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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仑全传(上)

_7 刘乐土(现代)
拿巴下达了命令:应当设法诱使撒丁王国脱离奥、撒同盟。其办法是,向撒 丁表示,由于它在肥沃的米兰地区丧失了萨伏依和尼斯,它有得到某种珍贵
的补偿的希望。督政们的推断是:一旦奥、撒盟军充分尝到了法国武力的厉 害,且向撤丁表示它有希望得到重酬,就会瓦解奥撒同盟。督政们的意思不
是要波拿巴本人去进行与撒丁方面的谈判;他的任务只是,把撒丁方面一切 关于救和的提议都转报督政府。甚至连停战之事,他也无权擅自进行。他的
责任仅仅在于狠狠地逼住敌人,在于依靠他所征服的地方来解决他的缺衣少 食的部队的供给问题。就是说,只让他当一位将军,决不让他当谈判代表。
这就表明督政们对波拿巴猜忌颇深;要不然就是他们对军事问题全然无 知。在都灵与巴黎之间的使者来来去去的情况下,波拿巴怎么能使奥地利油
手旁观呢?按照普通常识来判断,波拿巴也必须在奥方最近吃了几个败仗而 尚未重整旗鼓之前,就对都灵的朝廷实行停战。不过,由于撒丁国王这时指
示科利向法军提出停战的建议作为缔结和约的第一步,倒使得他摆脱了尴尬 的处境。这位法军司令官,立即作了如下答复:缔结和约之类的权力,是由
督政府行使的;至于停战,那只有在这样的条件下才有可能,即:都灵的朝 廷得把科尼、托尔托纳、亚历山大里亚这三个要塞交给拿破仑;此外,还要
保证法军得以通过皮埃蒙特地区,并保证法军得以在瓦兰察越过波河。之后, 波拿巴怀着一种对造成既成事实的无误的信念,调动部队向凯拉斯科挺进。
在法军行将抵过凯拉斯科城时,波拿巴接见了皮埃蒙特的使者。其中一 位使者后来书面叙述了这位将军在外交上初试锋芒的举止。当时,他的风度,
带有一种严肃而又严格遵守礼仪的特点,这与皮埃蒙特的习俗,倒是很合拍
的。 皮埃蒙特的使者向他表示,他所提出的实现停战的条件,其中有一些对
法国说来并无多大的价值;对此,波拿巴答称:“法兰西共和国委任我统帅 一个方面军,就是信任我具备了足够的识别力,足以断定本方面军究竟需要
什么,而用不着向敌方去求教。”波拿巴讲这段讽刺话时,声调是尖酸刻薄 的;但除此之外,他的语气是冷静而彬彬有礼的。他保留着他那一手致命的
绝招,等到最后结束会谈时,才予以使用。
当天的会谈拖了下去,一直拖到中午以后相当久的时间仍无具体结果。 这时,波拿巴看了看表,说道:“先生们,我奉告诸位,两点钟开始总攻击
的命令,已经下达了;如果在傍晚以前还不能保证把科尼要塞交到我的手里, 那么,总攻击是一分一秒也不会推迟了。我可能吃败仗,但是,任何人也决
不会见到这由于过分自信或由于懈怠而失去一分一秒。”
拿破仑的战争恫吓吓坏了胆小如鼠的撒丁国王,于是在 4 月 28 日当天, 马上签订了凯拉斯科停战条约的条款;其实际内容,和这位战胜者最初所提
出的那些条件,是基本一样的。签字仪式以后举行午宴的过程中,波拿巴那 沉着的自信和犀利的谈锋,又进一步给皮埃蒙特使者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波拿巴给他们讲了,当时正在进行的意大利战役,实际上就是他 1794 年草拟 的作战计划的翻版;还给他们讲了,召开作战会议,不过是司令官用以掩饰
他本人缺乏胆略或犹豫不决心情的一种方便的办法;还断言,他要直捣曼图 亚,什么东西也阻拦不了他。
实际上,当时的法军由于到处行劫而组织涣散。假如博利厄所率的奥军 与科利所率的撒军联合起来向他们发起猛攻,他们是很难招架得住的。长期
以来吃不饱饭,而且生活条件很差的法国共和部队,这时正在富饶的皮埃蒙 特平原上纵酒狂欢。他们一群群地到附近地区去打家劫舍,以致团队里的人
往往只剩下一连人。这种局面对波拿巴说来是很危险的;但由于都灵宫廷胆 小怕事,在战役开始后仅 18 天就签署了凯拉斯科停战协议,才使他得以摆脱
这种危险局面。
两星期以后,法国与撒丁国王又签署了和约的初步条款;根据这个和约, 撒丁国王交出了他的萨伏依省和尼斯省,并且宣布废弃撒丁与奥地利的同
盟。消息传来,奥地利的军营里人们大为愤慨;有人甚至不客气地指出,皮 埃蒙特人情愿吃败仗,以便实现他们在 1 月份就默认了的那个和约。
甚至在签署停战协议这个大喜事之前,波拿巴向督政们发回的报告,其 语气已经是近乎傲慢了;这反映了他当时已自信他能主宰局势的发展。他曾
经就对待撒丁的政策问题,向督政们提出了建议;他指出,鉴于撤丁国王维 克托·阿马迪厄斯已放弃了他的三个大要塞,他实际上已处在法国军队的掌
握之中。“如果你们不同意与他缔结和约,如果你们的计划是要推翻他的王 位,那么你们得先让他高高兴兴地过几旬;而且,你们得事先告诉我。那样,
我就可以拿下瓦兰察,并且向都灵进军。” 这位年青将军表明,在军事问题上他是不容许来自巴黎的干预的。他要
求督政府从克勒曼将军的阿尔卑斯山方面军征调 15000 人来增援他的部队。 他写道:“这样就可以使我的这个方面军拥有 45000 人的兵力,也许我可以
将其中的一部分派去攻打罗马。如果你们继续信任我,并且赞成以上计划, 我是有把握成功的;意大利就会是属于督政府的地方了。”
不久,督政们表示,可以批准他所要求的增援;但又规定,军队的一部 分应当留在米兰地区由克勒曼指挥。对此,拿破仑于 5 月 15 日作了答复:鉴
于奥军的增援部队已经到达,法军如果分散指挥权,那是十分失策的。两位 将军都有各自的作战方式。克勒曼将军经验更丰富,无疑更善于指挥部队;
但是如果把两个司令官摆到一处来指挥一个部队,就会把事情弄糟。
这次又是督政们犯了错误。他们想要让波拿巴遵守其他将军们都得遵守 的规则,这些规则是 1793 年迪穆里埃叛逆案以来就实施了的;在这点上,督
政府无疑是想照顾共和国的根本利益。督政府们的本意,是力图防止大将专 权反戈的情况出现;但是,他们这样做时,却违反了战略上的基本原则,即:
军事行动要求统一指挥。波拿巴提出的反驳,是他们无法回答的。后来,关 于分兵给克勒曼指挥那个糟糕的方案,就再没有提了。
撒丁王国已跪在了脚下,拿破仑并不满足,他的眼睛正盯着波河对岸的 奥军,米兰——这个意大利北部美丽而富庶的城市,正是他计划中的下一个 目标。
三、米兰狂欢
战无不胜,充满人格魁力的拿破仑在意大利人心中是凯撒和但丁的完美结合,他们用鲜花和狂 舞来欢迎这位解放使者。
拿破仑说:“我的雄心壮志的第一颗火花就是那时产 生的。”
凯拉斯科停战协议意味着拿破仑已经成功地达到了督政官们在 3 月 6 日 指示中所规定的第一个目标,即征服皮埃蒙特。在法国督政府与撤丁国王缔
结正式和约之前,拿破仑已经为自己下一步进攻奥军牢牢地取得了一个可靠 的跳板,因为他坚持在协议中规定撒丁王国必须交出科尼、亚历山大里亚和
