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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

_4 三月夫(当代)
吴三桂带着兵丁进入后堂,很快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命兵丁敲开门,进入里面一瞧,里面堆满了大小箱子,打开一看里面都是金银财宝。
吴三桂大喜,这些财宝他一点不感兴趣,他心里惦着那张藏宝图,他一个箱子一个箱子的翻找,也没见到所要找的东西,他很后悔把这万州府砍得太早。要是还活着,无论如何也得撬大事。
吴三桂命人从这些死去的兵丁怀中掏出财宝,然后挖个坑给埋了。
吴三桂舅舅祖大寿见吴三桂借去他的兵数天还不见还,亲自上门找吴三桂要人,吴三桂撒谎道:
“舅父,你那些兵太软蛋了,简直是脓包,我原以为他们会给我争一口气,没想到没一个活着回来的。”
“你带他们去跟人打架了?”祖大寿问。
“对,人家非要与我比。”吴三桂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
祖大寿非常生气:
“你简直是胡闹,朝廷的兵,现在正是大敌当前之时,二十个兵就能抵挡二十个敌人,岂能让你当儿戏。”
“舅父,是孩儿的不对,下次再也不敢了。”吴三桂说。
祖大寿不再生气,很快原谅了吴三桂,他虽然有时荒唐一点,可大多时候还是一个很懂道理的孩子,而且吴三桂毕竟只有十七岁,还是一个孩子。
吴三桂用撒谎的办法,轻描淡写就把这二十个兵将的消失遮掩了过去。
吴三桂平时一惯诚实,没有人相信他会撒谎,更没有人怀疑他把这二十个兵了带去抢劫,杀人,放火。
一连过了数天吴三桂见万州府全家老小被杀的事没人理睬,便放心了。在一个夜晚他找了个车夫把那些金钱财宝全运回家中,一清点仅白银就有五十万两;赤金元宝二十个,每个重一千两,估银五十万两;另外还有长白山大参、珊瑚珍宝等物估价也有个七八十万两银。
吴三桂一夜之间成了大富,这些都是万云龙敛聚了大半辈子的财产,全落在了他的手里,现在他就开始用这些钱财来武装他的吴家勇士。
这些从牢狱中出来的重犯最大的年龄都不过三十岁,他花了二十万两银子去山中的猎户家里收购了五十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分发给每一个勇士。惟方云舒念念不忘那万小姐,拒绝要女人。
每个勇士领到一个女人外,同时还领到一千两银子作为安家费。
这一切丰厚的待遇让这些勇士把小小年龄的吴三桂看成真正的再生父母,奉若神明,天王老子的话可以不听,吴三桂只要向他的勇士试意一下比圣旨还管用。
人人见吴三桂花钱如流水,但都不知道他的钱是从那里来的,也没有人去过问。
吴三桂手中不但有上百万两现钱,还有一张藏宝图,他把这图精心藏起来,秘而不泄。他知道如果江湖人知道他手中有这张图他的小命也就不保了。
吴三桂不怕狱牢,不怕朝廷,最怕的是江湖中的那种变幻莫测阴险和诡秘的人物,他随师父闯荡江湖见识过,陪着方云舒坐牢他也见识过。江湖中人一个个身怀绝技,手段高强而残忍,他都见识过。
吴三桂手中握着这张藏宝图,可他怎么也看不懂那一条条似蚯蚓般弯来曲去的线,图上也没什么文字,看来看去也没弄出个所以然。不是他不明白,而是他的江湖阅历还不够。
这图究竟是什么地方?宝藏在哪儿?似虫子一般咬噬着他,他几乎夜夜都要关紧门在灯下琢磨一个时辰,然后藏好上床睡觉。
这天吴三桂忘了把图收起来,就上床睡了,第二天早晨丫环翠红收拾房间,见这图特奇怪站在桌前专心地看着,正好被吴三桂瞧见了,吴三桂若无其事地走上前来,问道:
“翠红,你看的是什么?”
“少爷,我看这张图好奇怪。”翠红说。
翠红是吴三桂用银子从一个猎户家买来的,原是配给方云舒的,方云舒不要他就留在了身旁作佣人。
“怎么奇怪?你说给我听听。”吴三桂说。
“你看这上面为山有点像我姥姥家东面的一座山。”翠红指着图说。
“你姥姥家在什么地方。”吴三桂问翠红。
“扬州高塘庄。”翠红说。
吴三桂一听心中一喜,当年沈万三就是扬州一带的人,他的宝应该藏在这些地方。
吴三桂打发开翠红,把宝图藏起来,越想心里越不踏实,第二天翠红就从他身边消失了,谁也不知道这个翠红去了什么地方。
吴三桂整天除了带着他的勇士东奔西荡外,总爱去一个地方,就是去听张老头讲史。
张老头六十多岁,能掐会算善预言,张老头原是一落弟秀才,名叫无悔,考了十年状元与功名无缘。便从此隐居家中,专心钻研《大六壬》,凡是有这方面的书,就不惜用高昂的价钱,不怕路途遥远,总要把它搜罗到手。如果有的书人家不愿出售,他就亲自去抄录下来。因此,他珍藏的这种书,把房子都装满了,而且,很多是一般人所未曾见到的。他精心钻研了十多年,突然大彻大悟,说:
“道理离人井不远,但这不是书所能讲全的”。
于是,就把所有的书一把火全烧了,也不肯替别人决断事情。从此以后,自己预测某种事情,没有不应验的。
有一次,他忽然对哥哥嫂子说:
“这房子不能再住了,快到某亲戚家暂时借住,还来得及!”
