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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朝鲜战争

_8 高拙音(现代)
“倭寇那边说须待册封完毕后,再行撤退。”田义说。
“让他们协商去吧。”万历说。
万历二十四年九月,明使杨方亨一行抵达大阪,地震后的大阪修缮一新,到处张灯结彩。
九月二日,大阪迎客厅内装饰的金碧辉煌,五大老:德川家康、前田利家、宇喜多秀家、毛利辉元、小早川隆景;三中老:生驹正亲、堀尾吉晴、中村一氏;五奉行:浅野长政、石田三成、前田玄以、长束正家、增田长盛以及丰臣秀吉端坐在大厅内。
丰臣秀吉满脸微笑,不断看着众人。
“四年前我大军兵发朝鲜,所向披靡,全军将士无不用力,如今已经小有成就,大明派出使臣前来和谈,把朝鲜南部四道割给我国,并开放贸易,所以战争还是能给我国带来福祉的,想我发兵之初,诸位有很多都是反对的,看来诸位还是没有认清形势啊!”丰臣秀吉说。
“太阁英明果断,眼光睿智,我等恭喜太阁!”众人说道。
丰臣秀吉捋了捋胡须,“哈哈”笑了起来。
杨方亨、沈惟敬一行走了进来,杨方亨瞅了丰臣秀吉一眼,皱了皱眉头,他站在那里等待丰臣秀吉行跪拜之礼,眼见丰臣秀吉仍无动于衷的坐在那里,杨方亨不禁好生疑惑。
日本使节接过金印、诏书、冠服,并将冠服展示了一下,众位日本大名不禁“啧!啧!”惊叹,连称“好丝绸!好工艺!”
丰臣秀吉坐在那里微笑的看着明使。
丰臣秀吉穿上大明亲王式样冠服,然后转了几个圈。秀吉身材削小,穿上冠服显得很宽大,众大名赞叹不已。
双方坐定后,秀吉问道:“使节来我日本,我国风情比大明如何呀?”
一个懂汉语的僧人充当翻译。
“贵国风土与我大明一脉相承,却又别具风格,令人眼界明朗。”杨方亨说。
“使节观我军士如何?可比大明强?”丰臣秀吉问道。
“将军为何喜欢比较?在下认为只有自卑的人才喜欢比较,将军难道自卑吗?”杨方亨问道。
“我国臣民勤劳而智慧,却一直被你们视为异类而遭到敌视和排斥,让我们在孤岛上自生自灭,老天真是不公啊!我国臣民付出了百倍代价,才换得国家一统,民生富强,然贵国大皇帝私自实行海禁,造成千万人失去生计,肆意横行的海盗也给两国人民带来深重灾难,寡人颁布‘刀狩令’,‘海贼禁止令’才使两国恢复和平,寡人本欲西渡大明同大明商谈开放贸易,可朝鲜阻在中间不让过道,这才发生误会,现在好了,两国误会消除,大家又可以坐在一起商谈美好的前景。”丰臣秀吉说。
“将军说笑了,贵国军队在朝鲜肆意屠杀军民,仅晋州就一次屠杀六万,这难道是将军带来的和平吗?”杨方亨反驳道。
丰臣秀吉笑了笑,不置可否,只是向那名翻译僧人招了招手。
那僧人打开诏书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圣仁广运,凡天覆地载,莫不尊亲帝命。溥将暨海隅日出,罔不率俾。昔我皇祖,诞育多方。龟纽龙章,远赐扶桑之域;贞珉大篆,荣施镇国之山。嗣以海波之扬,偶致风占之隔。当茲盛际,宜讃彜章。咨尔丰臣平秀吉,崛起海邦,知尊中国。西驰一介之使,欣慕來同。北叩萬里之关,肯求内附。情既坚于恭順,恩可靳于柔怀。兹特封尔为日本国王,赐之诰命。于戏!龙贲芝函,袭冠裳于海表,风行卉服,固藩卫于天朝,尔其念臣职之当修,恪循要束;感皇恩之已渥,无替款诚。祗服纶言,永尊声教。钦哉!”
随着僧人念道,丰臣秀吉本来微笑的面孔逐渐阴沉,念完后,他仍坐在那里目光呆滞,众人也不知如何是好,最终他挥了挥手,日方人员示意明使离去,杨方亨甩了一下袖子,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沈惟敬慌忙在后跟随,德川家康等人也悄悄离去。
丰臣秀吉走到内室,突然跌倒在地,浑身颤抖,石田三成忙将其扶起。
“老天为何如此对我?”丰臣秀吉念道。
“天亦不公,我亦无情,我誓让那些高傲的家伙付出代价!”稍顷,丰臣秀吉喊道。
说完,他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两滴泪水流了出来。
杨方亨和沈惟敬匆匆赶到名护屋准备乘船回朝鲜。
沈惟敬对杨方亨说道:“杨大人不能就这么回去,这么回去如何向皇上交待?”
“那你说怎么办?”杨方亨问道。
“伪造一份平秀吉接受册封的回书,反正隔的远,皇上又不知道。”沈惟敬说。
“胡扯,都是你这祸国殃民之人从中搅和,下官必将此事原原本本奏明皇上。”杨方亨说道。
41 战争又开
“启奏陛下,倭酋平秀吉拒不受封,游击沈惟敬欺上瞒下,视国家谈判为儿戏,请陛下圣断。”皇宫内,田义对万历说道。
“怎么回事?”万历问。
“倭酋平秀吉欲占朝鲜南部四道,并跟大明开放贸易,且让朝鲜对倭称臣纳贡,此乃倭酋谈判之条件,然沈惟敬私自答应这些条件,倭酋平秀吉这才同意我大明派使节东渡倭国。”田义说。
“沈惟敬胆大包天,着锦衣卫立刻赴朝鲜拿人。”万历说。
“沈惟敬乃石星推荐之人,石星力主议和,却议成这样,看来对于叛臣乱藩必须赶尽杀绝,绝无和谈之必要。”万历接着说道。
“陛下,你说的太对了。”田义喜不自禁道。
“平秀吉拒封,损我天朝颜面,须有人为此承担责任,抓捕石星,交三法司论罪。”万历说。
田义领旨出去了。
石星下狱后,首辅赵志皋前来狱中探望。
“石大人受苦了,圣上命我来探视。”赵志皋说。
石星坐在那里一言不吭。
“有人建议将你妻儿发配广西戍边,可圣上不允,圣上还是眷顾大人的。”赵志皋说。
“我看建议之人就是你吧。”石星两眼恶狠狠地瞪着赵志皋。
“石大人何出此言啦?”赵志皋问。
“你以为我下狱是因为跟倭寇和谈一事吗?那是因为别的事情。”石星说。
赵志皋两眼珠子转了转,随即说道:“去年朝鲜来使请求册立光海为世子,你的意思是我怂恿你领衔上书而遭皇上忌恨?你可别忘了今年八月群臣反对开矿,可是我领衔,我也是一样被架在火上烤。”
“圣上让你来看我,我知道是什么结局,看来圣上最关心的还是那件事情啊!怪我石星不识时务。”石星叹道。
数日后,石星在狱中绝食而死。
万历二十四年十月,石星妻儿被神宗发配广西戍边,一家老小穿着白衣,戴着手镣、脚镣离开京师,京师的老百姓听说石星跟倭寇议和,纷纷走上街头用石块、萝卜、鸡蛋、青菜向石星家人掷去,石星小儿子的头部被石块砸破,鲜血顺着身上淌了下来,一直流淌到脚跟,小孩子仍低着头默默地向前走着,一路上留下了血迹。
万历二十四年底,日军已经开始增兵釜山,二十四年底整个在朝日军已经达到二万人。
万历二十五年,一五九七年春,朝鲜派使臣来大明请求发兵,万历皇帝调动了辽、蓟、陕、川、浙陆军和福建、吴淞水师共计七万五千人。兵部侍郎邢玠升兵部尚书,总督蓟、辽、保定军务,经略御倭,山东右参政杨镐为佥都御史,经略朝鲜军务,前备倭总兵官提督同知麻贵为备倭总兵官提督,统率诸军,杨元、刘铤、李如梅为副总兵官,水师副总兵陈璘提调水军二万五千人分乘三百艘战舰从水路入朝参战,调广东总兵童元镇为浙江总兵,命闽浙和琉球国组织水军,作登陆倭国之准备。
万历二十五年六月,釜山日军突然向密阳方向进攻,朝鲜迅速组织兵力抵抗。六月底明军长途奔袭至全罗、庆尚两道:总兵官麻贵率军一万七千抵达汉城,陈愚忠率骑兵三千进驻全州,杨元率辽东骑兵三千驻守南原,吴惟忠率浙兵四千进驻忠州,游击茅国器率河南步兵三千驻守星州。得到消息的釜山日军迅速撤回釜山。
大明皇宫内,万历向田义问道:“征倭的各路兵马调拨的怎么样了?”