托尔托纳作为休战条件。在勒索皮埃蒙特人的钱财发放军响并重新装备部队 之后,他现在准备东进了。他要把奥军一举撵出伦巴第,而米兰则是督政府
赋予他的最后目标。
波拿巴既已掌握了原属撒丁王国的三个要塞,他现在就有了极好的作战 基地。这三个地方虽然将来要交还给撒丁国王,但是在缔结正式和约以前,
这些地方应由法军征用。
奥军由于遭到其意大利臣民的敌视而受到削弱;尤其不利的是,奥军终 究只能依靠经由曼图亚、从阿尔卑斯山脉以北抽调来的增援部队。不过,在
富饶的伦巴第平原作战,奥军却有一个有利条件,而在亚平宁山脉的乱石丛 中他们是不具备这个条件的。在平原上,奥军的将领们可以施展他们引以为
自豪的战术才能,而且他们的出色的骑兵,在平原上有可能与当年匈牙利和 克罗地亚骑兵相比美。
因此,奥军期待着法军的进攻;他们没有因为最近连吃败仗而沮丧;同
时,他们还因怀有一种想法而兴奋起来,他们认为,法军不擅长打正规战, 一到了平原地区,就会丧失其在山区曾经赢得的那点虚名。但是,对波拿巴
这位具有特殊才能的人物说来,意大利战役第二阶段的这个作战地区,并不 见得就不如第一阶段的作战地区有利。而在那个地区,他作为司令官,旗开
得胜,赢得了赫赫战功。前一阶段,在亚平宁山区,只能调动小股的部队投 入战斗;即使指挥骑兵与步兵缺乏经验的将领,也能在战术上初试锋芒,满
有打胜仗的机会,在山区打仗,主要的要求是:动作快,干劲大,能迅速占 领中心制高点;在山区,调动大批人马作战是不行的。伦巴第的平原,却有
利于大部队的调动;不过,即使在这些平原上,也还有无数由阿尔卑斯山积 雪融解汇成的宽阔而湍急的溪流,也还有纵横交错的灌溉渠。这就便于一位
年青而胆大的司令官施展计谋,出奇制胜。
波拿巴不久就表现出:他不仅在观察力的敏锐和头脑的灵活方面胜过敌 人,而且在考虑战术上的一切细节和那些更大的决定国家命运的战略方针
时,也都胜过敌人,同奥军相比,首先他拥有优势兵力,能发动进攻;这在 任何时候也是一个有利条件。进攻的一方,一般都可以使用一系列的佯攻,
给敌方造成错觉,最后才给予敌人以真正毁灭性的打击。这一直是历史上的 伟大军事领袖们的目的,从古希腊的厄帕米依达斯和亚历山大大帝的时期
起,到汉尼拔和恺撒时期,直到卢森堡、马尔巴勒和弗时德里希大王时期, 都是如此。而进攻战术,又特别适合法国军人的性格,他们总是那样有锐气、
积极、聪明,现在又加上对他们的事业和对他们的首领抱有无限的热情。
此外,波拿巴还充分了解到奥军形势的固有缺陷。它像一个笨重的生物, 把一条易被打断的肢体从天然屏障阿尔卑斯山的那一边横伸过来;这样,一
支短小精悍的队伍就可以揍它一顿。
现在,波拿巴要做的事,就是设法把敌军无疑地也要加以利用的那些次 要的地形特点,反过来用以对付敌军。奥军的司令官博利厄这时已渡过波河
与提契诺河,他估计,法军会选择人们通常使用的那条路,即在帕维亚附近 越过提契诺河,来对米兰地区发起进攻。因此,在帕维亚城附近,奥方用 26000
人占领了一个坚固的阵地,并且派出另外一些分遣队朝北沿提契诺河的上游 两岸巡逻,同时也朝瓦兰察方向的波河两岸巡逻;只派去了 5000 人前往皮亚 琴察。
波拿巴并不打算走人们通常使用的那条路。他决定,暂时先不在波河以 北行军,因波河以北有不少从阿尔卑斯山流来的融雪泛涨的溪流,而是在波
河以南行军;那儿从亚平宁山流下的溪流比较少些,流量也较小。经由托尔 托纳要塞,他可以直奔皮亚琴察,并在该地越过波河;这样,几乎用不着打
一仗,就可以进入米兰地区。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在不久前与撒丁签署的 和约初步条款中,曾经规定了法军可在瓦兰察越过波河。
他朝瓦兰察方向搞了几次佯攻,迷惑奥军,同时他却使法军主力部队沿 波河南岸大力推进,并且搜集了一切可以弄到手的船只。法军的先头部队,
在勇猛的拉纳将军率领下,赶在奥军的骑兵出现以前就占领了皮亚琴察的渡 口;并且于 5 月 7 日把力求赶他们下河的一两营奥军的骑兵打垮了。
这样就为大批法军乘船或经渡口过波河一事,争取了时间。法军在他们 的将领亲临现场的情况下,克服了一切障碍,很快就以船只搭起了一座横跨
波河的浮桥,并且建立了一个桥头堡来保卫浮桥。
接着,法军以与利普泰所率奥军数量不相上下的兵力,向北挺进;经过
一番激战,就把奥军从福米奥村赶走。这一仗打胜了,犹如在利普泰与他的 总司令博利厄之间,打进了一块坚实的楔子。后来,博利厄曾严厉斥责利普
泰,说他一不该退却,二不该在退却以后不向总司令部报告情况。然而,看 来情况是这样的:利普泰只率领了 5000 奥军(而不是拿破仑和法国史学家们 所说的
8000 人);博利厄派他出来时已经为时过晚,无法在皮亚琴察阻止法 军渡河;而且在第二天战斗结束时,利普泰同他的上级的一切联系已被法军
所切断。所以,博利厄率领奥军主力,向福来奥进军,本想在该地找到利普 泰部,却撞上了法军。经过一场混战,博利厄才得以脱身,并且朝洛迪方向
撤退(通往曼图亚的大路,是在洛迪越过阿达河的)。
这样一撤退,他就使米兰城失去掩护(只剩下守卫城堡的驻军),并放 弃了伦巴第的大部分地方了。不过,从军事角度看,博利厄退到阿达河,是
完全正确的。但是奥军这一战略上正确的行动,再次被战术上的错误所破坏 了。假如博利厄把他的全部兵力都集中在皮齐盖托内,即法军可以越过阿达
河的最近的地点,他本可以使得法军的任何侧翼向北进军都要冒极大的危 险。但是博利厄直到这时,也还没有从给他吃过苦头的老师波拿巴那里学会
集中兵力的必要性。由于博利厄至少得防守三条通路,他又把部队分散得太 开了,以致在任何一条路上也抵抗不住法军的大力进攻。于是,他又放弃了
守住阿达河一线的念头,并且率领他的大部分兵力,又向东撤退了。
出奇不意地渡过波河在战略上固然是一项辉煌成就,可是在道义上也许 说不通。当然,皮亚琴察是一个中立城市,属于巴马公国。拿破仑不仅未经
允许就侵犯了巴马的中立,而且还向那位不幸的公爵勒索了 8 万英磅的罚金 以犒赏法军;同时,他还没收大量实物,其中包括米开朗琪罗和葛雷基欧的
20 幅名画。他把这些东西都送到了巴黎。人们不能因此而责备拿破仑的抢劫 行为,因为他是奉督政府之命行事的。接着他又进入了摩德纳公爵的领土,
这里也是中立的,他的所作所为与上次类似。
波拿巴在攻下皮亚琴察不过三天之后,就率领他那几乎全部集中的兵 力,直捣洛迪。一路上,只有正在撤退的奥军殿后部队对他进行阻击;而这
些殿后部队想要掩护一支落在后面的奥军退却的焦急心情,远远超过他们要 保住阿达河桥的决心。
阿达河桥是一座狭长的桥,长约 25 米,飞架于水浅而流急的阿达河上。 倘若由配备得当的部队和炮兵坚守这座桥梁,就有可能迫使法军在这里付出
