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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仑全传(上)

_17 刘乐土(现代)
另一条款使法国的安定更有保障的是:对占有被没收了的教会土地的 人,应完全、永久地保证其权益,这是一种恢复安定、有积极意义的妥协条
约,它使每一个村庄复得安宁,使许多良心不安的人得到安慰。另一方面, 政府负责给予教士适当的薪俸,这一诺言在履行时很不大方。
雅各宾派人士,尤其是军事首领们,对这个教务专约大肆攻击。这些不 信宗教的将军大部分是互相嫉妒、无法团结起来的,否则他们也许会推翻波 拿巴的。
但他们在内政方面显然无能,这使得他们除了说说粗俗的笑话,或做做 拙笨的表演,以发泄发泄情绪而外,什么也没敢做。为了庆祝教务专约的批
准,在巴黎圣母院举行复活节庆祝会,座上有一位叫戴尔马的将军很大胆他 说了一句显然语带讽刺的话:“的确,这真是一出好看的僧侣演戏,一点不 差。只不过少了
100 万人。这 100 万人牺牲性命来推翻的正是您今天竭力加 以恢复的东西。”对所有这些抗议,波拿巴的态度是镇静自若;骨子里是他
毫不动摇的决心;在他这种决心面前教士也好,将军也好,同样也毫无办法。
在处理有关宗教问题方面,如同在政治问题上一样,他很早就暴露了他 的道德品性的主要缺点——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他总是不择手段,而在每次和
人家打交道中,总要得到最大的好处。他在拒绝让罗马天主教完全成为国教 的同时,强迫教会放弃它的财产收入,接受国家的管理并维护国家的利益。
确确实实,若是说波拿巴,像夏托勃里昂的名言所说的那样,“恢复了神坛”, 那么,他也是在勒索到最后一文钱之后才给予恢复的。
就这样,波拿巴在弥合法国的宗教大分裂当中,给革命情绪一个致命的 打击,因为当时的宗教分裂正是革命情绪的一种明显的反映。用波拿已的一
位部长的话来说:“教务专约是战胜了革命时期的精神的最光辉范例,以后 的一切胜利毫无例外都是它的结果。”
第一执政在一个对宗教半信半不信的社会里,既已大胆完成了组织宗教 的伟业,现在他又准备着手一件几乎同样危险的工作,即建立社会勋位等级 制度,而这个国家在
7 年多以前,任何有个头衔的人都有资格上断头台。
1802 年 5 月,波拿巴提议设立荣誉军团,由 15 个大队组成,每个大队 有将官、指挥官、军官和荣誉军团团员。该团事务,由波拿巴亲自主持的委
员会管理。每个大队获得“国家封地”,每年有 20 万法郎的地租收入,按等 级分发给每个成员。凡已获“荣誉纹章”的人都是荣誉军团当然团员。凡“在
争取自由的战争中对国家有重大贡献”的军人,和凡“以其学问、才干和德 行帮助建立或捍卫共和国原则”的文职人员,都有希望获得现在提供的勋位 和奖赏。
将文职人员纳放荣誉军团,最能表现波拿巴的远见卓识。著名学者如拉 普拉斯、蒙日、贝托莱、拉格朗热、夏普塔尔,法学家如特雷拉与特隆歇,
他们的鼎鼎大名给荣誉军团增添了光采。
波拿巴是想把全国的聪明才智都调动起来。当迪马提议授勋应仅限于军人时,第一执政作了一
个极为漂亮而令人信服的回答:“在现在的时代,要作大事,仅有五呎十吋的身躯,是不够的。假如
只要有力量和勇敢就可以当将军,那就任何士兵都可以当将军了。凡做大事的将军,也都具有文官的
才能。军人不管道理,只知武力;除武力外,不知其他,并以武力衡量一切。而另一方面,文官只注
意到为公众谋利益。军人的特征是总想独断专行,而文官作事则一切均需要讨论协商,讲究真理,诉 诸理性。因此,毫无疑问,文官是要高明得多。”
从这些杰出的言词里,我们可以看出波拿巴在政治和军事方面都能出类
拔萃的秘密,波拿巴一身兼有政治家和军事家的最大长处,他自然希望他所 创立的新的授勋制度会使法国在各方面都生气勃勃地发展,他也深知这种效
果会很快地在军队里表现出来。在一个新的荣誉军团团员入团时,他得宣誓:
“献身于为共和国服务,维护其领土完整,保卫其政府、法律并保卫法律规定为神圣不可侵犯
的财产。用正义、理智和法律所许可的一切手段进行战斗,击败一切复辟封建制度或恢复其爵号和地 位的企图。最后,竭尽全力维护自由与平等。”
毫不奇怪,保民院虽然已经清除了有独立见解的议员,仍然会判定现在 提出的这种保卫自由和平等的办法实际上威胁着自由和平等。议员们严厉地
批评这个计划是一种反革命诡计。然而他们懦怯、自相矛盾,锐气已挫,结 果仍以 56 票对 38 票通过了他们已正确地估计到其后果的这一法案。这种新
制度确实非常适于巩固波拿巴的权力。它以没收了的土地作为它的财政来 源,这就提供了防止旧王朝和封建贵族复辟的一定保证。
同时,这种新制度鼓励了一个有天才的民族所固有的对名誉地位、丰功 伟绩的热爱;这样,便悄悄地把社会分成了等级,而以一种翻新的高卢骑士
制度下的高级骑士为其核心。
当时,贝利埃这位法国第一流的法学家反对这一新的等级制度,说它要 把法国引回贵族统治,并十分鄙视他说,十字勋章和缓带只是帝王将相的玩
艺儿,这时波拿巴便回答说:
“是呀!人是被玩艺儿牵着走的。在大庭广众之中我不会说这样的话。但在聪明人和政治家的
会议上,每个人都应当说出他的心里话。我不认为法国人爱好自由平等。法国人经过了十年革命一点
也没有改变。古代的高卢人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也是那样的人:凶狠,而又反复无常。他们有一种共
同的感情,就是爱荣誉。我们必须培养这种感情;他们必须得到各种荣誉地位。看看他们在外国人的 勋章面前是如何的毕恭毕敬!”
