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皱了皱眉头:“温侯,此事似有蹊跷”吕布转首道:“蹊跷于何处?”陈宫深思半晌道:“此事,我亦不知,只是暂时还是不要妄动的好”吕布哈哈大笑道:“公台,为将者获战机而不战,得天时而不取,实乃庸才也,公台过于多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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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曹操帅帐之中,其手下文武尽坐于两侧,曹操稳居当中,笑着甩甩手中书信道:“子廉已引魏续前往昌庐了。”
只见帐中诸人,唯郭嘉展眉而笑,荀攸似有所悟、贾诩缓缓点头。其余诸人,包括曹昂在内尽皆是一脸的雾水,不明所以。
曹操摇摇头,指着郭、荀、贾三人道:“孤之所布,能瞒天下人,纵是陈宫亦难看出,却独独瞒不得你们三位。”
郭嘉浪子神态尽显,笑道:“明公以子廉将军以骄兵之计引魏续北追,真乃妙策,此人不识军机,不识敌情,不识大局,出兵北上,确是大错,如今徐晃、于禁、乐进分别屯军与山阳、任城、丰县。虚则阻挡泰山诸贼来路,实乃奉明公令全据徐北,如今魏续被引至昌庐,如同一条被晒于河边的鱼,再无回旋余地,只能任凭宰割了。魏续若败,吕布再无他力分援,则徐北难保,东菀、杨都、利城、即丘这许多城池必落徐晃等人之手,则吕布军北线危矣!徐州危矣!”曹操淡淡笑道:“若无陈登,此事亦难成矣。”
“说起陈登”荀攸幽幽开口道:“其人已往萧关而去,以他的智谋,料郝萌,许汜必为所算,到时妙才将军便可与陈登里应外合,夺下萧关。如此徐州西南亦难保护周全,小沛早在我等之手,再加上北线徐晃、于禁,徐州城无援无助,孤城尔。可笑吕布尚还茫然不知。”
曹操哈哈大笑,接着问道:“那诸公可知,曹洪引诱魏续,当以何策败他?”便见贾诩低声道:“任城、山阳就离泗水不远,徐晃、乐进皆在此处,子廉将军不往此二处去,却独往任城明公当是已与泰山贼首有所交涉了吧。”
曹操笑道:“不错,泰山五贼中的昌豨早已派人与孤私下交涉,愿意弃布归吾,如今昌豨一众便埋伏于任城西南,只等魏续前去送死。”贾诩叹道:“昌豨此人‘朝秦暮楚’,实乃小人之极。”曹操点头道:“文和提醒的是,等日后收了徐州,破了吕布,对于此人,我别有理会。”
“一群狐狸精!”看着曹操与三大谋士顷刻间谈定徐州,曹昂头皮不由的有些发麻,心中暗道:“这帮老狐狸一个比一个鬼,拔下根头发丝都是空的后妈养的吧!”
此时,却见曹操轻言道:“一旦各处有变,便是曹某与吕布决战之时,只是尚有一处不知该不该发兵。”郭嘉闻言笑道:“莫不就是徐州城?”
曹操叹道:“不错,陈登密信中,拜托孤与吕布决战时,令分一军偷取徐州,由其父陈圭为内应,接应我军入城,只是此策过于风险,谅陈圭一老者又岂能有所作为?故而犹豫不决。”
荀攸点头:“不错,想是陈登恐与夏侯渊将军夺取萧关之后,为吕布所知,怕其父被害,故而想让明公派人增援但战场无常,实不需冒险取城,待破了吕布在收取徐州也不迟。”
“父亲若如此,恐寒天下士子之心。”曹昂听荀攸说完,急忙起身道:“三面合围徐州,虽此城必破,但陈登为我军奔波操劳,功劳显著,若真让陈圭被害,恐寒天下士子之心,孩儿愿领一军,待父亲与吕布正面交锋时,往徐州取城!”
曹操闻言不答,荀攸言道:“徐州城铁定是囊中之物,将军又何必急于一时?”曹昂摇首道:“前番吕布攻打小沛,听闻也是陈登献计阻止,此人也算帮过曹昂,我此去,就当还陈家一个人情。”其实,曹昂还有一个理由没有说,陈登此人胆大有计谋,本领不凡,且陈家在徐州亦是豪门大族,影响不小、曹昂便是想借此机会,交好陈圭与陈登两父子。”
曹操目视曹昂半晌,突然道:“既如此,你率本部军马屯与西南,一旦孤与吕布交战,你便绕小沛而走,直取徐州。”
“诺!孩儿定不负父亲厚望,不过前番守小沛城,孩儿部下折损不少,还请父亲借我千人,以为驱策。”曹操闻言也没细想,随口道:“可以。”
曹昂心头暗喜,老爹,让你也中我一回计!“既然如此,就请父亲将八百背嵬军借给孩儿一用吧。”
第十六章 全线崩溃
魏续现在很后悔,非常的后悔,他在马上大喝着:“快退!快退!速速退军!”此时的魏续不由暗骂自己,为什么贪得无厌要抢夺如此之多的战利品,如今尾大不掉,难以丢弃,严重的耽误了行军。
昌庐县外,泰山五贼中的昌豨早已埋伏于此,魏续数日内连克曹洪数阵,少有歇息之时,如今被昌豨埋伏,军马疲惫之极,更兼军中辎重过多,已是难以招架。
“报,魏将军,后面昌豨分兵截住去路,并设有弓箭阵地,宋宪将军受伤,我军后方的三个曲部已是伤亡殆尽。”
魏续闻言脑中一阵眩晕:“命宋宪速速拿下后方贼军,打开退路!休要计较伤亡,一定要冲过去!”此时,只见对面的曹洪军马已然杀回,与昌豨合兵一处,曹洪大喝一声,跳下马来,举刀率众步行而上,魏续军中的两位百人长策马袭来,却被曹洪一刀剁番了马蹄,栽倒与地,复补一刀身死,另一骑见曹洪牙关咬碎,勇力过人,不敢向前,打马转逃。曹洪怒喝一声,将手中刀向着那人飞掷而去,那人被长刀一下打入胸膛,身体不成样子的倒了下去。曹军士气大涨,纷纷向魏续军马猛冲而去。
看着势如破竹的曹洪,魏续不由的打了个寒颤,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一时轻动,已经造成了敌人全面的部署实行,泗水再无一军策应,徐晃、于禁、乐进已是三人势如破竹,抢攻徐北各县。
但是身为吕布的部下,魏续也是有着他的血性和尊严。看着迎面而来的曹洪,魏续虎吼一声,引军直扑过去,一味的奔逃防守会令敌军气势渐盛,只有守中有攻,才能打乱敌人的部署,这,是温侯教给他的。
所有的敌人似乎都那么强悍,配合也很默契,魏续攻入期间,竟有一股攻入铜壁之内的感觉?只听一声大喝,侧面一把大刀斩了过来,此时魏续的刀刚刚挥出,来不及收回,只得侧身坠马,才堪堪躲过了这一刀。
是曹洪!但见曹洪一脸嚣张乖戾的看着魏续:“贼子!前番你几度追我之时,可曾想到过今日!”魏续急忙起身,虽然眼前有些发花,力气也因连日的追击有些衰退,但是眼下的情形却容不得他休息。因为曹洪话音一落,便以是挥刀直取他的首级而来。
此时,远处阵中的一人,正望着场中与曹洪厮杀的魏续,眼中笑意微闪道:“想不到魏续这孙子还真有两手,我原先倒是真小觑了他。”此人便是泰山五贼中最为狡诈善变的昌豨。
昌豨身边的一个心腹道:“大哥何不使出手段,射杀此人,以成功劳?”昌豨闻言道:“嘿嘿,好,那老子就射他一箭!”接着探手取过一张长弓,接着便指向了场中与曹洪交手的魏续,他与魏续的距离不近,中间又隔了好些士卒,极难被人查觉。
“嗖!”的一声呼啸之后,曹洪伸手抹了抹被溅了许多鲜血的脸颊,看着正额插着利箭的魏续缓缓向后倒下,遂转头对着远处收弓微笑的昌豨大声喊道:“昌豨!你凑得什么热闹!”
