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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朝鲜战争

_6 高拙音(现代)
“是啊,李如松刚愎自用,目中无人,汉城倭寇本已粮草断绝,却并不追赶,此番倭寇攻打晋州八日,李如松按兵不动,以致酿成惨祸,反不如晋州朝鲜守军,丢尽我天朝脸面。”御史丁应泰骂道。
石星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上奏折,淹!淹死他!”众大臣纷纷嚷道。
大明皇宫内。
“皇上,宋大人派人前往倭国和谈了,结果还没出来,前方传来消息,倭寇攻打了朝鲜晋州,杀害晋州百姓六万。”张诚对万历说道。
此时,皇上桌案上参李如松的折子已经堆积如山,万历听完张诚的话,对日军的这一行为讥讽似的“哼”了一声,接着问道:“宋应昌派谁去倭国谈判?”
“他下面的两个文官。”张诚答。
“谈判的事情石星交待了吗?”万历问。
“交待了,都交待下去了。”张诚答。
说完,张诚看了一眼堆积的奏折。
“留中吧。”万历说。
仍停留在名护屋的谢用梓、徐一贯听到晋州大屠杀的消息后怒气冲冲去找宗义智。宗义智说:“两国谈判迟迟不能达成协议,我军中有人已经不耐烦了,此次攻打晋州也是为了早日达成和谈,别无他意。”
“有这样谈判的吗?汝等小倭欺软怕硬,除了杀良、抢劫还会干什么?汝等这些不讲信义的东西,我天朝礼仪之邦,却跟汝等这些蛮夷谈判,实是丢人,我看不用谈了吧,我们这就回去,你们就等着给你们士兵收尸吧。”谢用梓怒道。
“大人用不着发怒,现今我大军十余万仍据釜山,大人可以去海边看,数百艘战舰正在建造中,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给釜山的军队提供补给,大人还是好好思量思量吧。”宗义智道。
“怎么?你想威胁我?”谢用梓问。
“大人还是谈判吧,这样回去,大人脸上也无光啊。”宗义智说。
“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谢用梓问。
宗义智从怀中取出一张纸,上面写着日本文字,宗义智把那张纸递给了谢用梓。
“我看不懂。”谢用梓说。
“那我就念给你听吧,太阁说:这场战争责任完全在大明,大明实行海禁,不愿意平等对待日本,致使两国人民生灵涂炭,所以………”
“好了,说条件吧。”谢用梓打断了宗义智的话。
宗义智正色道:“第一,大明将一名公主嫁给天皇陛下;第二,开放贸易,允许日本商人在大明沿海城市通商、居住;第三,两国交换和平友好的誓书;第四,朝鲜南部四道划归日本,北方四道返还朝鲜;第五,大军撤退之日,朝鲜应派大臣前往日本作为人质;第六,日本送还朝鲜被俘的两位王子;第七,朝鲜向日本递交永远臣服的誓书。”
“哈哈哈!”谢用梓大笑起来。
“天下只有一个皇帝,那就是我大明万历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哪来你们的天皇陛下,此等天方夜谈之事自盘古以来亘古未有,今从汝嘴中嘣出,真是可笑至极。你们这个国家真是好生奇怪啊!”谢用梓说道。
宗义智大概料到了这个结果,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当天夜里,沈惟敬来见宗义智。
“我们可是带着万分的诚意,奈何你们的那位大人不合作。”宗义智说。
“我看这样吧,你们先把两位王子放回去,然后再派个使臣跟我去大明详谈。”沈惟敬说。
“去大明能谈出结果吗?我们的条件能答应吗?”宗义智问。
“我去跟兵部尚书石大人说,然后让他跟皇上说,你们提出的七条要求总能达成几条吧。你们让一下,我们再考虑一下,这样和谈不就达成了,何必动刀动枪呢?”沈惟敬说。
“好吧,那就这样。”宗义智说。
谢用梓、徐一贯、沈惟敬带着小西行长的家臣内藤如安来到汉城,面见了李如松,与此同时,朝鲜被俘的两位王子临海君和顺和君也被放了回来。
李如松对内藤如安说:“贵国军队必须全部撤回国内,才能继续和谈,不然没有和谈的必要,如果贵国军队驻在釜山不走,天朝即派大军入朝,到时候大军攻打釜山,玉石俱焚。”
在明军的斥责下,丰臣秀吉于八月份下令撤回五万人马回国,余下人马继续驻扎在釜山。看着日军已无北侵的意图,李如松对宣宗说道:“现今战争已告一段落,我等继续待在朝鲜消耗不起,我让刘铤率一万人马驻扎王京、大邱,监视倭寇,确保王京安全,我和宋经略先回国。”
宣宗听说李如松要回国,顿感失落无比。
“事情来得太突然,寡人心中毫无准备,还望将军能再停留个一年半载,将剩余倭寇驱回国内。”宣宗对李如松说。
“殿下不必担心,剩余倭寇我们将会通过谈判方式解决,刘将军手下一万人马皆是能征善战之辈,能确保王京的安全。”李如松说。
临行那天,宣宗率领文武大臣和京畿道百姓亲送李如松大军至开城。
大军行至碧蹄馆处,宣宗和李如松来到战死明军的坟茔前。
