锄的农人大惊小怪起来,我抬抬下巴,灰大毛乖巧的过去跟那人解释,夜里遇雨在这里歇脚,吃了他的瓜,我们赔钱,然后两吊沉甸甸的铜钱递过去,那人换了笑脸,又摘了两个瓜送给我们。
  灰大毛趁势问他:“老人家,你这地头儿怎么有个坑?人要掉下去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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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是补昨天的,昨天实在是撑不住了,坐在那儿一直觉得身体在向下沉……
  五十二 葫芦是宝却没盖
  那瓜农把锄朝地下一拄,看起来是对灰大毛大起知音之感,长吁短叹:“快别说这个坑了。我们原也是山外不好过活迁来的,好不容易这一块地平坦些,又种不了别的,只种些瓜菜,到瓜熟时挑出去卖些勉强糊口。可是这地头这个坑,真是让人犯愁。拿土填吧,填多少下去都好象没有用。拿石头盖吧,今天盖上明天就不见了。好在这荒僻,平时没什么人来,倒是没有人掉下去过。”
  “哎呀,我……”
  “大毛。”我睁开眼:“你别这么多话啦。人家是来照料瓜地的,被你拖着都干不了活儿了。”
  瓜农说:“不忙不忙,我也就是看着昨夜雨大,我屋上的茅草都给掀跑了,所以来看看瓜地有没有什么事情。看起来倒是还好,就是叶子伤了些。”
  灰大毛和他在田边找了块不湿的石头坐下,有一句没一句的问他什么时候迁来的,这洞是不是早就有了,絮叨了半天,还从我们车里拿了肉饼什么的请他一起吃。
  那个人说的就更详细了,他家在他小时候就迁山里来了,在这儿住了有三四十年,这个洞是既不变大,也没被风沙填埋,和初来时一样。他小时候在田边走都很小心怕掉进去,不过后来地势一熟,闭着眼走到这里都能记得绕过去。
  说到了下晌,那个瓜农走了。他倒挺热心,邀我们去他家坐坐,我们推辞了他。
  灰大毛抓头:“这个洞,看来还真蹊跷啊。”
  “唔,确实如此。”
  我走到那个洞旁边,现在是白天,看起来那个洞平平无奇,洞口附近的瓜叶大概是被灰大毛踩坏了几片,洞口的泥还很潮湿。
  看起来直径一尺半两尺左右,唔……灰大毛昨天就算一脚踩空,再加上夜雨地滑,也不会一下子就掉下去吧?更何况掉下去了爬不上来,的确十分奇怪。
  “你在这儿守着,我下去瞧瞧。”
  “啊,不行!”一向软弱的灰大毛忽然强硬起来,一把拉住我:“师傅,这下面邪门儿的很,千万去不得!”
  “不要紧,我……”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灰大毛头摇的象波浪鼓:“我掉下去了有师傅你救我,可你掉下去了谁能救你?我可力小能微。师傅你是万万下去不得!这洞邪门的很,可是又没横在咱们路上,咱们赶路要紧,不要理会它就是了。”
  “话不是这么说。”我瞥他一眼:“你下去上不来,可不代表我也上不来。你当我和你一样啊?”
  “不行啊,师傅……”
  我指指脚下:“你看着这条白丝,丝不断,我是肯定会回来的。”
  不等他再给我找事,我纵身便跳下了洞里。
  我可不是灰大毛那样的笨蛋,一头栽下去什么也干不了。
  一层蛛丝构成的网散布出来护在我的周身,这网我织就之后又炼制了许久,这次还是头一次用。
  这蛛网上莹光的照亮让我可以在这个地穴里看清楚周围的一切。
  四周是坚实光滑的褐色墙壁,看起来不象木,不象石,我用蛛丝在上面点了一下,这根黏性极强的蛛丝在上面也只打个了滑,又垂了下来。
  滑的不可思议。
  我的脚踩到了实地,却有站不稳的感觉。
  不过我在这里,并没觉得自己法力不能施用。
  也许我和灰大毛道行高低相距太远,所以我不会如他一样没用吧?
  不过大毛没有说错,这里真的象个葫芦一样。
  不过一般葫芦不会长这么大个儿的。
  莫不是天上的葫芦?
  我自己为这个想法失笑。
  不过,正因为看不出什么玄机来,我才会觉得更加奇怪。
  就算这里滑的很,就能把灰大毛困在这里了吗?
  “师傅,快上来吧。”
  “师傅,你没事吧?别多待了,快上来啊。”
  “知道了,你别再喊了。”
  我的灵识朝四周查探,也感觉不到什么异状。
  没异状才更奇怪啊。
  没异状昨天灰大毛怎么困着出不去的?
  我再一次将蛛丝投了出去,不过这次用上了劲力。
  太滑了,即使用了七成力气,能洞贯铁石,比刀剑还锋利的蛛丝也没办法在这洞壁上留下哪怕一丝痕迹。
  嘿,有意思。
  “师傅!快上来啊快上来!”
  灰大毛哀叫不绝,我给他叫的根本静不下心来。
  “知道了,就来!”
  我一紧白色的蛛丝,跃身出了这个地洞。
  阳光重又照在身上,有种暖意。
  灰大毛几乎是扑上来抓住我:“师傅你没事吧?我可要吓死了。怎样?怎样?下面有什么怪事?”
  “没什么,除了滑一点,硬一点……”
  我微微笑:“你退后点。”
  “呃?”
  “退到后面去,起码十丈。”
  “师傅你要干嘛啊?”
  “你别这么多话。”
  灰大毛犹豫着退了一些,又退了一些。
  我抬起手,数道紫黑的蛛丝迅速纠缠而上,形成了一条在空中悬浮舞动的鞭子。
  我给这鞭子起名叫百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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