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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朝鲜战争

_4 高拙音(现代)
“我这次碰见了一个人,他是石田三成手下的四武士。”大冢说。
“四武士是什么人?”曹公公问。
“四武士一共四个人,是石田手下的四个武艺高强的武士,人称四武士,他们四人不仅武艺出众,而且头脑灵活,办事能力颇强。”大冢说。
曹公公说:“水原一战失败后,铃木一介已经自杀,看来石田调四武士来朝鲜是想加强情报工作了。”
白诚随和白莫雪来到段云龙这里,段分配他们兄妹二人负责筹集粮草。这天,白氏兄妹去郑仁弘那里筹集了一批粮草,正押往义军的军营,途中遭到一伙日军的攻击。这伙日军埋伏在路边,等押运粮草的义军走过来的时候,这伙日军拿着火绳枪和弓弩向义军攻击,并把火把扔到粮车上,义军立刻展开还击,不到一会,双方肉搏在了一起,白氏兄妹杀得这伙日军血肉横飞,最后剩下的几个日军飞也似的逃跑了,白诚随清点了人数,一百多人死得只剩二三十个,大部分粮草被烧毁,白诚随只好让人整理好剩下的粮草,抄山间小路向义军军营奔去。
到了夜晚山间下起了雨,湿凉的雨水浇在身上,众人实在走不动,这时候,发现山间有一座庙宇,众人慌忙跑了进去,将马匹和粮草在庙后面安置好,接着众人便在庙里升起火来烘烤衣服,并架了几口锅煮些粮食吃。此时,庙外刮着大风,吹得山中树枝“哗哗”作响,天空中的雨丝仍旧飘洒着,一阵阵的山风从庙外灌进庙内,白诚随找了几块木板将破损的窗户堵上,屋内安静了许多,白诚随透过破损窗户向外看了看,远处山峦黑漆漆的一片,他叫来了两名军士站在窗口警戒,众人吃了点饭,便围坐在一起烤火。外面的风仍旧在吹,雨仍旧在下,众人烤了一会火,便相继打起盹来。
当屋外风声慢慢变小的时候,渐入梦乡的白诚随突然听见庙外传来一声惨叫,白诚随猛然惊醒,他知道短暂的安逸到头了,此时屋外又传来打斗的声音,白诚随跑到窗口一看,只见十几个日本人正在围攻几个僧人,地上已经躺了一个僧人,显然已经死了。白诚随和白莫雪拉开了门,跑了出去,跟那些日本人打在一起,白氏兄妹杀死几个日本人后,其他日本人准备逃跑,被白诚随赶上,全部杀掉了。众军士都赶了出来,白诚随命令手下将那些日本人的尸体和死去僧人的尸体抬到后院,那几个僧人随众人来到庙内,僧人说道:“我等就是这座庙内的僧人,今天早上倭寇在山下的村子搜捕义军杀了不少人,住持带着我们下山去跟倭寇作战,死了不少人,住持也死了,我们几个躲避倭寇的追赶,等到天黑打算回到寺庙中,不想又遇到小股倭寇。” 听完僧人的叙述,白诚随说:“此地不可久留,大家推着粮车赶紧走吧。”
白诚随刚说完,四周传来大批脚步声,众人推门一看,庙外到处都是火把,已有几百名日军将寺庙团团围住,众人都傻了眼。拿着刀的日军向庙内冲去,到了此刻,白诚随已经顾不得什么了,拉着他的妹妹杀开一条血路,向山下奔去。来到山下,天已蒙蒙亮,山间弥漫着厚厚的白雾,白诚随已不敢再回义军军营,兄妹二人在山下找了点吃的东西,就开始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白诚随说他想去汉城刺杀宇喜多秀家,白莫雪说:“你疯了,小股的倭寇我们应付起来都很吃力,更别说去刺杀倭酋了,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那你说怎么办?”白诚随问。
“我看还是回到军营里去。”白莫雪说。
“不行,我把粮草弄丢了,弟兄也都死光了,我没脸再回去。”
白莫雪想了想说:“我看不如回到以前的山寨。”
“以前的山寨?”白诚随问。
“对,以前郑吉的山寨,我听说有一部分兄弟不愿意跟郑吉走,还分布在山寨附近呢。我看不如将他们招集过来,去打倭寇。”白莫雪说道。
“小妹言之有理,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白诚随说。
白诚随和白莫雪向堤川方向走去,途经一个村庄,村子刚被倭寇洗劫了,村子到处是被焚烧的房屋,还冒着烟,村里正在给死去的人做法场,哀嚎声不绝于耳,白氏兄妹无心此事,只在村民中穿梭,白诚随感觉到人群中有一双眼睛在不断地扫视着自己,他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妙,这时一把明晃晃地刺刀向他刺来,白诚随侧身躲过,这才发现好几个拿刀的人围了过来。白诚随、白莫雪跟他们交战在了一起,白诚随不明白这些倭寇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其中一人武艺高强,白诚随对付起来明显吃力。眼看不敌,白诚随和白莫雪边打边跑,逃跑中白诚随胸前被刺了一刀,白诚随捂着伤口和他妹妹没命地向前奔跑,那几个日本人一直在后面追,白诚随拉着白莫雪冲进了山边的树林,那几个日本人跑进树林后,几番追寻后,白诚随和白莫雪没了踪影。
白诚随的伤口仍在流血,白诚随再也跑不动了,兄妹二人停了下来,白诚随脸色煞白,头晕眼花,在那里大口大口喘着气。白莫雪说道:“哥,不能停,赶紧找个地方止血。”
“小妹,哥实在是走不动了。”
“哥,我背你走吧。”
白莫雪背着白诚随转了几圈就迷路了,再也不知道往哪里走,正在此时,树林中出现一位老人,那老人背着一袋米,看见白氏兄妹,那老人吃了一惊,连忙放下米,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们?”
白莫雪说:“我哥受伤了,老伯你能帮帮忙吗?”
那老者将兄妹二人领到前面的一个木屋内,将白诚随放在床上。老者对白莫雪说:“姑娘,你去将路上沾了血的树叶清走,以免别人找来。”
老者化了一杯盐水,将白诚随的伤口清洗干净,然后敷上刀伤药,并用布包扎好。白莫雪回来的时候,老人已经给白诚随包扎好了。
白莫雪向老人问道:“老伯,你是做什么的?”
那老人说:“我原本就是看守山林的,现在倭寇经常来附近村庄烧杀,我干脆就住在这里,哪里也不去了。你兄妹二人是跟倭寇碰面了吧?”