严重的代价。但是奥地利帝国的军队指挥不当:只是在洛迪城内和周围部署 了一些部队,而这座城则是位于阿达河与迎面冲来的法军之间的。洛迪的城
墙,并不坚固;勇猛的法军很快便用梯子攀登了上去。奥军指挥官塞博滕多 夫这时匆忙把他所指挥的部队部署在阿达河东岸沿岸,以期保住该桥,并且
防止法军在洛迪城以北的阿达河上游乘船渡河或涉水而过。这里的奥军只有
9627 人;由于接连吃了败仗,又由于意识到他们在退至曼图亚附近之前很难 进行重大的阻击,因而感到沮丧。他们力图破坏这座桥梁;但法军这时在洛
迪城内(该城位于阿达河的较高的一边河岸上)已部署就绪,并且用搜索的 炮火横扫奥军的阵地,致使奥军毁桥的企图遭到了挫败。这样,波拿巴已动
摇了敌方的军心;另外,让他的步兵在洛迪小憩之后,法军的士气更高了。 在午后 6 时,波拿巴秘密抽调了最精锐的队伍组成一支突击纵队,把它
投入了夺桥之战。敌方榴霰弹和铳枪弹的猛烈火力,把纵队的正面轰垮了。 这支纵队一度被敌军炮火压得不能前进。但是,在拿破仑这位青年司令官的
一番鼓动下,法军的军官们、班长们,以及掷弹兵突击队等发起猛烈冲锋。 涉水到河心、占据着河心小岛进行射击的法军神枪手们,也配合了这次冲锋;
结果,这支冲锋的队伍一举打通了这座桥。他们用刺刀捅死了奥军的炮手, 攻击了奥军第一线和第二线的支援步兵;并在援军到达后,就逼着奥军的骑
兵和步兵朝着曼图亚方向败退了。
以上就是 5 月 10 日洛迪之战的情况。某种传奇式的魅力萦绕着关于这次 战斗所有细节的描述,并且使这场战斗带上了虚构的重要性。当时,奥军司
令官博利厄所率的主力部队已撤退到距洛迪甚远的地方;法军在洛迪不可能 使该主力部队陷入罗网,最多只能捕捉住他的殿后部队。再者,假如法军的
目的是要使奥军的主力陷入罗网,那么,位于洛迪城以北的法军骑兵,为什 么不在战斗打响的更早阶段就大力进行侧翼包抄呢?假如这样做了而在攻桥
的危险冲刺中又有步兵的支援,那就会有可能给敌军来一个迁回包抄,从而 在打垮正面迎战的奥军部队的同时,把奥军全部包围起来。战略家克劳塞维
茨就是这样分析洛迪之战的。
但是,这一仗在法国军队和一般法国人当中所产生的印象,却大不相同。 他们所敬重的,是指挥官那种坚决战斗、对敌人咬住不放的英勇精神,而不
是长于推理和巧于组织安排的才能。的确,波拿巴早已表现了这些才能。不 过由于他现在给了敌军以直接而又猛烈的打击,部队才为之折服。这种打法
在部队心理上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影响。当天晚上,法军的士兵们以革命时那 种共和派传统的同志式态度,称呼他们的司令官为“小班长”,以赞扬在这
次冲锋中他本人所表现出的勇敢精神;这种亲切的称呼,也有助于使洛迪桥 争夺战千古流传。
洛迪一战使法兰西举国欢腾。远在巴黎的法国人以一种可以理解的夸张 说法,说拿破仑是如何冲在突击纵队的前头,并与拉纳将军一道最先冲到了
洛迪桥对岸。后人还描绘说,拿破仑冲在身材高大的掷弹兵突击队的前面 不过,真正有此壮举的,是拉纳、贝尔蒂埃、马塞纳、切尔沃尼和达尔马涅
等几位将领。反正都是一样。人们认为,只有波拿巴才是打胜仗的英雄。在 士兵心目中,拿破仑威望之高无与伦比;而他本人也认识到这次征服人心的 重要性。
后来他在圣赫勒拿岛所说的: 只是在洛迪之战后,我才认识到我终归要在政治舞台上扮演一个决定性
的角色。我的雄心壮志的第一颗火花就是那时产生的。 这时波拿巴产生了要在整个意大利激起民众热情的念头。这个念头使这
位年轻的胜利者把下一步的真正行动目标——曼图亚要塞——暂时撤开,而 向伦巴第的政治首府米兰进军。
米兰城的人民,怀着热情,欢呼来自法兰西的解放者。他们往那些晒黑 了面孔的自由战士身上,不停地撤着花朵;他们指着法军的穿破了的军装和
磨破了的鞋,说这些都证明了法军屡战屡胜的充沛精力。尤其重要的是,他 们以一种景仰而又夹杂着敬畏的心情,凝视着这位青年司令官的消瘦而苍白
的容貌。在他们看来,波拿巴身上那朴素的衣着,说明他具有斯巴达式的干 劲;他那灼热的目光和果断的举止,说明他是一个天生的领袖。
面对战场的胜利和米兰城的狂欢,他那在洛迪已然燃起的雄心壮志迅速 升腾,他对副官马尔蒙说:
我们今后取得的胜利将远比我们业已取得的胜利更伟大。我们这个
时代,尚无人构思伟业,要由我来开此先例了。 他踌躇满志,严然一位君主,以大方的神态,接见了米兰城的主要人物。
当晚,他举行了盛大的舞会;这个古老的伦巴第之首府的显贵、富豪、淑女, 雍容华贵,济济一堂。
在一段短时间内,伦巴第人和他们的解放者相处得很好。拿破仑以殷勤 的礼遇,接见了伦巴第的主要艺术家和文学家;他还计划使帕维亚大学的活
动活跃起来。接着,在整个伦巴第,政治俱乐部和报纸的数量倍增;演员们、 作家们、报刊编辑们都彬彬有礼地,甚或奉承他齐声赞颂这位当代的西皮奥、
当代的凯撒、汉尼拔和当代的朱庇特神。
伦巴第人之所以崇拜这位年轻的胜利者,也还有其他的原因。作为一个 聪明的民族,伦巴第人对于象波拿巴这样的才兼文武的英俊青年,除了深感
其魅力而由衷佩服外,他们还相信,这位意大利血统的英雄会唤起人民积极 参加政治活动,也许甚至会唤起人民争取民族独立。在奥地利占领伦巴第的
83 年间,伦巴第的热血沸腾的杰出人物,曾经为争取民族独立而叹息、而共 谋、而战斗。
自从大诗人但丁生活的那个动乱的时代以来,一直有一些具有远见的 人,他们憧憬着一个意大利——一个医治好无穷尽的分裂割据创伤的意大
利,一个清除了社会堕落行为的意大利,一个能把自己古代威力与当代更为 优美的才艺结合起来、以便使自己的实力臻于完善,并造福于人类的意大利。
正是在法国爆发革命的霹雳声中,人们见到了这种远景的曙光。如今,既然 风暴已经刮到伦巴第平原的上空,欢乐忘形的青年们好像看见波拿巴身上就
体现了上述远景。
当法军在洛迪桥之战获胜的消息刚一传到米兰时,这里就有人把民族的 三色旗作成帽章戴上,要不然就在阳台上或屋顶尖塔上挥舞着三色旗,以示
对奥军卫戍部队的一种蔑视。一切真正具有意大利思想感情的人当时都认 为,法国取得了胜利,这不仅对伦巴第,而且对整个意大利半岛说来,都预
示政治自由的黎明即将来临。
波拿巴进了米兰城以后最初采取了几项措施,也加深了米兰人的上述希 望。他废除了奥地利原来搞的那一套政府机构,只留下国务会议;他还批准
组成临时市政委员会和一支国民自卫军。与此同时,小心翼翼地向巴黎的督 政们写了信,问他们是否有意把伦巴第改组成为一个共和国,因为在伦巴第
建立共和国这种政体,较之皮埃蒙特条件更为成熟得多。当时,拿破仑也只 能做到这个地步为止;不过后来他又做了不少事来履行他初时对北部意大利
人民作出的那些诺言。
不久之后,这个美好的展望给笼罩上阴霾了。因为巴黎方面强烈要求这 位青年司令官采取一些财政措施,而这些措施对伦巴第人说来是损害重大