“癸巳年正月,大军行至此处,误中倭寇埋伏,致使精锐损失殆尽,我之家将损之*,想来令人心痛,可恨倭寇未能荡平,朝廷招我还,汝等长眠他国,魂魄不能归故,愿汝等英魂能佑朝鲜百世平安。”李如松念道。念完,李如松挥泪上马。
到达开城后,李如松和李如柏合兵一处继续北上,宣宗拉着李如松的手久久不愿意松开。宣宗噙着泪水对李如松说道:“将军乃我国臣民的救命恩人,小王以及举国臣民无不感谢将军之恩。”
李如松握着宣宗的手说:“殿下放心,如果倭寇胆敢再来侵犯,我仍会前来讨之。”
宣宗等人一直目送李如松大军消失在视线之外,李如松大军离去很久,宣宗仍是呆呆的站在那里。到达平壤后,李如松和先期到达的宋应昌一起于九月十三日渡过鸭绿江,李如松看着滚滚南去的江水,思绪良久。
32 党争开始
原州城外,双方人马正在对峙。朝鲜义军首领李元吉和崔礼互相望着对方。
“李元吉,倭寇还没走,自己人倒打起来了,真是亲者痛、仇者快啊!”崔礼对李元吉说道。
“崔礼,真不要脸,我的将士已经半个月没的吃了,好不容易从北边运过来一批粮食却被你们给劫了,既然不给我们活路,我看你们也不用活了。”李元吉骂道。
“李元吉,说话可得有证据,凭什么说是我们劫了粮食,据我所知,倭寇正化装成平民在京畿道搞破坏呢。”崔礼说。
“少废话,大家都给我上。”李元吉说。
汉城郊外曹公公府邸。
大冢对曹公公说道:“李元吉和崔礼在原州城外火拼起来,双方各有死伤,说是崔礼抢了李元吉的粮食。”
曹公公说:“这次是李元吉有意栽赃,现在无论是王廷,还是军中,两帮人都搞得很厉害。”
“那我们怎么办?”大冢问。
“看看再说,柳大人现在威望很高,他们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汉城德寿宫内,李尔瞻来到宣宗面前。
“殿下。”李尔瞻跪在宣宗面前。
“哦,有事吗?”宣宗问。
“殿下,现今倭寇被打退了,可殿下得留心当前的局势。”李尔瞻说。
“什么局势?”宣宗问。
“柳大人现在掌控王廷,众臣的罢立都得通过他,加上李舜臣功劳不小,李俨然就成了朝鲜的一号功臣,李德馨到处跟人吹,说大明军队是他请来的,他们功劳这么大,那置殿下于何地啊!”李尔瞻说。
“局势刚刚稳定,你就来煽风点火,你不觉得内疚吗?好了,你走吧。”宣宗对李尔瞻说。
李尔瞻走后,尹斗寿从内室走了出来。
“你怎么看?”宣宗向尹斗寿询问。
“很正常殿下,目前各地义军主要是三种成份,北人党领导的,以李山海、郑仁弘为代表;南人党领导的,以柳成龙、李德馨为代表;中间派以郭再佑为代表。现在义军势大,经过与倭寇的作战,义军的战斗力已明显比王军强,现在中间派的义军还没什么,明军撤退后,南党义军已遭到削弱,现在有威胁的是北党义军,现在北党义军都在各地滋事,已不大服管束,而且现在义军数量是王军的数倍。倭寇在南部烧伤掳掠,人口锐减,耕地荒芜,粮食供应非常紧张,所以我建议将现有义军数量裁撤七成,让他们耕种,剩下的纳入王军编制,这样既可以解除威胁,又可以多产粮食,而且一旦有事发生,这些被裁撤的义军又可以投入战斗。”尹斗寿说。
“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行起来是否有困难,他们都是立过战功的,我怕引起骚乱。”宣宗李昖说。
“郭再佑那里我可以去说,柳成龙向来是忍气吞声,不愿挑起争端,所以关键问题是郑仁弘领导的义军。”尹斗寿说。
“最近他们一直在朝中活动想让李山海重返王廷,殿下不妨以此为砝码,逼迫他们裁军。”尹斗寿继续说道。
“寡人先试探一下群臣的反应,郑澈现在哪里?”宣宗问。
“在下面为义军筹粮呢。”尹斗寿说。
“让他回来吧,给寡人抬抬轿。”宣宗说道。
一日朝堂之上,宣宗对着群臣说道:“去年倭寇入侵以来,诸位组织义军和明军一起打败了倭寇,诸位都为了国家立下功劳,但战后民生凋敝,寡人也是节衣缩食,所以寡人想让义军们回乡耕种,以解燃眉之急。”
宣宗说完,众臣不做言语。
“殿下,倭寇自入侵以来,政府军一直败退,全靠各地组织义军才延缓倭寇攻势,直到大明军队到来,殿下我们不能做那种‘上楼抽梯’的事情。”郑仁弘说道。
“大胆!郑仁弘你置王廷颜面于何地,难道这个国家都要靠那些贱民不成,你们看看现在形势多么危急,大量的饥民饿死,国家却拿不出粮食来赈济,各地义军为了争夺粮食骚乱不断,郭再佑就能够深明大义,郭将军的八千人马大半已经卸甲归田。你们留着那些人到底想要干什么?”郑澈说。
“郑澈,你这个被赶出王廷的叛臣,这里容不得你又回来撒野。”北党成员奇自献骂道。
柳成龙看了一下李元翼。
“殿下,臣有一个法子。”李元翼说道。
“哦!快说。”
“以万历二十一年正月为界,在此之前参加的义军留下,在此之后参加的义军解散回去,一则大部分义军都是在此之后参加的,二则万历二十一年正月以前参战的义军所立功勋要远远大于万历二十一年正月以后参战的义军。”李元翼说。
“李元翼你这不是党同伐异吗?人人都知道二十一年以前各地组织的义军大部分都是你们的人,郭再佑不也听你们的吗?”李尔瞻说。
“你要知道我们组织的义军牺牲也是最大的。”柳成龙说。
“殿下,他们这个提法不妥,明显是在削弱我们,不利于朝局的平衡,请殿下三思。”李尔瞻说。