“嗯。”白莫雪说。
到了夜里,白诚随开始发高烧,迷迷糊糊的,白诚随耳朵里不断传来倭寇的喧闹声。那老者和白莫雪也听到了,老人将屋内灯火熄灭,白莫雪紧紧握住刀把,倭寇的喧闹声一会听起来好像就在近处,一会听起来又像在遥远的山边;倭寇一会好像在笑,一会又好像在哭,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停止。第二天,白诚随依然很虚弱,白氏兄妹一直在这里住了五天才走。临走时,那老人对白诚随兄妹二人进行了改头换面,将他们二人装扮成普通的乡下男女青年。白氏兄妹一路上不敢歇,一直往汉城方向走去,这天中午来到利川,白诚随和白莫雪走进一家饭馆吃饭,此时正是晌午,饭馆坐满了往来的行人,白诚随刚走进饭馆就发现一个桌子上坐着四个人,这四个人从穿着上来看是普通朝鲜百姓,但白诚随看得出这四个人是有身手的,而且精明强干,白诚随立刻紧张起来,右手伸进了随身带的麻袋里。但白诚随看那四个人眉宇间有一股英气,神态大方,好像不是日本人,白诚随不由地缓了一口气。正吃饭间,对面桌上的一个算命的道士一直盯着他看,看得白诚随浑身不自在。
那道士突然说话了:“这位兄台虽然衣着朴素,但周身充满着一股傲气,但又能够收敛自身,应该是官宦人家的子弟,看兄台这副身板一定是有过身手的,且身上带有刀伤,最近几天一直在跟人打斗,再看你的印堂一团晦气聚而不散,算上今天的节气、时辰,兄台三日内定有血光之灾,若非贵人相助,恐怕过不去哟!”白诚随听这个算命的一说,心头一颤,难道在这里又遇到了倭寇,他站起身给了饭钱,拉起白莫雪就走,白诚随的这种举动引起了那四个人的警觉。
白诚随和白莫雪继续在山边走,到了下午天忽然下起了雨,天空被乌云压得低低地,仿佛喘不过气,远处天边的乌云中还有阵阵雷声在翻滚。白诚随和白莫雪登上一个山头,向四周张望,希望能找个避雨的场所,恰巧前面山林中好似有座道观,白诚随和白莫雪向道观跑去,进得道观里面,看见有几个樵夫在那里歇脚,一个壮汉坐在那里。白诚随四处望了望,这座道观很小,但很干净,大概是过往村民经常歇脚,过了一会,那几个村民陆续离开,外面的雨仍然在下。这时候从外面进来几个人,这几个人衣着很好,带的行礼颇重,有老人还有孩子,应该是一户人家。白诚随跟他们搭上了话,他们说是从原州过来的,打算去平泽。
又过了一会,外面雨停了,从外面闯进来几个人,这几个人拿着刀,威逼这家人交出行礼,那家人惊恐万分,小孩子也吓哭了。白诚随从随身的布袋里拔出刀来,打趴了两个人,白莫雪也拔出了刀,白诚随拿着刀跟这伙人对峙着,经过这番打斗后,白诚随感觉到伤口隐隐作痛。
这伙人当中领头那人看着白诚随,突然跪了下来,白诚随大惑不解。此人说道:“我们是附近的村民自发组织的抗击倭寇义军,有三百多人,活动在利川附近的乡村,上个月我们头领战死了,大伙想推举一个领头人,争吵了十天也没个结果,兄台武艺高强,我等想让兄台做我们的头领。”
白诚随惶恐道:“承蒙大家抬爱,我跟小妹要去北边有事,还望各位体谅。”
白诚随说完,他们中的另一人说:“如果兄台不愿意做我们的首领,我们只有杀了你。”
听到这里,白莫雪对白诚随说:“你跟我来。”
白诚随和白莫雪来到观外,白莫雪说:“大哥,我看你还是把这个首领应下来,你可以以这三百人为基础,再把过去的弟兄招过来,干一番事业。”
听白莫雪这么说,白诚随点了点头。
一伙日军抢劫了水原附近的一个村子,正押着粮食往回走,突然一伙朝鲜义军从山上冲了下来,为首的是一名男子和一名女子,那男子身穿白袍,头戴斗笠,手拿长剑,武艺高强,男子和女子冲入日军队伍中,杀得那伙日军血肉横飞,那些人丢下东西就跑了。男子让手下人将东西押回山寨,这名男子和女子正是白诚随和白莫雪,白诚随接管了一个山寨,山寨里没有吃的,手下人三番五次要下山抢劫,都被白诚随制止住了,山寨人对白诚随也心生不满,这天,山寨人发现有倭寇在山下运粮食,白诚随于是带着众人下山劫掠。
白诚随和众人正押着东西往回走,在山坳口突然看见一队人走了过来,为首一人笑涔涔地望着白诚随,白诚随看见此人后,诧异万分。
“白兄弟,别来无恙啊!”
“段首领,为何在此处见到你?”
段云龙说:“听闻白兄做了首领特来恭贺。”
“谢谢段首领,白某不敢当,我带着兄弟们从倭寇那里劫了点东西,段首领随我回山寨吧。”白诚随说。
“不用了,白兄弟借一步说话。”段云龙说。
段云龙和白诚随走到一边去,段说:“白兄弟对目前各地义军情况了解多少?”
白诚随说:“倭寇自侵入我国以来,王廷军队望风后撤,全靠各地义军抵抗,现今八道义军蜂起,给倭寇沉重打击,倭寇之所以迟滞进攻,也是义军打击的原因。”
段云龙说:“白兄所说不假,各地义军都是由朝廷的大臣前往各地组织,听说李元吉邀请你去他那里。”
“对,前两天派人来过。”白诚随说。
“你怎么说?”段问。
“我说我想自己干,不想听命于他人。”
“白兄弟,李元吉是柳成龙的班底,柳成龙借助义军扩大自己的势力,早有不臣之心,你既然不愿意归顺李元吉,那么李元吉一定不会放过你,白兄弟听我一言,现今人人都受朝局的影响,白兄弟也不能置身事外,白兄弟不如仍到我这里来,我们共谋发展。”段云龙说。
白诚随想了想说:“段首领,小弟本来没打算当这个山寨头领,也是阴差阳错,今天带着这帮弟兄打打倭寇,但更多的是图个逍遥快活,小弟天生任性,如果到了首领营中只怕会耽误首领的大事。”
段云龙笑了笑,说:“如此,若是打倭寇需要白兄帮忙的话,白兄可不要推辞哦。”
“这个当然,份内之事,首领尽管吩咐。”
半个月后,白诚随的山寨来了一个人,此人风尘仆仆,白诚随认识此人,此人是段云龙那里的。该人见到白诚随后说:“段首领和很多兄弟在平泽附近遭到倭寇伏击,形势万分危急,首领让我前来报信,希望白兄弟能前往相助。”
白诚随和白莫雪带着山寨弟兄在该人的指引下,前往救人。走到平泽附近,那人说:“白首领,你们等一下,我到前面看一下。”
白诚随等人等了有半个时辰还没有动静,此时天色已黑,四周突然出现无数火把,然后便有无数的箭向白诚随及手下人射来,白诚随这才发现身处凹地里,四周的人居高临下射击,周围人不断倒下,白氏兄妹跳了出来,跟射箭的人拼杀在一起,借着火光,白诚随看见了段云龙。
“姓段的,你为何要杀我们?”白诚随质问道。
“白兄弟,你太不识抬举了,为防止你们到了他们那里,只有杀掉你们。”段云龙说。
围攻白诚随一伙的人越来越多,段云龙指挥手下将燃烧的火球滚下,很多人被烧死或射死,白诚随和白莫雪都带有箭伤,眼看支持不住了,这时候四周传来很多脚步声,大批人冲了过来,将所有人包围住了。段云龙正在纳闷,这时候半山腰出现火光,一位老者立在那里,旁边各站一人,此三人是曹公公、大冢正夫、李元吉。段云龙看见曹公公后,心头一惊,随即镇定下来,说:“原来是曹公公,失敬失敬。”
曹公公两眼望向一旁,不搭理段云龙。
段云龙霎那间似乎明白了什么,便说道:“今天给曹公公面子,我们走。”
说罢,段云龙就要带手下人离开。
“你以为你还走得了吗?”曹公公说。声音虽然不大,但让人不寒而栗。
“怎么?你想干什么?”段云龙问。
“哈!哈!哈!段首领为何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刚才说什么话难道忘了吗?”曹公公笑道。
