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诀别诗

_3 佚名(当代)
陶之呆楞的坐在那,全身上下血液凝固如寒冰,一动都不能动。
夜祭看着那个已经傻掉的孩子,心中萧然,走回去一把把他拎起来夹在自己的腋下,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那个冰冷的石室。()(.)
当夜祭像拎个假娃娃那样把陶之带回到锁魂堂的时候,那三个等待已久的少年就围了过来。
夜祭把木头人一样的陶之放在椅子上,任那三个小子使劲的看。
“师傅,这小家伙长的可真好看。”
调皮滑头的老三秦好,边摸着下巴边赞叹着。
一旁向来沉静的老二文来也移不开视线,但他只是赞同的点着头,却不开口。
只有沉稳细心的老大惠凡看出了些端倪,他满脸疑色的看着夜祭,开口道。
“师傅,这孩子有些不对劲。”
夜祭看了惠凡一眼,皱着眉头拎起陶之就往后堂走去。
剩下三个小子对望了一下,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
幽暗的烛火中,夜祭看着那个睡容忐忑而艰辛的小人。
那孩子直到现在都还不肯松开手中的匕首,他是真的伤了吧!夜祭长出了一口气,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陶之,在睡梦中惊醒,猛的坐了起来。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暗红刀刃,喘着粗气。原来一切都不是梦,石头哥哥真的已经死了。那个给自己分半个馒头的男孩,那个帮自己挡拳头的哥哥,那个只会对自己笑的石头,从此就消失在了自己的生命里。像爹爹一样,再回不来了。
可是,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呢?直到此刻,陶之也不能明白。
“那孩子是自己刺死自己的。”
陶之听到声音猛的转过头去,看着桌前那抹暗色身影,他试探着开口。
“夜祭?”
“恩。”
夜祭听着那稚嫩而清澈的唤声,心里微滞,竟然鬼使神差的出声应了。
陶之看着那个背影,委屈的轻声开口。
“你知道石头哥哥不是我杀的?”
“是。我确定,他是自杀。”
听了夜祭的话,陶之呢喃。
“可是石头哥哥为什么要自杀呢?”
夜祭叹了口气,边起身往外走边淡淡开口。
“这个,你应该最清楚。”
陶之听着夜祭的话,又低头看了看那把匕首。才恍惚想起石头最后的话来。
“陶之,你记住,如果明天活着的是你,千万要把这里所发生过的一切都忘了,把我也忘了。”
想着想着,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滴在那柄匕首上,晕湿了本已经干涸的血迹。
原来,他是跟自己抱着同样的念头,只是他始终还是比自己快了一步。
幽咽的烛火下,玲珑娃娃眼角的那颗鲜红的小痣在滂沱泪水的滋润下越发的明媚动人了,只是还隐隐带着些许旁人不易察觉的哀伤罢了。
夜祭站在窗外,背光而立,放眼满庭黑暗中的初春萌动。原来这一切都是这么的寂静,仿佛从没发生过什么一般。而那孩子就像这满园的嫩绿,不论发芽抽节成长有多么深重的疼痛,他都是那么的无声无息。
——
灯烛摇曳的空旷大殿中,三个年轻的男子正站在那处光亮中。白衫男子伸手将张褶皱的青色纸张递到烛前,上面的字正一个一个的消失,最后都燃成了灰烬。
许久,旁边的黑衣男子才迟疑着看口。
“他的身份,你早已知晓?”
他话一出口,连另一个暗红功衫的男子也将目光凝了过去。
白衫男子面上却不同以往,没有半点表情,只漠漠开口。
“月前日,有不明身份的暗差混进了竹林。那些孩子,都是命里至阴之人,他却是他们中最出色的一个。当时我便猜到,他就是九龙堂中新进的那一龙。”
“哪一龙?”
红衣男子也沉声问道。
白衫男子摇了摇头。
“这个四宫那边还没有确切消息,也许是嘲风。”
“这就是你那‘一个’之令的原因?”
黑衣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似乎又不明白了,他问出口来。
白衫男子看着他,忽而笑了,一如既往的优雅飘渺疏离淡漠。
“似乎不仅仅是吧!”