“好了,都不要吵了,就按李元翼的建议,新老分开,即刻办理。另外,寡人打算让郑澈担任谢恩使前往大明。”宣宗说。
“既然郑澈前往大明,我看有必要让其向皇上要些粮食,另外,火器也要一些。”柳成龙说。
“对,领议政所言极是,郑澈你即刻出发。”宣宗说道。
散朝后,李尔瞻边走边对郑仁弘说:“赶快通知李大人,把所有人招集起来商议对策。”
汉城城内李山海府邸,入夜后,一拨拨人来到府邸,不一会,书房内聚满了人,李山海让人关上门,四周布了岗哨,众人开始在屋内攀谈起来。
“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主要是商讨一下对策,老夫离开王廷已有一年,但大家力量并没有焕散,如今他们已经动手了,如果这次我们手下的这点人马被裁撤的话,那么我们只有挨宰的份了,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说说。”李山海对众人道。
“这次他们搞的这个新老分开明显是针对我们,郑澈已经重返王廷,双方联起手来跟我们斗,我看我们这次要兵行险招。”李尔瞻说。
“你的意思是说?”李山海问道。
“怂恿义军骚乱,逼他们就范。”李尔瞻说。
“只是会不会被定成谋逆罪,何况还有一万明军在王京。”郑仁弘说。
“大明向来不喜插手我国内部事务,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去管这些事情,到时候追究起来只要没有证据就行,我们只说是义军们不满裁军的旨意。”洪汝淳说。
“另外,可以让各地义军首领联名上书,抵制裁军计划。”南以恭说。
“那就这样办。”李山海说道。
“殿下,昨夜李山海召集了很多人在他家议事,一直议了三个时辰。他们会不会在酝酿什么阴谋。”尹斗寿对宣宗说道。
宣宗捋着胡须思考着,然后说道:“你让人盯紧了,一有情况马上向我报告。”
二日后,汉城朝鲜国王住邸。
“启奏殿下,十一名义军首领联名上书。”侍内官奏道。
宣宗看完联名书后,将联名书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
“他们要干什么?要造反吗?”宣宗怒道。
此时,尹斗寿进来了。
“殿下,北方各路义军已经向王京集结,大约有三万人。”尹斗寿说。
宣宗顿时大惊失色。
“我看殿下还是赶紧召集李尔瞻、奇自献等人,看看他们有什么说法,有一万明军在王京,他们不敢怎么样。”尹斗寿说。
宣宗迅速将北人党成员召了进来。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想造反吗?”宣宗问。
“殿下,臣等皆不知此事,大概是士兵们对裁军的计划不满吧。”郑仁弘说。
“寡人不管,你们迅速去平息此事,如若不然,寡人即刻宣布他们为叛军,剿灭之。”宣宗说。
郑仁弘等人走后,尹斗寿出来了。“此事你看怎么办?”宣宗问。
“我看还是去找刘铤,让他们介入。”尹斗寿说。
“刘铤会管此事吗?”宣宗问。
“维持朝鲜安定这也是明军的职责,现在火都烧到眉毛上了,他能不管,我看此事让柳成龙去说,那个刘铤好酒,给他送几坛去。”尹斗寿说。
从北方来的义军已经聚集在汉城北门外三天,眼看义军随身携带粮食快吃完了,义军越*动,似有劫掠汉城之意。
这天清晨数千明军从南面奔过来,架起火炮拿着鸟铳对着城外义军。
“你们都听着,大明军队在此,快快返回驻地,如若不然,玉石俱焚。”尹斗寿骑着马在那里喊着。此时,义军阵脚动了一些。刘铤勒着马缰在那里喊道:“现今倭寇仍盘踞在釜山不走,整个国家破败不堪,急需休养生息,你们还在这里滋事,你们速速退去,回去耕种,以后国家有事还会征用你们。如若不然,你们看看我手中的大刀。”刘铤说完将手中大刀晃了晃。
“刘将军说了,现在国家需要休养生息,急需恢复生产,诸位先回去,等将来国家需要你们的时候还会征用你们,如果你们一意孤行,刘将军只好对不起你们了。”尹斗寿对众军说道。
如此同时,宣宗正跟李尔瞻、郑仁弘还有一些义军首领在宫中讨价还价。
“所有聚集在王京的义军必须撤回去,你们所发展的义军只保留二成,其他的由户曹统一安排,划出田地,都在忠清道和庆尚道耕种,有不遵从旨意的,明军和王廷的军队已做好准备,全部剿灭。”
“殿下,当国家处于危难时,是这些义军用生命和躯体抵挡着倭寇的进攻,现在形式稍有缓解,就要丢弃他们,只怕让民众寒心啊!”郑仁弘说。
“现在整个南部地区田地荒芜,无人耕种,况且这么多义军无事可做,始终不利于国家的安定。”宣宗说道。
“那能不能保留一半?”郑仁弘问道。
“不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宣宗说。
郑仁弘“扑通”一声跪在宣宗面前不断磕头。
“殿下,可怜我在下面辛辛苦苦拉扯的队伍,就这样没了,殿下你要给我保留一点呀,眼看柳大人势力越来越大,我等是没有活路了,殿下。”
宣宗无奈的看着他,说道:“那就留下三成。”
“四成吧。”
“三成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宣宗吼道。
“殿下,能不能让李山海大人还朝?”