“房子是祖辈传下来的,住在这里100多年了,丰衣足食,全家平安,有什么不好!现在却想住到亲戚家去,不被人非难取笑吗?况且搬家也不容易,你不要多说了。”
他再三恳求,哥嫂就是不答应。张无悔无可奈何,便去哀求他的母亲说:
“如果10天之内再不搬家,那我就是极不孝顺的儿子了,一定要被上天谴责而遭受祸殃啊。”
母亲向来非常疼爱他,又看他恐慌的样子,完全是出于真心诚意,就告诫大儿子迁居。
张无悔的哥哥在母亲的逼迫下,去亲戚家借房子,亲戚果然取笑他。不过亲戚家有的是房子,很乐意让他们住在一起聊天,便同意了。
张无悔于是催促快搬家,弄得全家上下都是怨言,故意装作没听见的样子。他催逼得更加紧急,直到第九天,他的母亲还在旧屋里督促整理东西,他突然背起母亲往外跑,刚刚到了亲戚家,气喘吁吁还未定下心来,就有人报信说左边邻居家起火,火势蔓延到张家,顷刻间房屋都化为灰烬了,而张家的用具财物都完好无损。事后,连家里报怨的人也感激他,母亲和哥哥对他笑着说:
“你为什么不先说明白?”
“造化的奥秘不能够预先泄露。可是,这和我先说出来有什么不同呢?”
有一天,张无悔到他的表兄王生家道贺,王生说:
“我有啥喜事可以祝贺的?”
“老兄的大儿子在这次科举中中了孝廉,不是大喜事吗?”
王生因为张无悔上次搬家的先见,便说:
“表弟你说的许料想不会有错,既然祝贺,务必在这儿用餐,家中仓促来不及准备,请到街上饭店里吃行吗?”
“这有啥不行的。”张无悔说
第03节
两人便走出家门,在路上又碰见了一位朋友,王生邀请那位朋友也一起去,进到饭店里,他们喝完酒后,店家便送上面条来,张无悔说道:
“送两碗足够了,何必送三碗呢?”
王生奇怪地说:
“三个人吃饭,怎么能要两碗呢?”
“有一个人来不及吃饭了。”张无悔说。
两位一面举起筷子,一面微笑着说:
“今天你也有说错的时候吧?”
他俩的话音刚落,朋友家里的人来禀报,他的母亲疾病发作,很危险,请他赶快回家。看着朋友放下筷子走了,王生惊异地说:
“表弟莫非是神仙吗!赶紧吃饭,完后一块去朋友家探望他母亲吧。”
“没有关系,他母亲发的是痧病,一会儿就好了。”
还剩下一碗面条,两人都吃饭了,不能再吃,张无悔便说:
“卖掉就行了。”
“什么人肯买剩下的面?”
张无悔便借笔写一个条子说:
“为了官事要见官,姓虎子头的人吃这碗面。”
王生便嘱咐饭店的主人说:
“替我卖掉这碗面。”
店主笑着答应了。
果然,有一个人,满头大汗淋漓,进店坐下后就迫不及待地要吃凉面条。店主便拿起刚才的剩面条给他吃,这正好合适。
王生慢慢地踱过来,问:
“您贵姓,为啥事如此匆忙?”
此人道:
“我姓虞,为官事所迫,急着要去见官,所以需要吃凉面条。”
此人很快吃完就走了。
事后,张无悔和表兄两人一起去那位朋友家,朋友出门迎接,问起他母亲的病,果然是发痧病,昏迷后又苏醒过来了,家里人都外出请大夫去了,没有人烧水泡茶,张无悔说:
“厨房里有两个大柿子,吃掉也足够解渴的。”
朋友就去厨房寻找,果然找到两个又红又大的柿子,于是分给他俩人吃了。两人拜问了朋友的母亲便离去了。
就在这一年,王生的儿子参加大比回家,王生和张无悔去路上迎接,张无悔说:
“侄儿这次当真能考上,我有一件东西送给您。”
说完,拿出一个匣子,外面封得很牢固,又叮咛道:
“拿回家挂起来,发榜之后再打开看,不能提前打开,否则,我和你很快都会遭祸的。”
王生恭敬小心地把它带回家,发榜后拆开匣子来看,里面存放着一张完整的榜文,把报捷的人拿来的榜文与它相比,一模一样。
这张无悔与吴三桂家相距几里之地,可以说算是近邻。
张无悔家道殷实日子过得平静,自然没有吴总兵吴府这么阔气。
这张老头在辽东一带名气大,拜访的人特多,他终年闭门谢客,常人很难见到他一面,就连吴总兵这样的将官也难敲开他的门。
年纪轻轻的吴三桂成为张老头家的常客自然有一段原因。
一年冬天的清晨,天地冻绝,掩没了熹微的晨光,云彩滞凝,死也不愿开展,反令人觉得觉着死沉沉暮气。只有那疏疏密密的枯枝,时而战颤,忍着百般痛心彻骨的苦恼,静待遥远未来的春意;残酷的北风拂拭籁籁的雪响,好一似力尽声嘶,耐
“请问你就是吴总兵的小少爷?”
吴三桂恭恭敬敬地答道:“晚辈就是,名三桂。”不住疼痛,突然漏出一些畏怯的呻吟,吴三桂在凛冽的寒风中,带着他的五十勇士踏着坚冰喊出惊天动地的口号出门。
张老头住在关外,见过的将官多了,他还没有见过这样刻苦的将官,在这样的天气,这样早就开始操练兵马。
张老头开了门出来想看个究竟,见一匹马向自己冲来,他慌忙躲开,踩在一块冰砣上,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
吴三桂勒住马下来,把张老头扶起来。
张老头看着这年仅十六、七岁带着几分稚气英武的小将官,问道:
“请问你就是吴总兵的小少爷?”
吴三桂恭恭敬敬地答道:
“晚辈就是,名三桂。”
张老头叹道: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啦!”上下把吴三桂打量了一遍,心生爱意,“能否请小英雄到寒舍一叙?”