“给我上。”段云龙对手下人吩咐道。
大冢一个飞镖打中段云龙的腿,段云龙弯腰捂住了伤口。曹公公手一挥,外围兵马立刻用鸟铳和弓箭向段云龙人马射击,接着,曹公公人马冲了下来,双方白刃在了一起,很快,段云龙这边只剩下一百多人,眼看无法取胜,这一百多人纷纷放下兵器乞降。
大冢过去一刀结果了段云龙。
曹公公走过去对白诚随说:“大明与朝鲜互为连体,两国正携起手来共剿倭寇,白义士武艺出众,希望义士来我处效力。”
白诚随无奈地点了点头,白莫雪看着大冢点了点头。
段云龙的残余人马归了李元吉。
18 诱敌
白氏兄妹归降后,曹公公带着众人回到山寨,接着,曹公公召开会议,布置忠州会战。
“现今倭寇已收缩防线,倭寇主力布置在平壤、开城、王京、忠州、釜山一线,经与郭再佑商量,庆尚道和京畿道的义军联合发起忠州之战,拿下忠州,切断倭寇向北的运输线。”曹公公说。
“在忠州驻防的是福岛正则手下的蜂须贺家政,手下兵马七千人。计划是这样:京畿道三千义军攻打原州,忠州军队必然会前来增援,郭将军的兵马从醴泉方向攻打忠州,这样忠州援军必然回撤,然后两路义军夹击援军,将援军消灭后,再迅速拿下忠州城。前段时间我们在忠州的情报点被石田破坏,这回要重建,大冢先去忠州建个情报点,摸清忠州守军状况,白诚随、白莫雪去原州,摸清原州守军情况,具体安排接下来会详细布置。”曹公公说道。
大冢正夫骑着马带着四名大明锦衣卫来到忠州,日军攻打忠州的时候,城内老百姓都撤到山里了,后来宇喜多秀家出了安民告示,撤到山里的百姓才陆续回城。
大冢来到忠州后,在城南边租下一处房子,房子是一个三层的小楼,有一个院子,大冢吃完夜饭洗完澡后,换了一身朝鲜贵族服装,跟手下交待一下便出去了。
夏日的夜晚,忠州城内热闹异常,街市、酒肆、赌馆都是聚集的人,很多招牌都挂上了日本文字,孩子们也被强迫学习日文,不时看见列队的日本士兵走过,大冢在忠州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集市上有中年男女围在一起“咿呀!咿呀!”的跳着唱着,有些朝鲜百姓跟日军在一起喝酒、吆喝、大笑,一片歌舞升平。最后,大冢在一家妓院门前停下了,大冢看见有三三两两的日本军官在这家妓院进出。
大冢走了进去。大冢在妓院里转了一圈,在一个房间外停了下来,大冢在门口听到里面几个日本男人大笑,并夹杂着女人的欢笑声,大冢轻轻将门拉开个缝,向里面张望,只见屋内一个女人脱得精光,正在榻榻米上跳舞,雪白浑圆的屁股一扭一扭,主位坐着一个日本军官模样的人,两边各搂了一个女人,正当大冢在门缝向里面看的时候,离门缝最近的那个女人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下,便伸出裸露的手臂将门拉上了。
大冢走进隔壁的房间,将嬷嬷唤来后,让嬷嬷将隔壁房间那位拉门的女人叫过来,嬷嬷面露难色,大冢将一吊钱递到嬷嬷手里,嬷嬷高兴地出去了。不一会那个女人抱着一个伽倻琴走了进来,那个女人一脸的媚相,大冢在那里喝酒,那个女人坐在大冢面前弹琴,大冢喝了半瓶酒,就将那女人抱了过来,脱了那女人的衣服,完事后,大冢搂着怀里的女人问:“隔壁的男人是干什么的?”
“倭人呗,你知道还问?”那女人嘤嘤道。
“哦,坐在首位的那个是什么人?”大冢问。
“叫什么早田的。”那女人说。
“他经常来你们这里?”大冢问。
“是啊。”
“先生是做什么的?”女人问。
“呵呵,我是做生意的。”大冢答。
“你能不能安排一下,我跟早田见一面。”大冢问。
那女人面露犹豫,大冢便拿出两块银子放到那女人手中。
三日后的夜里,大冢来到那所妓院,大冢被引到一个房间内,一个时辰后,大冢的门开了,一个日本人走了进来,他向大冢鞠了个躬,大冢站了起来还了礼,然后两人对坐了下来。
“在下早田二代,听闻先生做粮食生意,请多多指教。”那个日本人说。
“鄙人罗元重,一直在大明与朝鲜之间做粮食生意,本来是在北方做,近来北方不景气,就移到了南方,因小时候随父在日本生活了几年,所以贵国语言还是懂的。”大冢说。
“哦?先生小时候生活在日本的什么地方?”早田二代惊讶问。
“长崎。”大冢答。
“哈哈!这么巧,在下也是长崎人。”早田二代说。
“是吗?”大冢也感觉很吃惊。
“是啊!长崎的沙丁鱼可是美味哟。”早田二代说。
“小时候印象中长崎是一个很繁华的地方,有来自大明、朝鲜、琉球的人,家父本来是在琉球与日本之间做生意,后来一次海风将满船货物吹到海里,家父这才回到朝鲜做陆路生意。”大冢说。
早田对此深信不疑。
“将军如有需要,我可先为将军运来二百担粮食。”大冢说。
“那就多谢了。”早田喜不自禁道。
两天后,大冢带着二百担粮食回到忠州城。早田见到粮食后,欣喜若狂,立即对大冢进行款待,喝到面红耳赤的时候,早田说:“蜂须贺将军给我们分配的都有任务,先生可是帮了我的大忙啊!”
大冢说:“将军不要着急,最近还可为将军运送一千担来。”
早田二代听见后,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先生真乃大福星啊!要不要我派人帮忙?”早田问。
“不用,不用,忠州乃要地,不用劳烦将军。”大冢说。
早田掏出两块金锭给大冢。
“用不了这么多。”大冢说。
“拿着,钱不是问题,只要有东西。”早田说。
“一千担粮食运过来还需些时日,请将军耐心等候。”大冢说。
这时候一个军士进来对早田说:“石田大人来忠州巡视,蜂须贺将军请将军回去” 。
早田不悦道:“这个三成,仗着是太阁心腹,人为在军中制造矛盾,早已激起不满,先生坐坐,我片刻即回。”
“将军请便。”大冢说。
大冢回到住处后,对手下锦衣卫说:“我现在即刻回去,布置下一步行动。”
一名锦衣卫校尉说:“曹公公传来消息,白诚随在原州失踪,曹公公让将军去原州打探消息。”
大冢听完后,将这里的情况向一名锦衣卫作了交待,让他回去安排,然后留下一名锦衣卫在忠州监视日军动向,大冢带着另两名锦衣卫向原州奔去。
大冢一行来到原州,原州日军不多,只有几百人,大冢找家客栈住了下来,连续三天,还是没有白氏兄妹的消息。这日,大冢回到客栈,躺在床上冥思苦想,想了一会,大冢便跑到掌柜那里询问前几日是否有一对男女来客店投宿,接着便把白诚随和白莫雪的模样描绘一番,掌柜摇了摇头。接下来,大冢将原州城内的几家客栈都跑了个遍,除了一家客栈老板言词闪烁外,其他几家也是一无所获。大冢觉得这家客栈老板一定知道些什么,便在深夜潜入这家客栈。大冢蒙着面悄悄来到这个老板的床前,老板在睡梦中惊醒,只见一把明晃晃的刀在眼前。
“说!前几日到底有没有一对男女来你这里借宿?”大冢问道。
“有,有。”
“接着说!”大冢厉声道。
“半夜里我听见楼上有动静,然后便听见兵器撞击的声音,等我打开窗户向外看时,只见白天来投宿的那个男人好像受了伤,那个女的扶着他向外面跑,然后便看见后面有人追,第二天早晨,有几个人威胁我,让我不要将此事声张出去。”掌柜说。
“威胁你的人是倭人还是朝鲜人?”大冢问。
“是朝鲜人。”掌柜说。
“那日夜晚发动攻击的是什么人?”大冢接着问。
“应该也是朝鲜人,没听人讲倭语。”掌柜想了想说。
“以后有没有听到这对男女的消息?”大冢又问道。
“没有。不过,你可以去找带头领试试。”掌柜说。
“带头领?”
