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渊闻言愣了一愣,接着摇首笑道:“你成就大功,却念及敌方忠义而不毁人尸身,也算难得!此事我派人核实细查后,自会在功劳薄上替你记上一笔。”曹昂闻言额道:“多谢叔父!”
“恩!”夏侯渊点了点头,接着沉言道:“你劳累了一夜,且去帐中休息!午时后,我等便兵发寿春!”
“啊?”曹昂闻言愣神,接着道:“这么快?”夏侯渊哈哈笑道:“兵贵神速!我等此来要得便是让袁术反应不及,无从下手焚粮烧种。如今纪灵以死,我等岂能不作速进兵?我以派人报之主公,如今主公已经作速进兵欲破桥蕤,我等先去寿春城,以防袁术有变,然后便可等主公大军进兵合围寿春!”
曹昂闻言点头表示了解,只见夏侯渊轻轻的打量了一下手中的三尖两刃刀,幽幽然道:“好刀!真是好刀,三尖环刃,可斩可刺,这铁料也属上佳之品,子修!这三尖两刃刀既然是你所缴,就由你拿去吧!”曹昂闻言急忙道:“叔父,孩儿武艺低微,要此良器无用,还是叔父拿去用吧。”
夏侯渊摇了摇首道:“什么话!难道我还会与你争东西不成!”曹昂急忙摇头:“曹昂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夏侯渊摆了摆手道:“什么只是,让你拿去你就拿去!”看着一脸决然的夏侯渊,曹昂不由的微微苦笑了一下,接过这六十五斤重三尖两刃刀,“多谢叔父!”
建安二年,曹操派遣手下爱将夏侯渊,以亲子曹昂,儒将李典为副将,分兵直入淮南境内,杀纪灵,乐就,李丰,兵进寿春,阻拦了淮中民田损毁的可能性。接着便率军急攻桥蕤,决战与淮北。桥蕤军大败,为曹洪所杀,血流成渠,江水为之而红。
接着曹军直逼寿春,四面围城强攻,督诸军搬土运石,填壕塞堑,寿春兵少,抵挡不住,曹兵争先上城,斩关落锁,大队拥入,袁术仓皇渡淮奔庐江而走,侥幸逃生,曹操兵进寿春,焚烧伪造宫室殿宇、一应犯禁之物;寿春城中,收掠一空。至此,江淮北部几乎全定。且粮米未损,曹军实力空前大增。
第二十二章 入主寿春
汉建安二年中,曹操引步骑数万余入主寿春城,留一半余军马屯与寿春四门,以为犄角之势。寿春城中,只见一匹名为爪黄飞电的黄白骏马昂首嘶鸣而立,马上一人,面貌慈善而不乏威武,身披西川蜀锦战袍,脚上云头靴,头戴束发金冠,挂下红色剑囊中的乃是赫赫有名的倚天剑,正是曹操。
寿春城中的几条大街旁早早站满了虎卫军。只见百姓站满街道两旁,但听牛角声响,曹军人马开始徐徐入城,领头者正是朝中大司空曹操曹孟德,其身后的将尉以及随军文官大小依次而行,以汉室之名视察巡城,安抚军民。
天朗日清,暖阳当空。这样一个好天气,似乎也让压抑许久的寿春城沾上了一份喜庆之气,毕竟汉朝四百年江山,深入人心,袁术篡逆之举,却是极不得天时。
然而,危险总是伴随在人们最为喜庆之时,不知是人群拥挤,还是自己脚跟不稳,一道人影猛然撞出人群,跌倒在地,不偏不巧,正摔在曹操马前。
曹操不过稍一分神,刹那间异变突起,只见那跌倒之人瞬间腾起身形,猛然从怀中抽出短剑,寒光一闪,那道短刃如一道急电般的飞刺向马上矗立不动的曹操。
仅仅是一时的错愕,曹操便稳定心神,双目冷然的注视着那道飘向自己的利刃,眼中神色冷然不屑。只见那道短剑尚未近得马身,一只巨手突然伸出,一把便握住了已是跳跃与半空的刺客。
只见那只巨手稍一用力,一声清脆的骨折筋裂之声瞬间响彻旁边诸人耳中,接着便是那刺客疼痛不已的哀嚎,只见那大手微微一松,那刺客随即跌落尘埃,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滚拍,口中呜咽嘶鸣,显然是痛入心扉,撕裂肝肠。
曹操轻轻的转过头来,只见那只巨手的主人一身戎装,黄盔登甲,手持丈长铁刃,胯下白马神骏非常,神威凛凛。黄铜盔遮住了他大半的面目,只腾出一对精光四射的眼睛,冷冷扫视着周围的人群。
“仲康,此番又是多亏你了。”那巨汉正是除典韦外,虎卫军的另外一位统领,虎痴许褚。只见许褚闻言只是淡淡的摇了摇首,憨声言道:“主公,城中贼人还未除尽,主公不宜久留于市曹喧嚣之地。”
曹操闻言只是轻轻额首:“袁术占据寿春多年,其在城中的心腹死士一时未曾除尽也属正常,孤有你与典韦轮流护身,天下何处又去不得?”接着哈哈大笑,打马继续前行,许褚并未言语,只是冲着身后的虎士使了个眼色,将那刺客带了下去,接着便打马继续紧跟曹操。
午后巡城完毕之后,曹操便随即召集众文武与寿春临时府邸商讨安定淮北之后的事宜,淮北资源丰富,人口密集富庶,曹操凭空得了这么一个大粮仓,自是欣喜非常。
“文达,寿春之地东临徐州,南近庐淮,孤斟酌再三,由你来镇守,最为合适不过。你要小心固守,勿负我意。”曹操所委托之人,乃是其帐下将领李通,其人兵法谋略尽属一流,却是可托重任之人。
“主公放心,李通必然不负主公厚意。”曹操闻言点了点头,接着抬首愁然道:“寿春乃是城高堑深之城,只要稍加留意,固守防敌自是不在话下。江淮水草丰盛,未垦之地颇多,兖州之地屯田之所日渐减少,如今正可遣民前来淮北开垦农耕,以为长久之计。”
“明公所言甚是。”只见郭嘉急忙接言笑道:“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淮北却是我军日后一处重要的屯粮之所,至于遣民开垦的重任,以嘉看来,非荀公达不可!”
那边的荀攸闻言不由瞪了郭嘉一眼,这浪子真是狡猾,竟把这麻烦的事往别人身上推!真是可气。心中虽有想法,但荀攸依旧是勤勤肯肯的冲着曹操一鞠躬道:“荀攸愿为主公分忧。”
曹操笑着点了点头,接着转首看了看那边的曹昂,却见他眼神涣散,早就已经神游他处,曹操不由一愣,接着扬声道:“子修!”