的,对解放者本身说来也是不光采的。督政们前不久已指示他,要对米兰人 加紧压榨,并征收大量的特别税款、物资、艺术珍品,因为他们不打算长久
占领伦已第这块地方。于是,波拿巴在 5 月 19 日发布了一项公告,宣布要向 伦巴第征收 2000
万法郎,并说,对于伦巴第这个富饶的地方说来,2000 万 是一个区区小数。
其实,两天以前,他在写给督政们的一份报告中还说,由于 5 年的战争, 伦巴第已经民穷财尽了。至于军队需要这笔款项的说法,也可以对比一下公 告发布 3
天后他私下写给督政府的报告。他说,督政府眼下可以指望有 600
万至 800 万法郎的伦巴第特别税供他们随时使用,而“这笔款子大大超过了 军队所需的款项。”这是波拿巴第一次明确地建议推行一种对被征服的地方
敲骨吸髓以充实法国国库的作法;这种作法却使得他的权力很快凌驾于督政 府之上。
从此以后,督政们对波拿巴在办理外交上的一些越权行为,也开始采取 了纵容的态度;他们甚至催促他向富饶的地区用兵,其条件是,战利品得运
往巴黎。而这位征服者,这时也可以心照不宣地操起行贿者对待受贿人的那 种权威腔调了。
法国方面榨取 2000 万法郎这样一笔巨款,榨取各种军需品,以及为了充 实法国博物馆而“革取”艺术珍品的作法,立即在米兰地区引起了极大的反
感。也许,人们还可以容忍法方对艺术方面无价至宝的勒索,例如勒索了名 诗人彼特拉克所珍藏的古罗马诗人维吉尔的手稿,以及拉斐尔和达·芬奇等
大画家的杰作;因为这些珍品仅仅影响了为数不多的有教养的人士,而他们 所发泄的怨言,很快就被法国骑兵巡逻队的马蹄声压了下去。
但是,在米兰到帕维亚一带的农民当中,情况就大不一样了。他们过去 已遭到奥军敲骨吸髓的劫掠,如今,他们拒绝再受法军的敲诈勒索。因此他
们举兵造反了。在帕维亚,人们关上城门,公然反抗法军一支部队的进攻, 一直抵抗到法军的大炮轰垮城门为止。于是,法军冲进城去,在连续几小时
内把该城全部有武装的男人都屠杀了,并且放肆地在该城奸淫掳掠。
根据波拿巴的命令,还宣布对帕维亚市政委员会的成员们判处死刑;这 项凶狠的命令在执行上出现了延误,最后才把判刑减轻了。不过,200 个人
质被押往法国,作为这个不幸的城市今后行为规矩的保证。波拿巴随即对督 政府说,这样处理反叛者,对意大利各地人民说来,会是一种有益的教训。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正确的。这使意大利人看透了法国方式方法的真 相;而当意大利半岛上的人们认识到他们的解放得付出多么大的代价时,他
们的心中充满了痛苦的感情。但是,如果把伦巴第遭到劫掠一事的主要责任 算在波拿巴的头上,那是不公正的。他所采取的行动,无非是法国军队的习
惯做法的一种发展;不过,这些败坏风纪的措施,过去还没有象这次解放和
敲诈伦巴第的系统做法实行得这么彻底罢了。 波拿巴倒并不想为自己抢劫什么。他所追逐的是权力,而不是钱财。财
富可以用作达到掌握政治大权的一种手段——仅仅在这个意义上他才给予财 富以一定的重视。但他总是设法使督政们和全部有影响的将领都深受他的恩 惠。他给那 5
位所谓的法国统治者送去了 100 匹在伦巴第挑选来的最好的马, 以替换“现在还为诸公拉车的那些可怜的牲口”。
对他手下的将领,他采取了一种放任的态度;这种态度虽不主动,却常 常是明显的。马尔蒙将军说,有一次波拿巴责备他不该谨小慎微地把授权他
去索取的一笔款子全部都交了公。马尔蒙还说,“那时,在这类问题上,我 们还保持了一种龙胆花似的洁身自好。”
但是,在平原的热气熏蒸的环境中,这种阿尔卑斯山的龙胆花很快就凋 谢了。有的将领大发横财,其中最突出的就是马塞纳将军,他在抢劫财富方
面,犹如在打仗时一样,总是冲锋在前的。这位司令官虽然对将领们很宽大, 但他在写给督政府的报告中却满篇都在埋怨,说是一大帮法国地方官员、掮
客和其他贪婪的文职人员靠着掠夺伦巴第来肥私中饱。他对部队如此纵容, 而对文职人员却这样严格,看来不能不使人得出这样的结论:他已下定决心
要同将领们和士兵们相依为命。他在行动上的厚此薄彼,往往达到了惊人的 程度。有些文职人员被他关进了监狱,他还打算枪毙另外一批。但是,抢劫、
肥私搞得最厉害的人,一般都同那些靠不义之财发迹的军方财神爷交上了朋 友;结果,他们只付了一点罚款就逍遥法外了——就他们实际到手的财富而
言,那点小小的罚款实在是太不相称了。
巴马公爵和摩德纳公爵也都被他罚了款。由于巴马公爵与西班牙波旁王 朝有关系(当时督政府打算与该王朝保持友好关系),因此只罚他交出 200 万法郎和 20
件艺术珍品,这些珍品由法国特派员从公国的美术馆中挑选。但 是,曾经帮助过奥地利军队的摩德纳公爵,赎罪的规范价就高达 1000 万法
郎,此外还得奉上他的公国的主要艺术珍品——20 幅名画。
正如波拿巴不加掩饰地向督政们报告的那样,鉴于摩德纳公爵既无要塞 又无大炮,自然无法向他索取这两样东西罗!
波拿巴这时竭力要使他的士兵们摆脱这种抢劫财富的堕落行为的影响, 号召他们不要忘了给予意大利人民以公民自由权的这个更崇高的任务。
在 5 月 20 日发布的一份公告中,他嘱咐士兵们不要忘记:虽然迄今已做 了不少事,但是更为伟大的任务尚有特完成;一定不要让后代人责备他们,
到了伦巴第就好像打到了他们的卡普亚了。罗马还有待解放;应当让这座千 载流芳的古城重返青春,并再现出布鲁都斯、西皮奥等古代名人的美行。
他还说,解放了罗马以后,法国就会给欧洲以光荣的和平;那时,这支 为自由而战的大军的每一个战士重返家园时,同胞们就会夸奖说:“瞧,他
就是意大利方面军的一员!”波拿巴用这一席动人心弦的话,把人们对军功 的追求同自由的热爱交织在一起了;也正是这种对军功的追求,到头来将会
扼杀法兰西的共和体制。
现在,这支从前时常为饥饿而困扰的穷困潦倒的军队已经焕然一新,他 们已从这位年轻的统帅那里获得了前所未有的信心、荣誉和财富。他们对自
己在他所统帅的军队中服役而感到由衷地自豪,他们将他看成胜利、荣誉和 财富的化身。
而此时的米兰,已结束了它那痴迷的狂欢,意志薄弱而又热情奔放的意 大利人终于感受到了凯撒那刚毅、勇敢的另一面内容:凶猛、残暴而令人生 畏。
第六章 浴血曼图亚
一、命运女神吊起了拿破仑的胃口 拿破仑说:“命运是个女人;她给我做的事越多,我对她的要求也就越大。”
命运女神已吊起了拿破仑的胃口,战争之剑直指曼图亚。于是,在这个亚平宁北部的古老要塞
无数次血肉横飞的激战拉开了序幕
正当拿破仑在米兰城里尽情地享受他的胜利时,奥地利的部队已退到明 乔河岸的后面和这条河的要塞——曼图亚城内。在那里,他们的阵地固若金
汤。明乔河里汇纳着加尔达湖过剩的湖水流经 30 英里之后与波河汇合。这条 河及其上游的加尔达湖所形成的狭长地带,是意大利阻碍一切入侵者的主要