拿破仑时代的另一伟大事业,巍峨坚固,像金字塔一般,那就是把法国 的法律重新整理,编成法典。
法国的旧法是一堆理不出头绪的乱麻。其法律和惯例主要来源于罗马和 法兰克王国的法典;又与封建惯例、各省特权、教会权利,以及后来名目繁
多的国王敕令纠缠在一起。革命者在立法时将这堆荆棘丛生的蔓草根株枝叶 统统拔掉,没有遇到丝毫的反对。只是在他们试图把《人权宣言》的原则运
用于政治、民事和刑事问题时,才开始遇到困难。《人权宣言》的原则中有 关刑法的主要原则是法律只能禁止对社会有害的行为,而且只是在认为有绝
对必要的情况下才能判处刑罚。除了这些划时代的宣告以外,议会在 1790 年还加了两条:(一)问罪只限于罪犯本人,而不及其家属;(二)罚与罪 应相当。
民法受《人权宣言》的影响很大。不过,类似的一些著名宣言在随后发 生的国内纷争中,在很大程度上都遭到违反。法国革命中,有些空想家就好
象《圣经》的《创世纪》中所说的那些建筑通天塔的人一样,非常努力,看 不到把宣言的原则应用于实际生活时,由于人们的批判能力大大超过了建设
能力,而遇到很大的困难。真的,他们的热情是如此高涨,所以一点困难也 看不到。
波拿巴指定特隆歇、比戈·德、普雷亚梅纽、马尔维尔和能言善辩的波 塔利斯去编纂法典。他们不停地工作了 4 个月,完成了第一稿。他们先行听
取最高法院和上诉法院对第一稿的评论,然后提交参政院让立法专门委员会 来决定。在那里,它经过几位专家仔细研究,尤其重要的是波拿巴的亲自的
审阅。审议这部法典的会议共开了 102 次,其中他亲自主持的过了半数;会 议往往开八九个小时之久,但不能满足他那事事追根究底的殷切欲望、毫不
放松持续努力的要求以及毫不动摇的求实精神。
他倾听着法学家们的讨论;当讨论书本要纠缠不清时,他便出来,理出 个头绪,并以醒目的方式,把结论归纳出来。他以其有条不紊精神把繁冗的
法律辞句,锤炼成明白通顺的法语;人们感到,他那准确无误的洞察力,犹 如一块对政治和社会的试金石,用以检验那些五花八门的引自法国旧法律或
革命时期惯例中的条款,从而决定取舍。最后,2281 条的法律条文凝成了一 个简直是无懈可击的整体,人们不禁要惊叹这位巨匠的构筑技巧。
制订这部法典好比建筑一座金字塔,其中一些巨石几乎全是波拿巴亲手 砌上去的。他扩大了法国公民权的范围;尤其重要的是,他加强了父亲的权
力,从而巩固了法国人的家庭组织。
他把男子结婚的法定年龄提高到 18 岁,女子提高到 15 岁。并且规定新 娘必须在结婚典礼上重述法定的要服从丈夫的词句,同时,做丈夫的有责任
保护和赡养妻子。
他决定把离婚的理由从九种减到四种——通奸、虐待、被判处不名誉的 刑罚,以及双方同时——但“双方同意”这一理由,必须在结婚之后至少两
年才能提出,而且要经过坚持不断的要求,方能成立;但对于已结婚 20 年以 上者,不能以此作为离婚理由。
波拿已力图使收养儿女的行为带上十分严肃庄重的色采。他宣称这是一 种最为伟大的行动。但为了避免使人们因此不愿结婚,明确规定独身者不能
享有收养后嗣的权利。这种预防措施显示了这位能干的统治者多么敏锐地预 见到未来。他必然是预料到法国将来的人口,由于法律迫使家庭在其所有子
女中平均分配财产,将停止照正常速度增加。
1804 年,《民法典》正式通过,成为法律。经过略加修订补充后,于 1807 年被重新命名为《拿破仑法典》。它的条款 1806 年已在意大利采用。
1810 年,荷兰以及北海沿岸地区,甚至到波罗的海的卢卑克,都把这部 法典作为它们的法律蓝本;
1811 年贝格大公国也这样做了。这一法典还间接地对德意志中部和南 部、普鲁士、瑞士和西班牙的法律,产生了巨大影响;同时这部法典的许多
显著的特征,也为中美和南美的许多国家所吸取。
一国的立法者,对不法之徒,总不免以惩罚作为最后手段。然而他还是 宁愿用教育作为更有力的措施的。法国当时的教育事业也确实迫切需要波拿 巴加以注意。
但波拿巴在教育方面成就却显得平凡得多。因为他发展教育的目的不在 于启发思想、发展才能,而在于训练一批批有谋生技能的人、奉公守法的公
民和热情的战士。学校里的训练,差不多完全是军事化的:学生经常进行操 练,每天上下课都以击鼓为号。国立中学的数目和学生人数急剧增加了,但
普通中学和小学因无上述吸引人的特点,进展甚慢。
他要把教育和学术置于不折不扣的连队式训练和管制之下。要用国家机
器带动的铁犁,去摧毁旧世界的文化园地。 他力求排除思想上独立思考的能力,并以修剪树墙四万法去训练年青的
一代,使之整齐、实用。一切有凌霄之志的幼苗,尤其是在道德和政治方面,
都被剪掉了。因此,曾经是欧洲最爱好推理的法国思想界,很快就变得死气 沉沉,趋于僵化。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文化领域。 法国的诗人——这已是被断头台弄得七零八落的一群——唱着勉强而空
洞无物的调子,直到后来重建帝国才产生了贝朗热的扣人心弦的抒情诗所表 达的对帝国的热忱。法国的哲学沉默了;拿破仑时代的史学则拄着官方的拐
杖一瘸一拐地跛行,直到下一个世代,阿道尔夫·梯也尔才开始写他的巨著。 在数学和应用科学方面,正如可以预料的那样,辉煌的发现为这位皇帝的统
治增光生色不少。
他曾改组法兰西科学院,并且每十年对主要作品和主要发明给予奖金, 以图刺激文学的发展,但都没有成效。科学虽然兴旺起来了,文学却一蹶不 振。
于是就发生了这样的情况:拿破仑把国家从混乱之中拯救出来,他的军 旗飘扬到那不勒斯、里斯本以及莫斯科;但他却找不到一个有独创思想的、
实在能够歌颂他的诗人。在他的统治时期,主要的文学杰作却来自被他弄得 穷困不堪的夏托勃里昂和被他流放国外的斯塔埃尔夫人。
正如有些学者评论的拿破仑的种种重建工作给法国这个“过于浪漫”而
“易于冲动”的国家“添上了一些大块花岗石”,他用他的意志作为凝合一 切的水泥,把法兰西生活中松散流动的鹅卵碎石建成一道混凝土的防波大
堤,挡住了那些革命狂热或保王气焰的风暴。这些风暴曾将零星散漫的万干 事物刮得上下颠簸,甚至使法国内地也变成一片荒凉。但从他挡住这引起风
暴以后,法国思想文化界所特有的生命激情和创造冲动也完全凝固成一潭毫 无生气的死水。
二、世界帝国之梦 面对一个又一个胜利,拿破仑的野心有如不断充气的皮球无限地膨胀起来
亚眠条约使他成为欧洲主宰,但他的眼睛却早已穿过了万山重洋,望到了地球的另一边 他要建立一个比亚历山大帝国更为恢宏的世界帝国。