“对,城南十里有个山寨,据说他以前是义军,后来义军之间火拼,他便投靠了倭人,原州城方圆几十里的旮旯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掌柜说。
“今夜的谈话不要告诉任何人,不然我杀了你。”大冢威胁道。
“我知道,我知道。”掌柜说。
第二天,大冢带着两名锦衣卫打扮成朝鲜庶人模样,前往带头领的山寨。来到山寨外面只见山寨外竖立着招工的告示,大冢询问了一下,原来山寨正在建设,一天工三文钱,于是大冢一行三人便报名干活。来这里干活的都是附近村民,夜晚收工后,众人便吃饭,吃完晚饭众人都往山后跑,大冢不知道怎么回事,便跟着众人后面。
“这回来了个克星,萧老大地位岌岌可危,到底押谁身上好呢?”众人便走便议论。
来到山寨后面,只见这里搭了一个很高大的木制戏台,大概能容纳近千人,大冢进去后,只见里面已经人头攒动,中间位置上坐着两个人,左边是个日本人,右边是个朝鲜人,那个朝鲜人大概就是带头领,还有几个日本人站在那里。中间看台上有几个朝鲜女人在那里敲着鼓跳舞,看台四周坐满了人,大冢挤进去看到有两个坛子放在那里,一个坛子外写着黑,另一个坛子外写着白,人们都把钱一文一文往坛子里放,另有一人在那里记账。等那几个朝鲜女人一曲终了,便有一个长得粗壮之人走上台,穿着一身黑衣服,双手做了几个姿势,说了一通话。不大一会,一个穿白衣服的人上得台来,此人戴着脚镣,面色苍白。大冢见到此人,吃惊万分,此人正是白诚随。
大冢手下的两名锦衣卫也十分诧异。
随着一声令下,萧老大向白诚随扑去,白诚随一个侧身躲过,萧老大又转身向白诚随扑去,白诚随向后一仰,顺起一脚将萧老大踢翻在地,众人使劲拍手。萧老大起来后跟白诚随纠缠,白诚随只是一味躲闪,大冢看得出,白诚随身上有伤,而且还不止一处,腿上已经有血流了出来,看白诚随的精神状态,仿佛受了刑。萧老大已经将白诚随按在地上,死死卡住白诚随的脖子,两腿压在白诚随肚皮上,白诚随动弹不得,白诚随只感觉到呼吸不畅,脑袋发胀。大冢拿出一枚暗器正准备向萧老大掷去,正在此时,白诚随咬破嘴唇,将流出的鲜血用尽全力向萧老大眼睛里射去,萧老大左手松开白诚随去擦眼睛,白诚随一感觉到呼吸畅通,便两手将萧老大推倒在地,接着双手抓住萧老大的脑袋,只听“咔嚓”一声,萧老大脖子已断,睁大两眼躺在地上。众人欢呼起来,几个日本人也对白诚随露出赞许之意。
那个带头领随即让人将白诚随铐上带走,大冢立即跟上,只见几个军士押着白诚随在山上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大冢暗想不能再犹豫了,便和两名锦衣卫上前,迅速将押送白诚随的几名军士干掉,白诚随见到大冢后万分惊喜。
“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大冢说。
“我妹妹呢?”白诚随问。
“你妹妹找不到你,回去通知了曹公公,曹公公让我来找你。”大冢说。
“这里的头领就是段云龙的手下,段云龙死后,留守山寨的人投靠了倭寇,我们在原州让他们发现了,那天夜里,在客栈被人围攻,我受了伤,我和莫雪出城后失散了,我后来被他们抓住。”白诚随说。
大冢一行人回到忠州后,来到他们租赁的小楼内,白莫雪恰巧也来了,曹公公还派来了五名锦衣卫。白莫雪将白诚随的衣服解开后,只见遍身的伤痕,白莫雪给白诚随敷了刀伤药。
“安排的如何?”大冢向锦衣卫问道。
“粮食已经运到忠州城外一个隐蔽的地方。”锦衣卫答。
大冢点了点头。
一天下午,大冢带着三百担粮食来到忠州城,大冢神情狼狈地找到早田二代,二代见到大冢非常高兴,忙问:“先生这些日子去哪里了?我都快急死了。”
“怎么了?”大冢问。
“石田发疯似地督促军粮,蜂须贺将军也被叫到王京挨骂,这几日让我们都到附近乡村筹粮,附近村子里的百姓都跑的没影了,你说村民们都没得吃了,我们去哪里搞粮食,现在盼先生如盼甘露啊!”早田说。
“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大冢垂头丧气道。
“怎么?”早田惊讶道。
“我从北方搞过来一千担粮食,可在利川附近遭到顽军的拦截,我手下的护卫跟顽军拼死搏斗才抢过来三百担粮食,其他粮食都让顽军拉走了,你看这是我购进粮食的凭据。”说完,大冢从怀里掏出一张布制的凭据给早田看。
“真是无耻!”早田气得浑身发抖。
“知道他们把粮食运哪里去了吗?”早田问。
“知道,我派人在后面跟踪了,他们在王京南部有一处山寨。”大冢说。
“我马上去把粮食抢回来。”早田说。
“将军手下有多少人?”大冢问。
“二千人。”早田答。
“依我看可以将全部人马调过去,一来抢回粮食,二来将山寨顽军尽数剿灭,石田不是在监军嘛,也让他监出点成绩来吧。”大冢说。
“全部派去不可能,调动军队需要报福岛将军同意,幸亏这段时间,总督让大家四处征粮,我可以将各路征粮兵合在一起,这样可有一千人。”早田说道。
“如此甚好。”大冢说。
第二天凌晨,早田带着一千士兵由大冢带路向汉城方向进发,这一千士兵二百人装备铁炮,四百人装备弓弩,所有人都装备有倭刀。大冢心情复杂地望着这一千同胞,但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父兄阵亡、氏政被丰臣秀吉逼死、釜山海边那一家人的惨死、整城的朝鲜民众被自己同胞屠戮的场景,大冢的心重新硬了起来。
大冢带着早田二代来到一座山寨,远远望去,山寨上有军士在巡逻,早田立即让手下人马潜伏下来,然后早田带着人偷偷摸了进去,日军冲进山寨后,拿着刀乱砍乱叫,忙活了半天,早田才发现整个山寨没有一人,此时,一声枪响,山头上出现无数义军,义军拿火铳和弓箭向日军射击,日军瞬间丢下一百多具尸体。镇定下来的日军在早田的指挥下,迅速拿起铁炮和弓箭还击,双方陷入焦灼,早田到处寻找大冢,大冢已不知去向。接着,义军从山头将成捆燃烧的稻草、秸秆扔了下来,日军立刻大乱,浓烟呛得日军无法反击,也妨碍了日军的视线,山上的义军仍是不断射箭。早田下令赶紧撤退,山上义军蜂拥而下,早田带着手下士兵边打边撤,最后带着几十人逃了回去,义军最后俘获了几十人。
19 忠州会战
曹公公和李元吉随即下令大军开向原州,第二天清晨,京畿道义军已将原州城团团围住,曹公公带着一千义军蛰伏在原州到忠州的路上,围城的义军只是用弓箭和火枪向城头射击,并没有攻城。此时,忠州城内,蜂须贺家政手下报告了原州的情况,询问是否要增援。
家政说:“我的任务是守住忠州,确保王京到釜山这条道路畅通,其他不是我管的。”
“那原州要被攻陷了怎么办?”手下问。
“攻陷就攻陷吧。”蜂须贺家政说道。
“早田二代打算如何处置?”手下问。
“先关起来,石田那边如果问,就说‘外出筹粮,误中埋伏’。另外,吩咐四门守军准备大量石块和盾牌。”蜂须贺家政说。
原州城外,眼见忠州城内守军按军不动,曹公公只好跟李元吉商量下一步怎么办?曹公公的意见是放弃原州,待郭再佑军队到达,直接攻打忠州,李元吉的意见是先拿下原州,吃一个算一个。曹公公同意了李元吉的意见。
京畿道三千义军展开对原州的攻击,众义军扛起云梯从西门攀登,城上守军作殊死抵抗,日军将檑木、石块向下投掷,义军一时死伤惨重,曹公公急不可耐,命令全体军队出击,原州城外,几十条云梯架上,义军瞬间登上城头。日军跟义军在城内展开战斗,双方用铁炮、鸟铳、弓箭射击,很快城内没有了抵抗,义军在原州城内埋锅造饭,接着又马不停蹄杀奔忠州而来,来到忠州城外,已近傍晚,众义军聚集在北门。一颗信号弹升空后,早已埋伏在忠州南面的郭再佑五千军队迅速奔向忠州南门,到了夜晚,点燃火把的朝鲜义军已将忠州城四面包围。