他模棱两可的轻叹着转过身,缓缓的离开了空旷的殿堂。
望着那个永远高深莫测的人,剩下的两个人心里各有所惑,但却都释然而踏实。这样的他,简直是世上最复杂的迷,却又那么可信。
第1卷 那孩子 第十二话 师门
天亮了,天又亮了。()(.)陶之坐在床上,看着窗缝中透进来的那束毛茸茸的光,甜甜的笑了。他那诱人的笑容还凝固在嘴角上,门就被三个小子挤开了。
陶之满眼惊讶的看着翻滚进屋的那三个大个子男孩,警惕的朝床角缩了缩。
三人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齐齐的走向床边。
陶之看着那三个都很好看的俊秀少年,警惕依旧不减,浑身散发出不要靠近我的气息。
老大笑着看那受惊的小兽,优雅开口。
“我是老大惠凡,今年十四岁。”
老二专著的盯着床上小人儿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轻轻开口。
“我是老二,叫文来,十三岁。”
最后调皮的跳到陶之眼前的就是老三,他呲牙裂嘴的对着那个好看娃娃,怪声怪调的开口。
“我,秦好,你三哥。”
惠凡看着老三那个滑稽样子,拉了拉他,对着陶之解释开来。
“陶之,从今以后你就再也不用过以前那样的日子了,你现在就跟我们三兄弟一样都是锁魂堂的人。师傅是锁魂堂的堂主,就是昨天带你回来的那个人。”
陶之听完他的话,小心的试探开口。()(.)
“你是说夜祭么?”
听到那小家伙竟然直呼师傅的名字,三人都惊的张大了嘴巴,冷在了当下。
陶之爬下床来,走到化石的三人面前,仰起小脑袋,迷糊的开口。
“你们说的不是夜祭么?”
老三伸手敲了一下陶之的脑门,厉声开口。
“当然不是了。是师傅!是堂主!”
陶之委屈的伸出小手揉着自己被敲疼的脑门,怨怪的轻声开口。
“可是他明明就说了,带我回来的那个人就是夜祭……”
老大听到他这话,赶忙蹲下身子,用手捂住陶之那张不停蠕动着的小嘴。接着他警惕的朝门外望了望,见到没人,才放心的低声开口。
“我刚刚可没说过‘夜祭’这两个字,你小小的人儿可不能随便冤枉你大哥我,明白么?”
陶之被他捂着嘴,开不了口,只得点了点头。
看到小人儿点头,老大才松了口气,坐在了地上。
那两兄弟见大哥都这么不顾形象了,也索性就都围着俊娃娃席地而坐。
陶之看了看眉目修长的秀气大哥,又看了看面容如雕的英俊二哥,最后转脸盯了一会那个满脸嬉笑的伶俐三哥,最后才开口下了个结论。
“你们长的都很好看,不分胜负!”
三人等了好久,就等出这么一句不解风情的孩子话,顿时都冷在当下。
陶之满脸不解的看着冷汗直流的三个哥哥,迷糊的退了几步。直到一屁股摔坐在了老二的怀里,妙娃娃这才呵呵的笑起来。
看着陶之笑的欢快,老三郁闷的伸手大力的敲了敲他的脑门,气骂。
“笑什么笑?一点都不正经!”
陶之揉着自己的脑门,委屈的喃喃开口。
“你干嘛又打我?”
老大用力的往后拉了一把老三,自己探身上前,看着那莹泪的小人儿,饶有兴致的开口。
“别理你三哥,他老这么疯疯癫癫的。你接着笑。”
陶之看着那个表情更夸张说话更离谱的大哥,心里一哆嗦,转脸扑进了看着就好欺负的老二怀里,惊声开口叫道。
“二哥,大哥和三哥都好可怕!”
老二伸手抚了抚那使劲往自己怀里扎的小人儿的背,好脾气的开口安抚。
“不怕,不怕,大哥和老三是跟你闹着玩呢!”
陶之见奸计得逞,在那个并不宽厚但很温暖的怀里露出了一丝狡笑。
“你们怎么都扎在这?”
听到那个冷冷的声音,老大和老三迅速的站了起来。老二也不敢再坐着,抱着陶之吃力的站起身来。
“师傅。”
陶之看了看低头不敢吭声的三人,又看向门口那个满脸阴沉的冷脸叔叔,张开小手,脆生生开口。
“夜祭。”
夜祭看着那两只伸过来的小手,看着那双亮如星辰的大眼睛,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夜祭,抱抱。”
夜祭盯着三个低头不语的小子,伸手接过陶之后便寒声开口。
“还不回去练功!”
三人得了话,迅速的窜出了房门,片刻便溜的不见了人影。
陶之看着满脸阴晴不定的夜祭,关切的开口。
“夜祭,你不高兴么?”
夜祭不回答,只冷脸看着陶之,寒声开口。
“待会,会有人带你去上教印,你要听话不要惹麻烦,知道么?”