昌豨没有理会曹洪,只是笑着将弓按下,转首对着身后的心腹笑道:“我帮他的忙,他反倒怪我多事,哈哈,真是个浑人。”
魏续身死,其军马失去主帅,立刻崩乱,虽然尚有宋宪拼死抵挡着昌豨与曹洪的反击,但也是于事无补,这一日,昌庐到处都是浴血的拼杀声
消息很快传到了曹操军营,待看过曹洪报捷新后,此时的曹军早已整装待发,营中万籁俱寂,士卒们都沉浸在一片剑拔弩张的压抑氛围里,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帅帐之外,曹操与郭嘉并肩矗立,如两尊在观看营中军卒忙碌的石像,一动不动的打量着营中的情形。但见空中一群向南迁的群鸟飞过军营,喳叫着振翅离去,消隐于浓重的远云之中。
曹操的目光随着群鸟消失的方向眺望天际,淡淡道:“徐北以大部为徐晃等人所拒,该是孤与吕布一决雌雄之时了。”
郭嘉依旧是那脸招牌式的坏笑:“天下之雄,越来越少喽。”曹操视线缓缓垂下视线,意味深长道:“子修军马可曾去徐州了?”
郭嘉转头看着曹操波澜不惊的脸庞,那一双幽深的眼睛,在夕阳的波光中正闪动着令人心悸的战机:“去了,只等明公攻打吕布,便可偷袭徐州。”
“好!”只见曹操眼中突然精光乍起,摸了摸腰间打磨完毕的倚天剑,“传令刘玄德,从右翼进军,曹仁从小沛出兵,取左翼,孤自挡中路一战破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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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侯曹操出兵了,现在就陈列于我军不远的平原之上,小沛曹仁为居左,刘备为居右。现下正在行军布阵,温侯我等战与不战?”
吕布冷冷的扫了成廉一眼,接着便转头认真检查着自己的长弓,旁边竖立的是他刚刚打磨好的方天画戟,以及装满箭支的八壶羽箭,劲弓上已经重新上好了弦,轻轻的拉了一下,劲力正好!
吕布从来不让亲兵去做这些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战场上,稍稍一个细小的失误都会造成无法弥补的严重后果,吕布稳居天下第一武将,对于自己的武器兵甲,都要求着吹毛求疵的锋利,这是他的习惯与骄傲。
“温侯,战与不战?”成廉见吕布不答,又问了一遍,却见吕布已然起身,拿起方天画戟和宝弓利箭,沉声道:“我与曹贼交手数次,每次都被他玩弄与鼓掌,为何?皆因其智计远远在我之上,但曹贼深惧本将,又是为何?尽因本将勇武善攻,逢战则必战如今曹孟德欲与我战,我若不战,曹操今后又如何会忌惮本将?出战!”
吕布大营之前,以并州狼骑为首的徐州军布阵以毕,吕布冷冷的注视着前方,但见曹操中军,曹仁左军,刘备右军三方同时出现敌军,黑压压的看不到边的人马,其整齐迈步而来的气势,好似将大地也震得微微起伏。
吕布军中有些士卒的眼生开始飘忽,但望到打马立于阵前的吕布时,心中便安稳了,踏实了,觉得曹军也并没有什么可怕,这就是天下第一武将的震慑之力。
吕布轻拍赤兔马上前:“打出本将的旗号!”但听其一声令下后,四名士卒将一杆巨大的旗杆抬了过来,旗上火红的一个‘吕’字,有一种凌空欲出,袭人而噬的威势。
但见三路军马尽皆停下,万马齐静。少时,一个浑身金甲的男子,鹰目鹫视,双目微阖颜态拒傲,在数员大将的拥簇下,犹如众星捧月般的来到阵前。
吕布扫过曹操身后一众大将,接着将目光落在曹操身上冷冷道“曹操,许久未见了。你今日前来,莫不是想在试试昔日的濮阳之败?”
曹操淡淡的看着吕布,突地摇首叹道:“不然,奉先,老虎的牙钝了,也会被群狼欺负,而现在的你,就是钝齿之虎!”
吕布闻言紧紧的握了握手中画戟,沉声道:“你我之战,在所难免,今日当着两军士卒之前,你可敢亲自上阵与我一战?休要牵连手下兵将。”曹操轻轻的摇了摇头,接着冷然道:“你还不配。”
说话间,便见曹操身后一骑飞出,正是典韦!恶来高声喝道:“吕布,可还记得某家!”吕布哈哈大笑道:“双戟贼,你不过是我手下败将,还敢前来,莫不惧死乎?”