“麻贵的三万大军已经抵达朝鲜,后续部队还在开进。”田义答。
“敦促他们迅速到位,不要贻误战机,陈璘的水军要快,最好将倭寇在海上的补给切断。去年到今年收的三百万矿税银子全部用在对倭战事上,朕要彻底解决倭寇问题。”神宗万历说道。
“南边的杨应龙怎么样了?”万历问道。
“回皇上,老实着呢,东厂的几路人马盯着,就连夜里他跟哪个小妾,在床上说了什么话,我们都知道。”田义说。
“你告诉他们,要小心谨慎,不要逼他,朕担心他趁着朝廷出兵征倭的机会造反。”万历说道。
六月,朝鲜都元帅权慄命令三道水军使元均开动朝鲜战舰前往釜山截击日军的运兵船队。六月十九日,元均率领二百艘战舰从闲山岛出发向釜山方向行进,半路上遇到岛津义弘的巡逻舰,元均立刻调转方向撤回闲山岛。
权慄得知元均返回,来到闲山岛质问道:“为何不交战就返回?”
“我军是要摧毁倭军海上运输船,如果让倭军巡逻舰发现了我军真实意图,不利于任务的完成。”元均解释道。
“好了,不要管这些,你明日就出发,只要见到倭舰就给我打,不要管他是运输舰还是巡逻舰。”权慄说道。
“大帅,末将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全罗道右水使李亿祺说道。
“既然说出来了,你还婆婆妈妈干什么?”权慄有些不耐烦了。
“倭寇的水军力量已经今非昔比,据传对方大小战舰已达六百艘,而我军只有两百艘,恐怕难以对付,我看还是等明军水师到来后,再一起出击。”李亿祺说。
“啪!”的一声,李亿祺的脸上挨了一巴掌。“倭寇正在登陆,你现在不去截,难道让倭寇登陆成功后再去截啊!李大人若在怎么会说出你这样的话。”权慄怒道。
七月七日,朝军二百艘战舰向釜山驶去,一路上风平浪静,元均总有种不详的预感。第二天清晨,舰队快到达釜山,此时太阳升起,照在海面上红光灿烂,成群的海鸟飞来飞去。突然海面上出现密密麻麻的船只,再仔细看都是日本战舰,双方都在逼近,到了射程内,双方同时开火,一番激烈的互射后,双方各有几艘战舰被击沉。此时,日舰正从两翼包抄过来,眼看朝舰就要被包围,元均迅速下达全军后撤的命令。于是,朝舰调转船头,后队改作前队,一起向西驶去。
元均舰队一直向西驶去,藤堂高虎、加藤嘉明、胁坂安治率领六百艘战舰在后紧紧追赶,日舰上装备的大筒射程有限,加上朝舰航速快于日舰,日舰一直追到巨济岛,朝鲜战舰突然不见了,只剩下六百艘日军战舰在原地打晃晃。
元均命人将二百艘战舰开到巨济岛北岸的漆川梁。
李亿祺对元均说道:“漆川梁水域浅窄,不适合大型船只机动,如果倭舰将这里包围,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还是向西去吧。”
“你懂什么,倭舰正在外面找我们,一旦出去不是送死吗。”元均说。
“那如果被倭寇发现我们在这里怎么办?”李亿祺问。
“不会的,他们不会想到我们会在这里停船。”元均说。
一连七天,日军的巡逻舰都在附近水域转悠。
第六天夜里,预感到情况不妙的庆尚道右水使襄楔带着自己的十二艘板屋船驶离漆川梁,向西驶去。
第七天傍晚,一艘日军巡逻船驶到了漆川梁海域,巡逻船上的一名士兵拿着瞭望镜向前望去,看清楚后,他得意的笑了。
第七天夜里,六百艘日舰和二千名日本陆军从水陆两面将漆川梁海域包围,九鬼嘉隆、藤堂高虎、胁坂安治站在巨济岛上,望着前方的熊熊大火,开心的笑了。
是役,留在漆川梁的朝鲜水军全军覆没,元均、李亿祺皆战死,日本水军随即占领朝鲜水军大本营闲山岛。
漆川梁战役结束后,朝鲜王廷重新起用李舜臣,李舜臣被任命为水军统制使,节制朝鲜一切水军,此时的朝鲜水军只剩襄楔带出的十二艘战舰。权慄为李舜臣接风道:“水军全军覆没皆元均之误,若将军在,断不至此。”
“元帅有所不知,倭寇水军这几年来厉兵秣马,数量上已是我军数倍,倭寇战舰上装备的大筒无论数量还是威力都超乎以前,若是我在指挥,也无法取胜,只是元均将所有战舰停靠在漆川梁实在是愚蠢至极,中途根本就不应该停下来。”李舜臣说。
“将军乃明理之人啊!”权慄说。
“大帅放心,虽然我水军遭受重创,制海权丧入倭寇手中,但国家资源还在,恢复起来迅速,况且大明水师即将开到,重夺制海权只是时间问题。”李舜臣说。
随着制海权被日军拿获,丰臣秀吉下达了全军登陆的命令,此次登陆分东西两军,总兵力十四万,陆军十一万,水军三万,丰臣秀吉和小早川隆景十五岁的养子小早川秀秋被任命为侵朝总司令。西路军以小西行长为先锋,宇喜多秀家为主将,兵力四万九千人,沿宜宁、晋州一线进攻南原,东路军以加藤清正为先锋、主将为毛利辉元,兵力六万五千人,沿密阳、大邱一线进攻全州,两路军马采取稳扎稳打的方针,谋求对全罗道的控制权。此时的全罗道正值庄稼收获的季节,小西行长所部连克泗川、南海、光州,日军沿途放火杀人,穿白衣者尽被杀死,沿途百姓纷纷逃亡,很快日军西路军逼近南原,南原保卫战首先打响。
42 沈惟敬失踪
江原道春川的一个镇子上,一个身材矮小黑胖的男子正在表演杂技,众人在围观。只见他将帽子取下来展示给众人,帽子里面空空如也,然后他戴上帽子,系好丝带,接着弯下腰将头拼命的摇,摇完后他取下帽子,帽子里掉下一堆红枣来,众人都兴奋的鼓掌,然后他便拿着帽子让众人给钱,众人一哄而散,该男子尴尬的站在那里。
“沈游击,别来无恙啊!”该名男子突然听到背后有人说话。
他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头发皆白的干瘦老头站在那里。
“曹公公,你怎么来了?”男子问。
“沈惟敬接旨。”干瘦老头道。
“臣游击将军沈惟敬接旨。”沈惟敬跪下道。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游击将军沈惟敬,欺上瞒下,通敌卖国,至天朝尊严于不顾,实乃祸国殃民之罪人,今着锦衣卫缉拿京城论处,钦此。”曹公公唱诺道。
“沈惟敬还不领旨谢恩啦!”曹公公道。
“臣沈惟敬谢陛下隆恩。”沈惟敬道。
四名锦衣卫将沈惟敬装上囚车向平壤方向运去。
二日后,大冢对曹公公说道:“全谷里县监来报,押送沈惟敬的四名锦衣卫在全谷里被杀死,沈惟敬失踪。”
“什么?”曹公公惊道。
曹公公随即带着大冢、白诚随向全谷里奔去,来到现场一看,只见山路上四名锦衣卫躺在那里,囚车被劈开,沈惟敬不知去向。
大冢看了一下伤口,说:“这应该是四武士的手笔,特别是这道伤痕应该就是四武士首领本加多利所留,他就是这种杀人手法。”
“四武士劫走沈惟敬有什么用?沈惟敬有利用的价值吗?”曹公公疑惑道。
“将尸体运回去,再行商议。”曹公公说。
沈惟敬被蒙着眼睛,缚着双手坐在车里,沈惟敬不知道自己要被送到哪里去,从地势的走向看,应该是往西走,两天后,沈惟敬听见了海浪声,他知道到海边了。沈惟敬被摘掉黑色眼巾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港湾内,港湾内建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水寨,看周围环境,应该是江华岛,水寨里有数十条大小船只,沈惟敬被领到水寨内,一个身穿朝鲜服饰的人走了出来对沈惟敬说:“沈游击,别来无恙啊!”