“陶之知道了。”
看着小娃娃干脆的回答,夜祭不自然的点了点头。
第1卷 那孩子 第十三话 教印
陶之被那些穿着红色衣裳的人带到一个四面坚壁的石塔中,他看着幽暗的塔中放着一个大桌子,桌子边上放着很多小瓶子和奇怪形状的笔,桌子头还有一个正冒着热气的铜盆。()()铜盆那边坐着一个闭着眼睛的年轻叔叔。
一个红衣男子拎起陶之放在了那张大桌上,伸手就过来拽他的衣裳。
陶之看着那人,害怕的死死抓起自己的衣领,朝后退了退。
红衣男子转头看了看那个坐在椅子上的首领,见他没睁眼,这才松了口气。继续转头,专心对付那个难缠的小娃娃。
陶之惊慌,满桌子的乱跑乱跳着躲避那个来势汹汹的红衣男子。
男子气急,窜身桌子,一下子就抓住了小小的陶之。
陶之挣扎的开口叫喊。
“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我要给你脱衣服!”
男子气急败坏的把乱扭的陶之按倒在桌上,狠声开口答道。
陶之听到他说要脱自己的衣裳,又怕有急,更加拼命的扭动了起来,边扭边喊叫着。
“你走开,我讨厌你!你走开!”
那红衣男子边用力的拍打着陶之的小屁股边狠狠开口。
“叫你不听话!”
打爽后他偷眼瞧了瞧依旧不动声色的首领,这才放心的继续。
陶之趴在桌上,脖子被那人用力的按着动弹不得。忽然脖子上一凉,他的心就跌入了绝望的恐惧之中。随着那声布料撕裂的脆响,陶之嚎啕着尖叫起来。
“救命!乌云!救命!乌云!乌云!乌云!……”
那红衣男子看着手中这个有史以来最不听话的孩子,气不打一处来。他拎起那浑身乱动的小东西,对准他满脸泪水的小脸蛋,扬手就是一巴掌。
为首的闭眼男子听到了孩子绝望的尖叫声中,似乎有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他这才猛的睁开眼睛,却看到了那个被扼着喉咙悬在空中却依旧挣扎猛烈的小童和那个寒着脸色眯着蓝眸站在塔口的绝世男子。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远远的望着他。
那抓着陶之的红衣男子还没反映过来,就看到了众人齐齐跪地,开口。
“教主。”
红衣男子这才丢下手中的孩子,赶紧转身去跪。
陶之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抬头就看到了强光中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身上的疼,陶之拼命的爬了过去,抱着他的腿,哭着怨怪的呢喃起来。
“乌云,你怎么才来救之儿啊?乌云,之儿好害怕。乌云。乌云……”
为首的男子站在那,看着他的脸,在那孩子的不停的哭诉声中,渐渐失去了颜色,最后只留下一片萧杀的苍白。
乌云俯身抱起脚边的陶之,转过身去,淡淡开口。
“灼印,明天我不想再看到这个人。”
灼印看着他远去的秀美身影,若有所思的朝众人挥了挥手,那名不知所以的红衣男子就被拉了出去。
铁架上铜盆中,火光跃动,照的那张紧绷的面庞忽明忽暗。他思索着来去匆匆的他,思索着他罕见的怒容,记起那个问题和那个答案他恍然。也许,那个孩子就他不仅仅的另一个原因吧!
——
坐在软榻上,乌云低头看着那个死死的抓着自己衣裳却还使劲往自己怀里钻的小人儿,心脏有些微微的颤动。
“之儿,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陶之把头埋的更深,低声嘤咛起来。
“之儿不要让乌云看。”
“为什么不让看,之儿是在怪我么?”
“之儿现在变的很丑。不想让乌云看变丑的之儿。”
乌云轻轻的拉起怀里的那个小人儿,小家伙却低下头去,用力的拉扯起自己的衣袖来。
乌云拈起那个小下巴,看了看他那已经红肿起老高的半边脸,又拉过他的胳膊,看了看那上面布满的大小伤疤。即使这样的狼狈非常,可他依然美的那样动人心魄。突然间,乌云那许多年都没有再疼过的心脏,突的有一丝丝揪疼,令他真切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他拥起陶之,轻声开口。
“之儿,我的好孩子,你一点都不丑。”
陶之仰头看着满脸迷茫神情的乌云,懵懂着安静下来。
“过来。”
乌云庸懒的靠在榻上,淡笑着,朝那个站在帘子边上浑身湿漉漉的小家伙招手。
陶之乖乖的光着小脚丫‘吧唧吧唧’的奔到乌云怀里,小脸使劲的在他干净馨香的衣服上磨蹭着。
“乌云真香!”