吴三桂知道这张老头是一个异人,能够得到他的邀请已是莫大的荣幸,连声道:
“晚辈很荣幸。”
吴三桂拴好战马,与张老头一块走进去。
这是一个幽静的院落,院子里青砖铺地,有瓦房,有过厅,有木厦。一排整齐而素雅的房屋,墙壁是砖边石心,顶上全是大瓦,瓦脊一条龙,上边雕画着图案……
吴三桂打量着这一切。
张老头把吴三桂让进房里,二人在暖烘烘的炕上面对面盘腿坐下,张老头便开始讲史,从三皇五帝开始到秦始皇这些帝王的冒险、治国、报负,迅速抓住了吴三桂的心。
这张老头学识渊博。特别是对历代帝王的功过评说,让吴三桂听得入迷。
吴三桂听了一整天,天渐渐暗下来,才想到该回家了,走的时候,他对张老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说道:
“前辈,晚生能常来听您谈古论今吗?”
张老汉哈哈一笑,道:
“我这门为你开着,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从此以后,吴三桂一练完兵他就骑马到张老头家。这大张老头正讲到:
“——曹操大军东南向前进,一时疫病流行,初次与孙刘联军交锋就受到挫折。周瑜召集军事会议研究对策,黄盖主张火攻,并以假投降接近曹操的连环船……
吴三桂听到这儿鼻子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他慌忙回过头一看惊呆了:
只见一个凄凄楚楚、袅袅婷婷大约只十四五岁的少女站在自己身旁。少女粉面含春,犹如桃花,十指尖尖,犹如剥葱捧着茶站在那里。
吴三桂看呆了。
只听张老着说道:
“蕙兰快过来拜见总兵大人的少爷吴公子。”
蕙兰放下手中的茶,向吴三桂深深施了一礼道:
“拜见吴公子。”
吴三桂在蕙兰这一拜之下才回过神来,忙回礼道:
“姊姊好。”
抬起头,与蕙兰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正碰在一起,吴三桂如遭电击一般,全身一颤,蕙兰脸一红,慌忙垂下头,匆匆走进里屋。
吴三桂呷着蕙兰送来的茶,张老头接着讲:
“——这天夜晚,黄盖带领一些轻型战船,装满柴草膏油,后边拖着小船,趁着风势,前去投降。在接近曹操的连环船时,点起火来,引着了连环船……”
此时的吴三桂一句也没听进去,脑袋里只有蕙兰那双温柔的眼睛,那如一潭湛蓝而深邃的碧波,让吴三桂感觉到美的深不可测。那双眼睛击碎了他一颗紧硬的心,他发现自己的需要是那么陌生,不是吴家勇士,也不是战马与战场,而是另外的一些摸不着看不见的东西。
那天,吴三桂丢魄失魂地离开了张老头家。第二天、第三天仍没去张老头家。他怕那双眼睛,在那双眼睛下面他发觉自己不是一个叱咤疆场的将军,而是一个很懦怯的软蛋;在那双眼睛下面他发现自己是那么渺小与弱微,他现在明白了方云舒为什么会变成那副样子,现在他在体验出其中滋味是这样苦涩,又是这样的甜蜜。
吴三桂日夜思念着她——蕙兰,又害怕见到她,他每天很早就骑马到了她的院门前,就是没勇气伸手去敲门,在紧闭的院门外徘徊良久,骑马又飞奔而去。
吴三桂变得忧郁而焦躁,变得矛盾而暴躁,他对他的吴家勇士也凶起来,有时在泥里水里雪里往死里训练,有时几天懒得去理他们;有时一个人独坐,有时一个人抱着酒坛狂饮……他的勇士门看到他们的千总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似的。
勇士中心最细心又有计谋的牛良亮看出了吴三桂的心病,嘻嘻一笑,说道:
“咱们的干总想女人哩!”
木是采花盗贼出身的牛良亮走到吴三桂身边,低声说道: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包你快乐!”
吴三桂眼睛一亮,问道:
“有这么个地方?”
“当然有,你去了就知道。”牛良亮说。
吴三桂跟着牛良亮走,去寻找那个快乐,那个能忘掉忧愁的地方——春丽院。
这是辽东一家别致的大妓院。
这里每天都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春丽院”三个隶书体字,沉厚有力。从门面上看毫无青楼的艳丽奢华之风,门口两只大石狮子十分严肃地望着路人。门里送客人的小姐们显得体面大方,很少有那种低等妓院里那种火辣辣或者柔情似火的目光,在你身上打量来打量去,也没有那种发嗲的告别仪式:——
“李老爷,下次再来呀……千万别忘了呀……”
更没有许多种声音朝你抛来,然后设法掏空你的口袋。
这牛良亮知道不能把吴三桂这样有钱有势的千总爷往那种低等的妓院带。
吴三桂见这春丽院门前不停的轿子来来往往,而且全是上乘轿子,每顶轿子都是精工细作而成,看上去很华丽,有红绿这些耀眼的颜色构成外表色,从装饰还可以看出轿主人的身份。
吴三桂从这些轿子上看出,来这里的有当官的,也有经商的,都是一些有身份的人物。
吴三桂跟着牛良亮进入春丽院,老鸨忙不迭地迎上来,热情地招呼道:
“哟,公子来了,请。”
吴三桂从没来过这样的地方,那么多打扮得花枝招展,高高矮矮的姑娘走来走去,而且每个男人一见面就缠缠绵绵地与女人拥抱在了一起……
吴三桂更不知道招呼他的这位老鸨当年也是红透半天的粉头,许多公子哥为她倾家荡产,为的是一夜风流。现在四十多岁了,日月不饶人,脸上的细纹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而且四处蔓延开来,只是那双眼睛尚能发挥一些调情的效力。如果脱去她的衣服,会发觉她身上的皮肤却让许多年轻姑娘也自叹不如,皮肤润滑细腻不说,单看那双峰,仍旧挺如处子,上边两颗小豆子高傲地向前顶着……
吴三桂有十六、七岁,对这个地方太陌生了,他茫然地看着这一切。这时牛良亮走到老鸨身旁对老鸨耳语了几句。
老鸨把牛良亮上下打量了几眼说道:
“大人这个价钱可大了!”