典韦大怒,舞动双戟与吕布交战,典韦的双戟威猛实足,且仿佛有灵猴一般的速度,舞动之间,或雄猛,或快速,或狠辣,或急变,双戟犹如两道巨浪,饱含着惊天杀气席卷而来,但是他面对的是吕布。
即使强如典韦,在面对吕布如蛟龙般的画戟之时,依旧难吸诸人眼球,吕布画戟劈,挑,斩,砍,力道拿捏之准,身手之灵活矫健,天下无人可及。看着吕布一如往昔的神技,曹操摇首道:“仲康,你也上吧。”
场中一声巨响,雪亮的巨刀凌空劈斩而下,强如吕布,在截许褚这一击时,亦是双臂发麻,看着场中如虎一般的巨汉,吕布轻笑一下,叹道:“力道虽强,可惜缺少变通,想是未曾受过名家指点吧?”
许褚并不答话,一刀刀的舞的极为沉稳,却如吕布所说,他没受过名师指点,当算是打野架练出来的,所以面对吕布更需格外小心,因为稍一失神,画戟就会直取他的咽喉。
场中,典韦许褚大战吕布,而曹操亦不着急,既不下令攻击,亦不添将,只是淡然的看着捉对厮杀的三人,曹操的神态引的对面阵中的陈宫心中疑虑非常,此人定又是在谋划什么!
正思虑间,突见一个骑斥候来到陈宫身后,对其轻言道:“军师,大事不好。”陈宫回首轻道:“何事?”
“禀军师,魏续将军追赶曹洪,中伏被杀,徐北徐晃、于禁等人夺取东菀、杨都、利城各县,另外郝萌将军来报萧关失守!”
陈宫闻言讶异片刻,抬首看着远处淡定的曹操,忽的一咬牙道:“不好!徐州城危矣!”
第十七章 陈珪老头
待听得斥候之言,陈宫猛然惊醒,徐北尽失、萧关失手萧关失手!陈登反了!想到此处,陈宫不由的又想起徐州城内,那个老谋深算的陈家老头,徐州危矣!
“鸣金!鸣金!”事到如今,陈宫已经不抱有打赢曹操的希望,目前的事便是速回徐州,保住城池再说。场内的吕布听得鸣金之声,眉头一皱,接着一招逼开典韦,回马喝道:“鸣金做甚!”
陈宫急忙打马上前,对吕布陈说厉害,只见吕布的脸色越来越青,接着狠狠的瞪了一眼对面悠然立于马上的曹操,咬牙道:“曹孟德!算你厉害!”
曹操则是一脸无虞的看着对面的战况,此时刘备走马过来:“明公,咱们何时出击?”曹操抹了抹须子,轻笑道:“此时便是沸腾难逢之良机也。”接着目视身后的曹纯,曹纯见状,额首领命,随即喝道:“虎豹骑!冲锋!”
震天之声响彻寰宇,配备‘战马刀’以及改良‘双马蹬’的虎豹骑随着曹纯一声令下,当先率部向对面的吕布军冲去。
而刘备亦是拔出双股剑喝道:“破去吕布,在此一战!二弟、三弟随我冲!”便见刘备军成为了仅次于虎豹骑的次发先兵,曹操看着身先士卒,驾马而去的刘备,点点头道:“不错。”
眼见曹军发动总攻,吕布狠狠的一咬牙,举起画戟喝道:“儿郎们,这些羔羊踩到我们头上来了!他们不自量力,想要与狼为敌!让本将带领你们撕裂他们!狼骑准备!”
并州狼骑闻言皆是握刀陈立,看着嘶喊冲杀而来的虎豹骑,眼中燃起了熊熊斗志。“杀!撕裂这些羔羊!”随着吕布的放声怒喝,并州狼骑猛然杀出,向着虎豹骑猛冲而去,这支骑兵乃是吕布亲卫,有着后来纵横欧亚大陆的蒙古骑兵的雏形,想当初,正是这支部队让曹操屡吃大亏,即使是虎豹骑也难抵其锋芒,但是如今的虎豹骑在流星堂的改良下,已非昔比,今日便是这中原两支最强的铁骑决一雌雄之时。
陈宫的眼中全是焦急,“温侯,不可与曹操纠缠,不然徐州城就丢了”却见吕布猛然回头,对陈宫轻言道:“公台,你速去后屯军营,寻张辽与你回徐州城救援,这里则由本将抵挡。”
“温侯”陈宫心中一热,他明白吕布是恐他无力自保,故而遣他回去救援,远离这危险之处。想到这,陈宫的眼中似是有些泪影在闪动,吕布眉头微皱,喝道:“干什么!泪水是妇人之物!收回去,你还怕本将死了不成?”陈宫闻言,点了点头,咬牙道:“温侯保重!”接着转马往后军寻张辽去了。
陈宫走后,吕布转首看着迎面而来虎豹骑,冷笑着举起方天画戟,高声一呼,声音直冲九霄:“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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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城中,守将侯成心急火燎的在府中走来走去,看着一旁面无表情的陈珪,急道:“大夫,你倒是说句话啊!现在徐州城被曹昂包围,那小子还命士卒在城外大喊温侯战死,张辽、高顺以降,我,我都不知道信哪条才好?”
“咳,咳。”陈登之父陈珪满头的银丝,一脸的褶子,一看就是活不了几年的了,咳唆完了,但见这老儿摇首叹道:“将军,无风不起浪,若非真有弊端,那曹昂怎会来到徐州城?温侯纵是未破,只怕也难前来接应,想是其所说不假啊。”
侯成乃无谋之人,一听此信,急忙道:“大夫,那那那当如何是好啊?听说高顺都不是此人对手,我、我该怎么办?”陈珪摇了摇头道:“唉,老夫满头银发,死何足惜?只可惜将军正当壮年,便要随我而去,可惜,可叹哪。”
侯成急道:“大夫,那你得想个办法救我啊?”陈珪闻言叹道:“将军唯有降曹,方能保全性命。”侯成闻言起身喝道:“什么?降曹!不成,不成。”
陈珪昏聩的眼中闪出一丝厉光,接着叹气道:“将军误会了,此降非是真降,实乃诈降也。”侯成闻言道:“如何诈降?”