乌云低下头靠近他湿漉漉的小脑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温和开口。
“之儿也很香。”
乌云摸着陶之的湿凉的头发,温声开口。
“之儿可是愿意让我给你上教印?”
陶之抬起小脑袋,满眼可怜的看着乌云的那双蓝眸子,懦懦开口。
“要脱衣裳么?”
乌云摸了摸那个半边依然精致如白玉的小脸,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
“乌云,不脱衣裳行么?”
陶之伸手碰了碰发愣的乌云,重复了一遍那个自己尤为关心的问题。
乌云回神,饶有兴致的淡笑着反问道。
“之儿为什么不想脱衣裳呢?”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动不动就在别人面前脱衣裳呢!”
陶之理所当然的回答。
乌云笑了笑,这孩子如当年的自己一般骄傲倔强,心里温暖便迁就的开口。
“好吧!我允许之儿不脱衣裳。”
“谢谢乌云。”
——
暗红的绸布灯笼照耀下,陶之上身脱的只剩下一件白棉衫子,他乖乖的趴在遢上。
乌云轻轻将陶之的后衣领拉下了一些,让他那两扇娇小而美丽的蝴蝶骨刚好暴露出来。接着乌云用干净的巾子沾了些红草汁液,在那两只欲振的翅膀中间,小心的涂抹着。
陶之背上痒痒的咯咯直笑。
乌云伸手拍了拍他光滑洁白的背,轻声嗔斥。
“不要乱动!”
陶之这才忍了笑,静静的趴着,不敢再动弹。
乌云拿起旁边矮桌上的纹针笔在那红色的瓶子里沾了沾,才开口。
“之儿,待会也许会有些疼,但你可千万不能动,明白么?”
“之儿明白,之儿保证不动!”
听着乖巧的陶之那朗生的保证,乌云这才俯下身子,提起那只纹针笔在他漂亮秀气的背上仔细的雕琢起来。
陶之一直安静的趴在那,感受着背上传来的丝丝灼痛,渐渐习惯,渐渐享受,渐渐昏昏欲睡起来。
直到窗外的夜色深静如水,乌云才收了笔,端详起自己的那件杰作来。
“之儿,可以动了。”
见那小娃娃一动也不动,乌云探脸去看,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他睡的香甜而深沉,小微红的小脸侧枕在交叠着的瘦弱手臂上,长长的睫毛微弱的煽动着,俏丽的小唇微微翘起却还时不时的蠕动着。乌云沉迷其中,不禁伸出修长的手指,在那抹水红上婆娑起来。
陶之感觉到嘴上痒痒的,费力的睁开蒙胧的睡眼,看到乌云那双湛蓝如水的眸子正看着自己。他伸手揉了揉眼睛,模模糊糊的开口。
“乌云,之儿可以动了么?”
乌云看着那个迷糊的小美人儿,不舍得挪开眼睛,点了点头。
陶之坐起身子,胡乱的拉好衣裳。这才困顿的瞌着小脑袋,无力的栽进乌云的怀里,沉睡过去。
第1卷 那孩子 第十四话 哥哥
“之儿,过来。(=)”
陶之光着雪白的小脚丫,啪嗒啪嗒的踩过泛着月光的黑板,爬上那张华丽的巨大床榻。
被圈在那个馨香的怀抱里,他仰起头,在缭绕的香烟中看着乌云修美的下巴。乌云闷声沉思不肯开口的时候陶之是从来都不敢吭声的。
清灵冷冽却又华丽绚烂,如此迷样的香气,仿佛天生就该配在这样的男子身上。闻着他身上独特的味道,陶之渐渐感到睡意。
乌云低下头,用那双湛蓝的眸子凝视着怀里这个温顺如猫儿的孩子,心里忽然安宁。
“我的之儿真是个乖孩子。记住,以后也要这么乖,这样乌云才会疼之儿。”
“之儿会乖的。”
陶之低低的回声。他心里知道,乌云的话就是命令。因为乌云是这白冥教的教主,对于教里的人而言,他就是天一样的存在。
——
在乌云的静园一住就是五日,比起之前的衣食不保生命堪忧,陶之觉得在乌云这赖着反而悠闲滋润的有些不安。
又一清晨,陶之在滴滴答答的水声中醒了过来,他坐起身子,揉揉蒙胧的眼睛,看着站在窗前的那个雪白而修长身影,看的呆住了。半晌才利落的翻滚下榻,光着小脚丫,走到他身边,伸臂去拉他的好看的手指。
乌云正往着窗外的鱼帘失神,忽然手中传来一阵令他心安的微凉。他这才转头看了看脚边的小家伙,温温的开口问道。
“之儿想不想出去走走?”