牛良亮轻蔑他说道:
“这是咱们堂堂总兵大人的千总少爷,多大的钱出不起,太小瞧人了吧。”
老鸨走到吴三桂面前,用香喷喷的手帕扑打着他前胸,柔声道:
“哟,多俊的公子呀,第一次来吧,我一定让你高高兴兴,下次还来。”
老鸨说完扭头朝楼上扬声喊道:
“水仙,来客人了。”
声音悠扬而脆甜,吴三桂觉得十分动听。
牛良亮在前面引路,吴三桂上了楼,推开门只见一女子穿着薄薄的单缣旗服,胸脯高耸,胴体丰满,曲线优美,脸上涂着一层粉,双眼暗淡而慵倦,神情疲惫肆无顾忌地打量着吴三桂。
吴三桂看着这女子想起了蕙兰,这女子虽然打扮妖艳时髦,可怎么能与蕙兰相比呢?
蕙兰文静纯洁得似幽谷中的兰花,她的双眼多情又会说话……
吴三桂怔怔地站在那里。
牛良亮对吴三桂说道:
“公子,你进去吧!”
吴三桂在这瞬间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满脸通红。回头狠狠给了牛良亮一耳光,大步走出了春丽院。
牛良亮捂着打痛了的脸,一溜小跑跟在后面,他只想到所有的人都喜欢这个地方,没想到吴三桂并不喜欢。
吴三桂回到营房,让兵丁狠狠打了他这勇士五十大板屁股,大骂道:
“你以后再出这样的主意,我就砍了你的脑袋。”
牛良亮吓得一声不敢吭。
吴三桂一夜不眠,好容易等到天亮,骑着马踏着薄冰跑到张老头家门前。
此时已是残冬时节,冬天快完了,风刮起来,还是很冷。那些堆在路弯的累累积雪,经过一个漫长的冬天,雪堆渐渐变成了灰色,松软起来,表面也溶成一道道的小沟。
吴三桂在紧闭的院门前徘徊良久,长叹一口气上马就要离去之时,“吱呀!”一声,紧闭的院门开了,张老头走出来说道:
“吴公子,你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屋呢,我一直想着给你讲刘备。这几天你干什么去了?”
吴三桂忙说道:
“我来得太早,怕扰了您睡觉,这几天我有别的事,忙得脱不开身。”
“那快进屋吧!”张老头说。
吴三桂跟着走进院里,他看到了蕙兰正撩着帘子深情地看着他,当二目相触之时,蕙兰的脸一红,一垂头似受惊的小猫一样躲进了帘子后面。
吴三桂一碰到蕙兰的目光,觉得自己的心挨了重重一击,忽然有种热辣辣麻酥酥的感觉,从他胸口蓬蓬勃勃地窜腾出来。
吴三桂似没有知觉的木偶一般坐在热得暖暖和和的炕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听清张老头正在讲:
“——刘备下令关羽发起夺取襄樊的战役,蜀军节节胜利。直接威胁着许都的安全。曹操使用离间计,鼓励孙权趁关羽后方空虚,夺取荆州。关羽受到北曹南吴的夹击,兵败而死。东吴夺回荆州。……”
张老头的讲史很吸引住了吴三桂,他收住胡思乱想的心,专心致志听张老头顺着年代、历史的演变,以及个人的风去变换,人生际遇从他口中流淌出来。
这些大大开阔了吴三桂的思维和视野,张老头教给了他很多东西。他从各个历史朝代的成功帝王身上学到许多政治观点,治国经验。
这天,吴三桂从早晨听到中午,该吃中午饭了,平日他是回家去吃了午饭休息一会儿后再过来。为了想多看几眼蕙兰,张老头只稍微留了一下,便答应下来一同吃中午。
吃完午饭张老头倒在炕上休息。
吴三桂坐在炕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后,便下炕走到院子里。
这张老头家就三个人,蕙兰是他最小的女儿,另一个就是家仆,一个独眼驼背的老头。
吴三桂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在另一个房间透过窗户又看到了蕙兰,蕙兰坐在炕上正在一针一线专心致志地做女红。他看到了她那长长的忽闪忽闪的睫毛,看到了她那葱段般细细长长的手……
吴三桂虽然站在寒冷的院子里,他仍觉得身上有点热腾起来,感觉到血液在快速的流动,心跳在加速。
吴三桂同时还看到蕙兰蛋形的脸庞是那么完美,脸的轮廓线柔顺而流畅,肤色润白微红,极其细腻光滑,几乎呈半透明状,如丝帛如玛瑙,更像春天的湖泽深处,被逆光隐隐穿透了的一枚白天鹅蛋。蕙兰一头乌黑柔软的秀发高高挽起,发髻如一只曲颈小黑天鹅。
吴三桂小小年纪从未接触过任何异性,可他对女人有着天生的鉴赏能力,他站在那里忘情地看着蕙兰,良久,不知哪来的勇气,大步走上前去,敲门。
房里的蕙兰问:
“谁呀?”
吴三桂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姊姊,我可以进来吗?”
蕙兰一阵慌乱,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时,吴三桂已推开门站在了她面前。
蕙兰羞得满脸通红,头垂得低低的,看着手中正绣的一朵荷花,再也绣不进去第二针。
吴三桂也手足无措,不知自己是该站着好,还是坐着好,一时僵在那里。
还是蕙兰先说话了:
“你请坐吧!”
莺声燕语,声音很轻。
吴三桂一言不发依顺地在炕沿上坐下,半晌才说:
“姊姊你真美。”
蕙兰嗔怒地看了吴三桂一眼,复垂下头,脸仍是红红的,过了半晌才说道:
“这好几天不见你,你去哪儿了?”