陈珪呵呵笑道:“可令人持拿徐州众官员印绶前往曹军请降,然后在城内崛堑埋伏,待那曹昂入城受降时”只见陈珪做了个劈的手势,“便可将其一举击杀。”
“好!”侯成急忙道,“那当派何人为使诈降?”陈珪摇了摇头:“随意托付他人,必有泄漏,就让老夫辛苦一次,跑这一趟吧。”侯成闻言,感激涕零道:“劳烦大夫了。”
于是,陈珪老头领着一众家卫,来到曹昂营中,为侯成请降,方一到曹昂营磐口,便见曹昂领着典满、许仪大笑着而来,接着一把攥住陈珪的手道:“陈大夫,您可来了,曹昂一直未曾派兵攻城,就是怕大夫有失,今日大夫来我营中,则曹某便可放心攻打徐州城了。”
陈珪颤巍巍的冲着曹昂拜了一礼,涩声道:“后将军,老夫前来非为逃命,实乃是助将军夺城尔。”曹昂闻言扑哧一笑:“大夫,你这么大年纪了,夺的什么城?还是快快入帐内歇息,夺徐州城自在曹昂身上”
“糊涂!”陈珪跺了跺脚,惹得曹昂一愣,我糊涂?死老头,是你糊涂了吧?你也不看看你教训谁呢?但想归想,曹昂也懒得和这老头一般计较:“大夫,我哪里糊涂了。”
“唉”陈珪摇了摇头:“将军怎可小瞧徐州城的守备,你此番攻城,若不急下,到时必有吕布援军前来救应,两面夹击,将军还想逃出升天乎?”
曹昂闻言道:“有理,不过大夫又有何策助我?”陈珪呵呵笑道:“老夫有计,可助将军夺取徐州,并击溃援军,只是不知将军麾下可有猛士乎?”
曹昂闻言笑道:“陈大夫若果能助曹昂稳赚徐州,则大夫父子当为此次攻取徐州的最大功臣!”
当日午后,曹昂便亲领着一众手下前往徐州城受降,他随身只带有八百士卒,以示诚意,远远的看着曹昂前来,侯成心里乐开了花,“好啊,就这些人,一旦进了瓮城,还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想到自己集全城之力,在瓮城布置的陷阱深堑,侯成心中就不由的暗笑。
“将军,为了显示诚意,您当亲自出城迎接才是,不然,会让那曹昂起疑心的。”侯成闻言一愣,接着道:“这那回来时,我岂不是跟他一起掉进堑中去了?”
陈珪闻言暗叹,这侯成真是没脑子,道:“将军,进城之时,您只需表示出于诚意,请他率先入城不就好了?将军若怕,不妨就多带些兵将,他只有区区几百人,又能如何?”侯成一听,大点其头道:“大夫之言有理!”
侯成轻信陈珪之言,随率领亲信兵马来到城外,但见曹昂,侯成随即下马恭迎道:“末将侯成,早对司空大人倾心,只恨无门相投,今特献上徐州城池印绶,还请后将军代为接纳。”
“呵呵,侯将军能来相投,真乃家父幸事。”曹昂似乎并不着急接纳印绶,亦不急着入城,只是有一句每一句的与侯成在城下攀谈起来。
“后将军,徐州城牧府内,末将以命人安排水酒,为将军洗尘,将军请随我来吧。”侯成见曹昂墨迹个没完,急忙出言相劝,接着闪身策马请曹昂入城歇息。
“啊,不急,不急。”曹昂轻轻的摆了摆手,“将军果然和传言中的一样威武雄壮,不知将军庚年几何?”侯成闻言,心中气的直如猫挠一般,“将军,此些事不如进府在言,还请将军随我入城吧。”
话音刚落,只听吱嘎一声响,却见身后的徐州城门竟然开始缓缓的合上,侯成见状大惊,冲着城楼上高声喝道:“怎么回事?为何关闭城门?为何!”
却见对面的曹昂突然笑道:“将军把亲兵士卒俱都带在身边,城内亲信无多,陈大夫久居徐州,自有办法说动城中官员关闭城门,等待本将收拾了你之后,然后再献城啊。”
“你”侯成一指曹昂,哆哆嗦嗦道:“你一直在拖我?”曹昂呵呵笑道:“不拖不行啊,陈大夫虽早有准备,但说动徐州旧部官吏关上城门,还是颇费时间地,所以只能由本将跟将军在这里说说家常了。”
接着,只见曹昂对着背后的八百士卒一招手道:“背嵬军,今日便是你们大显神威的第一仗,切记,不要让本将和甘将军失望了!”
第十八章 生擒张辽
“杀!”曹昂话音刚落,便见其身后闪出两个背嵬军卒,一人一劈当先将侯成左右的两个士卒砍翻。瞬间,便见曹昂身后的八百背嵬军纷纷举起武器,向着侯成一众冲去。
虽然中了圈套,但侯成看曹昂身边只的八百士卒,而自己身边的人马比其多了近三倍,当能一战!“杀!杀了这曹小贼儿!”(奇*书*网.整*理*提*供)
“好!”但见曹昂从身后一人手中接过三尖刀,“背嵬军,今日便是你等扬名天下之时,上吧!”这八百水贼俱是长江上的健儿,一个个都是不惧死亡的铁打汉子,单兵作战与爆发力都极为强悍,最为可怕的是,曹操曾命打野架出身的许褚与善于骑射的曹纯训练此一军,使得背嵬军上马为骑兵,下马为虎士,流星堂为他们每个人身上所配置的装备又极为特殊,将背嵬军打造成为精锐中的精锐,当然,更多的实战才是这支健儿最好的打磨石。
但见背嵬军一个个面无表亲,配合意识已是颇为默契,五人为一组扶持作战,一个个出手干净利落,几乎都是一击必杀,偶而有一背嵬军被砍伤,则身后之人立刻顶补而上,非初来许都时可比!
各种兵械也是用法奇特,但见侯成的马军方欲上前,战前的背嵬军则迅速投下‘扎马丁’,使得马儿陷入其中难进,接着迅速俯身,身后背弩立刻射杀战马,而后一排的士卒则历时出动短弩射杀骑兵,短弩虽距离不远,但妙在小巧玲珑,且为多连矢,让人防不胜防。顷刻间,几乎便消灭了侯成的马军。
背嵬军以配合灵动的战法,渐渐的在己方身前留下了侯成军一半的尸体,侯成心神诧异,正恐慌间,突见远处马声撕裂,众军齐鸣,却是接应曹昂的甘宁、司马懿率军马杀到。
此时若是再战,侯成就是真傻了。但见其一转马头,方欲逃走,便见曹昂已经驻马挡住其去路,手中三尖刀瑟瑟寒光,“侯将军,不随曹某到城里坐坐?”