“恩。”
陶之看了一眼窗外雨雾蒙胧的景致,重重的点了点头。
一出了门,陶之就撒开两腿在细雨浓雾中欢快的奔了起来,一会跑到这一会跳到那的,一双光溜溜的小脚丫没一刻钟的工夫,就沾满了湿滑的泥巴。
“乌云,你看!有小蚂蚁在逃跑。”
“乌云!乌云!花。花。”
……
乌云打着淡黄的油纸伞紧紧的跟在那好奇心及重的小淘气身边,微笑的看他在蒙蒙细雨中雀跃着玩耍着。
“之儿,过来。”
陶之听到乌云的唤声,赶忙踏着雨水奔到他面前,睁着那双挂雨的眸子仰头看着他。
乌云弯下身子,伸出手来,小心的给这个泥娃娃擦拭脸上的污迹。
远远走来的夜祭,看到雾气弥漫的雨帘中那绝美不似真实的一幕,他楞了楞,复又恢复了冰冷。
乌云毫不介意的抱起浑身脏兮兮的陶之,转身看着走来的夜祭。()()
“乌云,你总是这么霸着我徒弟算怎么回事?”
听着夜祭这貌似不恭的话,乌云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就顺手把怀里那团小泥人塞进了对方的怀里。
“你现在就可以带他回去。对了,可别忘了给他洗干净。”
说完他笑着转身,举着那把淡黄如蔷薇的油纸伞走进了细雨蒙胧之中。
陶之伸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转头看着满脸愕然的夜祭,轻声开口。
“夜祭,我们现在回去么?”
夜祭别扭的侧头不看陶之,只大步朝锁魂堂走去。
一进了堂院,夜祭就把那个泥娃娃丢给了那三个翘首期盼了五天的小子们,冷声开口。
“把他给我弄干净。马上!”
三个人看着夜祭远去的背影,齐齐的长出了一口气,这才举着那个泥巴蛋子往他屋里走去。
被三人高高举过头顶的陶之,看着天挥动着手,开心的咯咯笑着。那清脆灵动的笑声比雨点敲过屋檐的声响更加美妙动听沁人心脾。
把那个泥巴娃娃放在屋中后,三个小子就忙里忙外的提热水,待一切都准备妥当后,老三拎起那团泥巴就不客气的丢在了浴桶中。
三个人上下其手的给陶之洗着脸。
陶之被他们那六只手折腾的想喘口气都困难。无奈,他气气的拍着浴桶里的热水,咋呼呼的开口喊了起来。
“出去!你们都出去!陶之是男子汉!陶之要自己洗!”
看着那个喊红了脸的小大人,三个少年却都笑了起来。
陶之见三人都赖着不肯走,吃力的爬出浴桶,气呼呼的把那三个家伙推搡了出去。等关好了门,他才爬回了浴桶内,认真的清洗起脏兮兮的自己来。
等陶之换好了衣裳,打开门的时候,那三个人果然还乖乖的等在门外。
“你们现在可以收拾了。”
看着理所当然的支使自己的小人儿,老三气的直敲他光洁的额头。
陶之抱着头躲到老二身后,可怜巴巴的开口。
“二哥救我。”
老二看着不依不饶的老三,好脾气的劝解开来。
“行了,老三你就别闹了。”
老三气呼呼的瞪着那个狡猾的小狐狸。
陶之拉了拉身边一直不开口的老大,满脸委屈的懦声开口。
“大哥,陶之人小,提不动水桶。”
老大无奈而又同情的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发髻,看着老三开口。
“收拾吧。你怎么老有那么多废话!”
陶之悠闲的坐在门槛上,专注的看着三个哥哥忙进忙出的清理浴桶,心里乐开了花。
“大哥喝水,二哥喝水,三哥喝水。”
等他们都忙完了,陶之十分乖巧讨人喜的递上三杯茶水。
老三看他这么殷勤,这才消了气,端起茶水就往嘴里送。
另外两个人也都满意的点着头张嘴喝了一口茶。
陶之看着他们含着茶水的诡异表情,很有先见之明的向后跳了老远。这时,三人口中的茶水才同时喷了数丈。
陶之看着眼前那一地的水渍,无比庆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出了口气。
“你到底给我们喝的什么茶水,怎么一股子霉味?”
老三气火攻心,一边吐着口水一边跳着脚叫唤着。
陶之赶忙躲到另外那两个哥哥身后,大眼睛迅速的闪动着,轻声开口。
“陶之也不知道是什么茶水,陶之也是才回来的。”
“什么?你是说这茶水是五天前的?”