曹昂此时正溜号想着一会无事时去寿春的集市吃些什么,乍闻曹操唤他,随即下意识的出口言道:“啊?谁叫我?下课了?”
话一出口,曹昂就后悔了,只因他对上的不是前世时班主任老师的那对豆眼,而是曹操冷淡严厉的鹰目,只见曹昂脸色一红,接着便急忙低首不敢再瞧。
“侠客呢?(下课了)”那边的郭嘉扑哧一乐,“想不到大公子竟然喜爱此道,连在廷议上也出口言之,有趣,有趣。”曹昂恼怒的瞪了郭嘉一眼,心中暗骂:“有趣你奶奶个头!”
“哼,侠客?小儿之举。”曹操不满的瞪了曹昂一眼,接着沉声转言道:“你此次献策击败袁术逆贼,还诛杀了纪灵,颇有功劳,孤昨日已上表天子,表奏你接替逆贼袁术的后将军之位,并册封为侯,待回许都面见天子后,便可授予印绶,分邑属地。”
“多谢父亲。”曹昂闻言急忙躬身相谢,曹操淡淡的看了曹昂两眼,接着续道:“看你适才魂不守舍的样子,在这里呆着也没什么用处,此间暂时没有你的事了,这几日就随便走走吧。若是有事,孤自会遣人唤你。”
曹昂闻言一愣,抬头看了看面色依旧沉暗的曹操,这摆明是给自己假啊,看来自己的表现还是挺得老爹满意的,想通此处,曹昂随即谢道:“多谢父亲,那孩儿就暂且告退了。”
“明公公。这个郭嘉在这里似是也没什么用处了。”郭嘉见曹昂得假,随即也是赶紧低首表态,只见曹操淡然的扫了他一眼,缓缓道:“这几日用你的事还很多。”
郭嘉闻言不由神色顿萎,一脸嫉妒苦楚的瞪了瞪曹昂,曹昂不为人所觉的冲着这位郭浪子挤了挤眼,接着便转身退出府去,只把郭嘉的脸气得青红紫绿,好似异彩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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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豆腐,吃豆腐。”曹昂哼着小调走在寿春城的大街上,前世的他在看汉武大帝时,电视剧中说豆腐是刘邦的孙子淮南王刘安所做,且不管这事是真是假,至少到了寿春就应该尝尝本地的特产吧。
经过一番细细的打听后,曹昂方才知道寿春以北五里处的‘八公山’下,方圆数十里的村镇被誉为豆腐之乡,曹昂方一听八公山之名,顿时神思乡外,恨不得立刻飞马去看看那享有‘八公山下,草木皆兵‘的淝水之战发生之地。
经过一番详细的打听后,曹昂随即领着史涣便装骑马前往八公山,在遥遥望见八公山的之时,曹昂不由暗自感慨,但见苍绿叠翠的青山上,一道激流由峰间倾斜而涌,峻崖峭壁间尖石若刃,令急流分跌而堕,击撞处轰隆有声,气势极为迫人。
二人来到八公南山下的一座小集镇,人口虽不过数百。然而此地却是得天独道,依山傍水,村民耕地吃山,倒也渐成规模。
曹昂与史涣来到一家铺外歇脚,要了几样豆腐小吃,淮南的豆腐均是人工一手酿造,虽然不及后世的滑嫩鲜美,却有一股乡间草青甘腾之味,在细细的品味之后,曹昂抿了抿嘴,轻叹道:“不错,不错,好久没吃到豆腐了,可惜他们不会做麻婆豆腐,不然此行就完美无缺了。”
“麻婆豆腐?”史涣愣了愣神,随即笑道:“大人文辞渊博,所说之物小人着实不懂。”曹昂拍了拍肚子,笑着解释道:“所谓的麻婆豆腐,就是用豆腐,辣椒,小葱用锅溜一下”
“大人,何为‘拉脚’?”曹昂闻言顿时语塞,“啊不是拉脚,是辣椒”说到这里,曹昂方才隐隐记起辣椒好像是在十五世纪,哥伦布从美洲大陆带回欧洲并传播世界的植物,仔细算算,怎么的也要明代才能传入中国,想到此处,曹昂不由长叹口气,颓丧的摆了摆手道:“算了,咱俩这辈子是见不着了。”
见史涣依旧莫名其妙,曹昂便不再看他,只是转头细细的打量着附近的小村风情,只见耕忙的农夫往来行走交错,鸡犬相闻,倒也有些世外桃源的风光。
只见离曹昂不远处,数名村妇席地绕圈而坐,正在围着一台大织机缝做布料,显然应该是寿春城内的大族的佣工,看着这些妇人一边嬉笑闲话,一边缝纫织补,曹昂不由神思天外,曾几何时,自己幼年也曾看着老一辈的人如此消磨时光,怡情养生,不知不觉间,曹昂的嘴角稍稍的挂起了一丝笑容。
“大婶,五十条经线者有五十蹑,是不是太累,太麻烦了?”不知何时,只见一个年轻的文者打扮的人走到那些妇人身后,这文士的年纪似是还没有曹昂年纪大,那些个妇人转头见一个白面小生对他们指手画脚,不由皆是哂笑,其中一个还对着那文者笑道:“你是谁家的娃娃,小小年纪就学人家出来调戏良家女子?”
那青年面色一红,摸着头不好意思道:“诸位莫要误会,在下只是看这织机五十条经线者有五十蹑,六十条经线者六十蹑,实在麻烦,不知若是改为十二蹑,可是省力?”
那些妇女闻言尽皆哈哈而笑,弄得那青年面色再一次转红,半晌,只见适才答话的那位村姑道:“什么五十,十二的,我们女流之辈哪里懂得这些,小哥你还是去他处问问吧。”
那青年闻言急忙拱手道:“打扰,打扰。”接着转身提脚刚要离开,只听远处一个酣畅的笑声道:“那位兄台哪里去?”
青年闻言不由抬首四顾,却见不远出的一家食铺内,一个与自己年纪相若的青年正冲着自己轻轻招手,见他转过头来,曹昂起身呵呵笑道:“这位先生,适才听你织机减蹑之论,在下甚觉有趣,如蒙不弃,过来一同喝上几杯如何?”
那青年闻言不由略微犹豫,却见曹昂已是大步上前,对着他伸手请道:“先生请坐。”那青年自幼出身贫寒,且不善言谈,少受过这般礼待,随即赶忙低首道:“请,请。”
待落座之后,曹昂随即要了一坛酒,接着为青年把盏而上,笑道:“适才听先生所言,欲将五十蹑改为十二蹑,在下一时好奇,故而相请,请问此等改法有何道理?”