“坐个屁坐!”侯成拍马迎上曹昂,曹昂则挥舞三尖迎上,两马相交,侯成顿觉心中一沉,直觉的曹昂手中的兵器彷如灵鸟,不但舞的滴水不漏,且隐隐还有反扑之势,让人防不胜防。
曹昂上回与张辽一场大战,虽被其所伤,但也是受益匪浅,这几日曹昂在营中无事,又初得童渊指教枪法,虽只学了百鸟朝凤枪中的几式,但却令曹昂所得颇深。
童渊虽素来沉默少语,但胸中所知之渊博直到最近,才令人斑中窥豹。实因童渊每传一式,变会将各家刀枪中相似的招式一一演练,让曹昂对比领悟。一招一式童渊信手拈来豪不迟疑,对于各家枪机刀要长短优劣如数家珍,可谓是了如指掌。
却说此时,曹昂与侯成相交二十余招,侯成已是汗流浃背,手脚俱软,殊不知曹昂也是讶异分常,只因他与侯成比拼,也感到有些甲松盔斜,汗从额下。侯成好歹也算是吕布手下一员上将,若不是自己得名家指点,且近两年来勤学苦练,只怕决不是他的对手。
终于,但见刀光一闪,三尖刀前刺以灵巧之力,终于打入侯成胸膛,但见侯成向后缓缓栽去,再无声息,曹昂长出口气道:“吕布,张辽我比不了,但若连你都拿不下,我这冠军侯当的也忒没意思。”
主将一死,则敌军兵败如山倒,待甘宁来时,侯成军马几乎已是不战自降,甘宁环顾四周,接着对着背嵬军笑道:“不愧是老子的兄弟们!好!好样的!”
司马懿打马来到曹昂身边道:“将军,适才得探子回报,吕布遣张辽、陈宫前来救援,我等应当如何?”曹昂摇首道:“若是我的话,则必依靠徐州城池坚守,等待大军前来接应,但依陈大夫所言,似是另有奇招,我等不妨入城相询。”话音一落,只见身后徐州城的城门已是缓缓打开
“呵呵,老夫恭喜后将军拿下徐州城,成就大功。”方一入城,便见陈珪磕磕碰碰的跌走过来,曹昂急忙上前扶住陈珪:“此番功劳皆在大夫父子,与曹昂何干?只是适才斥候回报,张辽、陈宫率军前来救援,不知大夫可有妙策?”
陈珪苍老的双眼似是一下子有神了:“哦?居然是张辽!恭喜将军又建大功,生擒了吕布帐下第一战将,可喜可贺。”
曹昂闻言奇道:“此话怎讲?”陈珪笑着指了指瓮城下的空地道:“下面是老夫让侯成捉拿后将军所挖的深堑,将军正好用此来生擒张辽。”
“啊?”曹昂与司马懿闻言尽是一惊,半晌方才开口道:“大夫计智深远,早在劝侯成诈降时,便以安排布置,曹昂服了!”
司马懿犹疑道:“只是敌方有陈宫这等机谋之士,恐未必会为所算。”陈珪颤巍巍的笑道:“不然,如今小沛、徐北诸县、萧关尽失,陈宫身为谋主,早已心乱如麻,不复平日之智,若闻徐州城也丢了,就是龙潭虎穴,他也会闯上一闯。”
司马懿低头思虑片刻,长叹一声:“陈大夫真乃高人,司马懿佩服,佩服。”
却说张辽与陈宫听闻徐州城以失,不由心中尽皆慌张,随急加快行军向徐州城杀去,待来到徐州城下,二人也顾不得歇息,张辽一马当先,直接来到城下挑战。
“曹昂奸贼!你可敢下来与某家一决生死!”张辽话音刚落便刻,便见徐州城门大开,曹兵分三路而出,为首一员年轻的将领,细目薄唇,手中三尖两刃刀,正是曹昂亲自出战。
“唉五子良将之首啊。今日当是你归位的时候了。”看着远处骑着白马、手握寒刀的银甲大将,曹昂心中感慨了一声,接着上前道:“张文远,徐州如今已失,你还不速速归降,等吕布身首异处,尔等尽被生擒之时,则悔之晚矣。”
“我要你命!”张辽心如火焚,哪有心情与曹昂闲扯,直接策马而出,直取其首级而去,两人阵前厮杀,陈宫则是在后方打量着徐州城情况,只见城墙边虚立旌旗,无人守护;又见曹昂身后的军士腰下各束包裹,心中顿时一喜:“这曹昂刚夺下徐州,还未顺立接管,城中连基本的布置都未安排,此战可成!”
却说曹昂与张辽战了十余合,今日的张辽负气而战,将曹昂打得毫无还手余力,“再不走,我可就真玩完了。”想到此处,曹昂一下架住张辽寒刀,喘息笑道:“张将军好本事,我不是你的对手,不过等我父来了,自有良将能收拾你!”说罢一使力,卸开张辽战刀,奔后而走。
“张将军!此时不夺城,更待何时!”听到陈宫催促,张辽一挥战刀,接着两翼军马齐齐杀出,直追曹昂而去,但曹昂军马到了徐州城下,竟奔西南而走,却没入城。
张辽一见,顿时犹疑,立马不前,陈宫指挥后军杀至,道:“张将军不必起疑,谅曹昂刚取徐州,连旌旗弩手都未布置,城中岂能有诈!这必是其疑兵之计!”
张辽闻言,抬首看了看无人的城楼,以及大开的城门,心中暗自道:不错,他夺取徐州这么短的时间,能有什么埋伏?
却见远处的曹昂军马已经定住,曹昂驻马而立,回头喝张辽道:“张文远!你敢进去吗!”张辽闻言一愣,接着笑道:“区区疑兵小计,亏你也能使得出来?别说你城中没有埋伏,纵是有,又能奈我何?我偏要进!”