老三张大了嘴巴惊的说不出话来。
老二则是好脾气的淡笑看着满脸委屈的陶之。
老大叹了口气,甚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
次日清晨,陶之就正式开始参加了夜祭的训练。
那三个身着黑色功服的少年一边心不在焉的耍着兵器一边偷瞄远处那个小人。
“你们三个小子给我专心点。”
听了师傅的冰冷责骂,三个小子都心中唏嘘,难道师傅他真长了后眼么,背着他们都能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这么想着,心里就是一寒。
陶之双腿扎着标准的马步,双手举着一个满水的小木桶,趁着夜祭走到自己身后给自己纠正姿势之际,就迅速的朝那三人投去挑衅的嬉笑。
老三最是顶不住他气,跳着脚的瞪回来,却又那么凑巧被夜祭看个正着。
夜祭冷着脸色,寒声低吼。
“秦好,你是不是也想举水桶了。”
老三马上收敛了神情,认真的舞起手上的家伙来。
看着得意洋洋的小陶之,老二只是好脾气的淡笑着,老大则又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悬香,扎马,举水桶,直到午时,陶之才被允许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饭桌上,老三看着陶之拿着筷子的小手抖啊抖的夹不上菜来,就幸灾乐祸的偷笑起来。
陶之狠狠的挖了他一眼,倔强的继续努力对付那条可恶的青菜。
“陶之年纪还小,你们三个是哥哥,理应多照顾他。”
冷脸的夜祭一开口,陶之就低下头去,看似委屈,实则窃笑。
吃过饭,夜祭吩咐完让他们四个下午自己练功,就匆匆离开了锁魂堂。
陶之颤颤巍巍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看着锁魂堂后面那座高高耸立的建筑开口。
“那是什么塔?”
“那是定魄塔,是师叔的地盘。”
“灼印么?”
听到陶之口中这大逆不道的称呼,老大赶忙迅速伸手捂住他的嘴,满脸惊疑的四处扫视。
陶之挣脱开老大的手,小心的轻声开口。
“大哥?怎么了?师傅在附近么?”
老大摇了摇头,伸手招呼兄弟三人靠近过来,才低声开口。
“师叔的名字是不能随便叫的,只有濒死的人才能喊。如果不想送命的话,你们可千万要记住这一点!”
老三听完一副多余一说的表情,斜着陶之,赖赖开口。
“这话你跟这小子说就成了,我跟二哥是决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陶之听完老三的话,插起腰一脸的不乐意,张口质问。
“秦好!你在说谁犯低级错误?”
“你。我说的就是你!没大没小的小东西!”
老三硬瞪着眼睛就要跟他对着干。
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人睁着四只大眼睛对瞪,老二的嘴角挂起了一如既往的淡淡笑容。
“行啦!行啦!老三你少说一句又不会掉块肉。”
听完老大偏心的话,老三别过头去不再言语。
老二看着小脸皱成包子的陶之,好奇开口。
“陶之,你问定魄塔做什么?”
“上次我看见那个塔前种着一棵樱桃树。”
陶之低着头轻声开口道出原因。
老三伸手狠狠的敲了一下陶之的脑门,厉声开口。
“谗猫!整天就只想着吃!”
陶之紧闭着嘴巴揉了揉脑门,不再开口。
老大看着沉默不语的陶之,跟是不放心了,再次开口。
“陶之,你可千万别去定魄塔附近,明白么?”