“这个不行。好了好了,你起来,赶快办事去。”宣宗不耐烦道。
33 郑吉出现
一五九三年立冬的来临给汉城带来瑟瑟寒意,整个王京还没有从战争中恢复过来,军士们在散发着米粮,工匠们在修复破损的王宫,寒风挟裹着落叶穿过行人的裤管。城南的一处高楼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人身着粗衣。
“一晃三年过去了,这场战争来的匆忙去的匆忙,可我总感觉它还没有结束,现在形势看起来非常的平静,可这种平静下面暗藏着杀机,我已经感觉到了,三年前我来王京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男子说。
“你是东瀛人,现在竟然投靠大明跟自己的同胞作战,你有何感想?”女子问。
“你兄妹二人不喜欢大明,不喜欢王廷,现在却替大明和王廷做事,你又有何感想?”男子问。
女子面露不悦,欲辩解,却忍住了。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半晌后,女子问道。
“本来要带源藏和见秀去大明,没想到就一直呆在这里了,如果战争真的结束了,我还是想带他们去大明。”男子答。
“你哥哥呢?”男子接着问道。
“曹公公让他和几名锦衣卫去釜山了,侦察那里的情况。”女子答。
“那个院子你看见没有?”男子用手一指。
“怎么了?”女子问。
“一个月前,那里还没有人,后来被人租了,最近两天不少的人进进出出,曹公公怀疑那里是李山海的据点,让我来查明情况,等夜里进去看看。”男子说。
到了夜晚,大冢和白莫雪翻上了墙头,大冢藏在正屋的屋檐内向内一望,顿时大吃一惊。屋中站立一人正是消失已久的郑吉,只见郑吉在那里吩咐众人,不知道要干什么,然后郑吉拿出一大盘银子分给众人,大冢看了一会便翻上了屋顶。大冢示意白莫雪跟他一起下去,俩人翻下去后便在门口附近守候,一直到屋内的人走了出来。
“你速去通知义禁府抓捕郑吉。”大冢对白莫雪说道。
白莫雪走后,大冢跟踪其中一人来到他的住处制住了他,大冢发现此人是个日本人,大冢迅速将此人带到曹公公在郊外的别墅。
众人连夜审问,连打带烤的一直折腾到天亮,那人终于开口了。
“郑吉说这次大明要运送粮食和火器过来,让我们赶到义州劫取。”那个日本人说道。
“你们怎么去劫掠?”曹公公问道。
“顺川那里的顽军是郑吉的人,我们带着郑大人的手谕去顺川,调那里的人去劫取粮食。”那位日本人说道。
曹公公听完,大惊失色。
曹公公对大冢说道:“你和白莫雪带二十名锦衣卫速速进城,让柳大人帮你们取得兵曹的调兵令符,然后持令符赶往黄州的江东大寨,那里是柳大人的门人傅应龙在主持,让他带兵将这伙人灭掉,然后你再从傅应龙那里调一部分兵马前去义州接应宋大人,一旦宋大人到达义州,你们便护送粮食和火器安全抵达王京。”
此时白莫雪已经回来了。
“义禁府的差役去的时候,郑吉已经不在那里了。”白莫雪说道。
“既然是贼窝,就一定有地道,他们从地道跑了。”曹公公说道。
晌午,大冢和白莫雪带着二十名锦衣卫拿着兵曹签发的调兵符向黄州进发。
第二天夜里众人抵达黄州,傅应龙见到兵曹的令符后,随即拨兵一千交由大冢带走。第二天夜晚大军抵达顺川,大冢带着一千兵马直奔顺川北边的一个山寨而去。
大冢、白莫雪带着二十名锦衣卫冲开了山寨的大门,门口的十几名守卫立刻被干掉,接着外面大队人马冲了进来,经过一番激战,山寨里面五百多人战死三百多,剩下人从山后面逃跑了。
解决了山寨的事情后,大冢带着众人马不停蹄的赶到义州,三天后郑澈已到达鸭绿江西岸。大冢骑在马上立在江边眺望对岸大明的土地,此时明军已开始用船将粮食和火炮运到对岸,一共两万担粮食,二百门火炮,三千支鸟铳,四万发炮弹,双方交接完毕后,大冢带着锦衣卫和义军护送粮食和火炮返回王京。行至平原城郊外的一处山凹,天色已晚,天空开始降毛毛细雨,此时从山路后面突然窜出几百个难民,这些难民蜂拥而上抢夺粮食,军士们砍死几个难民,但仍然无济于事,难民们发了疯似的抢粮食。
“大家不要管,让他们拿,反正这些粮食就是为了赈济灾民。”郑澈命令道。
几百个难民一人拉走一担粮食。
难民走后,众军开始对难民抢乱的粮食进行整理,此时,从两边的山坡上窜出几百名弓箭手向坡下的义军射击,坡下义军纷纷被射倒,大冢立刻组织义军向坡上弓箭手进行还击,这时候从山路前面和后面又涌进来几百个刀手将郑澈和大冢等人包围。
“赶快护送郑大人向南突围,粮食和火炮不要管了。”大冢对白莫雪和身边锦衣卫说道。
山坡上的箭像飞蝗一样射下来,大冢在郑澈身边不断用刀拨走射来的箭,前后的刀手已经杀了进来。众人护送郑澈开始向南突围。经过一番激战,大冢带着众人和不到一百名义军冲了出去。众人向南奔去,跑了一个时辰,众人来到一处村庄附近歇脚。
“你们看这是何人所为啊?”郑澈问道。
“这些人肯定是地方的义军,我估计受日本人控制,背后一定有人指使,回去后再查找,一定要把背后的人挖出来。”大冢说。
“殿下让我去大明要点粮食,却发生这种事情,我有何面目回王京面见殿下。”郑澈说道。
“郑大人莫要悲切,我带几个人去事发地看看。”大冢说。
“那也好,你可要当心。”郑澈说。
“这里就交你了。”大冢对白莫雪说道。
白莫雪看着大冢点了点头。
大冢带着十几个人来到事发地,只见遍地义军的尸体,大半粮食已被拉走,
火枪和火炮也剩下一些。
大冢回去将这里的事情告诉了郑澈,接着,众人将事发地剩下的粮食和火器拉了回去。
到了汉城后,郑澈将粮食和火器被劫的情况告诉了宣宗,宣宗火冒三丈。
“殿下,臣有本要奏。”李尔瞻说道。
“讲。”
“郑澈办事不力,导致粮食和火炮被劫,其负有不可推卸之责任,臣恳求殿下免其职务。”李尔瞻说。
“这件事跟郑大人没有关系,大明要运送粮食和火器的事情倭寇怎么会知道?一定有奸细。拟旨,着义禁府督察全国朝奸者,有瞒情不报者,以通倭罪论处。”宣宗说道。
“殿下,臣保举一人可查办朝奸之事。”李尔瞻说。
“谁?”宣宗问。
“义禁府知事宋祺。”李尔瞻说。
“殿下,臣保举一人可查办此事。”柳成龙说。
“谁?”宣宗问。
“义禁府判事安在闲。”柳成龙说。
“那好吧,让他们俩人一同办理此事。”宣宗说道。
大冢、白莫雪和锦衣卫回到曹公公处。
“这个郑吉胆子太大了,竟然调动了这么多人马抢劫粮食和火器。”大冢说道。
“你以为这次抢劫粮食和火器的是郑吉吗?”曹公公问道。
“公公的意思是?”大冢问。
“是李山海,郑吉还没有那么大的实力。”曹公公说。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大冢问。
“上回宣宗靠刘铤平息了北党义军骚乱,北党不服,这次劫粮食和军火是想扳回一局,但又不能做得太绝,所以又留下了近一半的粮食和火器。”曹公公说。
“不知道下一步宣宗会怎么做。”大冢说道。
“形势已经很严峻了,打劫粮食和军火已经是造反,只是没公开而已,我已预感到一场政治风波就要来临。”曹公公说道。
34 朝奸风波
“府尹大人,我是义禁府判事安在闲,现在怀疑你与一宗粮食和火器被劫案有关,请协助我们回去调查。”义禁府判事安在闲在汉阳府尹的生日宴会上将府尹直接带走,其他参加生日宴会的官员们目瞪口呆。
“参判大人,鄙人义禁府知事宋祺,现在怀疑你与一宗粮食和火器被劫案有关,请协助我们回去调查。”兵曹参议在散朝回来的路上被义禁府带走。
“府尹大人我们经过调查,这个月的十三日你派一千人马去平安道,请问这一千人马派去做什么?”安在闲将汉阳府尹带到义禁府问道。
“奉兵曹大人的手谕前往平安道平息骚乱。”汉阳府尹说。
“平息骚乱?平安道有何骚乱需要平息?”安在闲问。
“民众骚乱,哄抢粮食。”
“民众骚乱自有当地驻军平叛,为什么要调你北上?”