那青年闻言急忙道:“不敢,不敢,只是织机五十条经线者有五十蹑,实在浪费人丁,且速度过慢,在下昔日在乡时,偶然兴起,曾将织机一律改为十二蹑,可以提高织机速度,又不需太多的人丁。今日来此,只是随口相询,却让兄台见笑了。”
曹昂闻言眼中不由精光一闪而逝,接着便轻轻的玩弄手中盏杯,轻轻道:“哦?十二蹑的织机便能打理织布所有的经线?”那青年闻言急忙点头道:“能!”曹昂哈哈笑道:“不想先生竟有这般神技妙手,在下佩服?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那青年闻言急忙摇手道:“在下这只是一些不入流的伎俩,难登大雅之堂,神技之名万不敢当。在下姓马,名钧,表字德衡,雍州扶风郡人。”
曹昂的脸色依然是笑容满满,不见波澜,但心中已是瞬间闪过一条信息:扶风马钧,魏朝给事中,智技博巧,善机械学!
第二十三章 初见敌强
“原来是马先生,失敬失敬。”曹昂对着马钧轻轻的拱了拱手,心中暗叹,这个马钧算得上是三国时期的一位怪才,可惜对于自己的才华并不显腾,且奇淫巧具在这个时代并不受重,不然,依照他不输墨翟、王尔、张衡的才华,又岂会到魏明帝时才受任给事中。
看着眼前这个一个腼腆,不善言辞的人,曹昂心中开始默默的盘算起来,“阁下祖籍既属雍州,为何会来这江淮之地。”
只见马钧面色微红,接着细言道:“实不相瞒,在下家贫,钧此番出乡,一为游历,二也是寻一处可用我一身淫技之所。”说道‘淫技’两字时,只见马钧的脸色又稍显苍白了些。
曹昂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接着笑道:“德衡兄不必如此,天下无有微末之技,正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出孝廉。”见马钧一脸疑惑,曹昂脸色略微红了一下,接着探首轻言道:“我对德衡兄颇为欣赏,不知德衡兄可有意来我府上,在下定不负德衡兄,让兄一展才华,到时德衡兄巧技必为天下侧目!”
马钧闻言不由一愣,接着傻傻道:“兄台乃是何人,竟敢出此大言?”曹昂微微一笑,正色言道:“实不相瞒,在下曹昂,字子修,当朝司空曹操正是家父。”
马钧闻言,脸色顿时更加苍白,呆立半晌后,便急忙起身道:“原来是曹公子!马马钧适才若有失礼处,还请见谅,见谅!”
曹昂笑着冲马钧轻轻的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接着低声问道:“这下子,德衡兄可是信得过我了?”马钧腼腆的点了点头,道:“信得过,自然信得过。马钧能为公子府下一客卿,深感荣幸,深感荣幸。”
曹昂笑着摇了摇手,续道:“德衡兄可暂为曹昂府下客卿,曹某会托人四处寻找各种机械器具孤本,供公参阅,曹昂在此立誓,日后定寻机让公一展大才!”
承诺了马钧之事后,曹昂随即引着马钧一起回到寿春城,几日下来,曹昂闲来无事总是找马钧谈话,商讨一些关于机械学的东西。就这方面来说,曹昂懂得不多,但他却充足的利用了一点,就是在谈话时,曹昂总是有意无意的渗透一些尽汉朝时代的器械发明的功效灌输给马钧,如刘晔的霹雳车,还有马钧日后自己发明的排灌水车,诸葛亮的连弩,以及西汉已出现,东汉张衡制造,但至今已经失传指南车等等。虽然对于马钧没有实质性的帮助,却在无意识间打开了他的思路,对他日后成为曹昂扶持下的六艺人杰中最重要的‘机关杰’有着莫大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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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曹军屯扎于寿春,由荀攸全权接手由兖州往淮北的民众迁移,以及屯田的分配事物,并召集四方流民,增加境内人口,以为根本。曹操本欲起兵渡淮水,但在荀彧,郭嘉,程昱等人的劝阻下,打消了这个念头,兖州乃是四战之地,不可久离,如此久战,劳军损民,未必有利。不若暂时回师许都,等待来春麦熟,军粮足备,便可图之。
曹操深然荀彧等人之言,在寿春屯田事宜大定后,便随即欲班师许都,而在曹军回师许都之前,曹昂则是见到了一个让他深以为戒的人!
曹操大军回师许都之时,宛城的张绣已然领兵过淮境,屯兵汝南边境恭候曹操,而与他同来的另一人正是如今正依附于曹操的——豫州牧,刘备!
“参见明公!”汝南境张绣军营内,只见张绣老早便恭侯于大寨门口,方一见到曹操,便见张绣急忙躬身见礼,曹操缓缓从马上而下,背负双手,状态悠闲,洒然的挪步走至张绣面前,缓缓的点了点头。但真正吸引曹昂目光的则是张绣身旁的三个人。
只见帐前的那三人,一人走步于前,两人于后,为首之人紫服淡袍,面容慈善白面长须,浓眉亮目,润细的皮肤不见丝毫褶皱。
至于其身后的两人,身材高大威武,分别身着淡绿色轻装和灰黑色戎装,绿装之人,颧高眉厚,长须如一道暗瀑,眉眼辉然有神,一张阔大的国字脸不怒自威。至于另外一人,身着紧身黑服,粗狂的虎须,微沉的剑眉、直射人心的眼神,矫健的身体里仿佛充满了一种随时爆跃而起的爆发力。二人虽只是静静而立,但那股恍如捕食虎豹般的凌厉气势已在不知不觉间令曹昂再难忘记。
“刘,关,张!”曹昂自转世附身重生之后,细细想来,也算是见过不少大人物和大场面,但从来没有这般紧张,看着刘备三兄弟,曹昂不由暗暗的咽了一口吐沫,手心也是有些冒汗,这三人就是曹魏日后最大的劲敌!
只见身着紫袍的刘备静静的矗立一边,待曹操安抚张绣几句后,方才徐徐踏步而上,对着曹操深鞠一恭,“刘备见过明公。”
刘备话音刚落,便见曹操少有的豪迈大笑道:“玄德,孤来晚了,当先罚酒三杯,玄德勿要怪罪啊。”刘备闻言急忙摇首笑道:“明公休要冷嘲热讽于我,刘备当真惶恐。”曹操放声大笑,随即挽着刘备踏步入帐,曹昂微微一愣,就算此时的刘备附属于曹操,但曹操和刘备的关系怎么看起来如此之好?莫非这就是潜意识里的惺惺相惜?
来不及细想,曹昂便随众人踏步入帐,仔细看去,张绣在大帐内设了近二十案单独分开的酒席,每席上皆摆有酒具,酒食。
待众人俱都坐于席间之时,只见曹操笑着举起酒杯,一脸笑容的看了看下首的众人道:“我等之所以能大破逆贼,保全汉室威名,一得天子洪福,二赖诸公用命,今日凯旋而归,来!我等共饮此酒!”