蕙兰问吴三桂。
吴三桂也慢慢自然下来,说道:
“那我说说老实话。”
“你就说吧!”蕙兰说。
吴三桂抬起头匆匆看了蕙兰一眼,说道:
“我怕见你,我不敢进来。”
蕙兰听吴三桂这样说,“噗哧”一声笑了,忙伸手去捂张开的嘴唇,仍掩不住一口玉牙和两片鲜红的娇唇。
“你为什么要笑?”吴三桂不解的问。
“我笑你一个领兵的将军,一天挥着刀打打杀杀还怕我一个弱女子。”蕙兰说。
“你看见我带过兵?”吴三桂问。
“嗯”蕙兰点点头,“我一听见马蹄声就对着门缝往外看,骑在马上,身穿盔甲,手拿大刀,好威风,我要是一个男儿就去参军。”
“你看见过我吗?”吴三桂小心翼翼地问。
“看见过,骑在马上好威武,年纪这么小,就是千总,真了不起,就是太凶了。”蕙兰说。
“那是练兵,不凶点就不会有人听话,其实我一点不凶,你看我凶吗?”吴三桂问。
蕙兰勇敢地抬起头,看了吴三桂,摇摇头。
吴三桂坐在蕙兰面前,两人说着话,自然下来后的吴三桂,话滔滔不绝,给蕙兰讲战场讲朝廷,讲官府……
这些都是蕙兰从没听见过的,她真不知道这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男孩为什么知道得这么多。
蕙兰入迷地听着,如深潭一般的眼睛一动不动多情地看着吴三桂,这个小伙子的话让她听不完,这小伙子让她看不够。
吴三桂仍每天来听张老头讲历史,中午就留下来吃饭。趁张老头午睡时,他就走进蕙兰的房间与她说话。
有一天吴三桂走到房里看着蕙兰,半晌,说道:
“姊姊,把你绣的手帕送一块给我好吗?”
蕙兰脸一红,说道:
“爹爹醒了,你快过去吧。”
蕙兰把吴三桂推出房间,掩上门,吴三桂敲了半天她也不开。
吴三桂抽出刀,横在自己的脖子上,说道:
“姊姊,你如果再不开门,我就自刎死在你的面前。”
说罢,闭上眼。门“吱呀”的一声开了,蕙兰泪眼婆娑的站在吴三桂面前,夺过他手中的刀,跺着脚道:
“你为什么要吓我呢?”
“姊姊,你不要生气,我只不过想和你多说会儿话。”吴三桂顿了顿,“你不知道我一天不见你有多难过,我吃饭想着你,睡觉也想着你,我每时每刻都想着你……”
吴三桂还没说完,蕙兰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吴三桂用手紧紧拥着她,他觉得自己就如在做一个不真实的梦一般。
前线战事吃紧,狼烟四起。
皇太极亲率十万大军渡过辽河,军分左右两翼,排列于旷野之中,南到大海,北越广宁大路,浩浩荡荡,向前推进,如入无人之境,迅速占领右屯、锦州、松山、大凌河等地。
吴三桂随父出征。临出发的前一天,他认真听完张老头讲朱元璋的事迹,天快黑了,他与张老头道了别,走进蕙兰的房间,依依不舍地看着蕙兰,良久才说道:
“姊姊,明天我就要随父亲出征,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我回来了就来看你。”
蕙兰点点头,两行清泪从面颊上滑落,在衣襟上击碎。
“我走了。”吴三桂握了握蕙兰的手,转身就要离去。
“慢点。”蕙兰叫道。
吴三桂回过头,蕙兰把一块绣着一双鸳鸯的手帕塞进了他的手里,并说道:
“我等着你回来!”
吴三桂点点头,飞身上马,消失在夜幕中。锦州。
几万兵将,千百匹马匹的铁蹄奔行在大地上,叩击着坚石。犹似狂风骤雨,又似巨雷滚滚,在一片令山地为之动摇的响动过后,一支约五六干人的队伍,神出鬼没,突然出现在满州兵的后面。
为首的一员小将正是吴三桂。
提着清一色的吴式斩将刀,穿着清一色的黑铠铁甲,骑着清一色的蒙古骏马的五十勇士就走在他的身边,一个个衣甲鲜亮,斗志昂扬。
这是吴三桂第一次独自领兵出战,心里既紧张又兴奋,紧张的是自己没有战斗实战经验,面对着一支满州劲敌,身上担系着五六千兄弟的性命,兴奋的是自己终于能独自领兵出战了,自己可以将平生所学运用于实战中,在军中树立自己的威信,建功立业。
吴三桂挥兵一路西行,孤军深入敌军背后,倘若敌人有所觉察,给他来个反扑,他这几干人马如何抵敌得住?
人人都把心提在了嗓子眼上。
满州军也没想到明军中会有如此大胆的将领,吴三桂更是抓住了满州军的这种轻敌而采取的一个大胆部署。明军屡战屡败已灭掉了胜利的豪气,袁崇焕除外,还能用军威吓唬敌人,所有的将领,包括他的父亲吴襄、舅父祖大寿都只有龟缩在城里的勇气,一旦远离城池,没有必胜的把握谁也不敢冒险。
就因为不敢冒险许多战机给贻送了。
吴三桂从碱场就跟上了阿敏的队伍,行军五百多里,还没有察觉。
阿敏是努尔哈赤称汗登位时所封的四大贝勒之一,位居皇太极之后,与皇太极等其他四人“共理机务”,是满州贵族的核心人物之一。
吴三桂率军一跟上他的队伍,就派遣兵丁把这些情况打听得一清二楚。吴三桂同时知道阿敏此人凶悍勇猛,能力战数人,最大的弱点就是狂妄孤傲,可他与明军的每一场战争中,明将都没有充分利用他的这一弱点而将他击败,却让他这一致命的弱点长期隐藏了下来。
满洲军最长于流动作战,他们所乘坐的坐骑都是最好的马,人人都善骑射,明军由于军费大量落入将官手中,装备远远落后于满州军,战马大都是年老体衰者多,根本不能追上满州的精锐部队。
吴三桂为了不让自己的部众与阿敏的部众的距离拉得太远,他只好减少宿营时间,让士兵都下马行走,让马匹有足够的精力,在关键时候能发挥作用。
跟踪阿敏的队伍跑了两日,一路上放出大量的侦探及时把所得的情报传递回来。
吴三桂听完每一个兵丁的情况都不做出任何决定,因为他知道他的兵力甚少,与阿敏上万人的精锐部队相比悬殊太大,不能硬拼只能智取。
到第三天的傍晚,一个兵丁来向吴三桂报告:
“千总,满兵在松口一带驻营……”
吴三桂眉毛一挑,对兵丁道:
“再探。”
吴三桂一扬鞭,放马冲上一个山头的最高处,放眼望去,远远地他隐隐约约看到一些兵丁散开,下了马或卧或躺,马在一旁悠闲地吃着草,不解甲也没卸鞍……
吴三桂从看到的这些情况得出这满州兵并不像原地暂时休息,也不像宿营,他心里一惊,心里暗道:
“是不是阿敏已觉察出后面有部队跟踪,摆出宿营的假象,然后把前队变成后队,对我没有准备的军队发动突然袭击呢?”