内地屏障。从古代开始,直到拿破仑一世和拿破仑三世为止,明乔河的两岸 经历过决定意大利半岛命运的多次战斗。
在这条河的下游,河道变宽了,形成了半圆形的水淀子,其左右两侧是 沼泽和死水潭。曼图亚这个具有历史意义的重镇,就位于此处。据曼图亚最
优秀的儿子的主动逼真的诗句所记载,如果他的诗句可信的话,意大利北部 最古老的三个民族曾经争夺这个重要据点;后来,当罗马帝国势力渐趋衰落
时,勇猛的匈奴酋长阿提拉曾在明乔河畔安营扎寨,并在这里接见了教皇利 奥。由于教皇的恳求以及他所表现出的庄严态度,才使得罗马免于遭受这个
西徐亚的游牧民族铁骑的蹂躏。
这时,拿破仑对战争目标的看法与巴黎督政府产生了分歧。当拿破仑还 是意大利军团炮兵司令时,他在内心就概略地拟订了一个把奥军逐出意大利
的总体计划。后来,在巴黎“测绘局”供职时,他又在更大的规模上发挥了 这一构想。他设想用意大利军团侵入蒂罗尔,与部署在莱茵边境由莫罗指挥
的莱茵——摩泽尔军团和儒尔当指挥的桑布尔——默兹军团,共 20 万法军联 合进军维也纳。这一巨大的钳形运动目前正在形成,因为博利厄的军队正在
他的面前全线溃退。他们此刻只求在特伦蒂诺阿尔卑斯山的要塞中找个安身 之所。
然而,督政府的战略目标却没有他这样野心勃勃。自头一年的 11 月份以 来,法国政府的实权掌在 5 个督政官手中,他们是:勒图尔纳、卡尔诺、巴
拉斯,勒贝尔和拉·莱波—雷韦伊埃。其中,卡尔诺号称“胜利的组织者”, 是一位谨慎的计划师,显然也是督政府的战略顾问。他一向认为拿破仑对维
也纳发动规模巨大的向心攻击的想法是一种疯狂的幻想。在 3 月 6 日给拿破 仑的指示中,根本就没有提及这些遥远的战略目标。交给他的任务只有三项:
一、征服皮埃蒙持;二、击败奥军;三、占领米兰公国。至于下一步干什么, 卡尔诺的计划很简单:奥军在得到增援后将卷土重来,要准备在意大利与奥
军再决雌雄。鉴于法国财力枯竭,整个意大利正躺在拿破仑的脚下,而意大 利又是欧洲最富饶的国家,因此法国必须尽量榨取意大利的资源。5 月 7 日,
督政府命令拿破仑将其大部分兵力交给阿尔卑斯军团的克勒曼,由他接管米 兰地区并牵制奥军。而拿破仑则率其剩余兵力南下劫掠,占领托斯卡纳和巴
马,强迫热那亚贷款,进军罗马迫使教皇纳贡,最后,如有可能,就“解放” 那不勒斯和科西嘉。
这种蓄意剪除鹰翼的做法使人不禁感到年长的卡尔诺对拿破仑颇有一点
同行是冤家的妒忌心理。其他的督政官们也认为这只年轻的鹰飞得太高了一 点,或许不仅会飞出视野而且还有可能对他完全失去控制。最后,他们提请
这位总司令注意,他今后的军事行动必须经过军团特派员加兰和萨利切蒂的 批准。5 月 14 日,正是洛迪大捷后的第四天,拿破仑收到督政府下达的这些
指示,便大发雷霆。他坚决抵制这些指示,不过,措词还客气。他对督政官 们竟要他把军队一分为二并与年长的克勒曼共事特别恼火:
要克勒曼在意大利与我联合指挥的打算是失策的。我不可能自愿的与一 位以欧洲第一将才自居的人共事。此外,我认为即使用一位憋脚的将军主事
也比用两位优秀的将军同时主事要好。
拿破仑对于部队调动必须报请特派员批准的指示也非常愤慨,尽管其中 的一位是他的故交和同盟者萨利切蒂。最后,他提出了辞呈。
督政官们拗不过这位血气方刚的青年司令官,5 月 21 日,卡尔诺以抚慰 的措词又给他写了一封信,克勒曼的阿尔卑斯军团仍继续充当拿破仑的意大
利军团的兵员补充站。
拿破仑在米兰停留了一周,以便休整并让他那衣衫褴褛的部队换装,他 从当地居民中勒索了 80 万英镑的巨款,用现金给部队发放了薪饷。帕维亚的
居民起而造反,遭到了他的无情镇压。
与此同时,在曼图亚附近的享有盛名的明乔河畔,奥地利。增援的部队 顺着阿迪杰河的河谷往下走,而且行军的最后一段路程还得穿过威尼斯共和
国的国土。为便于这样的行军,奥地利很久以来就享有通行权,这种通行权 并不牵涉到破坏威尼斯中立地位的问题。但是,由于这次奥军的一部分散兵
游勇闯进了布里西亚以南的威尼斯共和国领土,这位法国司令官就毫不犹豫 地于 5 月 26 日占领了布里西亚城,从而公开破坏了威尼斯共和国的中立。
他命令奥热罗所指挥的那个师向加尔达湖的西岸挺进,并在到达湖边时 把船只都搜集拢来,摆出了一副要强渡该湖的架势。奥军见到这种情况,就
把位于佩斯基耶腊城的威尼斯共和国的堡垒占据了,这个堡垒居高临下,可 以控制加尔达湖注入明乔河的出口处;从此,威尼斯共和国的中立就完全遭 到了破坏。
这时波拿巴凭着他在加尔达湖附近的巧妙用兵,设法使得司令博利厄很 担心自己通过狭窄的阿迪杰河谷与提罗耳的联系会被切断。波拿巴这一着是
成功的。博利厄力图守住阿迪杰河上的兵力大为削弱;其结果是,在博尔盖 托和瓦莱乔,奥军只有两营部队和 10 个骑兵营,总共仅约 2000 兵力。
在确信博利厄已上了圈套之后,拿破仑发起强攻,拉纳所率领的法军掷 弹兵突击队于 5 月 30 日没有经历什么困难就强行突破了奥军的防线。于是博
利厄又撤退到阿迪杰河的上游。他十分沾沾自喜,他己给曼图亚要塞供应了 弹药粮秣,足以对付法军长期的围困。事实上,这是博利厄在整个意大利战
役中唯一的一点成就。他在兵力上处于劣势,战略战术上敌不过对方,健康 和名声都已经垮了,最后,不得不辞去司令官的职务;但他在辞职以前已充
分暴露了确已“十分年老昏馈”。不过,他也成了名垂史册的人物;这是因 为,由于他的无能,一方面使得他的年轻敌手的才智显得更加突出,另一方
面他在相当大程度上也影响了意大利和整个欧洲的命运。
这时波拿巴往北派出了马塞纳所率的一个师先把阿迪杰河上游狭长河谷 地带的奥军封锁起来,然后调派其他部队包围曼图亚要塞。地形特点也有利
于对这个要塞的围攻。要塞以北,是一片半圆形的水淀子,以南是沼泽地带;
这固然给进攻造成了很大的困难。但是,这样的地形也限制了要塞里的守军 出击的活动范围,从而减轻了围城部队的负担;在围困曼图亚的过程中,有
一段时间拿破仑留下来围城的部队还不到 5000 人。不过,显而易见,要攻陷 曼图亚,将会是一件相当旷日持久的讨厌任务;波拿巴那种大胆而富于进取
心的人,是没有这个耐心的。同时还可明显地看出,他想北上与莫罗在多瑙 河上会师的设想,已不可能实现了。在这仲夏时节,他手下只有 40400 人,
这个兵力足够执行以下任务:守住阿迪杰河一线,封锁曼图亚和保证意大利 方面军与法国本土之间交通线的畅通。
随后,按照督政府的指令,波拿巴挥兵南下,去攻打一些较弱的敌人。 自从法国驻罗马的使节巴塞维尔 1793 年初遇刺丧命以来,法兰西共和国与教
皇国的关系一直是敌对的。不过,教皇庇护六世的行动仅限于咒逐法国革命 派并为第一次反法同盟的胜利而祈祷。教皇的这种行为,这时招来了一次厉 害的打击。
法军越过波河,一举攻占了波伦亚。这就吓坏了教廷官员们;他们立即 与波拿巴签署了停战协议,同意不允许英国人进入整个教皇国,并且同意让