诸人闻言起身举盏同饮,待落座之后,只见曹操转首冲着下首的刘备轻轻笑道:“玄德公,此番征战劳你亲动,辛苦非常。曹某心中着实过意不去。”
刘备闻言,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正色言道:“明公怎说得如此话来?备得明公关怀,特赐予容身之地,明公大恩,备日夜不曾相忘,日月可鉴!今得蒙恩与明公同伐叛逆,备纵是身死沙场,亦难报答明公大恩之万一。”
刘备说完后,曹操感慨的轻轻的叹了口气,而一边的曹昂也是偷偷甩了甩脑袋,刘备!太厉害了!不见过真人真是不知道,适才那一番言语,在别人说来或许没什么,但由刘备说来,不但情感渗透,且其中不乏男儿豪气,令人感动之余,尚有心折,若不是曹昂知道刘备是何等样人,必然会被刘备这种独特的人格和气质吸引。
帐中诸人闻言具皆颇有感慨,但经过曹昂细细观察,只有一人在此列之外!只见郭嘉不动声色,但双目中的讥讽不屑之色透彻非常,曹昂随即在心中暗暗记下。
曹操闻言轻叹口气,接着微笑道:“玄德与吾,兄弟也!何必如此客气。”刘备轻轻的摇了摇头,接着起身拘礼道:“备今日特来向明公请罪!”
曹操闻言一愣,疑惑道:“玄德何出此言?”只见刘备轻轻的挥了挥手,便见身后的关羽不动声色的迈步出帐。少时,只见关公手捧两只木匣回到帐中,将其呈与曹操。
“明公,此乃是杨奉,韩暹二人首级,二人得天子诏书任琅邪牧,沂都牧,备本不当多事,只是此二人自到任之后,便不修德行,骚扰百姓,备不得已,只得设计命两位义弟斩之。备私斩官吏,罪责大矣,今特向明公请罪!”
刘备说到一半时,曹昂的嘴巴便已经长得大大的,早在许都之时,曹昂在与曹操的私下谈话中便知道杨奉,韩暹是曹操授意命刘备斩杀,如今他却反过来在诸人面前请罪,将曹操一举推出事外,这明摆着了就是个为主担责的大忠臣。此时的曹昂甚至开始对历史产生了些许怀疑,这刘备,若真是装的,这城府未免也太深了些吧!
果然,只见曹操的嘴角在不经意间稍稍的腾出了一丝微笑,接着便起身言道:“玄德为国除患,乃是功臣,何罪之有?”
刘备闻言躬身低首道:“多谢明公赎罪。”曹操轻轻的点了点头,接着起身道:“玄德啊,豫州久战势疲之地,恐非是你久居之所,你与吕布原先互为唇齿之邦,只为你弟之事,故而有些矛盾,孤此番欲修书吕布,为你二人调解,让其准你重回小沛屯扎,互为唇齿之邦,不知玄德意下如何?”
话音刚落,满屋中包括刘备在内的曹操心腹心中尽皆一明,曹操想要着手对付吕布了!而这刘玄德便是第一只棋子!曹操此言一则是让刘备屯居小沛为前哨,更深层的则是试探刘备之意!
几乎是毫无犹豫,只见刘备随即双手抱拳,郎声言道:“备全听明公吩咐。”只见曹操闻刘备之言后,细细的打量了他半晌,接着不为所动的缓缓的点了点头。而那边的曹昂则是在听到刘备言语后,在看着刘备的目光中,凭空多了一份深深的警惕与戒备!
第二十四章 骑兵二物
几日后,吕布的回书就来到了曹操军中,几乎是毫无任何阻拦,吕布便准许刘备回师屯军小沛,毕竟小沛的钱粮补给几乎全出自徐州,刘备纵是去了小沛,只要吕布用心防范,想置刘备于死地可谓手到擒来。而且,最重要的是,曹操手中尚还握有‘徐州牧’这一头衔,对于吕布来说,这徐州牧现在可谓比什么来的都重要。
得到吕布回书之后,曹操随即便派遣刘备入徐,而刘备也是“忠心耿耿”,几乎在没有任何拖沓的情况下,便挥师东南而去。而宛城的张绣也是在经过曹操一番安抚之下,转军南回宛城,对于此事,曹昂深感遗憾,听闻张绣号称北地枪王,得枪师童渊传授技艺,自己本来还想问他请教请教,如今却是又错过了这么一个好机会。
略作休整之后,曹操便转军回往许都,达到许都之时,天气已入深秋。河南之地的秋风也是颇为刺骨难熬,但对于一众思乡亲切的,久战他乡的将士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至于马钧,曹昂则是暂时以亲随的身份带回了司空府中。
“大哥!你可回来了!”一回到自己的小院子,曹昂的头顿时又开始发胀,相较与平日来说,简直有两个大。曹丕和曹彰在性格上似乎没什么变化,但个子比起自己刚走时好像是长高了些,身材也粗壮了些,特别是曹彰,比起同龄的少年来说,委实是壮硕太多了。
“你们怎么在这?”曹昂放下了本想好好休息一下的心情,无奈的冲着两人苦涩笑道。曹丕嘿嘿的贼笑道:“自从听说父亲班师回来,这几天我和三弟就一直侯在这,免得让你跑了去。”一旁的曹彰则是重重的附和点头。
“公子!您可回来了。”只见杨元领着曹昂院中的一众仆从急急忙忙而来,其中亦是包括蔡大家的侍婢玉儿。曹昂轻轻的点了点头,接着先问玉儿道:“这段时间,玉姑娘在府中过的可好?”
玉儿躬身盈盈一拜,轻言道:“得蒙公子相问,玉儿一切安好。”曹昂闻言笑了一下,接着转首对杨元道:“杨元,为这位马钧先生收拾一间居室,马先生是我的重客,切记不可怠慢。还有,立刻在厅内布好酒食,我要与马先生稍饮几杯。”
杨元领命而去后,曹昂便对着马钧道:“暂时先委屈先生了,来,里面请。”马钧出身微寒,何时受到如此礼待,感动之余,亦是下定决心不负曹昂知遇之恩。
“哥!喝酒为什么不带上我们!”曹昂闻言急忙冲着曹丕笑道:“二弟乖,大哥有事与马先生商议,你俩先到别处玩着去?”
“为什么!不行,我们也要跟你喝酒!是吧,三弟。”曹彰闻言急忙跟话道:“我们也要喝!”只见马钧轻轻一笑,冲着曹昂道:“公子不必挂虑马钧,既是两位小公子同来,也未有不可。”曹昂心中气道,毛还没长全呢,就要喝酒,我这是为了他俩好,难怪古人不长命,不但早婚,还早熟!