子时一过,战斗开始,曹公公攻打西门,李元吉攻打北门,郭再佑分兵攻打南门和东门,四门同时进攻。蜂须贺家政将四面城墙各安置一千人,每面城墙再配置三百人做预备队,剩下八百人做最后预备队。城头上的日军分三组,第一组用盾牌在前面挡,第二组用石块向下扔,第三组拿铁炮和弓箭射击,一旦有义军爬上城楼,预备队立刻上前杀掉,在日军顽强抵抗下,一个时辰后,义军死伤惨重,郭再佑和曹公公清点了人数,伤亡几百人,进攻只得停止。
第二天早晨,双方对峙着,朝鲜义军在北城门下破口大骂,蜂须贺家政立在城楼里不动声色,看着日军仍是坚守不出,曹公公一挥手,军中有人将早田二代手下被俘虏的几十个日军推了出来,这几十个日本人被绑缚跪在城门下,义军拿着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看这情形,楼上的日军开始骚动,蜂须贺家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曹公公一声令下,众军士挥动手中的刀,眼看着几十名被俘的日军被砍头,蜂须贺家正仍是无动于衷。曹公公洋洋得意地望着城楼,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日军仍没有出战的意思,曹公公面露愁容起来。
“你看怎么办?”曹公公纵马来到郭再佑处问。
“集中所有兵力从西面城墙攻入,我们只管拿下忠州,给倭寇以震慑。”郭再佑说。
“忠州乃要地,拿下忠州的意义可非同凡响啊!”曹公公说。
双方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真打不下,我可要撤走啊,我的原则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走。”郭再佑说。
“这个当然。”曹公公说。
郭再佑和李元吉挥动旗帜,双方军队都汇聚在西门,郭再佑一声令下,众军扛着云梯开始攀爬西门,此时大部分日军也都汇聚西面,日军用铁炮对城下义军射击,大批义军开始攀爬,日军推倒了架在城墙上的一个个梯子,义军仍是前仆后继往上涌,大冢和白诚随各带一队人开始抢攻,大冢几次都跃上城头,但都被蜂拥而上的日军挡了下来,白诚随带着几十人登上了城头,但又被日军赶了下来。接着,城上日军把成筒炸药往义军人堆里扔,许多义军被炸死,此时郭再佑和曹公公心中都已萌发了退意,只是谁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正在此时,斥候来报,石田三成亲率五千兵马从汉城杀奔忠州而来,长宗我部元亲带领一千兵马从闻庆杀来。曹公公招集郭再佑、李元吉商量对策。
“能否围住忠州,然后调集各道义军打击倭寇的援军。”李元吉说。
“不可,各道义军各自为政,协调困难,现在是避免跟倭寇发生全面战争,我看我等还是速速退去。”郭再佑说。
曹公公也同意这个意见。
义军队伍中响起了撤退的锣声,曹公公、李元吉所部迅速北撤,郭再佑部队迅速南撤。
汉城通往忠州的官道上,石田三成带着五千人马向忠州方向快速前进,前方斥候来报:“京畿道义军转向平泽方向,郭再佑军队从醴泉返回庆尚道。”
“传令全军折向水原。”石田三成命令道。
曹公公的人马和石田三成的军队此刻都向水原方向逼近,终于在水原南部相遇,石田大军气势腾腾的向曹公公和李元吉逼近,石田带来的五千人马都是镇守汉城的精锐,曹公公这边只剩两千人,此时日军的一排排铁炮已瞄准了义军,只等石田一声令下。
没等石田下令,义军首先向日军放火铳和弓箭,接着,双方互射起来,大冢和白诚随各带一队人冲向石田三成,双方混战在一起,大冢直取石田三成,三成的侍卫立刻迎了上去。
“大冢正夫!”石田惊讶道。
“对。”大冢答。
“你这日奸,竟然投靠大明。”三成怒骂道。
“我只反秀吉,不反国家。”大冢回击道。
“看我不撕碎了你。”石田三成说。
“带着你的军队滚出朝鲜。”大冢说道。
双方的这场野战异常激烈,枪声、马嘶声、兵器声、喊杀声不绝于耳,虽然日军在人数上多于义军,但这伙义军战斗力不差,竟能抵挡日军半个时辰,眼看抵抗不住,曹公公命众人向西撤退,此时,日军后方大乱,只见数千僧兵杀到,义军和僧兵东西夹击,石田眼看形势不对,只好向汉城撤退。
前来支援的是休静大师的大弟子惟政,双方寒暄了一会,便各自返回,曹公公和李元吉带着剩下的一千多义军返回山寨。
20 倭寇搜山
石田三成收兵回到汉城,去见了宇喜多秀家。
“这回又是那个大明太监,又跟郭再佑搞在一起,我正准备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时候,不知从哪里跑来许多僧人,我军阵形大乱,只好撤兵。”石田三成对宇喜多秀家说。
“你说的是那个曹公公。”宇喜多秀家问。
“对,他们是东厂人员,这伙人一直在王京附近活动,京畿道的顽军实际上也由这个太监控制,北条氏政的家将大冢正夫带着氏政的小儿子和小女儿也投靠了这个太监,这回我想把这伙人全部铲除。”石田说。
“目前我们的任务是守住平壤到釜山这条线,保证补给,太阁正在制定消灭朝鲜水军的计划,只有消灭了朝鲜水军,才能沿西海岸给军队补给,现在四周都是顽军,现在可不是主动出击的时候。”宇喜多秀家说。
听完宇喜多秀家的话,石田三成面露不悦道:“这伙人可不是一般的人,有他们在绝对会酿成大患,我自率本部兵马,再加上两千朝鲜降军,就当是出城筹粮。”
曹公公的山寨位于汉城的东北方向,由于地势险要,李元吉在曹公公山寨的山脚下建造了军营,将京畿道的义军都聚集于此,两处连为一体,附近的村民为了躲避日军也来到山上和山下生活,实际上形成了一个军民一体的社区。
曹公公回来后,将忠州会战的情况写了一封信,派人送给义州的柳成龙,在信中,曹公公详细汇报了此次会战经过,并坦承了自己激进思想的错误。
石田的军队开始在山林中搜索,得到消息的曹公公将山下的义军和村民全部转移到了山上,为了防止日军攻击,从山腰到山顶的路上建造了四道防线。
这天中午,石田的人马已经全部聚集在山下,山上也是严阵以待。到了夜晚,日军开始放火烧山,无数的火箭向山上射来,还有很多手拿火把的日军到处放火,顿时大火向山上蔓延,漫天的浓烟飘向山头,山上义军开始往后撤。看着火不断往上烧,日军开始借着火势往上冲,山上义军拼死防守要点,用石块和弓箭还击,双方僵持不下。
第二天清晨,天已放亮,从山下往上看,山腰以下都被大火烧光。上山的路只有一条,两边地势陡峭,不易攀爬,且要害地方都有人把守,石田看了看地形,便放弃正面强攻,以十人为组,分配了一百组人在附近山林寻找能上山的道路。这一千日军拿着绳索开始在崇山峻岭上摸索,山上的义军看的真切,不断对爬上来的日军进行打击,不断有日军摔死或摔伤,到了黄昏的时候,归队的日军居然减员三分之一,石田看着这些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部下,一种无助的感觉袭来。