“你是?”沈惟敬问。
“鄙人郑吉。”那人道。
“呵呵,我知道,曹公公说你是最大的朝奸。”沈惟敬笑道。
“我不是朝奸,只是王廷反对者。”郑吉笑道。
“何解?”沈惟敬问。
“这个你以后就会知道。”郑吉说。
“那么你让我到这里来是?”沈惟敬问。
“皇帝要杀你,现在我救了你,沈将军有何感想啊?”郑吉问。
“死而复生,郑大人也一定经历过,何来问我什么感想?”沈惟敬说。
“人说沈将军乃一浑人,今日所见才知另有乾坤,郑某愿意结交像沈将军这样的人。”郑吉说。
“郑首领请我来此难道是来说废话的?”沈惟敬问。
“现今和谈失败,战火重开,这是你我都不愿意看到的,我知道沈大人一心想让大明跟倭国和谈,所以我想让沈大人继续你的事业,不知你可否愿意?”郑吉问。
“如此我当然愿意,只要能不让大家打仗,就算把这条性命扔出去了又有何妨,如果阁下让我做对不起大明,对不起朝鲜的事,那我劝你还是收回这条心吧。”沈惟敬说。
“沈大人多虑了,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现在各地一定在搜捕你,大人就在这里住下吧。”郑吉说。
“这里以前不是义军基地吗?”沈惟敬问。
“对,王京光复后,他们都搬到陆上去了。”郑吉答。
曹公公、大冢、白诚随回到住处后,曹公公说:“四武士看来没有随内藤如安去京师,那么郑吉也一定跟他们在一起,他们劫走沈惟敬到底意欲何为?”
“是不是因为沈惟敬熟悉明军情况,此次开战在即,他们需要沈惟敬提供一些有价值的信息。”大冢说。
“如今也就这一种解释了。”曹公公说。
“他们的据点在哪里?下一步将要干什么?”曹公公自言自语道。
“我知道王京有个贵族聚集的场所,北人党曾在那里大肆散布李舜臣通倭的消息,沈惟敬以前也喜欢去那里,我们在那里散步一些假消息,这些假消息必定会传到郑吉耳朵里,然后他们就会做出反应,我们便可以守株待兔。”白诚随说。
“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曹公公说。
汉城薛老爷的城西宅院一早就被打开,早饭过后,开始有三三两两的人来。每人自己沏了一壶茶,开始各干各的,有的在喂金鱼,有的在大树下的石板上下棋,有的在斗蟋蟀,有的在闲聊。
不一会儿,一位先生走了进来,众人立即站起身来道:“同知大人来了。”
“各位今天早啊。”同知说。
“大人也早。”众人说道。
“各位知不知道最近发生一件大事。”同知说道。
“什么事情?大人快说说。”众人纷纷问。
“元均的水军全军覆没。”同知说。
众人听罢后“嘘叹”不已,接着就开始有人破口大骂。
“现在倭寇已经兵分两路杀奔全罗道、庆尚道而来,前锋已经抵达南原。”同知说。
“这可怎么办?”众人显得很着急。
“明军已经抵达南原了。”同知说。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你们猜猜南原一战是谁赢呢?”有人问道。
“当然是我们赢了,明军已经到达那里,再说又是防御战,还怕什么?”有人说。
“是啊,李如松五千骑兵打得十几万倭寇待在王京不敢出来,更别说现在了。”又有人说。
“这个可不一定,此次防守南原,明军和王军加起来才六千人,而小西行长的西路军有五万人,何况倭寇的战斗力并不差,所以胜负难料啊!”同知说。
同知说完,众人默不作声。
“此战倭寇必败。”突然有人说道。
众人看去,只见池塘边站立一位年轻人正喂鱼吃食,话正是他说的。众人对他议论纷纷。
“他是谁?以前没见过。”
“不知道,看他怎么说。”
“年轻人你说倭寇必败可有证据?”同知问。
“殿下已经派光海君前往南原督战,可见殿下对此战的重视,都元帅正率大军前往,据说麻贵镇守王京的军队也将调拨一部分过去,大家以为呢?”喂鱼的年轻人说道。
“光海君要去南原,这个我怎么不知道?”同知笑着问。
“你不知道很正常,就连柳大人都不知道,这消息是刚刚从内禁府传出来的。”喂鱼的年轻人说。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同知问。
“我有我的消息来源。”喂鱼的年轻人说
“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同知问。
“我没有让你相信我,你可以当作我开玩笑。”喂鱼的年轻人说。
“那光海君去南原走哪条路?”有人问道。
“当然是从忠州到清州,再从全州到南原,你问这个干什么?”喂鱼的年轻人问。
说完后,喂鱼的年轻人信步走了出去。
第二日,从汉城里驶出一辆豪华的马车,几十名侍卫簇拥着,马车行走到水原至清州的山路上,突然遭到杀手的袭击,几个武功高强的杀手径直向马车逼去,马车被掀翻,一个面色冷漠的男子端坐在里面,怀里抱着一把刀,那几名掀翻马车的杀手见状大骇,马车内的那名男子一跃而起,一刀劈死一名杀手。此时,从四周奔来很多朝鲜士兵用弓箭向这些杀手射击,马车内的那名男子直取领头的几名杀手,转瞬间这几十名杀手大半都被射死,领头的三名杀手迅速撤退,其中一名断了一只胳膊。车内男子领着侍卫和朝鲜士兵在后狂追,眼看快要追上,一名杀手扔了一颗烟雾弹,马车内的那名男子从怀里掏出金刚索向前掷去,感觉到抓住了一个人,便望后一扯将那人扯了回来,马车内的那名男子仔细一看,正是断臂那人。
马车内的那名男子正是大冢正夫,此时曹公公、白诚随、白莫雪都走了过来。
“带回去。”曹公公说。
回到曹公公府邸后,大冢便开始审断臂之人。
“你认识我吗?”大冢问。
“当然,我这支胳膊就是拜你所赐。”断臂之人说。
“你是四武士之一?”大冢问。
“当然,多此一问。”断臂之人说。
“沈惟敬是你们劫走的吧?”大冢问。
“对。”
“你们劫他干什么?”大冢问。
“我们不是劫他,而是救他,因为他比大明的皇帝识时务。”断臂之人说。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们的据点在哪里?”大冢问。
“我告诉你也没有用,因为我落在你们手里,他们就会转移。”断臂之人说。
“好吧,我放你走。”大冢说。
“你放我走也没用,我不会回到那里。”断臂之人说。
“你知不知道,我一旦放了你,他们就会杀了你,我知道你们的规矩。”大冢说。
“这个很正常,能让他们放心,我死而无憾。”断臂之人说。
断臂之人从曹公公府邸出来后,便向山下走去,刚往北走了不远,便看见前面有五个蒙面人拿着倭刀看着他。断臂之人立刻感觉到心凉了,五个蒙面人拿着刀不由分说向他奔来,一个回合下来,断臂之人的右腿便已挨了一刀,他稍一闪忽,一蒙面人一刀刺入他的胸部,此时,大冢带着人从后面赶来,五个蒙面人撒腿便跑。大冢扶起断臂的那名武士,鲜血染红了他的胸前,他有气无力的说道:“江华…岛,江… …华… …岛。”然后便死去。
这时,行刺的那五名蒙面人又转了回来,当中一人取下面罩,正是白诚随。白诚随笑着问:“怎么样?他说了吗?”