吴三桂一想到这儿,立即把将官召集起来,命令他们在天黑之前以最快的速度喂饱马匹,兵将抓紧休息,同时把部众分成三个小纵队,每一个纵队都隐藏在附近的山头。另派百十人在一方广阔的平地上,支起数百个空帐篷,天一黑就点上数堆篝火,故意发出很响的喧闹声以引诱敌人。
吴三桂部署完了以后,望着如血的残阳,如海的苍山,从怀里掏出蕙兰送给他的那块手绢,打开看那一双相偎相依的鸳鸯,看了良久,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蕙兰,我这次如果打了胜仗,我回来一定娶你,保佑我吧!”
吴三桂正沉入他的梦幻中时,一个兵丁气喘吁吁地爬上山来,大声说道:
“报告千总,有一小股敌人朝这边冲来。”
吴三桂把手绢揣回怀中,看天暮色朦胧,残阳被大地无声无息地吞没了。
吴三桂心想敌人来得好快,问兵丁:
“有多少人?”
“报告千总,大概有五百人左右。”兵丁说。
吴三桂传令各纵队按原计划待命,他回头对他亲自培训出来的五十勇士说道:
“养兵干日,用在一时,兄弟们今天就看你们的了,大家跟我来。”
吴三桂一挥手五十勇士紧跟而上。吴三桂冲在最前面,向西行十多里与阿敏所带领的五百精兵遇个正着。
吴三桂用五十人去与五百人交战,众将官都为他担心,吴三桂深知兵在勇而不在多,他的五十勇士足可以以一抵十。
当时阿敏所带的部众一个个都疲劳不堪,大队人马都在休息。阿敏按着平日与明军交战的经验,他只不过想用这五百军队吓唬吓唬明军,让他们知难而退,他的真正目的是领兵援助攻打锦州的皇太极。
阿敏万万没想到他所遇到的是一支劲旅
第04节
吴三桂平时有充分的临战准备,兵士和战马都得到足够的休息和补养,此时精力十分旺盛,士气高昂。
阿敏率领他的五百骑兵正懒洋洋漫不经心地行动着,转过一个山包。吴三桂的五十勇士忽然杀出。
跑在最前面的是方云舒,手提斩将刀,战马飞驰,他的长发飞扬,满脸杀气,犹如疯子一般闯入敌阵,一点准备没有的满州兵有的连刀都还没来得及抽出,就成为刀下之鬼。
五十勇士一个个都是亡命之徒,他们手上有多少血债暂且不论,他们一入敌阵就犹如虎狼入羊群,一个个闷声不响只埋头杀敌,刀起刀落鲜血飞洒,人头落地。
阿敏遭到这忽如其来的明军一冲,在惊骇之余便显示出一个大将的风范来,很快镇定下来,组织兵将反击。
吴三桂游移于战场的边缘,他两眼密切地注视着阿敏,这个满州兵的统帅,以及他这五十个勇士的情况,如情况于他不利,他自有办法。
阿敏五十多岁,长年的奔波显得异常的苍老,鲜血和死亡也把他铸造得十分的顽固和坚强。他与吴三桂一样也在静观着他的兵将的情况。
满州兵将在按照他们自己的习惯在拼杀,他们排成一大个圆圈,对明军进行围攻,就如一群笨猪在包围一头狼一样,行动笨拙又显得那么坚韧不拔,大喊大叫以人多的优势对吴三桂的勇士进行夹击。
铁蹄踏着地面,溅起一串串火星,剑在斫着,枪在刺着,斧头和钩刀劈个不停。
五十勇士完全沉浸在刀剑的碰撞声中,他们不预先估计自己和敌人的力量,他们抢着刀如疯了一般,一切东西在眼前起伏闪动,人头飞滚,鲜血喷溅,中刀的人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
方云舒一进入敌阵,斩将刀刀劈数人,溅起的鲜血迷住了他的眼睛,他狠狠地抹了一把,抡刀向阿敏冲去,几个敌将拦住他,他大怒朝一将官迎面一刀劈下去,此将官举刀相迎,刀被磕掉,刀劈开头盔,一颗脑袋似瓜一样被劈成了两半,一头栽下马而死。
当方云舒就要接近阿敏之时,坐骑两腿被敌将的刀削断,把方云舒从马背上掀下来。
方云舒翻身跃起,稳稳地骑到一个敌将的背后,同骑着一匹马,他一手勒着敌将的脖子,一手持刀相悖,当他把一个敌将斩于马下,放开这只手时,这敌将早被他勒死了。
却说吴三桂一直游移于激战之外。这些满州兵都身经百战个个都十分了得,以一对十胜负一时难分。吴三桂知道久战下去,于自己很不利,他一打马向前冲了几步,拈弓搭箭。“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向阿敏射去。
阿敏头一侧,箭贴着耳朵飞过,大惊,打马便逃,吴三桂赶马便追。
满州兵见主帅逃走,阵脚顿时乱了,都纷纷追随主帅而去。吴三桂带头冲杀,一直赶到敌军大营才收兵而回。
阿敏所领的五百骑兵有一半被砍死。
吴三桂的五十勇士无一死伤。
阿敏逃回大营,立即组织兵力反扑,一路杀来,吴三桂便引五十勇士逃跑,诱敌深入。
阿敏带着追兵进入吴三桂巧设的埋伏,吴三挂一声令下,等待多时的兵丁呐喊着从不同的方向杀入敌阵,把满州兵团团厮杀。
吴三桂领着五十勇士返身杀向阿敏的宿营地,对留守的将军猛杀猛砍一阵之后,放起几把大火,火借风势,风助火威,仅只是在倾刻之间好支起的帐篷和粮草便被火焰吞没。
阿敏正组织兵丁反击,见营地起火,不由傻了眼,阵脚顿时大乱,慌忙带兵救援,赶到时粮草已化为灰烬。
此时,喊杀起四起,不知有多少人马向他杀来,阿敏只好放弃围攻锦州,向东逃跑。
吴三桂改跟踪为追击,五十勇士冲在最前面,后面是如潮水一般涌动的兵将,乱了阵脚的满州兵如何能抵挡得住这凌厉的攻势?一路上丢下无数尸体和马匹,军将死伤过半,一直逃到乌拉,吴三桂才停止追击。
吴三桂整顿军马,稍作休息立即向锦州进发。
却说豪格紧进攻锦州不下,焦急地等待着阿敏部队的增援,这天,一兵丁闯进大帐禀报道:
“大帅,不好了,有一支明军向我们这边杀来。”
豪格忙披挂上马,领兵迎敌,远远见一彪军马衣甲鲜明,队伍整齐。豪格甚是惊奇。
军前一小将他就是吴三桂,见豪格出战上前骂道:
“满贼,怎么侵犯我大明江山!”