说罢,遂令众军抢城。自己则率数十骑当先而入,远处的曹昂慌张大喊道:“张文远!你还真敢进去啊?”张辽也不理他,一马当先,直接杀入徐州瓮城。
此时的瓮城内,司马懿站在箭楼之上,望见一往无前,直入城内的张辽,暗暗道:“姜还是老的辣,陈珪老头,真不是等闲之辈。”
却说张辽正突击间,忽然坐下马一沉,便见脚下松沙突然下陷,接着便随着其身后的几骑掉入了深堑之中
第十九章 变乱为治
陈宫、张辽做梦也未曾想到瓮城内居然会有堑坑,曹昂占据此城没有多久,哪里来的时间挖堑?可惜此时的张辽已经没有时间想了,他战马失蹄,连人带马都一头扎入堑中。
“放箭”司马懿淡淡的一挥手,瓮城楼上的箭支充足,都是侯成用来准备射杀曹昂的,如今因为陈珪的算计,却被曹昂反过来射杀己方军士,不知道侯成泉下有知会做何感想?只见一**的箭雨倾盆而下,瓮城之中,士卒的呼喊声,马匹的嘶鸣声不绝于耳。
城外,曹昂亦是回军赶到,此时陈宫已经听到城内呼喊之声,但人马俱都被堵在城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把陈宫急的是火急火燎。
“军师,曹军杀回来了!您快走吧!”身边的副将拉住陈宫高声道,“不行!徐州不能丢,张辽不能死啊!若如此,我当如何面对温侯!”陈宫此时泪流满面,可是事以至此,已非他一人之力可以挽回。
却见那副将不在迟疑,一把抓住陈宫,放在另外一名亲兵的马鞍上,喝道:“你们几个!保护军师先走!就是死,也要让军师回到温侯那里!”
“诺!”便见那几名亲兵一转马头,接着带着陈宫绝尘而去,而那员副将则是转马提刀,看着渐渐离近的曹昂,高声喝道:“全军!与我阻挡他们,就是死,也不能让他们碰到军师的一根毛发!”
瓮城内——“哈哈,张辽,合该你小子让老子生擒!”此时的徐州军已然无力反抗,唯有适才从堑中缓缓爬出的张辽还欲一战,但见他浑身是鲜血,双腿因失血过多而不断的打颤,其手中握着一柄在地上捡起的战刀,独自一人在场中傲然而立,死死的盯着已率众将其包围的甘宁。
“好汉子!”甘宁看着张辽不由暗自点头,接着翻身下马,对着张辽道:“来吧!”张辽眼中精光一闪,战刀猛然劈向甘宁,可惜张辽纵是全盛之时,亦不过与甘宁战个平手,如今其浑身浴血,又怎能胜他?
但见甘宁侧身一闪,接着回首一刀柄砸在张辽头上,张辽两眼一翻,接着狠狠将战刀插于地上,支撑住整个身体站立原地——竟是连昏厥之前亦不肯倒下。
张辽支撑着战刀昏厥,曹军士卒静静的观望片刻,才敢上前将其绑缚,此时的曹昂亦是处理完城外敌军,回师城内,看到此情景,长叹一声,吩咐手下道:“令医者好生照顾张辽,切勿怠慢。”
甘宁扛着大刀昂首阔步的走来,嘀咕道:“算这小子走运,老子看他受了重伤,才没下杀手,若是在他全盛之时,定将亲手把他斩于马下!”
曹昂摇首笑道:“你这鬼头也就嘴上嚷嚷的凶,其实也是个心惜英雄的人。”甘宁闻言嘀咕道:“你知道什么,想当年,老子杀个把人跟吃豆子似的,任他什么英雄,听到老子的名头,都能给吓破了胆!”
曹昂摇头苦笑,任凭甘宁胡吹,接着抬首长舒口气道:“全军,进驻徐州城!”
建安三年末,曹操在徐州外野平原上与吕布决战,平原之上几乎成了修罗战场,哀声遍野,血染苍穹,恍如人间炼狱。最终,曹操凭借改良后的虎豹骑与新组建的连弩军,战胜了吕布的并州狼骑,击败了纵横天下的骑兵神话,但曹军——特别是虎豹骑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大战中期,北面徐晃与萧关的夏侯渊尽皆前来相助,夹击吕布大军,吕布双拳难敌四手,终究为曹军诸将与关张所败,军马精锐折损了个干净,吕布本人更是被典韦与关羽所伤,在亲兵的保卫下奔下邳而逃。当然,典韦的左腕被画戟割伤,而关羽的长须亦是被划落三寸有余。
徐州之战,吕布兵马丧失殆尽,麾下众将,张辽、高顺被俘,侯成、魏续、郝萌、曹性身死。泰山五贼中,除去臧霸依旧负隅顽抗,其余四人尽皆派人来曹军献降,徐州可以说是大局已定。
曹操亦是不急着前往下邳,而是派遣夏侯渊、徐晃、李典三将尾随吕布败兵而去,围定下邳,自己则率军先来徐州城整备军务。
其间则是有一段小插曲,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来徐州的路上,关羽请曹操破吕布后,求吕布部将秦宜禄妻杜氏,曹操虽口上应诺,但心中则是好奇,能得关羽赞赏的女子究竟是何等颜色?潜意识里对这个女子提起了一丝兴趣。可让关羽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个秦宜禄,日后竟被曹昂和郭嘉利用,差点没要了他们三兄弟的命。
另外,徐州之战,曹昂生擒张辽,司马懿计取高顺,二人逐渐声名鹊起,被中原人士誉为青年才俊中少有的俊杰人物。待来年回许都后,更是被著名的人物品评家许劭评入“月旦评”,其做童谣一首,将二人与东吴孙策、周瑜并列而论,风头一时无二。
却说曹操方到徐州,郭嘉就立刻跑来寻找曹昂,一见面,便见浪子笑道:“此番征战徐州,后将军大展威风,得遍军中将士之心,只可惜未将刘备算死,但总是消耗了他大半兵马,给了他点苦头。也算可以了。”
曹昂闻言没好气道:“奉孝兄还来说风凉话?为了这大耳朵,我连头发都割了,你倒好,一句可惜就完事了?没下文了?”