马伦哥战役和随后的一系列胜利己使奥地利的哈布斯堡王朝低下了它那 高贵的头颅,但拿破仑并不满足。躲在大西洋不列颠群岛上的讨厌的英国人
仍不愿承认他在欧洲的主宰地位,而这个国家却又偏偏与法国隔着虽不算宽 广却又难以涉过的英吉利海峡。对英国人的海上力量,拿破仑早在远征埃及
之前已有清醒的认识,在远征埃及的军事冒险中,他也只是因为运气特别的 好才没有被纳尔逊将军大英舰队埋葬在地中海中。
每每想到这点,拿破仑便被一种莫明其妙的烦恼所困扰,他不能不承认, 到了海上,他便有一种虎落平阳的感觉。
但烦恼归烦恼,对英国现在还不得不采用较为现实的策略。他要诱使那 些贪婪的英国人在他摆下的一桌美味佳肴面前流口水,而一旦那些表面上高
做的英国人坐下来,他便会用各种手段将这桌上最为可口的东西留给自己,
而让英国人分享那些残羹剩饭。 现在英国人果然上钧了,他们终于坐到了谈判桌前。 英国不得不低下那高做的头颅。现在这个人口不足 1800 万的小国,负担
的国债竟高达 5.37 亿镑,年息开支就多达两千万镑以上;而在这 1800 万人 中,还有三分之一爱尔兰人对最近强加于他们的合并法令是公开不满的,在
与革命的法国交战的年代里,英国每年的财政支出从 1792 年的 1985.9 万镑, 激增至 6132.9 万镑。这就必须对收入在两百镑以上的公民课以
10%的所得 税。
有钱但十分小气的英国人实在不愿将花花绿绿的英镑扔在旷日持久的对 法战争中。国内朝野的求和愿望使英国人在谈判开始时便作出了令拿破仑窃
窃心喜的让步。1801 年 10 月 1 日,英法在伦敦达成了初步条约。在这个条 约中,英国人作出了大量的让步。但这个条约只是英法双方的初步意向,它
还必须转变成一个正式条约。
把这些初步条款归纳成为正式条约,这一任务在英国方面落到康华里侯 爵身上。他是一位患有痛风病、厌倦世事的老将,他还有点名气,主要是由
于他曾率部投降,从而结束了美国独立战争,不过,由于他在管理印度事务 时为人正直而到处受到尊敬;这个人必定有些令人佩服的品质,才会使拿破
仑在圣赫勒拿岛对他作了这样的评论:“我不认为康华里是具有差等才干的 人;他有能力,十分正直,诚恳,并且从不失信他是一个品格高尚的人,
一个地道的英国人。”
康华里侯爵和比他能干得多的秘书梅里先生的对手,是约瑟夫·波拿巴 和他的秘书们。波拿巴兄弟当中的这位长兄的能力一直被人大大低估了。虽
然约瑟夫没有二弟拿破仑的雄才大略,但是在吕内维尔谈判时,证明他不愧 为一位精明干练的外交家,而且后来在那不勒斯和马德里掌权期间,他也表
现了不小的行政才能。再者,他的圆通厚道在一切与他熟识的人中间曾激起 热烈的友情,这是拿破仑那比较严厉的性格很少能引起的。
英国关于马耳他的官方声明既清楚又实际。这个海岛要还给圣约翰骑士 团,并置于法、英以外的第三国的保护之下。但是恢复骑士团的统治地位,
与选择一个强大而又不怀私心的庇护国家,同样均非易事。霍克斯伯里勋爵 提出俄国为保证国。他这个提议最合情合理不过了。沙皇有权作骑士团的庇
护人。这件事已由最近俄国与骑士团签订的一项条约予以肯定,因此也只有 霍克斯贝里的这个提议才是真正行得通的。
尽管如此,第一执政对这两个提议马上表示异议。他在巴黎与康华里长 时间的会晤中谈到,在有关地中海的问题上,引进俄国的海上压力是危险的,
尤其是俄国的君主“近来已经表明是一些很不可靠的政治人物”。
第一执政还对康华里承认,虽然那不勒斯国王历来声称他对马耳他拥有 宗主权,其实在两个大国之间他够不上做个令人满意的担保人。所以,他提
议,可以快刀斩乱麻,用炸毁瓦莱塔要塞的办法,一举解决这个问题。
即使仅仅这样一个提议也就雄辩地证明了解决马耳他的问题是多么困 难。岛上那样大规模的要塞工事,原是基督教国家对付北非海盗的保垒,现
在把它炸毁实际上等于把瓦莱塔拱手交给那些危害地中海地区的海盗。
鉴于英国政府现在的首要目标在于同沙皇维持良好关系,人们只能把波 拿巴的建议看作是一种破坏英、俄谅解的巧妙手法而已。驻圣彼得堡的法国
公使正竭力阻止沙皇与英国政府言归干好,同时竭力恢复那奄奄一息的武装
中文联盟。他的后一个企图“遭到断然拒绝,而且措词近乎嘲笑”。然而人 们仍有理由认为,英俄之间关于马耳他的旧争端可以被重新挑起,从而促使
波拿巴与亚历山大之间达成谅解。年轻沙皇感情用事的自由主义思想使他倾 向与法国联盟,而他的整个性格也使他热衷于巴黎善于随机应变的政策
而厌恶英国朝廷的拘谨的合法主义。鼓吹法、俄联盟的人把希望寄托在两件
事上——马耳他岛问题和重新提出东方问题的可能性。 康华里在巴黎与第一执政会见时,以及随后在亚眠与约瑟夫·波拿巴谈
判的过程中,都觉察到多巴哥问题以及英国就养活法 国俘虏的费用要求法方 付款的问题,其棘手程度不亚于马耳他问题。
波拿巴两兄弟都坚决拒绝英国提出的由英国保有多巴哥以补偿上述费用 的建议。英国政府既然没有把它保有多巴哥的要求写入伦敦的初步条款,当
然绝无希望再次取得那个岛屿,来交换一项本身就颇成问题的让步。
他们也详细研究了英国由于养活法国俘虏而提出的补偿要求。波拿巴和 塔列朗用温和而又尖刻的措词指出,虽然理论上站得住,但却难以接受。他
们表示,英国的这个要求必须与巴黎不久即将提出的反要求一并考虑:那就 是,法国为维持它所俘虏的英国资助下的各种武装人员的生活也花了一笔
钱;而这笔费用与英国要求的补偿相抵之后,“大概不会如英国政府所希望 的那样为英王陛下带来多大好处”。
这里不可能谈及在亚眠讨论的一切问题。法国政府已决心采取一项激进 的殖民政策和海洋政策。从它于 1801 年年底提出的种种建议中,可以明显地
看出这一点。这些建议是:(一)废止在公海上向英国国旗致敬的做法;(二) 法国提议将圣皮埃尔岛和密克隆岛割让给英国;作为酬答,英国应让法国绝
对拥有纽芬兰岛的东、西海岸—一这实际上就是让法国对纽芬兰岛最利于捕 鱼的海岸拥有全部主权,并且完全可望开发其内地,而作为交换的却是两个
备受战火蹂躏,当时已在英国手中的小岛;(三)法国应分享在这些海域捕 鲸的权利;(四)法国在福克兰群岛建立一个捕鱼站;(五)扩大在印度雅
纳昂城周围和在马赫岛的法国属地。
法国坚持要求在纽芬兰岛、东印度和西印度群岛扩大势力范围,它在圣 多明各所从事的规模巨大的远征,以及它不甚掩饰地在澳大利亚进行考察的
种种企图都引起了英国政府的疑虑。因此,谈判进行得十分缓慢。由于怀疑 对方居心不良,谈判从一开始就受到阻碍。西班牙和荷兰感到痛心,因为这