豪格见这小将甚是英武,心里更是有几分惊怪。回骂道:
“堂堂大明竟无人了,派你一个娃娃兵来送死。”
吴三桂有心与豪格这个满军中的最高将领较量一番,他拍马上前。豪格打马回阵。同时从阵中冲出一将,生得五大三粗,手持双刀,秃头、鹰鼻、豹眼,那副样子十分吓人,吴三桂正要与此人交手,方云舒拍马而上,对吴三桂说道:
“干总请回马,让我来收拾这满贼。”
方云舒打马上前,两人举刀便砍,你来我往,一个满头长发,虬须满面,秃着头,臂大腰圆,每砍一刀就要大吼一声,三把刀似车轮一样围着对方转动。
方云舒一声不吭,每一刀下去便溅起一片火花,震得这额尔都全身发麻,好在他穿着厚厚的铁盔铁甲,不然早就死于方云舒的刀。
额尔都只能咬着牙奋起应战。这个手能缚虎的猛将,平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劲敌,每一刀砍下对方不但不躲不闪,反而欺身而上,这种不要命的拼斗使额尔都惊骇不止。
两边的军士都全呆了。
方云舒与额尔都苦战半个时辰,方云舒的战马渐渐不支,在他打马转身慢了那么半拍之时,额尔都一刀砍下,方云舒的左臂掉在了地上。方云舒大吼一声,手中的刀平地飞出穿透额尔都的铁甲,直直地射进他的心窝,直陷至刀柄。
额尔都惨叫一声,鲜血喷涌,落马而死。
豪格大惊,他从没见到过这么凶猛的战将,失去了一只胳膊反而把手下的得意战将给杀死了。
吴三桂阵中的勇士,见方云舒受伤,不等吴三桂发令,就如激怒的猛兽一般冲出,杀向敌阵,一个个杀气腾腾,谁敢上前。更令满州军惊骇的是,方云舒杀死额尔都,一翻身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断臂,叼在嘴上,独臂挥刀血淋淋地随同五十勇士再次向敌阵冲去。
方云舒双眼冒着怒火,长发飘飘,手挥大刀,满州兵阵脚大乱。
吴三桂大旗一挥,后面的步兵以排山倒海之势压了上去。双方混战在一起。
锦州城的守将见有兵接应,也打开城门,杀将出来,杀了个天昏地暗,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这一仗,直杀到第二日天亮十分,才以明军的胜利而告终,豪格在这一战中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吴三桂驻守锦州,补充给养,整顿兵马,准备向南前进与父亲的部队汇合。
方云舒叼着断臂,独臂杀入敌阵,又吹伤二十余人,因流血过多,一头栽下马来。
吴三桂命人救起,抬入锦州城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吴三桂命人在锦州城里找到最好的大夫给他疗伤,才保住了性命。
锦州守城将官是袁应泰,见吴三桂小小年纪击败阿敏与豪格甚是敬佩,每日好酒好菜款待,极力讨好。心想这样小小年纪就如此了得,将来一定是国家的栋梁,前程远大,说不定自己有用得上之时,何不在这个时候建立一点交情呢?
吴三桂驻扎在锦州,仍不间断每天操练他的兵马。操练完兵马便回营休息,心里甚是想念蕙兰,一个人闲下来时便掏出那张手绢握在手上默默发呆。
袁应泰每日差人来请吴三桂去他的府上,拿出古玩、玉器、字画供吴三桂欣赏,吴三桂对这些一点都不感兴趣,对听戏、游山玩水也兴致不高,显得甚是闷闷不乐。
袁应泰不知该找点什么事让这吴少爷乐乐,想来想去,这吴少爷也是情窦初开的年龄,风月之事应该早知道了,何不找两个姑娘让他乐乐呢?
袁应泰想到这儿,便把他的夫人叫来,把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我们家可没合适的姑娘,这吴公子眼界一高,一般的姑娘他那里看得上呢?”
袁应泰一想也是,吴三桂这样的年纪,还是个没进入染缸的孩子,清纯得天真,怎么又能随便与自己不喜欢的女子苟合呢?