第二天,石田下令从正面强攻,朝鲜降军举着盾牌在前走,拿着铁炮的日军跟在后面,快到半山腰的时候,义军将成袋的黄豆往下倒,顿时山路上铺满了黄豆,朝鲜降军和日军顿时大乱,前面的人成堆倒了下去,后面的人也站立不住,有的只好抓住路边的小树,有的将倭刀插入土里,才勉强撑住。接着又是成捆燃烧的柴草滚了下来,日军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都傻了眼,纷纷往下跑,义军冲出障碍,借着火势,用弓箭向逃跑的日军和朝鲜降军射击。石田大怒,命众军往上冲,接着一批拿着长矛的日军拨开了燃烧的柴草,冲了上去,义军的弓箭抵挡不住,便撤回障碍里。日军又冲了上来,义军将一根根圆木顺着山路滚了下去,为了阻挡滚下来的圆木,前排日军将长矛和倭刀插入土中抵挡,木头越积越多,最终压垮了日军的支撑,前几排日军瞬间倒地,圆木从他们身上滚了下去。接着,义军开始用高高的投石机向日军和降军队伍中抛出石块。日军举着盾牌狠命往上冲,后面的用铁炮掩护,石田不管伤亡指挥着全军向上冲,终于冲到了第一条防线,日军在围墙下架起梯子向上爬,爬上去的被砍了下来,后面接着又往上爬,这时候,第一道防线的门被日军撞开了。曹公公在山头用千里镜看得真切,便让手下挥动红旗,义军退进了第二道防线。
这时候,第二道防线的义军用弓箭和火铳射向越过第一道防线的日军,日军慌忙举起盾牌抵挡。接着,埋藏在第一道防线和第二道防线的硫磺和炸药被义军火箭点燃,冲在前面的一百多名日军瞬间报销,义军不顾浓烈的硝烟味跳出第二道防线向日军冲杀过来,双方混战在了一起。狭窄的山地不利于双方发挥,不少义军和日军都被挤下山去,这时候,日军队伍中有人吹了一声口哨,前面的日军慌忙退后,后面的日军铁炮手跑上前来对义军射击,几十名义军倒地,其他义军又撤回到第二道防线。
日军夺下第一道防线后,便进行了修整,石田清点了人数,昨日到今日已损失五百人。山头上,曹公公、李元吉、大冢、白诚随站在那里。
“公公有什么主意?”李元吉问。
“守住几天,倭寇自会退去,所以,不易硬拼,那样损失太大。传令下去,二道防线严防死守。”曹公公说。
稍带休息后,日军拿着盾牌和梯子向二道防线冲去,冲到了二道防线的石墙下面,日本人架起梯子开始登,后面的日军用密集的铁炮掩护,登上墙头的日军跟义军搏斗在一起,后续的日军从墙头跳到二道防线内,战斗在三道防线和二道防线之间展开,打了大半个时辰,日军用炸药将石墙炸塌了半边,二道防线还是没拿下来,双方死伤甚多。这时候从山头冲下来几百名义军增援,还有二百名锦衣卫,义军这边开始变守势为攻势,双方展开大厮杀,一直杀到傍晚,两道防线之间尸体早已堆积如山,鲜血顺着山势往下流,双方只好罢兵。日军占据着第一道防线,义军仍防守着第二道防线。
大冢问曹公公:“接下来怎么办?”
“如果倭寇继续增兵,那么只有从后山的小路下山去江原道,那里倭寇力量薄弱。士兵转移起来倒没什么,只是这几千名老弱妇孺转移起来困难,真不行就让他们先走。看来为了大家的顺利转移,必须要牺牲一批人顶住倭寇。这一阵子连续下来,我们已经减员十之七八了,不能再打了。”曹公公说。
“那你看倭寇还会增兵吗?”大冢问。
“应该不会,按常理这种山野之地,吸引不了王京倭寇前来攻打,这完全是石田三成年幼稚嫩的原因,倭寇现在需要的是补给,如果这次攻山是为了补给,那么这样的补给代价也真是太大了。”曹公公笑道。
此时,石田三成坐在山腰间的火堆旁,心情沉重。自己的部下已阵亡近千人,投降过来的朝鲜士兵也死了好几百,他感觉对方还没使出全部力量,真这样拚下去,自己这几千人马拼光了,也不一定能把他们剿灭。日军的营地一直从山腰连到山脚,从远处看去,山腰到山脚下一片火光。石田手下过来让石田去山脚下营地休息,石田害怕义军深夜来袭,不愿意下山。这时候有一个送信的日军上山来了。
第二天清晨,曹公公起床后走出屋外,用千里镜向山下望去,曹公公一惊,一个日军也没有,一夜之间日军撤离的干干净净。这时候李元吉也跑过来报告了情况。
“赶快派人下山,或者去王京探听情况。”曹公公害怕这里面有什么阴谋,便对大冢说道。
中午时分,探听消息的人回来说:“大明那边派人来平壤跟小西行长谈判,双方停战五十天,后续谈判择日进行。”
“什么?”听到消息的曹公公大惊失色。
“等等,我想想。”曹公公随即又说道。
“宇喜多秀家已经在王京贴了告示。倭寇已经停止对各地王军和义军的打击,开始出城活动,前往各地收购粮食物资,有的倭寇将农户地里没有割的庄稼全部割走,还有的倭寇在开荒屯田。前天殿下在义州颁布王旨,各地停止跟倭寇的一切军事行动,等待大明的谈判。”探听消息的人继续说道。
曹公公对大明没有出兵而是谈判大惑不解,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同时对战局的瞬息改变也无从适应,于是便让白诚随和白莫雪去汉城观察形势,同时让大冢前往义州面见柳成龙。
21 粮食风波
白诚随和白莫雪到了汉城,来到一个卖丝绸的店铺里,白诚随对完暗语后对白莫雪说:“自己人。”
店铺的人把白诚随和白莫雪领到后面去,后面有一个大院子,还有两排房子,几个小孩在院子里玩耍。店铺的掌柜出来了,掌柜说:“倭寇现在到处收购粮食,村民手里的粮食有限,现在主要是从粮商手里收购。王京最大的行首何口韦申手里有五千担粮食,正打算出售,现在各方都在活动。”
“何口韦申?怎么叫这个名字?”白诚随问。
“他原名叫何韦申,倭寇来了后,强迫大家改倭姓,取倭名,如果不从就杀掉,何韦申因为跟倭寇做生意,为表忠心便把姓后面加了个口字,因为倭姓中有个姓叫河口。”店铺掌柜说。
白诚随“扑哧”一声笑了。
“你刚才说都谁在活动?”白诚随接着问道。
“本来宇喜多秀家想让何韦申把粮食卖给加藤清正,但石田三成希望卖给小西行长,双方僵持不下,令人意料不到的是忠清道义军首领崔礼也参加进来了。”店铺掌柜说。
“崔礼是谁?”白诚随问。
“是个商人,倭寇打进来后,他和赵宪一起抗倭,攻打锦山的时候,赵宪战死,崔礼回到家乡后散尽家产,招募了一批乡勇,据说他是北人党的人,以前很多生意都是李山海在照顾。”掌柜说。
“倭寇能让这些粮食卖给义军吗?”白诚随问。
“现在倭寇与王廷暂停战斗,何韦申是朝鲜人,他的粮食,双方都有资格购买。何韦申也想趁机抬高价钱,毕竟倭寇还要靠他供应粮食。”掌柜答。
“看来我们也要参加一下。”白诚随说。
汉城城外的一处景观之地,景致优美,此时正值秋季,暑气消退,天高气爽,云淡风清。一名男子坐着一顶软轿在路上走着,忽闻附近有伽倻琴的声音,声音古朴、清悠。那位男子感到很疑惑:这里怎么会有人弹琴?那个男子停下来后,便顺着琴声寻去,只见远处山脚下有一个茅草搭成的凉亭,有三个人坐在里面。那位男子走了过去,亭子里有一名老者、一名男子和一名女子。乘轿的男子主动向三人施礼,三人还礼,那位老者笑涔涔的邀请那男子入座,只见桌子上摆着几样小菜,老者给那位男子倒了一杯清茶,那男子正口渴,一饮而尽,顿感神清气爽,接着把帽子解了下来放在一旁。
“三位格调高雅,这兵荒马乱的不多见啊!”那男子说。
“正逢国家多灾之际,我等不能为国效力,只有在这里聊以安慰罢了。”老者说。
“我看三位非等闲之人啊。”男子说。
“哈哈,我在王京和平壤之间买卖药材,这两位都是我的徒弟。”老者轻轻笑道。
那男子自是不信,但也是勉强笑笑。
“几样小菜别具风味,是大明风味吧?”男子问。
“好眼力。”老者说。
“阁下是做什么的?”老者问。
“跟你一样,买卖人。”男子说。
“现在王廷跟倭寇议和了,南方生意又兴隆起来了。”老者说。
“是啊,议和只是暂时的,可得抓紧时间多赚点钱。”男子说。
“这是什么茶?”男子问。
“山中的野茶,怎么样?”