“这个我怎么知道?你可以问兵曹大人。”
“平叛结果如何?”
“现在还没有结果。”
“没有结果?难道兵曹大人向你询问,也没有结果?”
“好了,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这是非法拘禁。”府尹咆哮道。
“殿下赋予我彻查朝奸的权利,任何人我都有权利盘问。”安在闲说。
“我再问你,郑吉你知道吧。”安在闲说。
“谁是郑吉,我不知道。”汉阳府尹说。
“少装蒜,郑吉是大朝奸,他们联络的那处宅子就是你的。”安在闲说。
“哪处宅子?”府尹问。
“东巷的。”安在闲说。
“我回王京后一直就把那里空着,从来没有去住过。”府尹说。
“现在住房这么紧张,你会一直把那里空着?你不愿意说,就在这里待着吧。”安在闲说。
“不要让他睡觉。”安在闲走到屋外对守卫说。
此时,跟审讯府尹一墙之隔的地方正在审讯兵曹参议。
“怎么样?还不愿意说。”义禁府知事宋祺正在逼问兵曹参议。
“我真的不知道你让我说什么。”参议说。
“那伙山寨朝奸身上的盔甲和劫粮食、火器那伙人身上的盔甲一样,这些盔甲都是从你兵曹发出去的,而签发这批装备的正是你参议大人。”宋祺说。
“装备都是发给北方义军的,至于这些义军领到装备干什么这不是我管的事情,这恰好是你义禁府的职责,你义禁府失职却来问我做什么?”参议反问道。
“何韦申你认识吧。”宋祺问。
“认识啊,怎么了?”参议问道。
“这就对了,我们已经抓捕了他,具他交待,是你把他介绍给户曹大人,让他成了政府向民间购粮最大的中间商,你知不知道在战争期间王京倭寇的粮食也由他供应?”宋祺逼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了,这个人我连面都没见过,也是别人介绍过来的。”参议说道。
“是谁介绍的?”
“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吧。”参议说。
“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不要逼我。”宋祺怒吼道。
“怎么?你敢对我用刑?”参议问。
“哈哈哈!真是一介书生,比你大两级的官我们都敢用,别说是你了。快说,到底是谁介绍给你的,免得皮肉受苦。”宋祺说。
“是不是柳大人?”看参议没有反应,宋祺试探性的问道。
“是李山海大人。”参议说。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兵曹参议的脸上。
“用刑。”宋祺说道。
兵士给兵曹参议的两腿上了夹棍,参议咬紧牙,汗粒不断从额头上滚下。
隔壁房间内,对汉阳府尹的审讯仍在继续。
汉阳府尹刚睡着,旁边的差役就在他耳边大叫一声将其唤醒,府尹只好睁着惺忪的眼睛,流着哈欠应付,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三天。
“怎么样?府尹大人,说吧,你跟郑吉是不是一伙的。”安在闲问道。
“那处房子是奉常寺长官介绍的,他说他亲戚家的房子被倭寇烧了,没地方住,让我把那房子腾给他亲戚住,至于住的到底是什么人?我就不知道了。”说完,汉阳府尹头一歪睡着了。
“马上抓人。”安在闲对差役说道。
“隔壁怎么样?”安在闲问。
“好像还在审,他们那边并没有派兵抓人的动静,看来我们这边比他们那边快啊。”差役说。
“让他睡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叫我。”安在闲说。
一个时辰后,安在闲来到汉阳府尹身边,看府尹仍在深睡,安在闲招了招手,差役提来一桶冰冷的水将府尹从头淋到脚,府尹在湿冷的水中只是皱了皱眉,仍在睡觉。
“啊——”府尹大叫一声。安在闲用一块烧红的铁块烙在了府尹的腿上。
“安在闲,你不要幼稚了,你以为在这场风波中你就能独善其身吗?等隔壁的人咬到你的身上,你恐怕就要跟我一样了。”府尹疼醒后说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我更知道现在要做什么。”安在闲说。
“你已经交待了一个,但我们需要从你这里知道五个才能放你回去,我们想让你交待什么人,你应该清楚吧。”安在闲继续说道。
“滚!”府尹骂道。
差役们将一碗汤强行从府尹嘴里灌进去,然后找来棉袄给府尹穿上,再在外面裹了两床厚被子,用绳子拴住,然后在屋内架起六盆炭火,阴暗的墙壁上顿时都是跳动的火苗。
过了一会府尹开始发热,浑身的汗往外冒,室内的温度越来越高,府尹口干舌燥有气无力,室内的差役们都脱了衣服,赤着臂膊。
“你给我喝了什么?”府尹向安在闲问道。
安在闲来到汉阳府尹面前说:“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全身的水份都在外泄,这样下去你全身的水份都会蒸发完,所有通倭人的名单都在我这里,你只要在上面勾四个人的名字,然后签个字就可以回家睡觉了。”
汉阳府尹用颤抖的手拿起毛笔在上面勾了四个人的名字。
隔壁对兵曹参议的审讯仍在继续。
“你们都做好准备,兵分五路,审出一个抓一个。”宋祺对差役们说。
参议的双腿已经被上了两次夹棍,现在两腿正火辣辣的疼,参议只感觉两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
“说吧,参议大人,到底是谁把何韦申介绍给你的。“宋祺问道。
“是曹公公。”参议有气无力的说道。
“哪个曹公公?”