但话已至此,曹昂也是无可奈何,两大两小随即步入厅中。少时,酒饭俱备,四人便开始把盏详谈,俩小子的酒量还真大,特别是曹彰,简直比马钧还能喝。菜过五味,曹丕曹彰便一个劲的问曹昂此番入淮的战事情况,曹昂无耐,只好一点一点的用心为他俩讲起,曹丕倒还好,却见曹彰的眼中精光爆闪,一脸向往与期待之色。
“大哥,这次你立了功劳,想必不久后天子就会下诏封你当将军了吧?”待曹昂说完后,便见曹彰一脸羡慕的目视曹昂,曹昂微微一笑,道:“大哥也不太清楚。”虽然得到过曹操示意,此番回许都后,将表奏自己接替袁术为后将军,但对于这种事,曹昂觉得还是先不要太多人知道的好。
便见小曹彰深思向往的目视顶梁,口中信誓旦旦道:“男儿生于天地间,自当执枪纵马,一扫塞外!如此方不负男儿之志也。”却见曹丕闻言皱眉道:“三弟,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咱们既是曹家男儿,当以天下社稷为己任!怎好学那匹夫之道。”
话音刚落,便见曹彰少有的冲着曹丕反驳道:“大丈夫自当学卫青、霍去病,带领十万军队驰骋沙漠,驱除戎狄,立大功、建封号,要不然,天天读什么诗经、书经、老子、庄子的,当五经博士吗!”
只见曹丕刚要回话,便听曹昂微笑道:“行了,二弟,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三弟既有志为将,为国扫平胡奴,你我应当支持他才对,何必强人所难,硬把自己的思想转假与他呢?三弟,日后有机会,大哥定与你一同征讨北疆,横扫大漠!”
只见那边的马钧亦是呵呵一笑,道:“正是如此,三公子既有志向为国出力,马钧也当尽一份力才对,正好今日有一物欲献于大公子,日后对于三公子一展壮志也说不定会有益处。”
只见马钧说完,随即站起身来,从怀中抽出几张皮图,接着双手呈上道:“大公子请看,这几物可得公子心意?”
曹昂疑惑的接过皮图,疑惑的看了半晌,接着突然喜道:“原来曹昂先前与先生所言,先生俱都记得!”
马钧呵呵笑道:“大公子妙想不穷,令马钧受益匪浅,这‘双马蹬’和‘战马刀’便是依公子所述而绘”
后世时,中国马蹬的最早出土实物,是西晋的“单马蹬”。而自从曹昂回到汉末后习马之后,便发现东汉的骑兵也已经初具‘单马蹬’的规模,只是所用之物,非是铁质马蹬,而是以皮质环锁而设立,虽非全佳,但也有了单马蹬的功效。
经过骑马的实践之后,曹昂便有了制造双马蹬的心思,但这并不是想像中的那么容易,不是你后来人随便画一个草图,就能制造出来的。这其中包括力量的支点,双马蹬形状,与马腹之间伸缩度,以及与人类身体的平衡关系都需要精确的计算。
所以,曹昂一直在留意这方面的人才,以至于在八公山听到马钧与村妇的‘织机’对话中,曹昂虽不明其理,但潜意识里还是耐心的向马钧做了询问,谁想居然捡到了机械大家马钧这么一块瑰宝!
而马钧则不负曹昂期望,在曹昂下意识的渗透下,马钧随即着手绘制‘双马蹬’的草图,同期一同附带的还有曹昂曾对其提到过的蒙古骑刀。
中国现代骑兵的骑兵刀是参考骑兵大家——成吉思汗改造的蒙古骑弯刀,刀刃弯曲的部分长长伸出,而靠近刀柄的部分则很直,比一般弯刀部分长很多,这样便可保证骑兵在往来冲突时,不误伤自己,也在冲刺握柄时为自己节省了许多的体力。
这些东西,对于后现代来的曹昂来说,叙述起来却对没有问题,但要是绘图制作,没有专业的手段和技术绝不可能,如今天上掉下个马钧,正好与曹昂互补互辅。
接下来马钧则是代替曹昂为曹丕和曹彰讲解了这两物的功能和效用,曹丕倒是没什么,曹彰则是两眼放光,不住的问这问那,良久之后,曹昂方才得空插嘴道:“德衡,此两图可算是成品?”
马钧摇了摇头道:“根据大公子所言,绘制是绘制出来了,但若要付与实践,则还需要将此二物打造出来,然后在由在下细细调整,依照实践来看,最少还要两月余才可完成。”
曹昂闻言点头道:“德衡尽管去做,我会吩咐杨元为你打理一切人力所需。”马钧闻言随即拜道:“公子放心,马钧必不负厚望!”一边的曹彰则是急忙道:“马先生若有什么要帮忙的,我也可助先生一臂之力!”曹昂和马钧闻言不由莞尔,接着相视而笑。
吩咐杨元为马钧安排制作以及铁料等事宜后不久,曹昂便接到了曹操从中军派人送来的口信,命其参加四日后的朝议,听候天子册将封侯!
其实并不想写马蹬和马刀,因为已经让人写烂了,大家都懒得看,就不想多做描述。但看书评中有这方面的疑问,就写一章叙述一下。另外,哈气在此求票求收藏,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二十五章 冠军县侯(改)
三千禁卫军整齐的排列在皇宫两旁,虽静止如苍松,但气势却恍如洪流。伟岸的宫门前,以曹操为首的三公重臣率领百官,徐徐向正殿规步而去。
如今的三公之中,杨彪被罢免后,远在冀州的袁绍则被策封为太尉。而另一位司徒赵温,生性懦弱谦和,对曹操百依百顺,所以如今的许都朝政,皆是被司空曹操军政一把抓。
曹昂低着头规规矩矩的跟在百官之后,待行至殿前时,曹昂方一抬头,却正巧对上了前面荀彧的目光,只见荀彧微笑的额了额首,眼中全是鼓励之色。曹昂不漏痕迹的冲他报以微笑,接着便随着众人解下腰间佩剑,脱下靴履,迈步走入殿内。
只见宽阔的正殿之内,殿高数丈,巨木为柱,柱上云龙雕琢,磨石铺地,悬梁脊顶,端的是气势宏伟壮观。曹昂因官职未至,只能侍立与殿门前,心中不由偷笑道:“看来老爹对这落魄皇帝还算够意思,建了这么一座大宫廷给他。”若是曹昂曾经见识过两都的宫廷富丽,堂皇宏伟,只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只见百官各戴朝服衣冠,分品级而坐,年仅十六岁的刘协在一身黑色的冕服,冕冠的衬托下,稳稳的坐在御座之上。倒也颇有几分气势。
行过繁杂的拜君之礼后,只见刘协轻轻的正了正身体,稚嫩的脸颊上稍稍摆出了一副威严之色,对着下首的群臣正色道:“前番袁术逆贼叛逆称帝,朕本欲亲自提兵征讨,但得诸臣劝阻,言袁术不修德行,祸乱天下,已是众矢之地。尚不须劳朕亲驾车舟征讨,故命曹爱卿挂帅平南,此次南征平叛逆贼,曹爱卿着实辛苦。如今袁贼弃寿春南逃,想必不久后必将自灭矣。”
话音落后,便见曹操面无表情的轻轻言道:“此乃臣分内之事。”须弥之间,整个大殿内再无半点声响,刘协装模作样的说了一大通,却是热脸对着冷屁股,让曹操一句话给打发了。一时之间,大殿之内的气氛尴尬非常。
刘协轻轻的扫视了一圈尽皆垂首不语的百官一眼,面色微红,接着强自笑道:“曹卿劳苦功高,日前所表众等有功之臣,朕自当进行封赏,江山社稷,有众卿鼎力扶持,朕百般放心!各部有功将士,就劳曹爱卿施赏犒劳吧。”
只见曹操依旧是淡淡言道:“臣遵旨!”接着又闭目不语,瞬时又是一片冷场,刘协看着对自己爱理不理的曹操,藏与袖中的双手不由的使劲捏了一捏,接着笑道:“爱卿,前日荀侍中表奏,此次南征,爱卿之子曹昂功勋卓著,何不宣上,让朕一见?”