“入口苦涩,回味甘甜,不错。”男子答。
两人又谈了会时事,看看天色不早,老者说:“舍下就在前面不远处,阁下若不嫌弃,夜晚我们再谈。”
那男子听后大喜。
四人往前边走了两里路,豁然开朗,一所竹制的屋子坐落在眼前,男子进得屋内,只见屋内挂着一幅画,画得是两人在对弈,一方是个老者,另一方是个中年男子,棋盘旁有一个年轻女子和一个年轻男子在观看。
那男子仔细的欣赏着这幅画,露出赞许之意。
“对弈的双方神情贯注,沉湎其中,有落叶落其身上而不知,好!好!”男子说。
“画中正是日落时分,棋盘上棋子已经布满,可见两人已对弈了很长时间,可以说是势均力敌啊!”老者说。
那男子笑了笑问:“那阁下看他们谁将是赢家?”
“呵呵,先生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老者说。
“我看是左边这位中年男子。”那男子说。
“说说看。”老者说。
“左边男子镇定自若,成竹在胸,反观右边老者神情凝重,胸无把握啊!”男子说。
老者摇了摇头,他指向画中右首的那位老者说:“赢的人是他。”
“哦?”男子面露疑惑问。
“画中这位老者身边的女子正看向老者,女子的眼光是赞许的,再看老者正准备落下一枚棋子,这步棋得到女子的肯定,那么这步棋一定是影响整盘棋局的关键一棋,所以赢的应该是这位老者。”老者说。
“哈哈哈!”男子笑了起来。然后接着说道:“看来一幅画有多种解释啊!也许真正的暗示仍留在画中呢,或许本就没有暗示。”
老者笑了起来。
夜晚,炖了一锅团鱼,又开了一坛酒,男子放怀畅饮。第二天清晨,男子离去。那男子回到家中,魂不守舍,坐立不安,捱了三天后,再也忍不住,便去集市上花高价买了一幅画。
几天后,男子又来到这里,却见屋门紧锁,人已不知去向,男子顿感惆怅,却不愿离去。到了黄昏时刻,那老者带着他的两位徒弟沿着山路而来。男子大喜,忙迎了上去。
来到屋内,双方聊了一会。男子拿出一幅画给老者看,老者展开后,只见是一幅贵族宴乐图,画上人物神采各异,有的高兴,有的沉郁。男子告诉老者这是一幅就地取材的画作,然后让老者猜哪些是主人,哪些是客人,这些人都是做什么的。
两人评论了一番,男子“哈哈”大笑,甚是高兴。
“我这里也有一幅画。”老者说。
“哦!那快让我看看。”男子说。
老者让他的两个徒弟取出画来,放在地板上慢慢展开。这是一幅长卷,一共有六幅画,男子看完后,脸色大变。
第一幅画的是日军攻打釜山的时候,郑拨中弹而死,郑拔的爱妾十八岁爱香自杀于郑拔身旁的场面;第二幅画的是日军对釜山的居民进行大屠杀,一日军的倭刀正挥向一个小女孩,小女孩面露惊恐的表情;第三幅画的是赵宪率领的义军和灵圭率领的僧兵光复清州的场景,义军和僧兵奋不顾身跟日军厮杀;第四幅画的是明军将领祖承训攻打七星门的场景,军旗上写着一个“明”字;第五幅画的是日军跟朝奸饮酒的场景,双方都是兴致盎然;第六幅画的是日军在村子里强行征粮,一个小女孩饿死在地上,身体蜷在一起的场景。
男子看完这六幅画后跌落在地上,表情复杂。稍顷,男子看向老者,说:“这些话题太沉重了,我们还是不要谈吧。”
“不要谈?不谈难道就能回避这些问题了吗?”老者反问道。
“这些都是国家大事,我们能有什么作为呢?”男子问。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也许你做了改变不了什么,但做跟没做又是不一样。我听说倭寇在王京附近征粮,一家七口仅存的一点口粮被倭寇搜走,结果全家人连同小孩子在内上吊而死,你又知道有多少百姓因为不愿意按照倭寇的式样剃发易服,不愿意改倭姓而横遭屠戮吗?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人卖粮给倭寇。”曹公公说道。
“你是什么人?”男子惊问道。
“你猜呢。”老者说。
“义军。”
“不错。”老者答。
“你想怎样?”男子问。
“听说先生打算卖五千担粮食给倭寇,这些粮食我们想要。”老者说。
“五千担没有,应该是三千担,这批粮食必须卖给倭寇,因为倭寇将三百多名没交粮的农户关了起来,如果没有这批粮食,倭寇就会杀了他们。”男子说。
老者踌躇了起来,半晌后,老者说:“你把粮食都送过来,然后跟倭寇说,粮食被我劫了,让倭寇来谈判。”
男子显得很为难。
“你不答应也得答应,现在是由不得你,你明白吗?”曹公公说。
男子点了点头。
三日后,汉城郊外,曹公公跟石田三成坐在了一起。
曹公公穿上了大明官服,一名懂日语的锦衣卫百户担任翻译。
石田三成向曹公公鞠了一躬,曹公公拱手示意了一下。
“曹公公,前番战场相见,如今却已坐在一起喝茶,世事真是瞬息万变啊。”石田三成微笑道。
“治部大人亲临,咱家也是意想不到啊。”曹公公说。
“公公有何事情请吩咐。”石田三成说。
“两国现已达成和议,停战五十日,可汝方为何要关押三百名朝鲜百姓?”曹公公说。
“公公有所不知,这三百人乃停战和议达成以前所抓,他们抗拒纳粮,既然是和议达成以前所抓,那么就不能放。”石田三成说。
“如果我替他们交粮食,治部愿意放吗?”曹公公问。
“当然可以。”石田三成道。
“治部想要多少?”曹公公问。
“公公说吧。”石田三成说道。
“一人一担,三百担吧。”曹公公说。
“两千担。”石田三成伸出了两个指头。
两人互相望着,僵持了一会。
“一千担。”曹公公说道。
然后,曹公公看着石田三成。
石田三成笑了笑,随即摇了摇头。
“如此,那就结束我们的谈判吧。”曹公公说。
三成仍坐在那里微笑。
“再加五百担。”三成说道。
石田说完后,双方都缓了一口气。
“一千五百担粮食够一万大军半个月的军粮了。”曹公公接着说道。
“杯水车薪。”石田说道。
“还有一事。”石田又说道。
“说。”曹公公说。
“我们要将这一千五百担粮食运往平壤,路上不会有问题吧。”石田说。
“呵呵呵,治部说笑了,两国既然达成和议,那自然不会有问题,况且我们也不会做这么没出息的事情。”曹公公说。
“大明乃礼仪之邦,讲究诚信,我想也不会有问题。”石田说。
转眼间到了冬天,石田对宇喜多秀家说道:“虽然朝鲜国王跑到义州,但朝鲜并没有投降,各地顽军仍在抵抗,海面仍然不靖,物资运不过来,前方军士没有棉衣,几个月来可以说是毫无进展,我们好像专门在等待明军的到来,真没料到这场战争会是这么个局面。”
“希望明年小西那家伙能够再胜一场,这样才能扭转目前被动的局面,太阁正在督造水军,如果来年能击垮李舜臣,那么物资能够沿海岸援援不断地运送过来,这样我们就能够渡过鸭绿江,直捣大明。”说完后,宇喜多秀家显得异常激动。
“如果明年平壤失守怎么办?”石田三成问。
“没有如果,平壤必须要守住。”宇喜多秀家说。
“平壤乃战略要地,平壤失守则全局动摇,我看不如分兵一半据守平壤。”石田三成说。
“不可,如果调集大军防守平壤,则南部会被朝鲜顽军攻陷,到时候会陷入明军和顽军的包围之中,必须确保平壤到釜山一线的畅通,这样我军后撤也有保障。就算派大军防守平壤,大明如果派很多人过来,平壤也是守不住,我军后勤保障不足,北方四道更是补给困难,所以,不能孤军深入,必须确保南方四道,这样才能进退自如。”宇喜多秀家说。
“既然如此,那情况可不妙啊,不知道太阁现在在想些什么?”石田三成说。
“太阁正在考虑怎么把物资给我们运过来呢。”宇喜多秀家说。
“国内尚不安宁,我们可要给太阁保存些力量啊。”石田三成说。
“这话也就我们说说而已,太阁可听不进去啊。”秀家叹道。
22 三战平壤(一)
万历二十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数万明军集结在鸭绿江西岸,朝鲜国王李昖带着文武大臣和百姓满怀期待的等候在东岸。
大江西岸是如潮的人群,旌旗飘舞,明军开始横渡冰封的鸭绿江。步兵先行,骑兵牵着马居中,粮草、辎重、火炮居后。朝鲜君臣等候在大江东岸,还有成群欢迎的百姓。李如松见到宣宗后,行了跪拜之礼,宣宗激动地紧紧握住李如松的手,李如松对宣宗说了很多慰问的话。二十六日,明军渡江完毕。
义州城内,柳成龙详细向李如松介绍了在朝日军军力情况,这时候有军士来报:“大明那边来人要见提督” 。
“谁?”李如松问。
“游击沈惟敬。”军士答。
“让他进来吧。”李如松说。
不一会,沈惟敬走了进来。“在下沈惟敬参见提督。”沈惟敬说。
“有事吗?”李如松问。
“在下可以不费一刀一枪让倭寇离开朝鲜。”沈惟敬说。
“你怎么做?”李如松问。
“在下上次跟小西行长达成协议,只要朝廷愿意跟倭国贸易,那么倭寇就会撤出朝鲜,所以,在下希望双方暂时不要打仗,由在下游说,争取和平解决。古人云:‘兵者,凶器也,不战而屈人之兵乃兵法之最高境界’。”沈惟敬说。
“说完了吗?”