“说了。”大冢答。
“多亏曹公公妙计。”白诚随喜道。
大冢脸色阴沉,稍顷说道:“你买副棺材安葬他吧。”
然后大冢默不作声的离开了。
几日后,李舜臣率领十二艘战舰对江华岛的郑吉水寨进行毁灭性打击,虽然水寨已经人去寨空,但在李舜臣战舰的炮火下,水寨瞬间灰飞烟灭。
43 南原保卫战
南原城内,从汉城来的信使见到了明军副总兵杨元。
“总兵大人,这是麻提督给你的亲笔信。”信使将信递给了杨元。
杨元拆开了信,信中写道:“倭寇来势凶猛,数量大于我军,我军不宜与其决战,目前是要挫其锐气,所以各部各司其职,我无兵派你,其他各部亦无兵派你,你须抵挡七日,七日后可自行放弃。”
杨元看完信后立在那里,思绪良久。
目前防守南原的明军和朝军各三千,而小西行长的一万四千人马带着收割的庄稼离南原只有一天的路程了,宇喜多秀家的部队还在开进中,最终南原的六千守军将会面对五万日军的疯狂进攻。
杨元和全罗道兵使李福男对整个布防进行了最后一次巡查。此次在南原以南布置了三道防线,连绵三十里。第一道防线由五百名明军和二百名朝军防守,以弓箭、石块防守为主;第二道防线由五百名明军和三百名朝军防守,以鸟铳、弓箭防守为主;第三道防线由一千名明军和五百名朝军防守,以火炮、投石机、近距离搏杀为主,剩余一千名明军和二千名朝军守城,城中百姓数日前已经疏散完毕。
八月八日,二百明军骑兵南下巡哨,途中遇到日军斥侯,有一百人,二百明军立刻将一百人围住,一番射击后,日军斥侯丢下几十具尸体撤了回去,二百明军也撤了回去。
八月九日,小西行长大军在南原城以南五十里路处安营扎寨,小西行长拿出瞭望镜观察明朝联军的工事,然后对宗义智说:“看来他们把战场放在城外啊!”
“家督打算如何应对?”宗义智问。
“先拿下第一道防线再说。”小西行长说。
十日凌晨,松浦镇信带着两千日本兵开始向第一道防线发起冲击,联军在第一道防线上筑起一米多高的土墙,土墙外布满了藜障。日军攻上前来,联军一阵弓箭,日军倒下数十人,日军用铁炮一阵射击,打死十几个明军。松浦镇信所部连续冲锋三次都被挡了回来,松浦镇信所部阵亡三百,联军阵亡二百。
午后,宗义智和松浦镇信带着五千人马向第一道防线发起更猛烈攻击。前面日军举着盾牌向前冲,明军和朝军用石块砸向日军,土墙外的藜障阻挡了日军前进的步伐,一轮冲杀后双方各有死伤。日军稍事整顿后,开始抱来干柴焚烧土墙外的藜障,熊熊大火顿时熏得明朝联军睁不开眼睛,等待藜障烧的差不多了,日军准备发动新一轮攻击,此时十里外的地方燃起了信号弹。明朝联军骑上快马开始撤退,临撤退前点燃了三箱火药的引线,日军见联军开始撤退便迅速越过土墙追赶,“轰!”的几声巨响,几十个日军被炸死。从第一道防线上撤下来的联军直接返回南原城休整,第一道防线失守后,明军阵亡三百,朝军阵亡一百,日军阵亡六百。小西行长迅速越过第一道防线安营扎寨。
第二天清晨,日军开始向第二道防线发起进攻。小西行长在中,宗义智在左,松浦镇信在右,数千日军呐喊着向二道防线冲去,接近防线的时候,双方鸟铳、铁炮“霹雳啪啦”打在一起,每个明军都配备有鸟铳,两人装药压弹,一人发射,在明军密集的枪弹和朝军密集的箭镞射击下,成片的日军倒下。
“这样可不行,我军伤亡太大。”小西行长对宗义智说。
“看来只有消耗他们的弹药和箭镞,然后再发动猛攻,一举拿下。”宗义智说。
日军以二百人为一组,轮流上攻,试图消耗明军弹药。战斗一直进行到傍晚,日军已经阵亡九百,明军阵亡二百,朝军阵亡数十人。此时,明军弹药已经消耗殆尽,日军的进攻却刚刚开始,联军都在等待撤退信号的发出。终于一颗信号弹打入天空,二道防线守军迅速向城内撤去。
十二日清晨,小西行长所部聚集在第三道防线前面,第三道防线指挥是副将方时辉,明军在最后一道防线前架起数十门火炮,还有数十台投石机,一场恶仗即将开始。小西行长进行了试探性攻击,很快就被明军火炮打了回来。望着明军黑洞洞的炮口,小西行长犹豫了,双方都在那里对峙着,小西行长终于忍不住了,一声令下,前排日军拿着铁炮,后排日军端着倭刀向前冲去。数十门火炮齐发,爆炸出来的铅块、石子扎入日军士兵的身体内,许多日军倒在地上哀嚎。前面一部分日军离防线近了,朝军立刻用鸟铳和弓箭射击,在明军炮火的猛烈轰炸下,日军纷纷撤退,小西行长拔出倭刀砍翻几名还是制止不住部队的后撤。是役,日军损失惨重。夜里,日军开始来偷尸体,朝军一阵弓箭射击,日军又丢下十几具尸体。
十三日,日军在休整。联军也在加固工事,杨元骑马来到第三道防线,见到了方时辉。
“明日再顶一天,明日傍晚撤离,撤退时把火炮都带走,我把所有炮弹都给你带来了,力争给日军造成最大的损伤,以减缓我们守城时的压力。”杨元对方时辉说道。
十四日,小西行长在第三道防线前集结了全部兵马。清晨太阳升起,第三道防线前一片日军,小西行长亲自擂鼓,众日军呐喊着向前冲,日军冲破了明军的火炮封锁线,直向防线冲来,此时从后面站起一排火铳手扫射过去,冲在前面的日军纷纷倒下。一上午,日军数次冲击,到了中午明军炮弹所剩无几。
中午日军吃完饭休息后又向联军阵地冲来,一个时辰后,有马晴信带着五百名日军终于冲破了联军第三道防锁线,守在前面的几个明军火炮手瞬间被日军砍翻,后面的明军都亮出了腰刀跟日军血刃在一起。镇守南原的三千明军都是辽东兵,单兵作战能力都比日军出色,眼看小西行长的大军都冲上来了,方时辉命三百明军带着火炮后撤到南原城内。剩下的五百名明军和五百名朝军跟小西行长的一万人展开肉搏,经过一个小时的激战,一千名联军包括方时辉在内全部阵亡。第三道防线攻防战,日军阵亡二千人。
十五日,小西行长一万人马来到南原城下。此时留在城内的明军有一千八百人,朝军有二千三百人,杨元已经加固了城墙,重点布防在西、南、东三门。小西行长部并没有进攻,而是在伐木做梯子。到了下午,宇喜多秀家的三万五千大军已经到达,南原周围聚满了日军。傍晚时分,日军攻城开始,近五万日军如蚂蚁一般向南原城奔去,城上联军开始向下扔石头,放箭,将成捆燃烧的柴草扔下去,并用火炮对远方日军猛烈轰击。抵达城下的日军架起梯子往上爬,城上的石头如雨点般砸下来。战斗一直进行到深夜,宇喜多秀家指挥着大军往前冲,城上联军扔下来的石头和射出去的箭已经开始有些抵挡不住日军的进攻,已经有几十个日军爬上城来,城下日军踩着尸体向上爬。此时,南城墙上摆了一排的水缸,水缸里都是油。杨元命令明军将油全部泼下去,地上的油顺着山势往下流,然后明军用火箭将地上的油点燃,顿时南城墙外五十米内的地方燃起了熊熊大火,成批的日军被烧着,城下日军被烧得拼命“哀嚎” ,哀嚎声十里外都听得见。
日军停止了进攻,周围都是尸体烧糊的臭味,明朝联军已经十分疲惫。第二天中午日军的攻击又开始了,这回参加攻击的是日军后方部队。日军后方部队一直是以逸待劳,一万日军开始向南门拥去,日军用盾牌顶着头部开始用木桩撞击南城门,其余日军仍旧用梯子往城墙上攀爬,还有少量日军从西城和东城向上攀爬,杨元亲自抡起大刀砍杀爬上来的日军。战斗一直进行到傍晚,城门已经被撞破,城门后有很多障碍,日军暂时不能前进。杨元下达了撤退命令,此时城内明军剩下七百人,朝军剩下二千人,为了保证撤退的成功杨元留下四百明军和三百朝军拖住日军,然后带着三百明军和一千七百名朝军以及火炮离去,李福男和南原府使任铉和明军副将郑文图誓与城池共存亡。