袁应泰想了半天,想起明妍楼的香莲,这是他常去青楼所见到的一位最有姿色,又十分风情的妓女,这个女子是合适不过了。如果带着吴三桂去明妍楼,他肯定是不会去了,最好是接到家里来。
袁应泰打定主意立马派人去明妍楼接香莲小姐,又吩咐人去请吴三桂,又吩咐厨房准备饭菜,忙着一团。
袁应泰派人去请吴三桂时,吴三桂正在大发脾气,原因是牛良亮私自出营,上街调戏良家妇女。牛良亮是吴家五十勇士之一,在两次战役中,五十勇士大出风头,吴三桂甚是高兴,给每人赏银一百两,其他兵丁赏银一两。
牛良亮拿着这银子到酒馆喝了个酩酊大醉,调戏店老板的女儿。店老板的女儿打了他一个嘴巴,他一怒之下打伤了店老板的娘子,还把店给砸了个稀烂。
店老板找上门来,向吴三桂讨公道,吴三桂赔了店老板银子,还赔礼道歉才算还事,这牛良亮怕吴三桂罚惩他,竟偷偷的逃跑了。
吴三桂大怒,立刻派兵追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吴三桂来到袁应泰府上时,菜已摆在了桌上正等着他。
袁应泰一见吴三桂进来,忙迎上去,客气地说道:
“吴公子真是贵人姗姗来迟呀!来了就好,来到这锦州,真怕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
这袁应泰虽然是个武官,说话颇也文绉绉了。
吴三桂入席落座,袁应泰便招呼上菜,斟酒。菜很丰富,堆了满满一大桌,在这民不聊生的年代,只有在这样的家庭才能吃到这样精美的食物,这些都是从士兵的军饷里克扣下来的钱来操办的一切。
这是明末的普通现象,腐败、蛀虫就这样掏空了这个国家。
吴三桂在袁应泰的相劝下也端起了酒杯,当时他是极少喝酒的。近日他心里确实有事,第一是思想蕙兰,第二是牛良亮的逃跑,他很想喝点酒渲泄一下。
吴三挂在袁应泰的相劝下一连饮了三杯酒,情绪也上来了,兴致很高,袁应泰见时机差不多了,对吴三桂说道:
“吴公子,今天酒不错,何不带来音乐助助兴呢?”
双眼诡计多端地看着吴三桂。
吴三桂不知其中的玄机,说道:
“听凭袁将军的。”
“敝府正好有一色艺具佳的女子,请公子赏脸。”说罢,袁应泰拍了拍手,一只女子款款地走进来,厅里顿时一亮。
吴三桂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女子,只见她肌肤洁白如雪。白得闪光,愈见她娇媚温柔。
那女人走上前来,冲吴三桂施了一礼道:
“小女子拜见小将军!”
声音虽轻柔细微,吴三桂听得真真切切,忙回礼道:
“姊姊请不要多礼,请坐!”
香莲道谢后坐下。
“请问姊姊叫什么名字?”吴三桂问。
“小女子叫香莲!”这女人答道。
“听袁将军说你色艺俱佳,不知你会唱些什么曲?”吴三桂不愧出生官宦之家,见过大世面,说话甚是老练。
香莲道:
“歌舞唱弹,小女子无一不会。”
吴三桂喜道:
“先请姊姊唱一曲。”
香莲抱起一张琴,边弹边唱起来。
听那琴声如清泉流过石头,如碎雨打着芭蕉,如旭日照着晨雪,如明月笼罩着沧海;听那歌声如沙漠里响起驼铃,如竹林中黄鹂在啼鸣……
吴三桂听呆了。一曲终了良久才醒来神来,叹道:
“我平生第一次听到这么好的歌声,这么好的琴声。”吴三桂说到这儿拿过一个杯子斟满酒送到香莲面前,“感谢姊姊为我唱了这么动听的歌,吴某敬您一杯。”
这香莲本是风尘中女子自然善饮,接过杯子便一饮而尽。
香莲饮完酒也满满斟上一杯酒伸在吴三桂面前,说道:
“小将军领兵有方,打败豪格,解了锦州之围,我代表锦州的父老乡亲敬你一杯。”
吴三桂听着香莲这番话,心里甚是美滋滋的,接过酒一饮而尽。
香莲甚是会说话,一杯杯酒伴着一番颂扬,让吴三桂美滋滋的一块喝进肚里。
吴三桂本来酒量就不大,架不住这再三再四的劝,很快就醉了。
吴三桂醉眼朦胧,看身旁的香莲是那么的美丽动人,特别是从她脖子里散发出的那股幽香,他产生一种不可遏止的冲动,抬起手大胆地向香莲那高耸的胸脯摸去,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
“姊姊,你真漂亮,真‘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真……”
香莲顺势倒进了吴三桂的怀里。
次日清晨,吴三桂在晨光中睁开眼。窗外,灰白色的雾气遮住了天空。雾气蒙蒙的天空上连一块云彩都没有,只有东边的山脉顶上,在日出以前,出现了些耀眼的粉红色小云片。云彩在东方的一边好像血染的一般,闪烁着紫红色。太阳从左岸的被露水打凉的树梢缝隙里升上来,云彩就消逝得连影子也看不见了。
大地上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呵!
昨夜所发生的一切在吴三桂的脑中渐渐清晰明朗起来,他侧过头看香莲正坐在窗前向外翘望着,似在沉思,一缕阳光穿过她披散开来的浓密细柔的漆黑的头发,映在她赤裸的背上,她没有穿一丝衣裳,肌肤白析,透着珍珠般的光泽,左手搭在圆润的大腿上,右手支着下巴,身体稍侧弯曲,露出左面挺秀圆润的乳房。
吴三桂久久地看着香莲,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昨晚所渡过的那么动人心魄的消魂时光,他虽然醉了,可他的心里一切尚明白。
吴三桂看了香莲良久,手探进怀里,他去掏蕙兰送给他的那块手绢。一掏竟掏了一个空,明明揣在这怀里的到哪儿去了呢?他忙翻身找,香莲回头把手伸给吴三桂,说道:
“公子,你找这个吧。”
香莲抖开那绣着一对鸳鸯的手帕,对吴三桂说。
吴三桂脸一红,结结巴巴地说:
“你,你拿我的东西干什么?”
吴三桂从香莲手上抢过手帕小心地藏进怀中,这块寄托着他的美梦与爱情的手帕是多么的重要。
香莲眼一红,垂下头,哽咽道:
“想不到公子这么多情,小女子这么命苦。”
吴三桂从没见到女人在他面前哭,香莲这一哭确是可怜,他有几分惊慌,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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