个条约将把便宜全归法国,把吃亏的事全都留给法国的盟邦,所以迟迟不派 出代表参加亚眠和会,最后并表明决心,拒绝放弃特立尼达和斯里兰卡。
还有乔治三世为奥伦治家族和萨伏依王室要求补偿这类伤脑筋的问题。 波拿巴在接见康华里时,满口答应将尽量为荷兰前总督出力;但却拒绝考虑
撒丁国王的要求,因为他声称,这位国王曾求助于沙皇,使他本人大为不悦。 其实,法国对意大利的领土要求,对第一执政来说,无疑是一种最为重要的
动机;他在实际上兼并了皮埃蒙特,并支配着整个意大利半岛之后,自然不 能让已由他的精明而专横的政策一脚踢开了的这位国王重返大陆,奥伦治亲
王的情况则有所不同。他是法国及民主势力在荷兰取得胜利后的牺牲品,乔 治三世对这位遭遇不幸的亲王深表同情,因此替他向波拿巴发出强烈的呼
吁,以打动他的恻隐之心。
现在只剩下把法国在西沙尔平共和国的主宰地位加以合法化一事了。这 个共和国的领土东起阿迪杰河,西至提契诺河,北迄阿尔卑斯山脉,南抵鲁
比肯河。马伦哥战役以后,这个新成立的国家由一个临时机构治理,在首都 米兰指定了一个不大的委员会管理民政事务。波拿巴与这个委员会及驻在巴
黎的使节马雷斯卡尔奇商妥了一部宪法。或者倒不如说,他用这些人作幌子, 很方便地掩盖了宪法纯属一人炮制这一事实。
对更为棘手的萨伏依王室问题,英国政府作了认真的努力,但未获成功, 英国坚决拒绝在波拿巴给予萨伏依王室补偿之前,承认他最近在意大利建立
的新政权,即伊特鲁利亚王国和利古里亚共和国。英国拒不承认它们,是根 据任何谈判者都奉守的信条:只要得不到对方相应的让步,那就不要使对方
如愿以偿。英法两国都在亚眠玩弄这一手,但除了相互激怒以外,没有什么 别的结果。但是权衡得失,自然还是波拿巴得到的好处多些。因为他要求的
只是英国政府承认伊特鲁利亚和利古里亚的既成事实,而康华里所不得不加 以维护的却是流亡王公的利益,维护那看来已经永远 消逝的旧秩序。
在双方代表所进行的这次马拉松式的谈判进行当中,拿破仑一举解决了 意大利问题,确立了法国和他本人在意大利的主宰地位。
由于这一胜利,他似乎变得更加苛求无厌了。不但如此,一个名叫佩尔 蒂埃的法国流亡者在一家伦敦报纸上发表的一些无聊文章使他恨之入骨。对
这些东西,本来理所当然是应予鄙视的,但是他却把一个失意流亡者的胡言 乱语夸大为一桩涉及重大政策的事件,并对允许发表这类文章的政府大发雷
霆。康华里提出异议说,在英国,限制新闻自由的行动是非常不得人心的。
但波拿巴还是小题大作,于是在 2 月 4 日提出了更为苛刻的要求。本来, 波拿巴早先提出,在马耳他建立一支那不勒斯籍的临时卫戍部队。这回他却
完全拒绝给予软弱无力的圣约翰骑士团以必要的保护,也绝不与英国平均分 担为维持上述卫戍部队所必需的经费——每年为两万英镑。这种做法在唐宁
街引起了极大的震惊和愤怒,几乎使谈判立即破裂。只是由于康华里十分耐 心,约瑟夫·波拿巴非常圆通,才把由于拿破仑直接干预而引起的种种不快 平息了下去。
由于两国进行亚眠和谈的全权代表的通情达理,两国之间不久就实现了 和解。霍克斯伯里在其发自唐宁街的信件中告诫康华里,倘若和谈破裂,务
必不要让人家认为是由于“我方缺乏耐心”之故。于是康华里便和颜悦色地 询问约瑟夫·波拿巴,他有没有比他自己原来提出的建立那不勒斯卫戍部队
的建议更加切实可行的方案。结果,除了建议使用 1000 名瑞士籍雇佣兵担任 卫戍职责以外,提不出任何其它方案;由于新建议引起强烈反对,最后还是
恢复了原先的方案。
尽管这一复杂问题到了 3 月 17 日已获解决,其它事项又耽搁了一些时 候。霍克斯伯里仍然要求给予奥伦治亲王明确的补偿,但康华里终于同意了
和约第十八条。该条含糊地允诺给予“充分补偿”。
从康华里最后的那些报告中可以看出,他在约瑟夫·波拿巴的哄骗下所 作的让步,超出了英国政府授给他的权限。虽然英国政府 3 月 22 日发出的
“绝密”公文提醒他不要过于防范发生破裂——即使还会产生破裂的话—— 但是,三天之后,而且是在收到上述公文之后,他与约瑟夫·波拿巴一起签
署了议和条款,再过两天又同其他缔约国一起签署了条约。要是约瑟夫·波 拿巴不善于甜言蜜语或康华里不决心达成谅解,那么,是否会缔结和约就很 成问题。
尽管,英国政府对康华里所做的让步不能同意,并要求他不要鉴字,但
由于康华里事先已向法方代表保证会签署同意。因而在 3 月 25 日,与约瑟夫 签署了《亚眠条约》,但同时,他声称他的政府如果不满意也许会拒绝批准,
但是他一言既出,决不反悔。这一说法看来与康华里的一贯表现是一致的。 就个人而言,这自然十分可贵,但是作为一个外交家而言,这可是糟透了。
谈判后期发生的这些事,使唐宁街极为恼怒,康华里的行为遭到英政府冷言 非难。
另一方面,第一执政却以异乎寻常的热情来表示赞赏他大哥的谈判才 能。当他们俩一起在巴黎歌剧院出现时,他亲热地把哥哥推到贵宾包厢的前
面,接受观众为正式实现和平所了发出的欢呼。这肯定是他哥儿俩一生所尝 过的一次最纯洁、最高贵的欢乐了!
这两兄弟回顾他们的经历时,一定是十分自豪而又不无余悸的。不到九 年前,他们全家逃离了科西嘉,登上了普罗旺斯的海岸;那时,他们在政治
上和经济上一样,前途看来十分黯淡。在拿破仑开始新的生涯之后的头两年 里,喜怒无常的命运女神曾经三次使他栽筋斗,跌跤子,但是这只不过使他
那非凡的天赋与无比的自信更加突出地显示出来,而使巴黎的不满分子,古 老帝国的将帅,地中海东岸的各国人民以及英国的政治家们都为之晕头转
向。在所有这些胜利中,最近的这场胜利肯定不会是收获最小的。亚眠和约 使法国得到它想霸占的全部殖民地,这就使它有可能在海洋国家和殖民国家
当中名列前茅了。
这一让法国占尽便宜的和约的确给波拿巴带来了无上的荣誉,并使他顺 利成为法兰西终身执政。
但这个和约也确实使拿破仑的野心无限制地膨胀起来,他并不满足已取 得的欧洲主宰地位,他的眼睛已穿过了万山重洋,望到了地球的另一边。
他要建立一个比亚历山大帝国更为宏大的世界性帝国。为此,他策划了 野心勃勃的海外殖民活动。
作为一个精明的独裁者,波拿巴深知十年来,法国人民苦于社会思潮纷 坛起伏,神经过分紧张。必须引导人们从哲学玄想和政治空谈转向实际的、
平淡无奇的问题上去。为了这个目的,还有什么能比开垦处女地及其他人们 的原始本能的事情更能产生有益的影响呢?当然,有些人的本能要求已由于
法国国内农民日益拥有耕地而得到满足。但是这种内部的发展,虽然很有益 处,却不能满足各城市要有所作为的人们的精神,也满足不了将士们的雄心