杨元临走的时候,郑文图将几麻袋鸟铳交给他道:“没子弹了,弟兄们说让你带走,不能留给倭寇,毕竟打磨一根枪管也不容易,留着后来的弟兄用。”
“你跟我一起走吧。”杨元对郑文图说道。
“我留下,给弟兄们打打气,我不走,他们也不好意思走。你是副总兵,不能死,死了三军士气就会受影响。”郑文图对杨元说道。
杨元挥泪告别。
杨元刚走,日军就攻入城内,七百名明朝联军面对数万日军。
宇喜多秀家骑着马对七百名联军喊道。日军阵营中来了一个翻译道:“我们大帅说,只要你们放下武器,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不用了,你们烧杀淫掠,杀死你们一人就能救活很多的朝鲜百姓。我们大明和朝鲜只有战死的士兵,没有投降的士兵,弟兄们说对不对?”郑文图说道。
“对!”士兵们异口同声喊道。
全罗道兵使李福男也喊道:“感谢大明的弟兄们,朝鲜和大明永远是一家,大明万岁!朝鲜万岁!”
“大明万岁!朝鲜万岁!”众人喊道。
七百名明朝联军拿着刀和长枪向日军冲去,最终全部战死。
南原保卫战,明军阵亡二千七百人,朝鲜军阵亡一千三百人,日军阵亡七千人。
明军阵亡将领:副将方时辉、副将郑文图、中军将领李新芳、千总毛承先、千总蒋表;朝军阵亡将领:全罗道兵使李福男、南原府使任铉、光阳县监李春元、接办使郑期远和闵浚、助防将金敬老、蛇龙山城别将申浩、防御使吴応井、顺天府使吴応鼎。打下南原的日军将阵亡明军和朝军的鼻子割了下来。
南原保卫战的战报传到汉城麻贵手里,麻贵惊道:“阵亡二千七百人!不行,这仗不能再这么打,传令陈愚忠撤回王京。”
陈愚忠驻守全州的三千骑兵撤走后,日军右路军加藤清正部随即占领全州,接着日军又占领了黄石山、金州、公州,全罗道大部分已被日军占领。此刻,守卫汉城的麻贵已开始劝宣宗李昖撤到平壤。
九月,杨镐来到王京猛烈批评麻贵的逃跑政策,并带来了邢玠的手谕。
“皇上赋予邢大人先斩后奏之权,邢大人手谕:杨元、陈愚忠王京问斩。”杨镐说道。
临刑前,杨镐对杨元、陈愚忠说道:“倭寇占领全州后,人心思退,为了稳定人心只好对不起二位了。”
“我本应该死在战场上,今如此我没有怨言,但愿我之死能提振军心。”杨元说。
陈愚忠无奈的低下了头。
杨、陈死后,杨镐随即命令四位蒙古族将领解生、杨登山、摆赛、颇贵前往阻击,解生带蓟镇铁骑二千,杨登山带骑兵三千驰援稷山。稷山阻击战随即打响。
44 稷山阻击战
南原会战后,日军左路军小西行长部南下扫荡,右路军加藤清正部则继续北上,右路军占领公州后兵分两路,加藤清正于九月六日占领清州,黑田长政在同一天占领天安,九月七日清晨,黑田长政令黑田图书助、栗山四郎领兵一千北上稷山探听明军动静。
黑田图书助对栗山四郎说道:“没想到此次明军这么不禁打,南原一战,明军精锐部队几乎全军覆没,全州更是不战而退,战前的任何估计、猜测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
“小西可被打怕了,打下南原后却往南跑了。”栗山四郎说。
“这个你就不懂了,上次小西在前头吃尽了苦头,就数他的第一军团减员最多,这回你没听说吗?他跑到全罗道南部烧杀抢掠,把朝鲜人运回国内种地,再把国内种地的农民抓来朝鲜当兵。”黑田图书助说。
“听说小西一直想主和,此次作战并不勇猛。”栗山四郎说。
“这种事情你不要瞎说,加藤将军始终跟他不和,两人互掐呢。”黑田图书助说。
“现在到了什么地方?”栗山四郎问道。
“稷山南部的素沙坪吧。”黑田图书助说。
黑田图书助刚说完,只听“砰!”的一声,黑田图书助栽下马来,栗山四郎看去,只见黑田图书助额头上被打了一个窟窿,血泡正从那里冒出来,越来越大,黑田图书助两眼圆睁。栗山听见了马蹄声,他抬头一望,只见数百明军骑马冲了过来,这些明军全部配备三眼神铳,明军抬枪就打,一轮射击下来,日军死伤惨重,接着明军勒住马缰,将鸟铳调转头来向日军抡去,日军抵挡不住明军骑兵的冲击纷纷后撤,此时明将摆赛率三百明军从后冲来,数百名明军骑兵将日军团团围住,明军握着腰刀向日军队伍中砍杀,日军队伍顿时大乱,在骑兵的冲杀下,黑田图书助带着三百多人逃了出去。明军在后追赶,又砍死一百多日军。
正在后方行进的黑田长政听见前方有枪炮声,急令后藤又兵卫、黑田三左卫率兵三千前往支援。后藤又兵卫带着部队刚穿出山上丛林就看见明军在后面追着黑田图书助的部队杀,后藤又兵卫急忙命大军冲下山去迎战,后藤的部队拿着铁炮向明军射击,追赶的明军看见日军援军来到,急忙退却。后藤又兵卫和黑田图书助合兵一处又向前发起进攻。
后藤又兵卫的大军赶到素沙坪的时候,解生的二千明军已经摆好阵型,此时三千朝鲜军在守稷山城,杨登山的三千骑兵正在赶往稷山的途中。
“大帅可有把握?”摆赛问道。
“我手下这两千骑兵都是戚大帅手下的精锐,当然有把握,而且又是在这样的一片开阔地。”解生道。
后藤又兵卫看了看形势对黑田三左卫说:“此地开阔,我军不易与其骑兵对阵,况且对方阵营中装备有大量火炮,我军更不能发动攻击,你带五百将士去后山上来回走动,让明军以为我有大军屯于此。
“大帅你看那边。”稍顷,摆赛手指向山上说道。
解生拿出千里镜望去,然后道:“山上似有伏兵。”
“那如何是好?”摆赛问。
“也有可能是疑兵,不用管了,命令将士做好准备。”解生道。
解生拿出火枪指向天空,二千明军勒着缰绳,马蹄不断在磨擦着地面,人与马都在跃跃欲试,杀红眼的明军恶狠狠的盯着前方日军。解生一枪放向天空,二千明军端着火铳向日军冲去,日军端着铁炮神情紧张的看着前方,前几排的明军端起铁盾抵挡日军铁炮的射击,日军一轮射击后,明军开始用火铳射向日军,射击完毕后,明军将火铳插入腰间,拔出腰刀向日军砍去。双方很快混战在一起,战马的嘶叫声、火铳声、呐喊声、惨叫声,整个战斗场面异常激烈。明军骑着战马在日军队伍中往来冲突,在明军骑兵的机动性下,以步兵为主的日军剩下只有被屠的份,很多日军被马蹄踏死。后藤又兵卫眼看抵挡不住,急令撤军,明军在后紧紧追赶,此时,解生也发出了撤退的号令。明军刚退,黑田长政的大军就已经抵达。夜里,杨登山、颇贵三千骑兵从北部抵达稷山,解生和杨登山商议后,决定明日由解生和朝鲜守军正面迎敌,杨登山三千明军绕道敌后进行包抄。
为了应付明天到来的恶战,解生于当天夜里写信向麻贵求援,城外的黑田长政也在写信向天安的毛利辉元求援。八日清晨,黑田长政一万余人的队伍来到稷山城下,明朝联军已经摆好阵势,明军在中间,朝军在两翼,重型佛朗机、轻型佛朗机架在前面。
黑田长政看了看阵势说:“对方数量约为我军一半,但对方多骑兵,此处地势开阔平坦,不利我军啊!”