陶之心里不耐,却还是点了点头。
老三伸了个懒腰,起身开口。
“难得师傅下午不在,好不容易得空能休息一下,我先回去歇着了。”
说完他走了出去,剩下的两个人也跟着走出了饭厅。
陶之看着他们的背影,小心思转动开来。
第1卷 那孩子 第十五话 灼印
午后,阳光正强,春风和煦的吹过那株高大的樱桃树,浓密的树叶沙沙作响。(首发)()枝头上那些熟透的红色果实断断续续的零落,劈劈啪啪的敲在坚硬的青石板上,留下星星点点的斑驳绯色痕迹。
树前耸立着一座高大而阴森的七层墨黑铸铁宝塔,塔中不断传出锁链碰撞之声,还时不时伴随着凄惨尖利的哀号。这犹如地狱的声响,听的远处经过的人浑身寒毛倒立心里发抖,不禁绕道而行。
这便是定魄塔,是白冥教用来囚禁刑拷犯人的地方,也是灼印的地方。塔主灼印,教中刑司,传说是个像修罗一般冷绝的男子。凡是被他盯上的人,那就是被阎罗王招去的孤魂野鬼,可以提前准备丧事了。传说中的他冷血无情,六亲不认,手段非凡,总之是个让人敬而远之的主。
哀号声又回荡着从那扇小小的窗口传了出来,其间还伴随着难听的辱骂声。细细听来,不难发现,这些辱骂都是针对着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人就是灼印。
之后便是声声鞭响,清亮异常。可以想像这样的鞭子抽在人身上,那会是一种什么感觉。光想一下就够人受的了,虽是温暖的春日却使人不自觉的打哆嗦。
一片寂静之后,那扇铆钉的巨大铁门‘吱嘎’一声开了,从塔中走出一个浑身暗红功衫的男子。男子身材高大修长,眉目如雕,面庞如塑,表情绝冷如阎罗。他背手缓步走到樱桃树下,一阵皱眉沉思过后,他伸出暴筋的拳头狠狠的捶打了一下粗壮的树干。树上的果实纷落如雨,敲在男子的身上脸上,他依然一动不动。
心底翻腾的怒气却没有因为这一拳的泄力而泄去,他眉头皱的更深更紧了。()()许久过后,一阵风吹过,头上的树叶沙沙作响。
“谁惹你生气了?”
突然,轻悄而嫩气的关切声从灼印的附近传来。那蒙胧的声音如三月春风般柔软而温暖,轻拂过灼印冰冷僵硬的心房。那一瞬,他不禁感觉整个人都轻松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关切声,竟瞬间将他心中的怒火拂的半点不剩。
灼印心存疑惑的四下看了看,但凡视线可触之处皆空无一人,只有几株稀稀落落的植物和午后强烈的光影。这样令人恍惚的空旷景致,他实在看不出哪里可以藏下一个人。灼印忽然觉得是自己幻听了,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关切的声音,那一切都是自己想像出来的。可能是太久没有被人问询过了吧!想到这,他的嘴角拉伸,露出一个难得一见的僵硬笑容。自嘲的笑。
“你不生气了?”
听到这一句,灼印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这次他绝对不会再听错!是那刚才的那个声音,小孩子的清脆声音,他曾疑似是幻想中的声音。那样另人安心的声音,他认得,记下了。
灼印鹰鸠一样锋利的眼睛迅速的四下观望,结果还是空无一人。他屏息仔细的听着,除了风吹过树叶的细碎声响再没其他声音,果然还是幻听。这么想着他摇了摇头,迈着稳当的步子走回了定魄塔。
接下来便又是定魄塔里一如既往的响动,外面听来依旧可怖。这个暖阳清风的午后却仿佛从没发生过什么一样。
——
不知道是不是心底的希翼,从那个午后起,这已经是第五天了,灼印又鬼使神差般的走到那株樱桃树下。望着粗到两人可抱的树干,对于自己怪异的行为他失笑了。他这次索性靠着树干坐在地上,闭着眼睛仔细的聆听着那些细碎的响动。
“你怎么到这来睡觉?”
灼印心惊,猛的睁开眼睛,确定四处真的没人后,他松了一口气,坦然的开口答起那个问题来。
“我不是睡觉,我在等你?”
“你为什么等我?”
沙沙的树叶声中,灼印听着那个清如泉的声音,烦乱的心顿时平和,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你是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是谁?”
那声音有略略的倔强,显然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灼印心里轻笑,开口道。
“那好,我先告诉你我是谁,你再告诉我你是谁。”
“不用你告诉,我知道你是谁。”
听到这个干脆而肯定的回答,灼印一惊,马上开口反问。
“我是谁?”
“你是灼印。”
听到那声音自然而然的直呼自己的名字,灼印的脑子里迅速的搜索着。在这,似乎除了他们两个,就再没人这样叫自己了。而他们,自从那时候开始也不再轻易叫自己的名字了。想着他定了定神色,开口。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谁?”
“怕送命呗!”
听到那轻甜的声音这样回答,灼印的心里咯噔一下子凉了。原来自己就是这样一个让人恐惧的存在。为什么却还不愿承认呢!是不甘还是愤怒,他不知道。
“你生气了么?”
听着那关切的闻讯,灼印皱着眉头开口。
“我不会伤害你的。这样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么?”
他说完仔细的聆听着,等待着回答,但很久都没了声响。就在他打算放弃的时候,那柔软清甜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保证?”
“我保证!”