壮志。只有到国外去冒险和进行远洋贸易,才能使巴黎居民心满意足,并为 那些近卫军将领们开阔新的升腾之路;而第一执政真正畏惧的,也只有这些 将领而已。
近年来在对英国作战的未几年中,法国的海外属地面积缩减到了从来未 有的程度。这个事实,第一执政在 1801 年 10 月 7 日致法国海军及殖民地部
长德克雷的一封信里也承认了。他说:“我们在海外的属地,现在还在我们 的掌握之中的,只限于圣多明各、瓜德罗普岛、法兰西岛(毛里求斯)、波
旁岛、塞内加尔和圭亚那。”拿破仑对英国海军的强大,被迫不得不这样表 示佩服后,他就开始详述组织这些属地的初步措施;因为一直要到 1802 年 3 月
25 日正式和约签订以后,法国才能收回其他的殖民地。
首要之图,是在那个巨大而富饶的海地岛即圣多明各上重建法国的统 治。现代的读者,如要认识西印度群岛在十九世纪初叶巨大的重要性,就要
发挥一下想象力才行。在那个时候,西印度群岛的种植园就严然是殖民主义
工商业的最可靠的财源。在革命前旧制度下,法属圣多明各的贸易,据说占 法国海外贸易总额的一半以上。但是在革命中,这个殖民地的繁荣受到了沉
重打击,支撑不住了。
法国的革命者们匆忙轻率地宣布了圣多明各岛上的居民,不分黑人白 人,一律平等;但是该岛的白人庄园却不承认这道法令的约束力;这样一来,
就引起了一场可怖的奴隶起义,使整个殖民地荒芜破败,这场无情的搏斗却 由于一个人的组织才能而稍有缓和。这个人就是杜桑·卢维杜尔。
1801 年 5 月,他为海地制订了一部宪法,宣布自己是该岛的终身总督, 并有权指定他的继承人,这实际上是模仿法国的执政一职,他还公开自夸是
“安的列斯群岛的波拿巴”。这两件事激怒了波拿巴。所以,英法和约初步 条款在伦敦签署后第二天,他就迫不及待地准备搞掉他所十分鄙夷的这个敌 手。
杜桑曾请求将海地人置于法国的保护之下。这是波拿巴心里最不乐意的 事;可是他认为比较策略的办法是把这个黑人头头儿夸赞一番,说他本人对
他极为尊重,并对他“为法国人民所作的伟大贡献十分感谢。法国国旗之所 以还能在圣多明各上空飘扬,这全由于您和您的勇敢的黑人同胞的功劳”。
波拿巴在同一天给勒克莱尔将军——他是拿破仑的妹妹波利娜·波拿巴 的丈夫——写信说,据报告,海地岛上很多人正酝酿着要推翻社桑,如果这
话属实,那么只要行事坚决、主动,前途的障碍将不如原先预计的那样巨大。
第一执政在谈到争论激烈的奴隶制问题时,态度也是相当含蓄的。 当布勒斯特、洛里昂、罗什福尔、土伦各舰队会师以后,就有 32 艘战列 舰和 31
艘快速舰,共载有士兵两万多人。这支力量如此庞大,以致引起了英
国政府的强烈抗议。英国政府还提出警告说,英国人派一个同样强大的舰队 去照顾西印度群岛的安全。法国舰队如此庞大,杜桑又从欧洲得到了情报,
于是,这位多谋的海地独裁者采取了严格的预防措施。他对岛上黑人进行宣 传,使他们相信法国人就要重新奴役他们。
但勤克莱尔仍然迅速击败了杜桑,将士们的战斗意志,由于见到黑人营 地上被残杀的白人尸体狼藉而更加坚决。他们一举攻下了杜桑的主要要塞克
莱塔皮埃洛,杜桑和他那些爱闹内江的将佐们于是就在 1802 年 5 月 8 日投降 了,投降的条件是,他们的官阶应当受到尊重。
杜桑投降之后,法军立即进兵征服全岛,以求在疾疫流行的季节到来之 前,结束战争。这个季节是杜桑焦急地盼望着的,这个季节这次来势异常凶
猛,几天之内,法军的兵力已减少到 12000 人。勒克莱尔由于不放心杜桑, 就将他逮捕。他这样做是得到 1802 年 5 月 16
日波拿巴的指示的授权的:
“务必恪遵指示,在解决了杜桑、克里斯托夫、德萨利纳以及其他匪首, 并在大部分黑人解除武装之后,将所有参加年乱的黑人和混血儿一律送到欧 洲大陆来。”
杜桑被急忙送到法国,监禁在汝拉山的日乌堡里。在那里,他受尽折磨, 于一年以后死去。
在法国冬天的严寒夺去杜桑的生命以前,热带的炎热气候早已结束了他 的对头勒克莱尔的生命。勒克莱尔由于当地气候恶劣,加上自己心力交瘁, 于 1802 年
11 月 2 日病故。拿破仑后来在圣赫勒拿岛期间口授的札记,在回 忆勒克莱尔的话中,对于他在打算恢复奴隶制的问题上处理不当有所责难。
勒克莱尔当时的公文则说明这项指责是不公平的。事实是这样的:在圣多明
各表面上已经屈服以后,第一执政授意于 1802 年 5 月 20 日在巴黎秘密通过 了一条法令,准备在西印度群岛恢复奴隶制。
由于恢复奴隶制,引起了黑人们最后的、拚死的造反,其后果对法国的 殖民统治和勒克莱尔将军都是致命的。勒克莱尔的继任者,罗沿博将军,尽
管从法国得到了很强的增援部队,并奉行了至为严厉的政策,还是未能取胜。 在瓜德罗普岛上,起来造反的岛民,公开无视法国的权力。后来,英法重新
开战,法国远征军的残余,大部分只好向英军或向起义的黑人投降。这个岛 重新赢得了所谓的独立,而拿破仑在这方面的努力,只落得个损兵折将的下
场,总共损失将领 20 余人,士兵 3 万左右。
法国在北美洲的殖民地历史,使法国热心爱国的人士每一念及,就不免 痛心,一提到路易斯安那这个名字,作为沿着密西西比河和密苏里河两岸而
上的广袤土地的名称,就不禁使人想起了路易十四的光辉年代,当时那些百 折不挠的“行商”扛着法国的国旗,溯加拿大的急流惊湍而上;沿着“百川
之父”——密西西比河的平静源汉所经之地而开拓殖民地。
但现在它们已被西班牙攫取了。法国为了重新获得昔日所控制的密西西 比地区,曾多方进行活动。1795 年,当第一次反法同盟瓦解时,获胜的法兰
西共和国又向西班牙施加压力。要求它交出密西西比地区;那时代的移民当 时心里仍是向往法国的。
但是由于西班牙首相戈伊尔的阻扰和美国人的反对,一直未能得手。 到 1802 年 6 月左右,一切情况看来都很有利于拿破仑的宏图。英国已正
式批准亚眠和约;圣多明各岛的杜桑已向勒克莱尔投降;法国已有强大部队 部署在托斯卡纳和巴马,而且如有必要,就可以迫使西班牙丢掉它的最后一
点迟疑顾虑。而只拥有一支弱小的陆、海军的美国,这时又是由最讲和平并 且亲法的总统托马斯·杰斐逊所控制的。因此,第一执政下令准备远征,表
面上装着去增援驻扎在圣多明各的勒克莱尔将军,实际目的地则是新奥尔 良。
同时,他指示塔列朗对西班牙政府软硬兼施,使之最后交出路易斯安那。 于是,塔列朗在 6 月 19 日以第一执政的名义表示在任何情况下也决不使路易
斯安那转入第三国之手。后来发生了拖延时,波拿巴又再次使用了他那不断 提高要价的故伎,进而向西班牙提出,要求把东、西佛罗里达也都让与法国,