后藤又卫兵道:“主人所说极是,我看不如诱敌深入,以铁炮击之,可获全胜。”
“此计甚妙,明军对其骑兵自负有加,如此可全部歼灭之。”黑田长政笑道。
“主人需做好诱敌之策。”后藤又卫兵道。
黑田长政旌旗一招,日军端着铁炮向联军队伍冲去。
“砰!啪!”一发发的佛朗机火炮向日军轰去,地上的沙子被火炮掀起很高,炮弹爆炸出的碎片穿透日军的身体,看着日军逼近,解生摇动旗帜,摆赛率明军骑兵向日军冲去。素沙坪上一阵混战,明军骑兵像砍瓜切菜一样砍着日军,但日军数量众多,不断有明军被拉下马来,随即被砍死,还有很多日军抡起倭刀砍马蹄,战马被砍倒的骑兵随即徒步跟日军展开血战,而此时,三千朝军拿着长枪从两翼包抄过来,黑田长政立即下令撤军。明军和朝军在后面紧紧追赶,骑在马上的明军不断用弓箭射击,少不了很多日军又在逃跑中被明军的骑兵射死。明军一直追出十余里,追到丘陵地区,此间道路崎岖,两边都是丛林,突然,日军的伏兵四起,将一千多明军围住,铁炮声四起,明军装弹不及,很多明军被掀下马来,正在危急时刻,杨登山的三千骑兵从南部包抄过来,朝鲜军也从北部赶来。杨登山指挥着明军向两边日军冲去,但山地陡峭,日军机动性强,数次冲锋都被打了回来。漫山遍野的日军端着倭刀和长矛向明军冲来,颇贵带着明军用铁鞭还击,很多日军被打的脑浆崩裂,双方又是一场恶战,此刻战场转移到山地,明军的骑兵优势发挥不出,战斗正转入胶着状态的时候,稷山方向传来了撤退的号角声,杨登山和摆赛带领大军撤退,黑田长政也带着大军撤到木川。
考虑到毛利辉元的三万大军正向稷山逼近,杨镐下达了撤出稷山城的命令,当天夜里,联军撤出稷山向水原转移。第二天,黑田长政占领了稷山城。
整个稷山阻击战,明军战死数百人,日军战死四千人。经过南原保卫战和稷山阻击战,日军伤亡过重,加上后方需要巩固,日军开始由进攻转为防御,稷山阻击战成为大明第二次援朝抗倭战争的转折点。
45 鸣梁海战
稷山会战后,朝鲜朝野还有驻朝明军都松了一口气。
釜山倭城内,小早川秀秋、宇喜多秀家、毛利辉元商议下一步行动计划。
“杨镐来后,各路明军已经转向进攻,小西行长已南退开始固守,清正部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太阁来信了,让我们先固守一冬。”毛利辉元说道。
“各处新筑的城要加固,没有完工的要尽快完工,从现在起,抓住朝鲜人不要杀了,送到沿海各地筑城。”小早川秀秋说。
“太阁身体已经不行了。”毛利辉元说。
“难道我们就坐以待毙?”宇喜多秀家问道。
“当然不是,我打算彻底消灭朝鲜水军。”小早川秀秋说。
“听说他们又起用了李舜臣。”宇喜多秀家说。
“对,在最近的一次海战中,我军已经败北。”小早川秀秋说。
“你有什么主意?”秀家问。
“李舜臣水军已移师珍岛,我军必须拿下珍岛,一旦拿下珍岛,我们的运输舰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搭载数万将士沿黄海北上,以江华岛为基地而登陆,然后杀向汉城。接下来,小西行长和加藤清正兵分两路杀向汉城,如此南北夹击,朝鲜可定矣。”秀秋说。
“如能成功,倒不失一良策。”秀家道。
“关键问题在于鸣梁海峡,若想拿下珍岛必须穿越鸣梁海峡,鸣梁海峡狭窄,且海潮没有规律,峡内暗流涌动。”小早川秀秋说。
“你打算怎么做?”宇喜多秀家又问。
“一百三十艘战舰,两百艘运输舰,一共三百三十艘,搭载二万名将士,由藤堂高虎、加藤嘉明、胁坂安治率领,趁着顺流的时候穿越海峡,一举歼灭李舜臣的水军,然后二万名士兵直接沿着海路北上,接下来,源源不断的士兵会乘坐运输船北上。”小早川秀秋说。
“阵容很豪华,很强大。”宇喜多秀家说。
小早川秀秋笑了。
作战命令下达后,藤堂高虎拿着作战命令说道:“鸣梁海峡一天四次潮起潮落,峡底暗礁重生,多暗流、漩涡,只有在涨潮的时候大船才能进去,在潮落之前必须出来,所以此战需要速战速决。”
“既然如此,我们就带一百艘战舰在涨潮之后冲进去,迅速将其消灭,然后再退出来。”胁坂安治说。
从九月份开始,各处的日军船舰开往兰浦集结,不大的兰浦港集结了数百艘日本战舰和运输舰。
日本水军大举压阵的消息传到了李舜臣驻扎的珍岛,众人听了惶恐不已。李舜臣喊道:“如今我们已是退无可退,就让我们在这里跟倭寇水军展开最后一战,战者生,惧者死!”
九月十五日,日军先头部队六艘关船驶入鸣梁海峡,被李舜臣迎头痛击,六艘战舰调头就跑。
万历二十五年,一五九七年九月十六日,藤堂高虎尽起一百三十艘战舰和二百艘运输舰杀向鸣梁海峡。两个时辰后,日军舰队已经抵达鸣梁海峡入口处。此时在鸣梁海峡的出口处李舜臣的十二艘战舰和从朝鲜西海岸飘来的一艘板屋船,一共十三艘板屋船严阵以待,为了防止日军攀爬,李舜臣在十三艘战船的周围搭上白布,并在布上扎满铁钉。
“胁坂君对这场战斗有什么看法?”藤堂高虎问。
“听说朝鲜重新启用了李舜臣,你说他真有那么神乎?”胁坂安治问。
“哪里呀?他就是仗着船身大,火炮数量多,现在只有十几条船,还能做什么呢?”藤堂高虎说。
“你看你看,潮水涨上去了。”胁坂安治说。
“传令开进去。”藤堂高虎命令道。
刚开进鸣梁海峡,就看见李舜臣指挥着十三艘战舰开了过来,李舜臣的战舰空放了几炮调头就跑。
“看见没有?这就是他们的水军。”藤堂高虎说。
藤堂高虎和胁坂安治“哈哈”大笑。
“追。”藤堂高虎命令道。
李舜臣将许多民船伪装成战船放在海峡深处,藤堂高虎以为那里是朝鲜水军的大本营,更坚定了他追击的信心。
此刻,海流正由东向西,日舰航速很快,越往里走海峡越窄,胁坂加治开始有些担心。此时,李舜臣的十三艘战舰已经驶过珍岛碧波亭,李舜臣看见行进中的日舰有些犹豫,便让舰上朝军擂鼓、摇旗、呐喊、大笑,藤堂高虎顿时怒火中烧。
由于航道狭窄,藤堂高虎将一百多艘战舰每十艘编成一队,徐徐驶过了碧波亭,大批日军战舰威风凛凛的向十三艘朝舰驶来,十三艘朝舰上有李舜臣新招来的二百名水军,这些新人看见日舰驶来吓得不知所措。
李舜臣喊道:“大家不要怕,今日我们是为了国家而战,历史和国家会记住我们,多少父老、多少兄弟、多少姐妹都被倭寇杀害,难道大家还怕死吗?只要我们勇敢就会胜利,惧怕只会失败,为了国家,为了死去的亲人,为了我们的后代,战斗!”