“说完了。”
“来人!”李如松喝道。
“把沈惟敬送监军处关起来。”李如松说。
二十八日明军从义州南下,朝鲜备边使李镒带领八千朝军于中途加入明军,僧兵领袖休静领三千僧兵来援。
此时的平壤城内张灯结彩迎接春节的到来,平壤日军和朝鲜降军们一起庆祝春节,平壤城内日军吃吃喝喝,都在一起吆喝、大笑。
小西行长和几个日军将领也在一起欢庆。
“将军真是神勇啊,数千明军全军覆没,不世之功啊!”柳川调信对小西行长夸奖道。
小西行长“哈哈”大笑,宗义智、景辙玄苏也随声附和。
万历二十一年,一五九三年一月六日,三万八千明军和一万一千朝军聚集平壤城下,大军驻扎在城西,城下黑压压一片,平壤气氛骤然紧张。
“大人,倭使前来谈判。”军士向李如松报道。
“斩。”李如松说道。
明军将日军谈判使的首级扔到平壤城下,小西行长在城上看见后,顿感心情沉重。
当天深夜,城西的大门悄悄打开,二千名全副武装的日军在有马晴信的带领下踩着积雪悄悄向明军大营摸去。此时,天上飘着雪花,北风呼呼的吹,快到明军军营的时候,日军停住了脚步,几个日军叽里咕噜的说着日语,突然一个日军感觉到喉咙处发痒,用手一摸,摸了一手鲜血,接着,他便感到呼吸困难,瞬间睁大了双眼倒地,身旁一日军探了一下他的呼吸,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此时,噼里啪啦的火枪声响起,大片日军倒下,其他日军环顾四周,根本看不见射击的人。最后,日军终于看清明军躲在雪地里朝日军射击,接着,日军挥舞着倭刀向雪地里的明军冲去,正在此时,明军营地外出现几排士兵,向日军发射集束火箭,黑夜下,无数带着火光的箭镞呼啸而来,成堆的日军被射死。明军呐喊着向日军冲去,日军开始撤退,明军在后面骑马追赶,被追上的日军顿时便成刀下之鬼。日军没命的往回跑,快到平壤城的时候,小西行长忙令铁炮手阻击明军,明军在平壤城下呐喊了一会便离去,有马晴信带着一千多名日军逃回了平壤城。明军的呐喊声逐渐平息,马蹄声由近及远,城外重新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呼呼的北风声。
第二天,小西行长让人送信给凤山的大友吉统让他火速带兵来平壤援助。傍晚时分送信的人回来了。
“怎么样?”小西行长问。
“大友将军说他会适时出兵援助。”送信人说。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适时,一群胆小鬼,干脆都别守平壤了。”小西行长骂道。
“将军勿恼,平壤之战必须要打,是该跟明军好好打一场了,只有这样才能知道彼此的实力,就算失败也不失体面,大不了就让我们的血肉之躯唤醒太阁沉睡的灵魂吧。”宗义智说。
“真不知道宇喜多秀家那小孩在想什么,谁都知道明军要来朝鲜,谁都知道明军来朝鲜后第一件事就是平壤,平壤一失再打回来可就难了。几个月来就让我在这里硬撑,补给也没有。”小西行长又骂道。
宗义智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
万历二十一年正月初八凌晨,数万明军集结在平壤城西面,刀枪如林、战旗如波,中军帐中大旗上书“蓟辽保定山东防海御倭总兵官提督”十五个大字。卯时明军就出操了,数万明军在军营中喊着“杀!杀!杀!” ,如此持续了一个时辰,喊得城内日军胆颤心惊。
李如松在营帐内制定了攻击平壤的计划:蓟镇参将吴惟忠率浙军三千,辽东副总兵查大受率军五百,休静率僧兵三千攻打北门外的牡丹峰;左军指挥李如柏,参将李芳春率军一万攻打西城门;中军指挥杨元,右军指挥张世爵率军一万攻打西北七星门;骆尚志率领两千神机营将士,祖承训率军八千攻打西南的芦门;朝将李镒和金应瑞率八千朝兵攻打城东南的含毬门。
作战命令下达后,蓟镇的浙兵一片哗然,纷纷提出抗议。不少蓟镇浙兵统领指责李如松排除异己,北兵欺负南兵,辽东兵抢功。李如松大怒,来到军中说:“大战在即,有不服从命令者,无论是谁,斩!”
吴惟忠连忙喊道:“弟兄们,昔日大家跟随戚将军南征北战,杀敌无数,那是何等的威风。当年倭寇掠我家乡,杀我亲人,现今倭寇就在眼前,正因为我们有跟倭寇丰富的作战经验,所以,李大帅才将这块最难啃的骨头交给我们,这是对弟兄们的照顾,我们应该谢谢李大帅。为了报杀父之仇,为了报效国家,为了朝鲜被倭寇屠杀的兄弟姐妹们,弟兄们有没有信心?”
“有!有!有!”众人纷纷响应。
听吴惟忠说完,李如松恶狠狠地盯了吴惟忠一眼。
“我军分三路攻击:火器营、弓箭营率先,僧兵次之,近战之后,后续步兵结成鸳鸯阵对敌。”吴惟忠接着说道。
吴惟忠、查大受率蓟镇浙兵,休静率僧兵埋伏在牡丹峰下,牡丹峰地势高,须仰视才见峰顶,是个易守难攻之地。此时,平壤城静悄悄的,牡丹峰上也是静悄悄,平壤城内、平壤城外、牡丹峰下、牡丹峰上,所有的人都紧握兵器静静的等待着总攻的号炮声,天地是安静的——虽然有“嗖嗖”的北风声——静的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谁也不知道待会这颗心脏是否还会跳动?也许很多人此刻都在思考:我为什么要进行这种生命的对决?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也许他们自己也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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