其交换条件是,伊特鲁利亚的年青国王(伊特鲁利亚是托斯卡纳此时的名称) 将重新得到他父亲的巴马大公国。
在这卑鄙勾当的迷雾中,有两三件事值得注意。当时波拿巴与查理四世 都认为,拿北美洲那有待开垦的大片肥沃荒地来与有五十万人口的托斯卡纳
交换,基本上是公平合理的。不过,波拿巴担心这会引起美国的愤怒,因而 想把同美国闹翻脸的时间予以推迟,如果他的这个计划成功了,法国就会在
北美洲拥有一个巨大的殖民帝国,以圣多明各为海、陆军基地予以保护;圣 多明各岛则会由于经密西西比河运来的大量物资而更加繁荣。这件事如果办
成,其代价就会使美国与英国恢复友好关系。而该两国关系由于种种不幸, 实际上直到 19 世纪末方才恢复。
拿破仑面对美英可能结盟的前景,当然也会有所踌躇。不过,他仍然决 心要实现他的雄图;而这一雄图一旦胜利实现,就会对新大陆产生深刻影响,
并改变法英两国的相对地位。西班牙派驻新奥尔良的官员们,根据马德里方 面的命令,于 1802 年 10 月开始禁止美国船只在密西西比河下游航行。这立
即引起了美国方面的愤怒声讨;美国人认为,这项规定不仅侵犯了美国人根 据条约应享有的权利,而且还预兆着第一执政即将对美洲伸出魔掌。他 对美
国爆发的这种抗议是有准备的;法国的维克托将军已率领 5 个营的兵力和 16 门大炮,集结在敦刻尔克,准备横渡大西洋;表面上是去支援驻扎在圣多明
各岛的勒克莱尔,实则是为了去占领新奥尔良。
但这一计划最终因西班牙、美国、英国的抵制而未能成功。到 1803 年 1 月份,波拿巴似乎已把目光由西半球转向土耳其、埃及和印度了。诚然,他
看起来仍在致力于占领路易斯安那,但此举只是作为抬高该西部大草原售价 的手段。
于是,约瑟夫和吕西安立即要求与拿破仑会面。当时碰巧他正在洗撒有 香水的热水澡;他认为,这种热浴最能消除疲劳。他吩咐可以让他们二人进
浴室来,结果发生了一场有趣的家庭口角。当拿破仑提到准备把路易斯安那 出售给美国时,吕西安立即反驳说,立法机构决不会同意作出这一牺牲。这
下子他就触犯了拿破仑。
他在热水盆里挖苦说,吕西安大可为出售的事举哀带孝;但是他本人, 而且独自一个人将决意把此事付诸实施。这番挖苦话,促使约瑟夫以威胁口
吻回敬说,如果他真要那么干,他就登上议会的讲台,带头反对这一没有爱 国心的领土出让。于是,澡盆里马上又再次飞出了反唇相讥的言词;后来,
第一执政以这样的动作结束了这段舌战——他痉挛似地从澡盆里站起来,立 即又向后一仰,倒进澡盆,顿时洗澡水四溅,把约瑟夫一身里里外外溅了个
通湿。同时,他还放声发出了连珠炮似的嘲笑声。他的侍仆还没见过这样的 家庭口角场面,吓昏了过去,这才中断了三兄弟之间的这场口角。稍后,在
更换了干净衣服之后又继续争吵时,吕西安最后声称,要不是拿破仑是他的 哥哥的活,他吕西安就会与他为敌了。拿破仑便大声嚷道:“与我为敌!这
话倒是说得满厉害!你——要当我的敌人!那么,我就会像砸坏这个盒子一 样,把你砸个稀巴烂!”于是就用力把鼻烟盒往地毯上一摔。鼻烟盒倒没有
摔碎,但是镶在上面的约瑟芬的肖像却掉了出来,摔破了,吕西安把肖像的 碎片拾了起来,交给他的哥哥拿破仑,嘴里嘟囔着:“多可惜!现在你还未
能把我砸烂,而你的妻子的肖像却被你砸烂了!”
最后,他终于以 6000 万法郎的价格将路易斯安那卖给了美国。他说:“这 次停止美国归并路易斯安那这片地方,就永远加强了美国的力量;而且我已
经给英国树立了一个海上劲敌,它迟早会打掉英国的气焰。”
由于东方历来是拿破仑所向往的地方,他急于扩张法国在印度洋一带的 地盘。在 1801 年 10 月,法国在印度洋只拥有波旁岛和法兰西岛。至于法国
原来在印度所拥有的属地,即本地治里、马赫岛、卡里卡尔、昌德纳戈尔等 地,以及法国在印度的雅纳昂、苏拉特和另外两个小地方的代理商行,均已
被英国夺走;要等到正式和约签订 6 个月之后,英国才会把它们归还法国。 德凯恩将军早在 1800 年就曾经向波拿巴表示过他憎恨英国,要求派他到
能与英国作战的地方去,特别要求到印度去,并且表示,即使为此等待十年, 亦在所不惜。波拿巴按照自己的习惯,当时并没有讲什么话,但在考验了德
凯将军的军事才干以后,他在 1802 年仲夏把这位将军叫到身边,突然问他是 否还想到印度去。德凯恩迫不及待地作了肯定的回答。波拿巴听后马上说:
“好吧,你就去吧。”德凯恩问道:“以什么身分去呢?”他的回答是:“以 司令官的身分去。现在你就去找海军和殖民地事务部长,请他给你有关此次
远征的文件。” 他要求德凯恩从法国在印度的属地中或从别处物色一个足以成为法国据
点的地方;一旦到了别无他择时,司令官可以退守这个据点,实行有条件的 投降,以便把法军的武器、辎重等等也从这里运回法国。
由于种种原因,德凯恩所率领的远征军拖到 1803 年 3 月初才从布勒斯特 港扬帆启程。这个出发日期值得注意。这证明当时拿破仑曾断定,英法之间
的和平还不致立即破裂;而当他认识到自己的这一判断有误时,他就尽量推 迟与英国的战争,以便赢得时间,让德凯恩的远征军至少能安抵当时属于荷
兰的好望角。这是因为,法国这支派出的分舰队仅有四艘战舰、两艘运输舰 和几艘小舰艇,总共只载有 1800 人左右的兵力,实力大小不能冒与英国舰队
打一场海战的风险。法国的舰只是由海军上将利怒瓦指挥的。这位海军上将 后来成了使英国在东方海上的商船不寒而栗的人物。
但不久发生了一些重要事件不仅使德凯恩进军印度的事业遭到挫败,而 且使法国在印度的势力也垮台了。在欧洲,已经重新燃起战火;但是当时德
凯恩和英国驻印度的官员都不还知道。不过,驻马德拉斯省的圣乔治堡的英 国长官在 6 月 15 日以前已“收到了预示着英王陛下与法国肯定不久会重新开
战的有关情况”。他宣称,在英国总督未授权他把本地治理归还法国之前, 他不得不推迟归还。
同时,英国的莱克将军在北印度猛攻阿利加尔城,把辛迪亚的军队赶回 了德里。佩龙对他周围见到的无能与背信弃义现象甚为不满,辞去了指挥土
邦部队的职务。尔后,英军与辛迪亚又在德里附近打了一仗,印度帝国的这 个古老城府,就落入英国东印度公司之手了。总共只有三个月的战斗中,辛
迪亚惨淡经营的结果,霍尔卡那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的雄心壮志,欧洲军官对 土邦军队的训练成果,以及拿破仑的种种密谋,都被一扫而光了。韦尔斯利
除并吞了某些沿海地区,使马拉塔人与海上隔绝外,还半吞了德里、亚格拉 及其周围地区。他还规定把法国的代理机构全逐出这些土邦。佩龙被允许回