直到此时,一直傲目淡然的曹操方才第一次有了丝微笑,但也是让人难以察觉,一闪即逝,只见曹操起身拱手道:“遵旨。”接着转身轻轻的冲着殿旁的小黄门使了个眼色。
“宣——曹昂上殿!”只听得小黄门尖细的嗓音彻响在空旷的大殿里,殿边矗立的曹昂闻言,随即整了整衣冠,迈步走入殿内,三跪九叩,拜见天子。
刘协僵硬的笑了一笑,接着轻言道:“卿平身说话。”待曹昂起身后,刘协仔细的打量了半晌,接着笑道:“果然相貌非凡,听闻卿此番平叛逆贼,先献策保全江淮百姓民生,后又使计诛杀叛将纪灵。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卿不愧为曹爱卿之子也!”
曹昂闻言只是小心的说道:“臣能得到陛下赞赏,着实惶恐之极,此番淮北之战得胜,驱除逆贼袁术,当全赖陛下洪福,陛下圣明神武,我朝目前虽有小难,但根基深厚,只要陛下一如既往,亲贤臣,远小人,明机要,修德政,则我汉朝中兴指日可待。”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刘协虽然历经坎坷,但也只是个十六岁的青年,适才得曹操一阵冷遇,突然又被曹昂一阵马屁风吹到天上,竟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
半晌后,只听刘协宣道:“传朕谕,曹昂南征叛逆,功勋卓著,封为汉后将军,金印紫绶,邑两千担,邑属亭侯。”话音刚落,便见曹昂就要扣首拜谢,却听一声轻咳,曹操突然起身,冲着刘协拜了一拜,淡然言道:“陛下,自古圣君之道,有功则赏,有罪则罚。功勋不定,赏罚不公,非为明君所为,陛下得承汉室大统,自当明断秋毫,今曹昂功献二策,将斩纪灵,陛下却以亭侯待之,恐为天下所不忿。愿陛下思之。”
曹操这一番言语,除去其在场的几个心腹之外,其余人等,包括刘协,曹昂尽皆莫然。特别是刘协,心中不由暗骂老贼无耻,居然嫌自己给他儿子一个亭侯不够大,简直坐地起价。
但刘协跟曹操打了两年多的交道,深知老贼此举必有深意,随即探问道:“既是不封亭侯,那便册封曹昂为一乡侯如何?”曹操依旧是淡淡道:“兵逼淮水,救百姓于水火,功劳非乡侯所抵。”
此时跪在地上的曹昂满心疑问,不知道曹操打得什么主意,但他依旧只是乖乖的低首不语,只想看看曹操最后到底给自己争取个什么。
刘协疑惑半晌,方轻言道:“既如此,就封曹昂一县侯吧。”见曹操没有反对,刘协暗中出了口气,同时暗骂曹操无耻,接着小声道:“既为县侯,那这属邑之地就封在”
“陛下!”只见重臣之中一人迈步而出,乃是侍中郗虑,“陛下,经臣查,如今县侯邑地可封之处,庶不与济,现下可封邑地之所,最佳之选,当为冠军县。”
郗虑话音刚落,顿时间整个大殿尽皆鸦雀无声,而刘协的脸色则是顿时青紫泛滥,好不骇人。殿中人中,唯有曹昂是一头雾水,而曹操则是一脸漠然,显然冠军县之举是他事先布置。
“郗侍中,冠军县乃是何处,阁下自当知晓!为何竟有此说?”只听一个厚重的声音响彻大殿之内,一个面貌伟岸的中年男子起身喝道。郗虑见得此人,眉头不由微皱道:“孔大夫,冠军县乃我大汉之地,有何异哉?”
说话之人正是将作大匠孔融,只见孔融闻言微怒道:“我朝四百余年曾得冠军县为属邑者,唯有景桓侯一人尔!你可知道!”曹昂闻言脑中疑惑,景桓侯又是哪个葱?
郗虑闻言嗤笑道:“孔文举,你此言过于迂腐。莫非曾是景桓侯的属地,就不可在封邑他人?我汉朝何时有过这种规矩?”
孔融刚要答话,便见一直闭目养神的执金吾贾诩突然轻言道:“霍去病乃是我大汉人杰,当年曾享有不世的功勋。只是时过境迁,如今冠军县乃无邑之地,分封他人也在情理之中况且”贾诩打了顿,接着幽幽的看着孔融言道:“况且宣帝时,霍家曾发动政变,被移灭三族,如此,这冠军县分封他人又有何不可?”话音一落,只见孔融顿时语塞。
曹昂不知道什么冠军县,景桓侯。但他在傻,还不至于不知道霍去病是谁吧?想到此处,曹昂猛然一身冷汗!莫非这冠军县在西汉时曾是霍去病的属邑?
细细琢磨一下,曹昂猛然惊觉,终于知道了曹操的意图。霍去病乃是大汉军神传说,在汉民心中影响极重,这冠军县的食邑多少根本不重要,但是继承了这位军神邑地的人,在百姓心中的影响会有多大?冠军县侯这个名头在汉民心中会有多响?曹昂不知道,但是他明白,这个分量绝对不低!
而且,封自己为冠军县侯的意义可能尚还不至于此,曹操这是在向天下之民展现他曹家非是董卓,王莽篡越夺权之辈,而是仿霍光,伊尹之事,是为了汉室中兴而执掌军政大权,是“情非得已”!如此,在百姓心中曹操的名誉将不再是权臣,而是汉朝的功臣!