李舜臣随即下令向日舰开火,十三艘战舰一起开火,日舰当中的一艘大型安宅船前庭当场被击中,海水灌了进来,藤堂高虎和胁坂安治立刻乘小船离开。十三艘战舰齐向日舰逼来,双方进行了炮战。朝舰装备火炮的杀伤力远远超过大筒,转眼间,日舰被击沉四艘,朝舰虽然被打得满目疮痍,但并无一艘被击沉。由于航道狭窄,一百多艘日舰无法得到展开,只能由十几艘安宅船在前面打,后面战舰无法上前。
加藤嘉明指挥着后面的战舰向前拥,冲上前去的日舰几次被李舜臣的炮火打了回来,朝舰上的朝军拿着鸟铳和日军互射。日本水军根本没有现代海战的概念,仍然采用落后战法,等舰船靠近后,由士兵攀上朝舰砍人。有些日舰还没有靠近就被李舜臣的火炮打毁,十三艘朝舰四周白布上布满了钉子,日军无法攀爬,有的日军登上朝舰后迅速被朝军杀死。胁坂安治命令火攻,几十艘日舰上的水兵开始向朝舰发射火箭,一时之间万箭齐发,也有很多火箭落入海中。船身周围的布都被海水浸泡过,火箭射上去迅速被熄灭,朝军船上很多水兵被射死。眼看漫天火箭射来,李舜臣让众人匍匐下来躲在船边,有的战船被火箭点燃,开始燃烧,朝军又连忙灭火。李舜臣让人架起弩机,将一发发点燃的炮弹装在上面向日舰发去,一时间数十发炮弹向日舰袭来,当头的二艘日舰顿时报销。
此时,峡内海流转向,退潮开始,海水开始从西往东灌,日军的一百多艘战舰顿时被潮流冲得七零八落,不成队型,许多前进中的战舰被海流冲得往后退。船板上的日军站立不稳,有的直接倒在地上,大船左右摇晃,舱内水手也无法摇橹,此时的鸣梁海峡已经乱成一锅粥,李舜臣让人放下铁锚,扎稳了战舰。朝军的十三艘战舰对着日舰猛烈开火,处在乱流中的日舰一艘艘被打沉。藤堂高虎急令全线撤退,撤退中的日舰更加混乱,有的日舰由于互相撞击而沉没,一些小的战舰直接被撞翻。李舜臣让人拔起铁锚,十三艘朝舰顺着海流在后追,十三艘战舰万炮齐发,朝军也用弓箭和鸟铳对着日舰上的日军射击,藤堂高虎被鸟铳击中,让人扶了下去。日军战舰的撤退和退潮的洋流又冲撞到了后面的二百艘运输舰,二百艘运输舰不知所措的堵在那里,影响到了前面舰只的撤退,被李舜臣追上后又是一番炮击。好在二百艘运输舰刚进入鸣梁海峡,二百艘运输舰搞清楚形势后,迅速退出海峡,此时的一百艘战舰已经顾不上什么了,争先恐后的往后撤,此时的海流已经开始平缓,剩下的战舰都先后撤出了鸣梁海峡,撤出海峡后,日军战舰和运输舰一起越过兰浦,直接撤到了釜山。
鸣梁海战,日舰被击沉三十一艘,日将来岛通总、得居通年战死。鸣梁海战后,日本水军不敢西进。战后,朝鲜上下振奋,宣宗发动全国动员令:平安道督造战舰十五艘,黄海道督造战舰十八艘,京畿道督造战舰二十艘,忠清道督造战舰十二艘,全罗道督造战舰六艘。
46 日军南撤
万历二十五年十月,李如梅带领三千骑兵抵达汉城,随即和茅国器率领三千骑兵向星州的谷城发起猛攻,镇守谷城的是小早川隆景的养子小早川秀包和筑紫广门。在明军连续数日火炮的猛烈攻击下,谷城摇摇欲坠,当天夜里小早川秀包和筑紫广门打开南门悄悄溜走,半路上突然遇到小早川秀秋派出的山口正弘、南部无右卫门率领的两千援军,小早川秀包大喜,随即联合援军对城外的李如梅大营进行攻击,李如梅没有料到日军会在夜晚攻击,明军大败,阵亡数百人,李如梅带着人马向北撤去。此刻,日军已经无法固守谷城,小早川秀包便退往原先镇守的倭城——竹岛城。
同月,参将彭友德率领明军五千,朝将金一友率兵三千向毛利秀元镇守的青州发动猛攻,八千明朝联军将青州城团团围住,青州城内三千日军展开殊死抵抗,毛利秀元组织日军数次突围都被明军挡了回来,经过两昼夜激战,眼看就要破城,第三日凌晨浅野幸长、太田一吉带领二千兵马从蔚山赶到,毛利秀元随即带兵从南门突围,在日军援军的接应下,毛利秀元突围成功,两股日军随即赶往蔚山,彭友德指挥大军在后追杀,日军无心恋战,夺路而逃,彭友德将战死日军首级割下,共得首级一千零八十。
汉城东郊曹公公住邸内,柳成龙和李德馨来见曹公公。
“这场战争真有意思,从南原开始,从稷山结束,前后不到一个月。两次战争,倭寇都是稍遇挫折即退,第一次是平壤战役,第二次是稷山战役,看来平秀吉之流只是跳梁者也,非大将之才。”曹公公说。
“那公公认为倭寇此次后撤的原因是什么?”柳成龙问。
“装备和战斗力的问题,此次稷山之战已经看出来了,只要我军人数稍多,倭寇就难以取胜,再说了,小倭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他不撤,难道还让我们请他喝稀饭啊。不过倭寇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未来我军打攻坚战未免很辛苦。”曹公公说。
“既然如此,那为何平秀吉还要出兵?”柳成龙问。
“无非是面子,听人说,现在倭国西部的老百姓已经苦不堪言。不过,从小西行长打下南原就南撤,我感觉此次倭寇是想在南部两道固守,没有北侵的意图,也许他们就是想固守而已,站稳脚跟,然后再图之,果真如此,平秀吉还算是有眼光。”曹公公说。
“公公真是目光如炬呀!”柳成龙说。
“此次倭寇据点都在南部沿海,李舜臣水师又不是其对手,倭寇的补给却也不像上次战争那么紧张,看来他们真是作长久打算了。”柳成龙接着说。
“年底各路大军一到,大明水师再将倭寇退路切断,我看他们怎么固守?”曹公公道。
“大明真是多才俊啊!如此实乃我国之幸事。”柳成龙说。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平倭之决心。”曹公公说。
“看来公公已经在为战争结束作准备了。”柳成龙说。
“我能有什么准备,我已经十年没回国了,这场战争结束后,我也该回去了,估计不超过今年年底吧。”曹公公说。
“公公回去后,必定荣升啊。”柳成龙说。
“柳大人你错了,咱家回去后,一定是去南京,十年前咱家就要去南京,是我自己要求来这里,十年光阴总算做了一些事情。咱家是南直人,这么多年来一直怀念家乡的山水,家乡的雨丝,现在好了,咱家要回去了。”曹公公说。
“公公所说未免有些伤感,成就君王天下事,战争结束后,我也许也要走了。”柳成龙说。
曹公公看着柳成龙笑了笑。
“柳大人可不能糊涂,人争一口气,树争一块皮,该争还是要争。”曹公公说。