法国去。他返抵法国时,波拿巴给予他的那种粗暴无礼的接待,使人们可以 看出第一执政原来所抱的希望之大和现在失望之深;也可以看出他对佩龙这
么一个遇到一次大灾难就丧失斗志的人,是多么愤慨。
德凯恩的远征军的全部舰只,除一艘运输舰外,凭着秘密而巧妙的办法 都逃到了预先指定的集合处法兰西岛。德凯恩将军和利努瓦海军上将,为当
时发生的种种事件所激怒,决定要用一切办法来打击敌人,使之遭受损失。 此后不久,利努瓦在东方海上横扫英国的商船,使英国蒙受的损失达到了 100
万英镑。德凯恩将军则不停地派遣密使到印度去,煽动印度的千百万本地人 起来挣脱“几千英国人”强加给他们的枷锁。
波拿巴所从事的扩张活动,其范围不仅限于人们所熟知的地区。人们当 时尚不熟悉的南太平洋的大洲,也深深吸引了他的想象力。
波拿巴很早就两眼望着澳大利亚了。还在他远征埃及的航程中,他就随 身携带英国的库克船长所著的几卷游记,其中叙述了他的一些著名的新发
现。后来,第一执政的地位刚一稳定,他就立即同法国科学院一起,规划了 派人前往“新荷兰”进行大规模探察。
这次考察引起了英国人的警惕,从而加速了对澳洲的开发,由于英国的 海上优势远非法国可比,拿破仑的征服计划最终只能是一个泡影。
如果从历史的角度就拿破仑建立殖民帝国的宏图研讨其失败的原因何
在,肯定就会得出这样的答案:他既已推行了一套野心勃勃的征服欧洲的政 策,同时又要在其他的大洲建立殖民帝国,这种计划就太庞大了。他的最有
才干的顾问塔列朗就已指出,在签署亚眠和约之后,这个根本弱点正在迅速 发展;他说那时拿破仑“又开始播下了新战争的种子,而这些新战争在席卷
欧洲和法国之后,终将导致他本人的毁灭”。
只有本国国内和边境上太平无事,才有可能源源不断地向外输送新建立 的殖民体系所必需的人力和物力。倘若没有其他因素把法国的人力物力分散
到得不偿失的欧陆战争中去,那么,这些十分紧要的人力物力本来是可以源 源不断地输送到拿破仑的殖民帝国里去的。1756—1763 年的 7 年战争时期,
也出现了同样的结局;当时,法国左右开弓,既要在德意志的境内大动干戈, 又要远涉重洋去作战,从而大伤了法兰西的元气,结果,迪普莱克斯和蒙坎
等一度夺得的殖民地,由于他本身已有气无力,得而复失了。
三、元老院的礼物
《亚眠条约》将法国送上了主宰欧洲的霸主宝座,元老院决定送给拿破仑一个象征个人荣誉的 纪念碑拿破仑却认为这座纪念碑应该是终身执政。
在隆重的就职大典上,一丝沉重的忧虑却袭上了拿破仑的心头
早在拿破仑就任第一执政不久,他便开始了重建法国的工作。至《亚眠 条约》行将签订时,这一重建工作已初见成效。
主要的道路已经修复,不像 1789 年废止了谣役以后那样破烂不堪了。开 凿大大改善了连接法国主要河流系统的运河;运河的建成很快使巴黎受益,
因为它使比利时的资源可以方便地运到法国的中心。许多港口加深了,扩大 了;马赛港欣欣向荣,活像黄金时代就在眼前,只是后来因与英国重开战端
以致好景不长。马赛与热那亚之间的道路,以及越过辛普朗山口、悉尼西奥 山口和热内弗尔山口的通路,都已改善,从而便利了与意大利的交通。修建
了通到莱茵河及沿该河左岸的道路,这证实不仅想要扩大商业,还想保护东 部的自然疆界。
巴黎市特别感到波拿巴从事革新的好处。有一天,他在马尔梅松以突如 其来的、坚决的口气——这种口气,在他越近于执掌绝对权力的时候就用得
越多——对夏普塔尔说:
“我要把巴黎变成世界上最美丽的首都。我希望在十年之内它的人口将会达到两百万。”他的
内政部长说:“但是人口是无法随意立刻就能凑足的照现在的情况,巴黎连 100 万人都养不起。
于是他举出了缺乏清洁饮水的问题为例子。“给巴黎供给饮水,你有哪些计划?”夏普塔尔提了两种
选择——打自流井,或从乌尔克河引水到巴黎。“我采纳第二种办法:你回去,命令五百人明天在拉·维 莱特动工开凿运河。”
一项耗资 50 多万英镑的巨大公共工程,便这样开始了。给巴黎提供粮食 的工作,也得到了重视;经常储存大量的小麦,以便随时供应那引起“只有
在挨饿时才变得危险的居民”。因此,波拿巴坚决要大量储粮,并低价出售; 即使亏损甚大,也在所不惜。
他还为巴黎人提供了娱乐活动,其规模之大,甚至在路易十五时代也从
未有过。国家的补助大都给予了主要剧院,波拿巴本人时常到那些剧院去听 戏,并对名女伶乔治小姐的千娇百媚,十分倾倒。
可是,美化巴黎的市容却是波拿巴使巴黎的居民脱离政治的主要手段; 他的这一着很快便获得到圆满的成功。在这方面,法国革命也为大规模的建
设扫清了道路;如果旧巴黎的许多寺院没有废除的话,是不可能这样做的。 在著名的斐扬派和雅各宾派的旧址或在其附近,他铺设了一条条漂亮的通衙
大道;十年前立宪派人士或赤色分子放言高论和从事战斗的地方,现在巴黎 社会上的时髦人物乘着金色单马双轮马车沿街兜风;这些街名使人想起了第
一执政在意大利和埃及的胜利。
艺术和文化也俯首听命于这位统治者。他下令翻修罗浮宫,此宫现在居 了绘画与雕刻的宝库,由于有从意大利的许多美术馆劫来的杰作而更为丰富
多彩。波拿巴把法国的艺术珍品陈列在位于市中心的富丽堂皇的大楼里。—
—没有什么事能比这样做更有助于确定巴黎作为世界文化中心的地位的了。 其他既美观又实用的工程,有沿着塞纳河左岸绵延伸展的码头,在河上
修建的三座大桥;对植物园以及其他公园和空旷地区的修茸美化;以及美术 工艺馆的落成。在稍后的日子里,突出地表现了帝国的尚武精神的,则有旺
多姆圆柱的树立,凯旋门的修建,以及把马德莱娜教堂奉献——也可以说是
亵读——为光荣堂。 这些工程里,有很多是这个时期以后建成的,但拿破仑称帝时的伟业所
体现的是他当第一执政时已经确定的雄图。在执政时期制定的美化巴黎的计 划,已经足以使巴黎市民感激振奋,并使他们不再考虑政治问题,转而注意
豪华游乐的场面——这些场面不禁使人回想起路易十四的时代来。
这一点,一位英国的访问者已敏感地察觉到了,他写道:
“这种平平静静的专制统治,让每个不愿参与政治的人(现在很少有人再有这种愿望了)能够
充分而且安全地享受他们的财产与乐趣。因此,它与那伴随着法国的所谓自由而来的动荡不安和惊恐
不已,为非作歹和杀人流血那种情景相比,真可说是象天堂一样了。”
不管一般民众怎样喜欢这个新制度,许多敢闯敢于、热烈追求神圣的自 由而立过功绩的人,却不由得要抗议那些日益恢复个人统治的新花样。虽然
新闻自由受到箝制,虽然在多达 23 个郡内有特别法庭进行审查——这些法庭 以肃清盗匪为名,时常惩办反对政府的人——但批评的言论并未完全被压下 去。