法国的一支卫戍部队进驻安科纳港。教皇本人也同意交出“将由法国特派员 随意挑选的一百件油画、胸像、花瓶和雕像等艺术品,其中必须包括朱尼阿
斯·布鲁都斯的青铜半身像和马尔卡斯·布鲁都斯的大理石半身像;外加五 百件手稿。”教皇还得付出 1550 万法郎的赔款,交出法国代表为法军征用的
牲口和物资;以上项目还不包括法军从波伦亚和斐拉拉等地区索取的金钱与 物资。
按照波拿巴本人的估计,这次划算得来的袭击,使法国从教皇国得到的 现金和实物,总值达到 3470 万法郎,为仅仅一位大使抵命、为梵蒂冈对法国
革命所作出的那无聊的虚声恫吓,这笔赔款不可谓不优厚了。
攻打托斯卡纳,也同样是获利甚大的。由于托斯卡纳这个富饶公国的大 公曾经允许英国的战舰和商人在里窝那享受某些特权,这就违背了中立的立 场(自 1795
年这个大公国在与法国签署和约以来,它的大公表面上一直是保 持中立的)。于是,法军的一支部队迅速逼近里窝那,并且从英国商人那里
抢了很多值钱的东西。不过,法军未能抓住他们所希望抢劫的最富有的一批 对象;因为当法军快到这个海港时,大约 40 个英国商人已经逃之夭夭。这时,
一艘英国巡洋舰猛扑过来还把两只法国船劫持走了,而这件事几乎是在波拿 巴的眼皮底下发生的。诚然,上述最后一项暴行使法国向里窝那及其附近地
区索取财物,有了一定的借口。
于是,法军对这一地区的明火执杖的掠夺开始了,但按照回忆录作者米 奥·德·默利托的说法,这种无原则的行为,不应归咎于波拿巴,而应归因
于法国国库的紧迫需要,以及某些督政的个人贪欲。此外,那些从事敲诈勒 索和挑选艺术品的法国特派员们和代表们,也许在一定程度上参与了督政府
政策的制定;至少他们当中的一些人(以萨利切蒂最为突出),从抢劫里窝 那中是发了一大笔财的。波拿巴为了平息托斯卡纳大公的愤懑,对佛罗伦萨
进行了一次短暂的访问。当他骑马经过佛罗伦萨街道时(他的祖先曾经在这 里为吉贝林派反教皇的事业出谋划策),接待他的气氛是尊敬而又肃静的。
这位新的征服者,把彬彬有礼与坚定不移的态度巧妙地结合起来,从而迫使 佛罗伦萨政府接受了他的意志。之后,他就迅速挥师北上,在那里,一场惊
心动魄的血战已迫在眉睫了。
促使波拿巴赶回明乔河两岸的情况,确是非常紧急的。奥皇弗兰西斯为 了保住他对意大利的控制。下定决心,不惜任何代价,要为曼图亚要塞解围。
而法军司令如不迅速攻下该要塞,就会腹背受敌:既要同兵力大得多的敌军 作战,而后方还会遭到曼图亚守军的威胁。
奥地利正在作出空前的努力,要把这位狂妄的青年将军从意大利驱逐出 去。这个地方奥地利历来视为它的禁宵。奥地利为什么在 1796 年至 1797 年
间,为了夺回伦巴第而作出那样持续的努力呢?军事史家们一向感到难以解 释。其实,这是出于外交上的原因,而不是出于军事上的原因,不必在此详
述了。只须说明这样一点就够了:虽然哈布斯堡王室在施瓦本的领土受到莫 罗率领的莱茵方面军的威胁,但弗兰西斯决心不借一切代价,收复他在意大 利的属地。
为此目的,奥皇任命在几次莱茵地区的战役中有点名气的维尔姆泽将 军,接替那位不走运的博利厄。奥皇又从他的北方部队中抽调出 25000 人,
来加强阿迪杰河的兵力;他命令维尔姆泽,要把奥地利双头鹰旗胜利地插在 意大利的平原上。虽然这时援救米兰城堡已为时太晚,但他得尽一切力量去 解曼图亚之围。
奥皇对维尔姆泽取得成就抱有极大希望,因为最近的情报说,法军在意 大利中部进行劫掠,兵力极为分散。波拿巴在战争中已经证实集中兵力最为
要紧;因此要对他发动进攻,绝对必须集中兵力。如果当时奥皇和他的参谋 人员懂得这样一个道理的话,那么,奥皇的上述目的也许可以达到。但是鉴 于一支
47000 人的军队要通过蜿蜒穿切阿尔卑斯山提罗耳支脉的阿迪杰狭窄 的峡谷,确是困难重重的;此外,法军掩护线的范围很广,奥军于是采取了
一个不顾安全只求快速的行军计划。在从提罗耳南下意大利的艰难行军中, 维尔姆泽将分兵几路。
人们可以提出许多理由为这一安排辩护。如果让步兵、骑兵、炮兵、和 无数的随军人员、牲畜、车辆壅塞于从恃里恩特沿着阿迪杰河两岸通到曼图
亚的道路上,那么,无论对于行军的速度还是对于山地作战来说,这都是一 个致命伤。连在 1866 年的战役中,当代最伟大的指挥官毛奇也身体力行了他
自己的“分兵行进,合兵作战。”的格言。但是,维尔姆泽和维也纳的军事 会议却忽视了确保重新汇合兵力进攻这一点,而毛奇在波希米亚战役中,对
此则是十分重视的。1796 年各路奥军被不能迅速逾越的天然障碍所隔离分 开;这些障碍就是加尔达湖和俯瞰阿迪杰河谷的崇山峻岭。
毫无疑问,奥军兵力远远没有强大到不怕冒任何风险的程度。奥国官方 记载表明:为了入侵意大利而在提罗耳集合的总兵力是 46937 人,而不是象
弗也尔等法国史学家所想象的 6 万人。波拿巴在伦巴第一威尼西亚地区共有
45000 人(包括当时围困曼图亚的 1 万人),分布于从米兰到布里西亚和莱 尼戈长达 50 英里的战线上,所以如果奥军对法军侧翼进行牵制攻击并迫使他
们停留在各自分散的阵地上,维尔姆泽的奔袭可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但奥军 犯了兵力过于分散的错误,因而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能给法军以毁灭性的打 击。
奥军事实上决定兵分三路,科斯达诺维奇率领 17600 人欲去占领加尔达 湖的西岸,夺取布里西亚的法军军火库,并切断法军通往米兰和法国的交通
线。与此同时,维尔姆泽亲自指挥的 24300 人的主力则分为两路沿着阿迪杰 河两岸进军。要把法军从利沃里赶出去,并向曼图亚挺进。另外,还有另一
个师由达维多维奇率领,从东面弗留利区开来,这支部队奉命进军维琴察和 莱尼亚戈,以便从那一方面牵制法军;而且如果其他两路兵马的进攻未能得
手,还可相机解曼图亚之围。
尽管这些部署颇有缺点,却仍使波拿巴深为坐卧不安。那时他正从布里 西亚到曼图亚路上的一个叫做芒泰基阿罗的村子里。7 月 29 日晚他在该村获
悉:奥军在阿迪杰河上游的利沃里以北已经赶退马塞纳的先头部队,威胁着 维罗纳和莱尼亚戈附近的其他阵地,并正向布里西亚进逼。
当波拿巴充分了解到情况的危险性时,他便立刻向他的将领们发出十道 急令,叫他们向加尔达湖的南端集结——他们当然还要且战且走,及阻延敌
人的追击。大概是这一英明决策挽救了他分散各地的部队。奥军的计划正是 在加尔达湖南端集中两支主力纵队。来粉碎法军的各个分遣部队。但是波拿
巴把马塞纳和奥热罗两个师撤回明乔河,很快聚集了一支庞大的劲旅,并占 了处于奥军东西两军之间的中央阵地。诚然,波拿巴放弃了阿迪杰河的重要