想到此处,曹昂不由抬首看了看位列百官之首的曹操,这个便宜父亲太厉害了!只不过是为自己封个侯而已,就能弄出这么多的花招。可是,自己一旦真的当上这后将军,冠军侯,只怕从今日起,他——曹昂,将与曹操一样,立处于这乱世之中的风口浪尖!
“陛下,冠军县侯之封,正衬曹昂其功,可行。”曹操并没有理会刘协飘忽不定的眼神,只是轻描淡写的轻轻上奏道。在曹操表态后,只见整个大殿几乎所有的官员皆是异口同声道:“陛下,可封曹昂为冠军县侯。”
只见刘协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他双拳握的咯吱作响,怒视着跪与地上的曹昂,适才对他生出的一些好感顷刻间化为乌有。“虚伪”刘协心中狠狠骂道。
虽然年幼,但作为皇帝,自小便学习政事的刘协,自然知道这对于自己来说丝毫无所谓,却对曹氏在民间的影响巨大,冠军县侯刘协狠狠的咬了咬牙齿!但他不能反驳,他也没有能力反驳。一脸冷然,不见喜怒的曹操,和那个一直低首不语的曹昂,看着这两个性格差异悬殊,但却是同一战线的父子,刘协突然感觉自己真的是前所未有的孤独。
沉默了片刻后,只听大殿之中,一声颇为不甘,且夹杂着些许无奈的声音道:“准奏!”
第二十六章 后将军府
小黄门尖锐的叫声中,众臣依照次序徐徐退出殿外,方一离殿,只见以郗虑为首的众臣尽皆上前,一个个尽是向曹操与曹昂父子道贺,气氛热闹非常,曹昂在应付这种场面上自是不能和久经官场的曹操相比,一时间,稍稍显的有些言不暇接。
“曹公子,不,从今日起我等当称一声曹将军了。哈哈哈,将军年纪轻轻,得逞乃父之威,日后必然为我大汉顶梁。”说话之人相貌儒雅脱俗,话语谦和,乃是谏议大夫王朗。
“景兴休要夸奖过甚,免的这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小视了天下豪杰。”曹操话语虽然依旧严厉,但眉目之间的点点笑意却掩饰不住他内心的喜悦。
王朗呵呵笑道:“司空大人无需过谦,后将军俊秀豪杰,岂是池中之物?依王朗度之,当今天下年轻俊杰之中,纵是孙策小娃,嘿嘿,亦难与后将军相提并论。”曹昂闻言心中不由苦笑,拜托你了,王大爷,你这马屁是不是也拍得太响了点。
只听一声刺耳的冷哼,王朗不由皱眉望去,只见孔融一脸蔑视的看着王朗,轻轻言道:“孙策小娃?王大夫真是好大口气,不知昔日会稽之战,王大夫为何连一“小娃”都未曾战胜,空将会稽城让与他人啊?”
孔融一代名儒,亦属汉室忠臣,为人陈对罪恶,言无阿挠。对于今日曹操威逼天子册封曹昂为冠军侯一事极为不满,在听闻王朗大拍曹氏父子马屁后,憋了一肚子的气瞬间便撒与王朗头上。”
王朗闻言直气得嘴唇微抖,会稽之战乃是他一生最大的耻辱,如今被孔融当众揭开,自是大没面子!但王朗乃是善言之辈,岂能容孔融在此呈口舌之快?在深吸口气后,王朗勉强按下怒气,强自笑道:“是,我王朗无能,不能为国保全州郡,但为了汉室,王某好歹也敢与孙策一战,总比那些自命为一代大儒,国家栋梁,一旦遇事便弃郡而走,自以身免,妻子、儿女全都做了俘虏的沽名钓誉之辈强上许多!”
王朗话音刚落,便见孔融气得面色潮红,须发倒竖,高声言道:“王景兴!你欺人太甚!”王朗亦是阴笑道:“王某只不过随口说上一句而已,又不曾指名道姓,不知孔大夫心急个什么劲?”
“住口。”只听一个平缓但不容抗拒的声音突然响起,曹昂颇为扫兴的看了曹操一眼,自己正看好戏看的精彩呢,老爹你打的什么岔。
只见曹操淡淡言道:“天子脚下,成何体统。”短短八个字说完后,曹操便转身而去,没有再看二人一眼,但那股威势已是不容二人抗拒,王朗和孔融在互相恼怒的对视了一眼后,尽皆低首而去,曹昂无奈的耸了耸肩膀,也是随着众人的跚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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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后将军、冠军县侯的印绶就与刘协的诏书同至司空府,附带的还有金三百斤,铢钱一千万,印花名锦百余匹,各式奇玩珍物,同时,在许都城南觅得一处良宅,赐予曹昂为“后将军府”
对于后世人来说,所谓的锦布珍奇并不能引起曹昂的兴趣,在经过一番精挑细选后,曹昂找了几件好看的送给了玉儿,并把一些值钱的分别送与杨元,李女,徐女等一众平日里伺候自己的下人,并嘱咐他们勿要声张,毕竟天子虽然是他老曹家的傀儡,但把皇帝所赐之物送给下人,传出去还是
又经过了数日准备,曹昂终于准备搬家了。临行前,曹操因为政务缠身,并不在府内,只是丁夫人和卞夫人等一众曹府女眷相送,而曹丕和曹彰则是紧紧的抓着曹昂,显然极为不舍,曹昂甚至觉得曹丕这混小子借着机会还掐了自己几把。至于玉儿,则是转住到了丁夫人的园内。
“大公子,不,将军,小的在此恭喜您封侯建府,一展雄心壮志。”在去往新府路上,杨元一脸谀笑着对着曹昂道。曹昂轻轻的转首看了杨元一眼,笑道:“就你小子嘴甜。”
“将军这话可是冤枉小的了,小的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只是不知咱将军府的夫人何时才”话音未落,便见曹昂隔着马轻轻的甩了杨元一鞭子,“臭小子,这是你该管的吗?”