订立教务专约的计划,在保民院里就遭到了激烈的反对。保民院甚至还 宣称《民法典》的前面几个部分,与 1789 年的原则和提交国民公会的法典第
一次草案不符。从此,政府便不把任何重要措施交给保民院去审议,而扔给 该院一堆毫不重要的小事,叫议员们“去啃骨头”,直到下一次依法抽签更
换五分之一的议员的时刻。在一次参政院的讨论中,第一执政十分坦率地示 意压制保民院内好闹分歧的反对派所应采取的办法。
他趁这两个机构更换五分之一议员的机会,迫使它们处于比较听话的元 老院控制之下。
在过去,当法国公民的热情就是法兰西力量的时候,谁只要一提到这种 对自由权利的侵犯,他就会遭到杀身之祸。但自从波拿巴得势以来,公民感
情已让位于尚武精神和对祖国荣誉所感到的无限自豪,每当共和主义情绪遭
到蹂躏时,就有足够多的娱乐消遣来驱散任何使波拿巴十分厌恶的阴郁积 愤。而这时就发生了一件具有国际意义的事件,从而使政治批评平息下来。
对英国正式和约的签订(1802 年 3 月 25 日),在举国一片欢庆声中把 老共和派嘟嘟哝哝的不满情绪压了下去。法国的一片欢腾是很自然的。当伦
敦市民抱怨阿丁顿的怯懦使英国遭受损失的时候,整个法国则一致赞扬巧妙 的外交胜利:能从英国手中夺回好几个海岛,还保证了法国在大陆上的霸权
地位。 由于这一事件,法国人民看来有必要对这和平与繁荣的恢复者表示感
激。在老练的康巴塞雷斯对保民院某些议员做了暗示以后,这个现已听话的 机构宣布,希望有一种非常明显的表徽,以表达全民的之情。于是元老院向
立法院和政府提出了表示上述意见的动议。
象征全国性的纪念应当采取什么形式,在这点上,元老院故意含糊其辞, 在一般的情况下,可能会树立一个纪念碑或一座塑像;而对拿破仑说来,却 是君主政体。
究竟应该采取什么行动方式,元老院对此颇为踌躇。大多数议员希望把 执政期限延长一届即 10 年,并在 5 月 7 日为此作出了正式动议,但遭到了少
数议员的反对,其中有些人要求延长为终身职。元老院议员特隆歇,在富歇 和其他共和派议员怂恿下,坚持元老院面前只存在延长执政到第二个任期 10 年的问题。
但波拿巴对元老院的提议并不满意的。在一次部长们都参加的参政院特 别会议上,第二执政敦促到会的人说,现在必须决定以何种方式,在何时和
在什么问题上征询人民的意见。元老院最近已经解决了的这个问题就这样再 次被提出来了。在作了一些讨论之后,康巴塞雷斯取得了这样一个决定:向
人民征询意见的问题应该是,第一执政应否终生掌权,以及他应否自己指定 继承人。
对这个提议的第二部分,第一执政明智地拒绝了。与人民商量恢复君主 制现在为时过早,也无必要。在取得全部的权力之后,建立世袭制度,波拿 巴就有把握了。
在各郡郡守以及依照教务专制而恢复职位的感恩戴德的教士们的共同监 视下,只可能有一种结果——终身执政制得到了压倒多数的支持。赞成票超 过 350
万张,而反对票仅为作 1374 张。可是在反对者当中,却有许多受人尊 敬的人物:军人中有卡尔诺、德鲁奥、穆东、贝尔纳;他们都反对这个新办
法。而拉法叶特则公开声明,除非政治自由得到保障,他不能投票赞成这样 的元首任期。8 月 1 日的元老院决议案立即宣布拿破仑·波拿巴为终身执政,
并下令竖立一尊和平神塑像,一只手执着胜利者的桂冠,另一只手则拿着这 一元老院决议案。
第二天,拿破仑——从此以后他象其他帝王一样使用他的教名——向参 政院送去一份构成法方案,这实际上等于就是一部新的宪法。
根据这项法律,拿破仑改变了原来选举办法,并将剥夺了三个立法机构 的一切权力:立法院的权力归于元老院;参政院的权力则转移到一个从它分
出来的枢密委员会;而保民院则被迫分成五个部分举行秘密会议,较易控制 并十分听话的元老院的权力显著地增加了。从那时起,它不仅有权维护共和
国的宪法,而且拥有解释宪法中引起争论之点,以及发现有所欠缺时予以补 充的权力。不仅如此,元老院还有权发布有关组织体制的元老院决议案,给
法国殖民地制定宪法,或在任何郡里停止陪审制五年,甚至可以宣布某一郡 不受宪法所限制。元老院对条约的批准,现在也有权参与意见,这一权力过
去是属于立法院的。最后,元老院还可以解散立法院和保民院。但这个令人 望而生畏的机构是受其总设计师的严格控制的。
至此,实干对空谈的胜利,行政对立法的胜利,一个能力超群的人对那 些互不协调、无能为力的大众的胜利,这些都彻底完成了。
民众虽失去了政治自由,却参与了 8 月 15 日宣布终身第一执政尊号之前 欢庆活动的盛况,这也许足以自慰了吧。8 月 15 日这天值得纪念,还因为它
是第一执政的 33 岁诞辰,又骤圣终升天节,和教务专约批准一周年。节日装 饰和焰火十分隆重,极适于庆祝这极不寻常的几桩大喜事。
在巴黎圣母院的一座塔楼上,高高地闪耀着一颗巨星;在巨星的中心照 耀着影响波拿巴出生时刻的黄道十二宫形象。成千上万的群众在注视着这个
生辰的象微,大概会认为波拿巴的本命星现已升到顶点了吧。几乎无人敢于 想象这颗本命星会更上一层,升入太空的冥冥深处,对帝王们和各民族发出
灾祸的凶兆;更不会有人会耸人听闻地预卜这颗星最终将一下子栽到茫茫大 海里去。大家都为他的丰功伟绩喜庆欢呼;即使在当时,这些功绩已超过了
史诗中的英雄事业,而兼有东方勇士的传奇情调,和立法者的普降恩泽、劳 苦功高,因而无论在战争与和平中都同样地得心应手。
然而,沉郁的优虑却给这欢天喜地的节日投下了一个阴影。第一执政的 一生有一件憾事,而那千千万万仰望他为救星的农民当中,几乎无人会为此
发愁的:他的妻子没有给他生下一个子嗣。看来,不能指望着自己的孩子承 继他光荣的事业了。
他好像命中注定不能享受家庭幸福,而只有猜疑与争吵。他的兄弟们急 于建立波拿巴王朝,喋喋不休地劝他想方设法获得一个合法子嗣,最后一着
是与约瑟芬离婚。波拿巴怕伤了约瑟芬的心——在这一点上他是很值得表扬 的——便拒绝考虑这项办法。但是可以肯定:从此以后,他一直保持着一种
想法,认为从政治上的原因出发,离婚还是可取的,并以此作为借口,不顾 约瑟芬的眼泪和责难,任意去搞些桃色事件。
个人统治的巩固,荣誉军团的建立,很多流亡贵族根据最近大赦令的规 定而回国,这些情况助长了巴黎的奢侈之风,也使杜伊勒里宫和圣克卢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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