防线;但他在明乔河一线迅速集结兵力。这样,他就占领了一个北面以佩斯 基耶腊的小堡和加尔达湖水域为屏障的基地。只要守住明乔河上的几座桥
梁,不论敌军在那里进攻,他都可以予以打击。尤其重要的是,他还掩护了 对曼图亚的围困。
7 月 30 日,拿破仑得知,布里西亚失守,通往米兰的交通线已被切断。 于是他立即命令围攻曼图亚的塞律里埃进行最后一次猛攻以攻下那个要塞。
但如仍不能拿下该要塞,也要确保向西的退路。当天稍晚,他又命令塞律里 埃立即把攻城炮队调走,并把一切可能落到前进中的奥军手里的东西扔进湖 里或掩埋起来。
这一着,表面上看来似乎出于万般无奈,像是预示着不仅要放弃对曼图 亚的围困,而且要放弃整个伦巴第,实际上却是一个绝招。波拿巴已认识到
这样一条真理:和野战中取得决定性胜利相比,占领堡垒是次要的,因此围 困堡垒也是次要的。这条真理后来在 1813 年到 1870 年多次战役中得到充分
的印证。在他遭到向加尔达湖南端挺进的优势兵力威胁时,他看到他必须放 弃他的围城工事,甚至放弃他的攻城大炮,以便趁各路奥军当时尚未会合之
际,赢得宝贵而短暂的几天的战场上的优势。
这些事情发生的日期值得密切注意。因为这些日期足以批驳后来奥热罗 将军一些过于自吹自擂的话。他声称只是由于他的坚定不移,波拿巴才被迫
作战,把退却的部署改为进攻,从而获得全胜。这一离奇说法是他在 1814 年背弃拿破仑之后公开发表的。
这位后来的法军元帅把波拿巴描绘成为一个惊慌失措的指挥官,周围全 是些胆小如鼠的将领,而只有奥热罗信心十足才终于促使他战斗。当然,可
以毫无保留地承认,这位将军的魄力在昏来发生的混乱而危急的军事行动 中,对于恢复法军的士气,起了巨大的影响。但他自称在那些令人焦急的日
子里,法军的所有行动大抵出自他的主意。这显然是一种言过其实的自我陶 醉。
当时波拿巴已经发布了撤除围困的命令,而这对于集中法军兵力是完全 必要的;只有这样他才有希望战胜数量占优势的敌人。若是当时波拿巴听从
了奥热罗的主意,坚持围困曼图亚,那么,零落分散的法军必将被奥军各个 歼灭。奥热罗的那些话,说明他只是一员猛将,而不是一个战略家。他不公
平地指责波拿巴胆小之处,恰好是一个智大才高的人认识到在采取行动夺取
胜利之前所必须采取的持重态度。 可以坦率地承认,其后几天的战绩应归功于奥热罗。他在得到围困曼图
亚北面的部队增援之后,急速从明乔河向西进攻布里西亚,并于 8 月 1 日从 科斯达诺维奇的前锋部队的手里收复该城。前一天,其他奥军分遣部队于苦
战之后也在萨洛和罗纳托附近被击败。但情况仍然十分混乱:虽然从阿迪杰 河折回的马塞纳师开始与波拿巴的主力会合,但维尔姆泽所率各纵队的前锋
正从那一方面威胁着法军,而徘徊于萨洛也罗纳托附近的科斯达诺维奇的部 队则拼命挣扎着向明乔河上的友军靠拢。
这时,维尔姆泽开始发现他所犯的错误了。他当时本应驰援在布里西亚 处于困境的部将科斯达诺维奇,但是他却轻信了所谓法军仍在围困曼图亚的
不确切的情报,挥戈南下曼图亚。他进入曼图亚,暂时享受了一阵胜利的喜 悦;他向弗兰西斯皇帝报捷,说已在阵地上缴获法国大炮四十门,在波河两 岸又缴获了
139 门。但正当他沉迷在法军从意大利全面撤退的幻想中的时 候,他收到了令人吃惊的消息,说由科斯达诺维奇率领的奥军已在布里西亚
和萨洛受挫。他知道是上了当,并决心在一败涂地之前扭转危局;于是他立 即命令将他的先头部队向斯蒂维耶雷镇快速推进,并轻而易举地从瓦莱将军
指挥下的一支法军手里夺过了那个村庄及其堡垒。
轻易地丢失了这样重要的一个阵地使波拿巴大发雷霆,他这种狂怒有时 使他失去理智。他在芒泰基阿罗见到瓦莱特,立即把他降为士兵,并拒绝听
他的辩解,即:先已收到叫他撤退的书面命令。据朗德里厄将军的一篇叙述 称:这位总司令怒气极大,一时甚至影响了他的决心,当时前景确实黯淡。
法军似乎就要被围困在斯蒂维耶雷、布里西亚和萨洛之间的崎岖地带。
这时,向奥发动一次突然袭击显然是唯一安全而且光荣的办法。可是谁 也不确切知道奥军的数目和阵地情况。情况不明总是使得想象力丰富的波拿 巴十分苦恼。
他在芒泰基呵罗附近集合了一批将领,其中一些人建议大家登上一个俯 瞰平原的山头眺望。可是,到了山脊上,他们还是望不见奥军的踪影。于是
波拿巴又忽然大发脾气,甚至说要撤腿到阿达河去。据朗德里厄将军回忆录 称:这时奥热罗反对撤退,并保证说,如果发动一次勇猛的冲锋必能取胜。
波拿巴回答说:“我不管这个事了。我要离开这里。”奥热罗便问:“你走 了,谁指挥呀?”“你”,波拿巴一边说一边离开身边那些吃惊的将领们。
不管事实是否如此,对斯蒂维那雷镇发动的第一次进攻,确是交由奥热 罗这位果敢的军人来执行的。第二天他显示出有勇有谋,不仅把斯蒂维耶雷
镇,而且把该镇那座位于悬崖之上的堡垒也夺回到法军手中了。奥热罗的不 屈不挠的勇气对于恢复法军的士气和使法国重新获胜所起的作用,得到了拿
破仑皇帝的嘉许、承认,因为在后来有人指责奥热罗时,拿破仑以一种宽厚
的口吻大声说:“啊,我们不要忘记,他在斯蒂维耶雷救了我们哪!” 当奥热罗夺回这个重要阵地时,混战就在它北边不过几英里远的罗纳托
进行着。初时,马塞纳被进攻的奥军赶回来;但当奥军正在力图包围法军时,
波拿巴到达了,并与马塞纳协力,发动了一次中路攻击,而这种攻击是往往 可以从敌军手中夺取胜利的。奥军溃退下去了,在法军的穷追下,有些向加
瓦多,有些向加尔达湖逃窜。在向加瓦多方向的追击中,波拿巴的老友朱诺 勇往直前,立了大功。他伤了一名上校,杀了六名骑兵。他自己也周身负伤,
最后被打翻在沟里。这是波拿巴亲自叙述的情况。幸亏每个伤口和总的伤势
都不是致命的,也没有使他长期不能行动。许多这类的故事都带些传奇的色 彩。
仔细审察一下。罗纳托之战的前前后后,便令人怀疑那次胜利是否真像 不少史学家所描绘的那样带关键性。如果奥军真的被“击退到加尔达湖和德
森扎诺”,那就很难理解追兵为什么没有把他们赶到湖里去。事实上,几乎 所有的败兵都逃往加瓦多去了;其余的败兵则和执行封锁佩斯基耶腊任务的 友军汇合了。
这是一次惊心动魄的血战,在整个战斗中,双方的军队交织穿插,战场 的混乱程度无可复加。有这样一个离奇的插曲就足以说明战争的风险和此次
战役在这一阶段中的混乱状况。
被击败的奥军有一支为数大约 4000 人的部队不能和加瓦多及佩斯基耶 腊两地的友军汇合,但也没有遭到追兵的打击,便在山里窜来窜去。次日,
他们在罗纳托附近突然与一支人数少得多的法军遭遇。尽管奥军没有完全意 识到他们遇到好运气的处境,但还是大胆地派了一个使者去叫法国指挥官投
降。当这个使者的蒙眼布被取下时,他大为狼狈,发现他面前正是波拿巴, 左右全是他的参谋部的将领们。这位青年司令好像是真的受到侮辱而目射怒
火,他用装得很像的激动的声调威胁奥军的使者,说他竟敢在法国大军的指 挥部里向军中主帅下招降书,实在是该治以应得之罪。他和他的军队必须立