郭嘉笑着坐在曹昂下首,道:“这种事,急不得地,得看时机。”曹昂闻言叹道:“是啊,待破了下邳,回许都后再作计较不迟,对了,曹昂约了陈家父子商讨一件大事,祭酒不妨在这里听听?没事时帮我说上几句。”
“哦?”郭嘉闻言来了兴趣,随即询问曹昂所说的‘大事’,二人相谈片刻,便听许仪来报,说是陈珪与陈登前来拜访。
这是曹昂第一次看见陈登,先不说其人智谋如何,单看这幅卖相却是不错,面容儒雅谦和,还带些平易近人的微笑。
正在曹昂细细打量陈登时,便见陈登向着曹昂鞠了一躬,口中称拜道:“参见侯爷。”郭嘉心头一跳,接着开始眯眼打量陈登,他显然是想结好曹昂,但若称呼‘将军’则略显生疏,陈登现在归属于曹操,总不能称呼曹昂为主公吧?所以,这一声侯爷叫的极为高明。
曹昂笑着起身道:“曹昂久闻先生大名,今幸得一见,这位乃是郭嘉,郭祭酒,想必二位都有听闻吧?”陈登闻言诧异的看了郭嘉一眼,遂笑道:“郭公大名,陈登自是如雷贯耳。”
三人互相见礼后,曹昂请陈珪和陈登坐下,笑言道:“此番收复徐州,皆赖陈公父子相助,曹昂在这里代家父谢过。”说罢,便施了一礼。
“哪里,将军不畏艰险,前来徐州相助老夫,若要谢,当是老夫相谢才是。”陈珪亦是不占曹昂便宜,回了一礼。曹昂见状,笑的像个小佛爷似的,“呵呵,大夫客气了,其实今日请大夫父子前来,实则是有一件事烦劳二位。”
陈登疑惑的看了其父一眼,却见陈珪则是冲着他微微挤了挤眉毛,随即不动,等待下文。陈登便顺势接口道:“不知侯爷有何要事,我父子定当效劳。”
曹昂笑道:“我父纳人,一向不重门第,只取其才,我准备明日便奏请父亲,在徐州立一召贤馆,广招有才之人,但是如此恐又会引起徐州氏家大族不满,故而想请公父子代为筹划,陈家在徐州根深地固,若有陈公父子二人筹谋此事,当可无忧。”
曹昂欲在徐州设招贤馆是有他的深意的,召集才贤只为其一,其实主要的目的是要挖东吴的墙角,历史上孙权与江东设招贤馆,取才能之士而纳,其实,这当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从徐州南下迁移过去的,徐州户口殷实,百万人户,其中确实不乏多智善战的能者,抢先一步在这立招贤馆,甚至可以反过来吸引扬州的一部分才能之士,毕竟,曹操在名义上占的才是正统。而且,若陈登父子可以协助,亦可压制于徐州对此举不满的世家大族,这就是曹昂寻这父子二人来的原因。
郭嘉何等样人,听曹昂几句,便可摸清其意三分,随笑道:“司空大人纳贤,一向有‘燕昭王千金买千里马骨’的风范,若是具有真才实学的人物,司空大人纵是散布万金,亦不会皱一下眉头。”
陈登闻言不敢随意应声,毕竟是得罪人的事,一下子要与徐州许多大族反目,这招贤馆对于曹家是好,可对于陈家那可是一个烫手山芋,却见陈珪细细思量郭嘉话间言语的含义,少时,这老儿突然眉开眼笑道:“既如此,我父子岂敢不遵命。”
曹昂感激的冲着郭嘉点了点头,几人相商片刻后,陈氏父子起身告辞离去。待二人走后,曹昂遂笑着对郭嘉道:“若非奉孝兄适才出言机敏,不知曹昂又要费上多少唇舌才可说动此两人。”
郭嘉笑着摇首:“唉,比不上将军啊,竟然想出这么一条计策来挖扬州的墙角,如今江东孙策虽然统领六郡,但不过是以铁腕手段震慑江南士族,此招贤馆一设,则扬州不满孙策之杰士必将北上,确实高明之极。”话音一落,二人随即相视而笑。但让曹昂没有想到的是,日后,徐州的招贤馆所募集的人物当中,确实是有几块瑰宝令他和曹操都爱不释手。
却说陈氏父子出来后,陈登见四下无人,急忙道:“父亲,如此得罪人的事,您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他了?”陈珪眯眼白了陈登一眼:“糊涂,不答应,你我可还有其他出路?”
陈登闻言语塞,便见陈珪老头幽幽笑道:“况且,你适才没听出那郭嘉语中之意?燕昭王千金买千里马骨的风范?什么意思?就是告诉你,只要你是一快好骨头,曹操也会买。”
陈登文言额首道:“可是孩儿总是放心不下,听说曹操纳贤一向不重门第,明目张胆的违背朝廷用人的孝廉之法,所用之人,许多都是出身低贱的寒门之辈。并以屯田为名,夺取正统士族的豪门田产,昔日王莽变法,违背祖制,落了个沸腾骂名,我怕曹操将来终究是”
“胡说!”陈珪狠一跺脚:“糊涂!司空之举岂能和王莽相比?若是太平盛世,曹操此举无疑与作茧自缚,取末路而亡,但如今天下大乱,取天下则必治天下!若要变乱为治,自当行大不同之事,你想,昔日高祖成就帝业,所用者:萧何乃县府小吏、彭越强贼之人、樊哙屠狗之辈、夏侯婴马夫之徒、黥布是奴囚,陈平更是盗嫂受金。哪个是豪门子弟了?可就是凭着这一众人,高祖却可成就帝业,开汉家四百年鸿运,这就是变乱为治!”
陈登闻言似有所悟,只见陈珪颤巍巍道:“那曹昂年不过二十余,便能看清此等现状,大胆的设立招贤馆,你若是能助其成”陈珪顿了一顿,四下瞅了一瞅,悄声道:“你若能助其成事,日后少不得也是开国功臣,留名青史。现在得罪几个徐州豪门又算得了什么?”
陈登闻言恍然道:“多谢父亲指教,看来孩儿是孔孟之书读得多了!”陈珪笑道:“对!糊涂,读得都糊涂了,成者王侯、败者寇,谁居这天下,谁便是正统!”
第二十章 张辽高顺
徐州城,牧邸旁的一处宅院中,张辽高顺正在对饮苦酒,曹军并没有为难二人,连日来除了限制二人的行动外,酒食尽皆足备,丝毫不曾亏待二人。
突听院外响起争执的声音,似是有人想要入内,被士卒阻拦:“奉后将领令,闲杂人等不可入内。”接着听一个浑厚的声音道:“某兄弟等亦为司空大人手下将领,何时又成了外人!”
“云长!”张辽闻言浑身一颤,接着高声道:“故人多日未见,还请进来一叙。”外面半晌无声,少时,便见关羽昂首阔步而入,其身后亦尚有一人刘备!