“大明司礼监的曹公公,曹锟。”参议说道。
“少往大明身上扯。”宋祺对着参议的腿踢了一脚。
接下来宋祺拿出一把细细的铁丝对参议说道:“你摸摸,这些细丝每一根都是那么坚硬,待会我就一根一根钉入你的手指中,你这双绘画的手将无法再描绘了。隔壁已经交待了五个,你也交待五个,多一个不好,少一个也不行,我给你说五个人吧,你只要默认然后签个名就行了。”宋祺说道。
汉城郊外曹公公住邸。
“现在整个王廷已经乱成一团,两边人互咬,人人自危,北人党那边已经审出一百三十个,南人党那边审出两百多,已经打死了十多人,听说还在抓人,有的大臣为了不连累别人把自己家人都交待出去了,有的大臣交待了别人,羞愧难当,进而自杀,还有的人都把事情往李如松身上扯,负责此事的宋祺和安在闲的老婆、孩子都被当作朝奸抓了起来,户曹义盈库只有十一人,却被查出二十七个朝奸,连王子和公主都上了朝奸名单,被带到义禁府询问。”大冢对曹公公说道。
“真是岂有此理,倭寇盘踞釜山没走,他们居然这样搞,不行,我要去见见殿下。”曹公公说。
汉城德寿宫内,宣宗跟曹公公正在谈话。
“倭寇被赶走后,寡人的威信已经下降,各地的义军首领拥兵自重,朝中大臣各自为政,不尊旨意,此次借着清理朝奸的机会将他们整治一下。公公放心,局面仍在寡人掌控之中,此次清理朝奸还真的清出来几个,好些寡人不知道的事情现在都知道了。”宣宗说。
“既然一切都在殿下掌握之中,那咱家也就放心了。”曹公公说。
“目前留下的义军已经编入王军,新招募的军队也按照骆尚志留下的《纪效新书》处于训练中,装备、战法都在改进,大部分兵力集中在釜山至王京一线,各处关隘都在加固,必要时打算在大邱一线修筑长城。宋大人、李大人已经回去了,倭寇仍盘踞在釜山,皇帝陛下是什么态度?”宣宗问道。
“朝廷现在财政困难,陛下还是希望和谈解决倭寇问题。”曹公公说。
“那个内藤如安还在平壤,大明那边不让过境啊。”宣宗说。
“我让沈惟敬问问石星,我先告辞了,殿下。”曹公公说。
“好,公公有什么事只管来找寡人,另外,对倭情报工作还需公公多多费心。”宣宗说道。
“一定一定。”曹公公说。
曹公公回到住处后对大冢说:“这次清理朝奸主要是针对一些支持义军的大臣,已有两位大臣和一位义军首领被打死,自杀七人。”
“他怎么能这样做?”大冢怒问。
“你不在那个位置,很多事情你理解不了。”曹公公说。
35 倭城的故事
一五九三年朝鲜的冬天,冰冷的海风沿着南部海岸吹着,一位男子骑着马在东莱附近走动,这位男子身着粗布衣服,脚蹬皂靴,系着头巾,脸庞削瘦,留着胡须,右手捏着一柄短剑无精打采的四处转悠。他沿着东莱海岸向北走,来到一个渔村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说日语,该男子慌忙下马伏在石岸后观察,只见一队日本兵用绳子拴着一百多名朝鲜的老百姓,有男有女正往东莱方向押送。这名男子跟在他们后面一直往西走,到了夜晚,这伙日本兵将朝鲜人押到釜山的倭城之内。釜山方圆几十里有大小数座倭城,倭城坚固,内有农田、兵营、瞭望台,倭城与倭城之间有日本兵来回巡逻,防守甚严。
这位男子来到釜山倭城的西南角用带钩的绳索攀上了城头,他向城内张望,只见城内火光通明,日本士兵和被抓来的朝鲜人都在里面热火朝天的干活,有的在做木匠,有的在砸石块,妇女们在纺织,这名男子在城头看了一会便下去了。
第二天清晨,倭城里的士兵们押着一群朝鲜人往外走,来到一个乱石滩,日军开始让朝鲜人采石,一会,一部分日军放下兵器也加入了采石的行列,这时候从远处跑来一个衣衫褴褛的朝鲜人,日本士兵立刻将此人拿住,这个朝鲜人不断做着手势,士兵们终于明白这个朝鲜人没有吃的想加入他们的队伍,领队的那个日本兵非常高兴的拍了拍这个朝鲜人的肩膀。
这名朝鲜人随即加入采石的队伍,他们一直干到中午,几个日本兵从城里抬来了食物,是几篮子黑黑的窝头,朝鲜人每人两个,日本兵每人三个,吃完后从日本兵带的水皮袋里喝上几口水接着干活,新来的这位朝鲜人看着众人面黄肌瘦的样子摇了摇头。一直干到天黑才收工回去,新来的这位朝鲜人随众人回到了倭城,接下来便是吃饭的时间,晚饭仍然是窝头,外加清清的米粥。饭被抬到了朝鲜人住的工棚里,众人都蜂拥而进,但看着食物却不敢动。这时候一个长相凶恶,体格粗壮的人走了过来,他首先盛了一碗粥,然后拿了七八个窝头,众人这才上前分而食之。新来的那位朝鲜人刚伸手拿窝头,就被人抓住了手腕,他抬头一看,抓住他手腕的那个朝鲜人正看着他。
“怎么了?”新来的这位朝鲜人问。
“你是新来的,今晚你的饭要留给薛爷。”说完,那个抓他手腕的朝鲜人向那个体格粗壮的人示意了一下。