也许是害怕失去这梦一样的美好,灼印想都没想就干脆的回答了出来。
一阵‘咯咯格格’的清脆笑声后,随着树枝断裂的脆响,一团绵软的温暖就落在了盘腿而坐的灼印的怀里。
灼印睁大了眼睛看着怀里那个莹瓷一样唇红齿白的小娃娃,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陶之边往嘴里塞那些甜香的玲珑果子,边看着对面的人,朗生开口。
“我是陶之。”
还没等灼印从震惊中抽神出来,那小娃娃就从自己怀里惊跳起来,边跺脚边焦急开口。
“糟糕!肯定误了练功的时辰。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蛋了!夜祭又要骂人了……”
那小人碎碎的念叨着把手里的果子塞在灼印手中,然后就匆匆的往锁魂堂的方向跑去。
灼印看着那个灵巧的小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中,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樱桃这才回过味来。原来,那小子一直都躲在树上偷吃樱桃,还装神弄鬼的套自己的话。最后还被他骗走了定魄塔塔主宝贵的承诺。这样想着,灼印的心里不仅没一点气,反而觉得很好笑。
那孩子就是那天被他如宝一样抱走的小家伙吧!果然是个难得的宝贝呢!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童不小心掉落凡间,拾到的人便可以一生满足。可是谁又知道谁又在乎,那孩子究竟满足与否呢!于他,应该是很难替别人着想的吧!
这样想着灼印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仿佛任谁也抚不平一般。
第1卷 那孩子 第十六话 举缸
时间就像空气中的风,在你还没来得及看清它的时候,它就已经从你眼前流动而过,永远的消失了。(首发)()
春日的草长莺飞一下子就变了炎夏的火树银花,陶之也熬过了两个月的基本训练,已经跟着那三个哥哥一起学兵器学了一个多月了。
烈日灼烧的兵器场上,灵巧的陶之舞动着九尺红缨长枪,挥汗如雨。
“看招!”
随着一声高喊,老三就势如破竹的持剑攻来。陶之稳了步子,翻身回横举枪,挡下了那来势凶猛的劈山之剑。老三见劈不中他,马上抽身,一个横扫过去直指陶之的下盘。陶之脚下灵活如风,轻巧的点地翻身跃起,如一尾鱼儿般滑向对手。
就在陶之靠近老三的身体的那一瞬,他的嘴角露出了皎洁的笑容。接着就是迅如风雷的长枪抽拉,枪尾就那样急急的朝老三的腰背招呼过去。
“挨呦!你还真舍得打呀!”
老三捂着后腰,摔坐在地上,不依不饶的叫唤起来。
陶之收了招,拎着长枪溜达到老三面前,朝他做了个鬼脸,开口。
“谁让你偷袭我的?”
老三单手撑着背站了起来,不服气的反口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老背着我们偷偷练功。”
听了这话,陶之不依了,他歪着小脑袋挑着秀眉斜着眼睛,愤愤开口。
“谁背着你们了?谁偷偷了?我这是光明正大的在武场练功!秦好,你要是气不过去,你也可以来练啊!谁拦着你了。”
老三看着那个理直气壮的小家伙,切了一声,开口道。
“大中午的,不在屋里好好歇着!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疯癫呀?”
“那你就别说人家陶之背着你这个那个的。”
老大从旁边的灌木丛中优雅的走了出来,挥动着手中的折扇,看着老三,开口道。(首发)()
“没错。”
老二也跟着老大身后走了过来,附和了一声。
“你们?”
老三张着嘴巴,吃惊的看着那两个突然出现的人。
陶之踮着脚举起小手,脱了脱老三的下巴,故作老成的开口。
“哎呦!可怜啊!孩子被吓的可不轻呢!”
看着小小的陶之调戏比他高上两头的老三,旁边一直做看客的两人捧腹大笑起来。
老三在他们肆无忌惮的嘲笑声中反映过来,十分不爽的拍掉陶之的小手,瞪着那两个幸灾乐祸的哥哥。
“对了陶之,你刚刚用的那个招式是什么时候学来的,我可不记得师傅教过咱们三个。”
老大一开口就直奔主题而来。
陶之摇了摇头,一脸轻佻的开口。
“不是师傅教我的,是随便顺手乱使出来的。”
“呵!你还自学成才了。”
老三眯着眼睛斜着陶之,满口的讥讽之气。
陶之不理会他,只正经的看着满脸疑云的老大,举起小手开口保证起来。
“大哥,陶之发誓,那绝对不是师傅教的。如果我说慌,就让老天爷惩罚三哥一辈子讨不上娘子!”
听了这话,老大眯着眼睛点头坏笑起来。
老二则是风清云淡的看了一眼还迷糊的不知所以的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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