“听说现在是田义在司礼监,公公跟他熟不熟?”柳成龙问。
“他?我不了解。”曹公公说。
“听人说,田公公为人谨慎,办事禀公。”柳成龙说。
曹公公“哼”了一声,忍了半天终于说道:“田义整天瞎搞,让皇上开矿收税,然后他向全国各地派出太监肆意搜刮,弄得全国乌烟瘴气,据说他现在已经富可敌国了。”
“哦!原来如此。”柳成龙说。
“此次倭寇在南部两道的杀戮比上次战争更甚,百姓又该受苦了。”柳成龙悲切道。
“听说倭寇把杀死百姓的鼻子都割了下来,用盐腌好,运回国内向平秀吉报功。”曹公公说。
“是的。”柳成龙说。
“如此杀良冒功,实乃懦夫行为。”曹公公说道。
“此次倭寇南撤,肆意烧杀掳掠,南部两道义军又起,我想让李元吉前往南方领导义军,他想让白诚随随其前往。”柳成龙说道。
“你早就应该这么做了,不然又让李山海他们控制各地义军,让白诚随随其前往,这没问题,我正想派人南下。”曹公公说。
柳成龙和李德馨告辞出去后,两人向山下走去。
“曹公公人不错,可惜时运不济。”柳成龙说。
“什么人不错?大贪官。以前跟着张鲸胡作非为,肆意贪墨。张鲸被罢后,本来让其去南京,后来他送钱给张诚,才让他去辽东当镇守太监,可他又跟辽东巡抚不和,被赶到这里来的,来朝鲜后,他经常问殿下要银子,连个由头都不给。”李德馨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柳成龙问。
“我听辽东抚镇林世禄说的。”李德馨说。
两日后,李元吉和白诚随带着二百骑兵向庆尚道奔去。
“现今加藤清正正撤往庆州,我们就赶往那里吧。”李元吉说。
李元吉和白诚随从尚州穿出向义城挺进,走到义绝岭的时候,听见岭下杀声震天。白诚随一看,只见岭下朝鲜老百姓正跟倭寇拼杀在一起,李元吉和白诚随带着骑兵迅速冲下去,岭下的几十个倭寇猝不及防,全部被砍死。
李元吉下马上前问道:“你们是哪里的?怎么跟倭寇在这里打起来了?”
一个老者说:“我们是附近几个村庄的,倭寇扫荡之前,我们就跑了出来,把妇女和小孩安置在西边的峡谷里,我们正准备南下寻找义军,却碰到了这伙倭寇。”
“南边的义军首领叫什么?”李元吉问。
“好像叫卞论,在义城以南活动,已经聚集了上千人马。”老者说。
“先把妇女和孩子安顿好,我们再去寻找。”李元吉说。
众人向西走去,走了大概五里路,山谷里的风吹过来,风里带着一丝血腥,众人感觉不好,纷纷向前跑去,只见前方一片惨景,妇女和孩子都被杀死,遍地是鲜血,村民们“嗷嗷”大哭,白诚随怒不可遏,拔起刀来大喊大叫。
“还有一部分女人被掳去了。”村民们说。
“先把他们埋葬,然后再救出其他被抓的女人。”李元吉说。
众人挖了一个大坑,把尸首埋好,然后李元吉带领众人下跪叩首。随后,众人沿着日本人留下的脚印寻去,傍晚来到日本人的宿营地,只见有一百多个日本人搭了五、六个帐篷,被掳去的十几个朝鲜女人被捆在那里,日本人在那里烧火做饭。
入夜后,日本人睡去,李元吉观察了一下,每个营帐外有两个士兵在站岗。等到后半夜,站岗的士兵也摇摇欲坠的时候,李元吉、白诚随带着十几个精壮士兵摸了进去,李元吉逐一解决了站岗的士兵,然后将被缚的妇女放了出来。接着李元吉带着二百名朝鲜兵和一百多个村民扑向正在宿营的日本兵,战斗很快结束,留下了一地日本兵尸首。
李元吉带着众人转悠了一天,终于找到一个隐秘的山谷,李元吉将解救出来的妇女和一些体质衰弱的村民安置在这里,众人又伐木盖了几间房子,又把日军的粮食拉了过来,一切准备妥当后,李元吉带着其他人往南而去。
一路上都是凋敝的景象,被焚烧的村庄,被杀的人,被丢弃的物资。
李元吉一行快接近永川的时候,路过一个村庄,只见有数百名日军在村庄内,这些日本兵将大人、老人、小孩聚集在一起准备杀害。
“怎么办?”白诚随问。
“这些倭寇装备比我们好,人数比我们多,不能硬来,我带五十人向南跑将他们引开,然后你去救人。”李元吉说。
“那你怎么办?”白诚随问。
“倭寇没马,追不上我们。”李元吉说。
“那好吧。”白诚随说。
白诚随领着一部分人绕道来到村子后面。
此时倭寇将村里的人一字排开,一名倭寇走到一位村民面前,举起刀正准备砍下去。李元吉弯弓搭箭,一箭射去,那箭从举刀倭寇的后脖进去,喉咙出来,倭寇一松手,刀跌落在地,随即扑通栽倒在地。
倭寇顿时哗然,纷纷向后看去。李元吉指挥着五十名朝鲜士兵用火铳和弓箭向倭寇射击,顿时放倒十几名倭寇,然后李元吉吹了一声口哨,众人调转马头向南就跑,几百名倭寇在后紧紧追赶,倭寇一轮铁炮打过去,七八名朝鲜士兵从马上跌落在地。
眼看追不上了,倭寇开始返回村庄,却发现村民都不见了,倭寇开始在周围细细搜索。白诚随带着众人一直向东跑,地势越来越高,倭寇已经发现白诚随等人的踪迹,在后面紧紧追赶。
白诚随带着人一直往山上奔去,山路越来越陡,也越来越窄,朝鲜军士把老人和妇孺放在马上往山上跑,快到山顶的时候,突然出现一座寺庙,匾额上书“普济寺”三个字。白诚随领着众人往里冲,此时,庙里走出一个老僧人。
老僧人双手合什道:“施主,贫僧都已知晓。”
白诚随将村民们安置在寺院,这时候从寺院里冲出来二百多个僧人。老僧人指挥众僧将砍倒的大树横在山路上,并搬来很多石头堆在那里,准备打一场阻击战。
数百名日军沿着山路向寺庙奔来,僧人们举起石头向下砸去,朝鲜士兵用弓箭和火铳向下射击,在日军铁炮射击下,不断有僧人被打死。此时已到傍晚,天上乌云渐起,山中刮起一阵阵凉风,稍顷,大雨如注,日军停止了进攻。僧人们将战死僧人和朝鲜士兵的尸体搬了进来,众人都退到了庙内,然后将庙门堵上。这座庙很大,三进三出,两边还有厢房,老僧人将村民们安置在后堂,然后让僧人煮饭给大家吃,同时安排其他僧人做好巡哨工作。
白诚随和老僧人来到中间僧堂。
“大师法号?”白诚随问。
“贫僧往生,前些年组织过僧兵抗击倭寇,一直在普济寺住持。”往生说。
“后山有路吗?”白诚随问。
“后山路陡峭,可以下去,但下去后就到了庆州地界,庆州目前集结了大批倭寇,危险更大。”往生说。
“那如今之计?”白诚随问。
“我已经放出信鸽给义军首领卞论。”往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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