那个体格粗壮的人装着没看见,新来的这个朝鲜人将窝头往筐里一丢,然后两只眼睛瞪着那位体格粗壮的朝鲜人,那位体格粗壮的朝鲜人似乎感觉到了这位新来的人不买他的账,于是他慢慢的抬起了头,面脸疑惑的看着这位新来的人。这时候,刚才动手制止这位新人吃饭的朝鲜人挥拳向他打去,这位新来的人看都没看一眼就伸出左手抓住对方打来的拳头,然后用力一拧,就将对方手腕拧脱了臼,对方弯下身子在那里哀嚎。新来的这人仍旧恶狠狠的盯着体格粗壮的人,体格粗壮的人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杀气,但他又不能不出手,犹豫了片刻,他挥拳向新来的这人打去,新来的这人一个侧身躲过拳头,然后扭住对方的胳膊将对方制住,接着双手抓住对方下巴,正准备拧断脖子,此时新来的这人突然感觉自己胳膊被人有力的按住,竟不能动分毫,他抬起头看见一名陌生的朝鲜人正两手牢牢地抓着他的胳膊。
“你不能杀他,杀了他倭寇会找麻烦。”突然出手的这位朝鲜人说。
新来的这位朝鲜人慢慢的松开了手,那位体格粗壮的人惊魂未定的走到一边去了。
“谁把刚才的事情向倭寇透露半个字,死——”突然出手的这位朝鲜人向众人威视道。
夜晚,众人都在营房外平整石块,新来的这位朝鲜人向制止他杀人的那位朝鲜人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以前是做什么的?”新来的这位朝鲜人问道。
“玄明,以前是北方的义军,你呢?”对方问道。
“白诚随,跟你一样。”白诚随说道。
“你参加谁的?”玄明问。
“李元吉,你呢?”白诚随问。
“郑仁弘。”玄明答。
“我们并不是一路人。”白诚随说。
“国家归国家,利益归利益。”玄明说。
“你说的很对,至少现在我们是一致的。你来这里干什么?”白诚随问。
“和你一样,来了解这里的情况。”玄明说。
“呵呵,你来的比我早,能否告诉我一些这里的情况?”白诚随问。
“附近村庄的人都*了,倭人的粮草运送也不顺畅,倭人只好自己耕种解决粮食问题。下个月,他们要送一批俘虏去倭国,我想让你给李舜臣送信,看能不能拦截一下。”玄明说。
“具体什么时间?”白诚随问。
“这个我还不知道,需要进一步打听。”玄明答道。
“大概是附近几个倭城的俘虏聚在一起送过去,有一千多人,这些人都是些能工巧匠,木匠、画匠、造纸匠、纺织匠、陶瓷匠、石匠、砖瓦匠,我们不能让这些人流落他国。”玄明说。
“你说的这个情况非常重要,现在是要搞清楚时间,以及走哪条水路,我好通知李大人。”白诚随说。
“这件事情我们可以一起做。”玄明说。
“知道为什么不让你杀那个人吗?”玄明接着问。
“为什么?”
“倭城里俘虏这么多,倭人需要一个人来维持秩序,所以你一旦把他杀了,就是暴露自己的实力,倭人一定会暗地里观察你、试探你,当他们发现掌控不了你的时候,就会杀了你,所以,你待会回去向那个人承认个错误,说几句好话。”玄明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白诚随说。
夜晚,白诚随和其他的朝鲜人睡在湿冷的木板上,没有棉被,寒冷的北风从外面吹进来,白诚随冻的直哆嗦。白诚随躺在那里静静的听着海潮的声音,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大叫,接着一个日本兵在外面大声喧哗。白诚随直其身向外瞅了瞅,只见一个日本兵在外面大喊大叫,这时候一个将官模样的日本兵走了过来一刀将喧哗的那个日本兵砍翻在地。
“这是第几次了?”屋内人议论道。
“好像是第七次了。”有人回答。
“怎么回事?”白诚随问道。
“想知道怎么回事,你去后面看看。”有人说。
折腾到半夜,白诚随实在睡不着,于是走出屋外。此时整个倭城一片静悄悄,只有几队日本兵在来回巡逻,白诚随向倭城后面走去,来到尽头发现有一处营地戒备森严,从里面传来呻吟声,白诚随避过日本守卫的视线来到营地外面向内一看,只见遍地躺的都是日本兵,很多日本兵得了伤寒,还有的日本兵的腿和胳膊都被锯掉,满地的日本兵都在呻吟,还有一排日本兵都被白布遮住,大概已经死去,看完后,白诚随赶紧离开。回到住处后,白诚随暗忖得尽快搞清楚倭寇押送朝鲜人的时间和路线,自己得尽快离开这里,时间久了只怕自己也得了传染病。
第二天清晨,倭城里为死去的日本兵举行祭祀,要求朝鲜俘虏也参加,日军架起高高的柴堆,将死去的日本兵摞在上面,倭城里竖起两幅白幡,上面写着祭词:死者为天下死死亦为生无可叹也,生者为天下生生亦为死无可幸也。日本兵边敲鼓,边吆喝。
祭祀完了以后,白诚随跟众人仍旧在昨日的那个采石场采石头。
三十多名朝鲜人被十几个日本兵押着,采石的过程中,一个小孩子晕倒在地,日本兵们立刻上前去踢这个小孩子。一位年老的朝鲜人连忙上前哀求:“这是老朽的儿子,已经饿晕了,各位将爷行行好,给他点吃的吧。”
日本兵们不理会那套,一脚将年老的朝鲜人踢开,一个日本兵拔出倭刀就要刺向地上的年轻孩子,白诚随从地上拾一块石头砸向那名日本兵,顿时砸的他脑浆崩裂。其他的日本兵拔出倭刀向白诚随杀来。
白诚随看了玄明一眼,道:“时势已变,该变则变。”
听完白诚随的话,玄明拿起地上的倭刀和白诚随并肩作战,很快十几个日本兵被解决,留下满地的尸体和残肢。
“现在怎么办?”玄明问。