高顺冷冷的打量着二人半晌,接着继续把盏,直视二人如无物,张辽则是起身对着关羽道:“实不曾想,今日竟与公与此处相见。”
关羽亦是感叹一声:“关某与文远惺惺相惜,然终因所处立场不同,未有把酒言欢之时,今日借此一杯水酒,与文远、高公对饮,不知二位可能应否?”
高顺依旧是闭口不言,而刘备则是笑道:“备久仰二位大名,今日借二弟之请,特来拜会,唐突之处,还望二位见谅。”
说罢二人坐下,张辽与关羽惺惺相惜,冲着他的颜面亦是为刘备把盏,刘备举盏笑道:“来,二位,今日这里不是徐州战场,我等不是对手,而是朋友!咱们满饮!”
关羽、张辽闻言不由感慨,一饮而尽,唯有高顺冷冷言道:“刘公若是有事,但讲无妨,无需如此作态。”关羽闻言,丹凤眼紧皱,转头满面怒色的瞪着高顺,而高顺彷如无觉,只是淡淡的看着刘备。
刘备只是浅浅的笑笑,接着出言劝道:“高将军,方今天下,豺狼当道,备不自量力,欲伸张大义于天下,扫清环宇,诛灭国贼,只恨势单力薄,报国无门唉,实不相瞒,备今日来此,乃是代汉室天下以及四方百姓请二位出仕。还望二位应允。”张辽闻言微微一震,高顺却是淡然道:“刘公此话,高顺不明,顺仕官于汉奋威将军帐下,已属出仕与汉家朝廷,不知刘公又是代哪个汉室请我?”
刘备闻言一愣,脸色有些发红,关羽见高顺如此无礼,怒道:“高顺!吕布无义之徒,几度背主,霸占徐州城池,天下不齿,你怎地就如此冥顽不灵!”
高顺闻言眼中寒光一闪:“我高顺就是贱骨头,你又能怎样?”关羽闻言起身喝道:“天下忠贤,以义为先!不义者人人的而诛之,昔日我兄长待吕布若何?他又是如何对待我兄的!其所为天下无人不齿!高顺,关某敬你是个汉子,才对你说的这些,望你三思而行!”
高顺依旧是淡淡道:“高顺不是汉子,也不需你来教训。”关羽怒道:“你”
“啪、啪、啪”门口突然响起三下掌声,刘备转头一看,目光一愣,接着急忙起身道:“后将军。”
曹昂笑着迈步入屋,身后之人,一脸浪荡笑容,乃是郭嘉。曹昂一边鼓掌,一边笑着来到关羽身边道:“听关将军一番话,胜读十年书,将军之语,慷慨激昂,令人深思,曹昂受教了。”
关羽只是眼睛一咪,徐徐道:“不敢。”郭嘉则是‘讶异’的看着刘备笑道:“真是巧啊?玄德公竟也在此处,不知您在此何干?”刘备急忙笑道:“不瞒祭酒,备与二位将军也曾有几面之缘,今日特来拜会,以叙旧情。”
郭嘉哈哈大笑道:“玄德公不必谦虚,想必玄德定是来劝二位将军归顺司空大人的吧?唉郭嘉身为军师,竟滞留于玄德之后,真是惭愧、惭愧。”
刘备面色丝毫不红,躬身谦道:“为司空效力,乃是备分内之事。”郭嘉闻言哈哈大笑,曹昂则是坐在张辽高顺二人面前,笑道:“曹昂是个直肠子,说话不似‘他’人拐弯抹角,今日来此的目地二位也当知道,就是想请二位将军归降。”
高顺冷笑道:“曹昂,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在这里大放阙词!”曹昂也不生气,只是悠然道:“高将军,曹某和家父对你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我今日来不是说降将军,而是来迫降你的。”
高顺闻言一愣,接着冷笑道:“就凭你?”曹昂没搭理他,而是先笑着转向张辽:“张将军,你可知道,吕布此番必死无疑。”
张辽闻言一颤,道:“不错,某家自是知道,以温侯与曹操之间隙,你等又岂能相容温侯。”曹昂轻声叹道:“吕布勇武非常,我父曾言,若得孝武皇帝治世,则吕布当为卫青、霍去病之杰。可惜他生不逢时,二位将军忠于吕布,自是打算追随其于九泉,可是,我想问二位,温侯尚有后人在世,既是忠于吕布,便有责任护持幼主,假若吕布死后,二位将军追随其而去,他的女儿谁能保得平安?”
高顺闻言,起身喝道:“你什么意思?”曹昂淡然道:“我闻吕布膝下有一女,我军中将领不少曾吃过吕布的苦头,等下邳城破之时,谁能保得她的平安?”
突听张辽言道:“曹操虽然奸诈,但也是豪杰之士,温侯家眷,我料其必不相害!”曹昂笑道:“不错,我父确实不会行此不仁之事,可是,我却不一样!”
高顺浑身一颤,接着大怒道:“你要怎样?”曹昂淡淡道:“现在的情况就是,我为刀俎,你为鱼肉,如果我硬要吕布断子绝孙,就是我父拦我,他能拦我一次,却能拦我十次?”
“混账!”但见高顺大吼一声,竟要上前掐死曹昂,突听郭嘉淡淡言道:“高将军你要如何?莫不是还想杀了后将军不成?你若如此,下邳城破之日,休道吕布家眷,连只狗都会让司空大人杀尽!”
刘备亦是拔剑在手道:“高顺,休得放肆!”看着高顺站在原地,好似无魂一般,曹昂顿时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太狠,当然,就是高顺不降,他也不会去杀吕布后人,但这是让高顺归降的唯一办法,拖得久了,曹操必然杀他,到了此时,曹昂也只能咬牙说下去。
曹昂轻叹道:“高顺还有张辽,你们也明白,我是真心实意的爱惜你二人的才华,不然,亦不会出此下策,我现在给你们个机会,若你二人肯归降我父,日后,我定会全力维护吕布妻女,如违此誓,天地不容!若你二人依旧冥顽不灵,休怪我心狠,下邳城破之日,你们俩就到地府和吕布一家团圆吧!”
等了半晌,方听高顺幽幽道:“温侯后人在一日,高顺便为你父子卖命一时,若是温侯后人有失”只见曹昂呵呵笑道:“不会的,有曹昂在一日,便有吕布后人在一日,不但要在,还会过的很好!”
等了半晌,终听高顺轻言道:“文远,你意下如何?”张辽摇首叹道:“你我岂能有所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