即投降。波拿巴的这项要求,把这支 4000 人的部队吓懵了;他们只看到这位 得胜的大将,而没有看清他的那支人数很少的队伍,于是 4000 人的奥军便向
1200 人的法军投降了,更确切他说,是向一位大人物的机智和胆略投降了。 法军由于这一个预示了更大的胜利的好兆头而兴高采烈,准备予奥军以
决定性的打击。虽然维尔姆泽在 8 月 3 日受挫,但他已从曼图亚得到许多援 兵,因此他仍然希望能把法军赶出斯蒂维耶雷,并且杀开一条血路去营救科
斯达诺维奇。的确,他这样做是义不容辞的。因为在奥国的屡次军事会议中 已作出决定(这些军事会议从来于事无补),命令维尔姆泽和科斯达诺维奇 必须会师,并于
8 月 7 日与法军作战。虽然这些像铁一般僵硬的计划已被波
拿巴和奥热罗打乱了,但奥军仍然坚持照旧执行。 维尔姆泽的战线从梅多菜村附近向东北延伸,横越市里西亚与曼图亚之
间的大路。他的右翼则驻扎在索尔费里诺周围的丘陵地带;事实上,他的极 右翼就宿营在索尔费里诺那个顶端建有堡垒的高地上。以后相隔两代的奥军
就在那里顽强抵抗拿破仑三世及其执行“解放”任务的军队的进攻。
由于从莱尼亚戈开来的梅扎罗军团没有到达,维尔姆泽在这条漫长的战 线上仅仅集结了不到 25000 人的兵力;而塞律里埃师的一部分部队在费奥雷
拉率领下从南面及时赶到,则使法军甚至在人数上也占了优势。不仅如此, 费奥雷拉从南面进迫维尔姆泽在梅多莱附近较弱的一翼,使它有遭到迂回包
抄的危险,并危及奥军通往曼图亚的交通线。
奥军似乎一直并未意识到有此危险;在这一带,正如在其他地方一样, 他们的侦察工作做得很糟。这是导致当时战争的结局的重要原因。
维尔姆泽想要支援在罗纳托村附近的科斯达诺维奇部队,对他自己右翼 兵力又过于自信,使他采取了致命的冒失行动。他向北面受到压力的友军派
出了侦察部队,结果就危险地拉长了自己的战线。而波拿巴则不让他的左翼 前进,巧妙地引诱维尔姆泽陷入这个错误。与此同时,法军在奥军战线的另
一端压将下来。马尔蒙率领他的骑兵炮队急驰前进,从侧面攻击敌军左翼,
把许多门奥军大炮打哑了。在炮火攻击的掩护下,费奥雷拉师偷偷运动到可 进行袭击的近距离内。而法国骑兵突然包抄袭击了奥军这个受到紧紧进逼的
一翼的后方,几乎生擒维尔姆泽和他的参谋人员。
为了击退这一出色的侧翼攻击,奥军那时急需使用后备队发起勇猛反 攻,否则就应使全线立即掉转头来。但是,奥军的后备队早已投入了他们战
线的北段了。而奥军掉转战线的企图(这种军事运动毕竟是很困难的),又 由于马塞纳和奥热罗的两个师发动强攻,直插奥军中央而遭到粉碎。在一系
列攻击之下,奥军全线溃退。
据此时一直观察意大利战场的英国人格雷厄姆上校说:全靠这个“未奉 命令”的撤退,才使全军免遭被切断退路的下场。这位英国军官的评论充分
揭示了这次大败的原因:维尔姆泽软弱无能,没有一位负责的副指挥予以襄 助,对法军的人数和各处阵地一无所知,奥军一心前进到斯蒂维耶雷并在那
一带等待科斯达诺维奇,直至 7 日两军才得以会合与法军交锋,几乎是盲目 地在斯蒂维耶雷—梅多莱一线建立阵地,以及没有觉察法军费奥雷拉部队的
逼近,这一系列的缺陷和错误使得奥军即使同第三流的敌军作战,也是会被 打败的。
这一仗还不能算是一场血战。它是一系列巧妙的调动而不是持续的战 斗。因此,这一仗对于所有那些宁愿研究战争中运用智谋的问题而不注重战
斗具体细节的人很有吸引力。在此以前,波拿巴曾显示出他能够极为有力地 打击敌人。而这一回在第二次斯蒂维耶雷之战中,他指挥若定,部署有方,
挽回了由于他前四天举棋不定而受损的声誉。
关于这一周的混战,直到如今还没有写过一篇完整可靠的记述。维也纳 的档案迄今尚未披露他的全部机密,而许多次法国的名声都因这场持续的混
战而蒙上阴霾,因此,连这些胜利者自己的叙述也是含含混混,矛盾百出。 不管读者们多么渴望看到关于战役的惊心动魄的故事,战争本身却并不
总是富有戏剧性的。关于意大利战役的上述第三幕,确有把握的结论无非是 下列几点:为了将奥军救援部队各个击破,拿破仑撤了围困曼图亚的军队,
这实在是雄才卓见。但他在进行这个困难的调动时却做得还不够好,有时甚 至犹犹豫豫,只是由于法军的广大士兵骁勇善战,并由于奥军的失误(他们
的错误超过法军指挥官们的错误),法军才得以摆脱困境。 再说,斯蒂维耶雷一系列战斗的战果也不象人们所描绘的那样辉煌。诚
然,维尔姆泽和科斯达诺维奇总共损失了 17000 人;但前者给曼图亚补充了 卫戍兵员和给养,还缴获了法军的攻城炮群。波拿巴原来的主要目的是打下
曼图亚,腾出手来直扫提罗耳,和莫罗会师,然后在巴伐利亚打垮奥军。维 尔姆泽和奥国军事会议的企图则为解曼图亚之围并恢复哈布斯堡王室对伦巴
第的统治。双方都未达到目的。但奥国人至少可以说取得了一些成功。而且 最重要的是,曼图亚的防守比法军第一次兵临城下时要坚固些了。只要奥军
守住曼图亚,波拿巴就在明乔河谷一带被拖住,而不能在莱茵河及多瑙河实 行闪电式的打击,而他一向认为这些打击才是这一战役的高潮。如果从物质
方面来看,波拿巴此时的处境较维尔姆泽侵入威尼西亚平原以前并未得到改 善。
于是,被幸运女神撩拨得心痒难耐的拿破仑又将他的目光盯和了富庶的 意大利
二、沼泽晨晖
在意大利卡尔迪埃罗高地的南面有一片被阿尔蓬河及阿迪杰河洪水淹没鲜为人知的洼地沼 泽
拿破仑说:他一生吉星高照,鸿运当头,实在肇始于这片沼泽。 奥皇弗兰西斯出于他那哈布斯堡王室顽强执拗的本性,决定继续努力去
解曼图亚之围。除了王朝的荣誉感促使他这样做之外,他为何不顾阿尔卑斯 山的艰险峡谷,不顾意大利的人心向背,不顾波拿巴卓越的天才,而如此顽
固地与之作斗争,这看来几乎是不可理解的。军事评论家一般都认为奥皇这 样把兵力浪费在布兰塔河上是错误的。如果他把这些兵力用于进攻莱茵河的
法军,就会迫使波拿巴撤出意大利,去保卫洛林地区。但弗兰西斯皇帝的自 尊心不能容许他放弃意大利的领地,于是他驱策维尔姆泽从维也纳出发再次 进攻威尼西亚。
但是,经历了几次惨重失败的奥军士兵的士气已严重涣散了,格雷厄姆 上校说:奥军士兵对他们的将领们都加以嘲笑,并激烈地控诉说他们是在被
领到屠宰场里去;而一般军官们则几乎是公开地叫喊:“我们必须讲和,因 为我们不会打仗。”
波拿巴先下了手,使奥军不能发动攻势。分散的奥军很容易地被马塞纳 吃掉。这位法军将领在巴萨诺粉碎了维尔姆泽的军队,残兵败将沿着布兰塔
河谷逃命。奥军丧失了大部分的大炮,并被分割为两股。看来他们只有投降, 别无出路了。但维尔姆泽突然掉头朝追兵扑去,向西急奔,最后杀出一条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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