“去李舜臣那里,把倭寇要运送国人去倭国的消息告诉他。”白诚随说。
“可我们并不知道具体时间和航路。”玄明说。
“这个再慢慢打听,李大帅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白诚随说。
“好吧,从这里到丽水要穿过倭寇的封锁线,且釜山沿海的海路也被倭寇封锁,你看怎么走?”玄明问。
“从这里往西北到昌原,然后往西经晋州到顺天,然后再南下到丽水。”白诚随说。
“那就这样吧,这些人怎么办?”玄明问。
“带上,不然的话,他们很危险。”白诚随说。
白诚随和玄明带着几十个朝鲜人向昌原走去,一路避开两处倭城,傍晚时分众人来到一处村庄,村子里空荡荡的,众人找了半天也没有吃的,只好在村子里拾些柴升起了火,众人围坐在火旁忍受着饥饿。
“明天得找点吃的,这样下去可不行。”玄明说道。
正在此时,白诚随突然听到四周有脚步声,好像有很多人向这里围拢过来,白诚随立刻想到是倭寇,连忙让众人熄灭火。火刚熄灭,外面来的人就将白诚随等人围了起来。白诚随扭头一看,发现是一群僧人,打着火把站在那里。
领头的僧人发现是自己人后,作了揖,道:“贫僧惟政。”
“你是休静大师的大弟子。”白诚随说道。
“施主认识贫僧?”惟政问。
“当然了,我们曾经并肩作战过。”白诚随答。
“哦?恕贫僧眼拙。”惟政说。
“我是李元吉那里的。”白诚随说。
“原来如此!”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白诚随问道。
“我们一直在这里袭扰零散的倭寇,前方不远处就是明军大营。”惟政说。
“我们能去那里找点吃的吗?”白诚随问。
“你们可去我们那里,我们的营地就在明军大营附近。”惟政说。
“如此多谢。”白诚随说。
众人来到僧兵营地,僧兵煮了五大锅吊饭,又炒了两大盆素菜,白诚随等人狼吞虎咽,吃饱后众人躺在地上抚摸着肚皮,仍然在回味。
白诚随将惟政拉到一旁说:“我要去李舜臣那里送信,这些人能不能交给你,他们都是釜山倭城的俘虏。”
“他们在我这里不方便,我将他们送到明军大营里,让他们做些杂事,混口饭吃。”惟政说。
“这样也行,那我先告辞了。”白诚随说。
“好,我给你准备些干粮。”惟政说。
白诚随和玄明辞别了惟政,一路晓行夜宿,途中玄明说:“你去李大人那里,我去元均大帅那里。”
白诚随一愣,随即笑了笑:“我能理解,你去吧。”
两人分道扬镳后,白诚随直奔丽水李舜臣大营。见到李舜臣后,白诚随把倭城的情况汇报了,李舜臣沉吟片刻说:“你说那个叫玄明的去了元均那里?”
“对。”
“战争结束后,元均已经开始跟我有些微妙了。”李舜臣说。
“他为什么要这样?”白诚随问。
“朝局如此,个人又岂能独善其身。”李舜臣说。
“这件事情,元均一定会去抢功,朝中已经有人上书参我了,都被柳大人压了下来,所以我们不能再张扬。”李舜臣接着说道。
“大帅的意思是这件事我们再不管了?”白诚随问。
“派出四艘中型战舰在后面尾随,如果发生不测,也好接应,这样他们不会有异议吧。”李舜臣说。
元均水军大营里,元均听完玄明的述说,顿时大喜。
“这次我们一定要赶在李舜臣前头,截下这批俘虏,到时候,宣宗一定会大喜,李大人还朝也有望了。”元均说。
“只是不知道他们出发的具体时间和走哪条水路。”玄明说。
“派人在东莱、金海、釜山一带巡察,另派出巡逻舰在海面巡视,这样就可以搞清楚倭寇送人过海的确切时间,至于路线,一定是走釜山、对马、名护屋这条线。”元均说。
半个月后,各个倭城都把朝鲜俘虏往釜山的倭城押送,此时的元均已经得到消息,随即率领十几艘战舰向釜山方向驶去。入夜,等候在釜山港海面的元均舰队并没有看到一艘船只向己驶来,元均已经开始发慌。到了后半夜,元均突然听见知世浦方向炮声隆隆,元均连忙率舰队赶了过去。赶到的时候,李舜臣的战斗已经结束,一艘日舰被击沉,另一艘被俘获。元均站在船头,气愤填胸。
李舜臣看见只有二百多个俘虏从被捕获的日船里走出来,便向一边被俘虏的日本军官问道:“剩下的人呢?”
那个日本军官洋洋得意的笑道:“大部分俘虏都从东莱往北绕道去了日本,只怕你们已经追不上了。”
李舜臣听完后大叫一声,一刀将这个军官砍死。
36 皇帝的态度
冬日的北京清晨,干硬的地面,凛冽的北风,街上早食所散发的氲气,双手拢在袖管里匆忙的行人。一个身材不高,面目黝黑,体型稍胖的中年人行走在街道上。不一会,他来到一处府邸,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去。他沿着府内弯曲的小桥来到一处平台,一位老者正在那里打太极拳。
“惟敬来了?”老者问。
“是的,大人。”沈惟敬答。
“你不在朝鲜嘛,怎么回来了?”石星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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