说话间,车仗拐了个弯,来到了一处占地颇大的宅院之前。只见院顶的木牌上规整的刻着四个大字:后将军府。
曹昂目视着那牌匾半晌,接着便随即率领着杨元等一众仆从缓缓走入府内,园内的修建布置相当豪华,除正院外,还分有四个主要的庭院,分别占据府中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曹昂在领着仆在府中四处闲逛观看,府中的人员配备很齐啊!后将军府中早已有天子册下的近三十余号家丁,再加上曹昂领来的贴身侍婢仆从,可谓人丁兴盛。
“大公子”曹昂正细细观赏间,只见杨元偷偷的溜到了他的身后,轻言道:“大公子,用不用小的将这一众家丁换掉,另寻一批可靠的人选”
曹昂闻言轻叹口气:“不用了,这府中的下人,只管留用,由你安排事宜便是了。”杨元闻言楞道:“可是公子,他们都是天子所赐的人啊。”
曹昂微微一笑,并没有搭腔,刘协所赐?嘿嘿,就算有内奸也早被曹操处理干净了,这一众新仆之中,刘协的内应肯定是没有,但老爹的眼线
“唉”曹昂微叹口气,为了让老曹放心,这一众新仆还是权且留下吧,可是自己总得有一些信得过的人吧,想到此处,曹昂转头轻轻对杨元道:“杨元,这些人不用换,留下便可,过几日你想办法添些新人回来,记住。要家里底子干净的。”杨元闻言急忙额首道:“公子放心就是。”
少时,将整个府内溜达了个便后,曹昂随即在府内的正院将一众家丁全部召集起来,看着绝大部分眼生的面孔,曹昂深深的吸了口气,接着笑道:“诸位,从今日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这些家丁闻言不由皆是一愣,照理说,这后将军首次训话不应该是说些府规家法什么的吗?但毕竟是下人,疑惑只是一瞬间的事,接着便又纷纷低头,等待下文。
“有一句话,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众人拾柴火焰高。曹昂虽然是这后将军府的主人,但这么大一个府邸,没有你们,光靠我一个人在这瞎琢磨也是打理不起来的,是吧?”话音一落,便见有些年轻的婢女已经憋不住,轻笑出声来,其他的人虽然没笑,但也是憋着唇,抿着嘴,样子颇为滑稽。
曹昂善意的四下扫视了一圈,接着轻言道:“在我这里,没什么太多的规矩,干好分内之事,和睦相处,互敬互爱就成。在外面少嚼点舌头跟,在家里惹出什么乱子,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劫死囚,本将尽量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何?”
终于,一众仆从都再忍不住,一个个笑出声来,一时间,院子中的气氛其乐融融,接着众人异口同声道:“小人谨记将军吩咐。”
曹昂笑着点了点头,接着轻轻的指点着四周言道:“至于这将军府的四个分园,本将来日还会着人好好修砌一番,并且书名,至于名字都叫什么你们要记住了,东面的这个叫做潇湘馆,西面的叫秋爽斋,南面的叫衡芜苑,北面叫陇翠园。还有后园的那间凉亭叫做沁芳亭。”
一众仆人闻言不由尽皆讶异,这都什么名字啊?如此怪异,不过倒还真好听。而曹昂则是在心中暗暗臭屁了一把,把红楼梦贾府的园名生搬硬套上去,够诗意了吧!
这时,只见杨元闻言一脸媚笑道:“将军果然才华横溢,所命之名雅致非常,非俊秀名才而不知其意,只是不知道将军所居的正园当所命何名?”
曹昂听杨元拍马,只觉得浑身舒坦异常,随即得意洋洋的开口道:“问得好!至于本将所居正院,就命名为”话刚到此处,曹昂脑中瞬时升起一个身影,淡然的面孔,凄厉的鹰目,严厉的教导,但又时时透彻这对自己的关爱
不知为何,一想到曹操,曹昂顿时好似神采全无,嘴角的笑容也渐渐绷紧,半晌之后,方听曹昂一字一顿的轻轻言道:“正园就叫——克己轩。”
第二十七章 器尉流星
“潇湘馆,秋爽斋,衡芜苑,陇翠园,沁芳亭”曹操拿着手中的白锦默默地念了半晌,接着幽幽笑道:“好小子,竟然还有这般怪想。”
自言自语完后,曹操抬首看着身旁一个树立良久不动的侍卫道:“还有什么别的没有?”那侍卫闻言额首道:“禀报司空大人,大公子不但为府中各处命名,还给自己所居住的正园命名为,克己轩。”
“克己?”曹操闻言不由一愣,接着面色转淡,自言自语道:“好,亏他还未得意忘形,难得,难得。让你的人继续注意吧,有事随时报我。”那侍卫闻言领命道:“诺!”随后便退出屋内,留下了一脸沉思冥想的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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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入住后将军府,好长一段时间,曹昂是忙得昏头烂额,按照传统,后将军所执掌的乃是典京师兵卫,但如今许都兵权尽握于曹操手中,典京师兵卫一军早已不置,曹昂本以为能落个清闲,谁想曹操对待儿子竟然极为大方,将分布于许都南屯一支约两万人众的军屯改制为典京师兵卫,全权拨至于曹昂麾下。其中竟然包括了一支约有三千的骑兵!令这位后将军名副其实,曹昂喜忧参半,喜是多谢老爹栽培,忧是自己的清闲时间越来越少,而且夏侯渊那面逼的很紧,每日晚间的练武不准一趟缺席。
为了能分担自己的压力,曹昂随即强横的从屯骑营那里要来了史涣,任命为麾下校尉,勉勉强强的算是分担了自己一部分的压力。
就在习武,练兵,置府等繁琐杂事中,转眼间年末将至,这一日,许都的天空悠悠的刮起了丝丝白雪,站在布满白雪的将军府园中,看着无叶的枯树,遍地的霜白,曹昂心中不由的紧了一下,这是自己在古代所过的第一个年
“将军。”正沉思间,只见杨元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虽然被叫了好久,但对于这个称呼曹昂一直是没有习惯,依旧是沉沸于细思之中,杨元见状咧了咧嘴,接着提高声音道:“将军!”
曹昂此时方才一醒,抬头看了看一脸猥琐笑容的杨元,气的他咬牙一脚飞踹,“叫那么大声,找死啊!”只见杨元痛的脸色发红,捂着屁股,轻言道:“将军,马先生来了,正在府外等候。”
“马先生!”曹昂闻言一惊,接着喜道:“还不快请他进来!”一晃数月,马钧此来,定是因双马蹬和战马刀大功告成!曹昂高兴的原地一跳,一边向正厅走去,一边回首言道:“去把史涣也给我找来”
少时,史涣便冒雪赶到了将军府,待行至正厅时,史涣不由一愣,只见厅中正座上的曹昂正笑呵呵的把玩着手中的一块生铁疙瘩,身边的桌案上,还有一把奇怪的弯刀,似乎和匈奴的刀有些相似之处,但仔细看看又好像完全不同。
“你来了。”曹昂笑着抬起头来,看着一脸疑惑的史涣,轻轻笑道:“你来看看,这是马钧先生所作的双马蹬和战马刀。”史涣疑惑的拿起了案上的马刀,接着疑惑道:“将军急招末将来,就是让我看这个?”
“没错!”曹昂轻轻的打了个响指,接着转首问道:“德衡,此双马蹬可曾调整完全?”马钧摸着下巴轻言道:“以马钧试来,已是无有大碍,可谓齐全,就看在实践运用后是否理想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