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它把自己表达为有,有时候表达为无,然而两者所表达的是一样的。这一点必须尽可能深刻地理解,因为你的整个sadhana ──整个朝向终极了悟的努力都要依靠它。除非你准备变成一个无,否则你永远不会变成一个真正的真实的有。这看起来象一个矛盾。
耶酥对他的门徒说:除非你失去自己,否则你不会得到自己。如果你执着于自己,你将被毁灭,如果你不执着,你将被拯救。他是在说:只有当你进入无的时候,才能保全你的存在。
在印度的《奥义书》里有一个非常古老、非常美丽的寓言。
有一个伟大的圣人,尤多罗可(Uddalaka),他的儿子斯维特凯图(Svet-
ketu)问他:“爸爸,我是谁?那个在我里面的是什么?我试了又试,我静心又静心,但我还是找不到它。”
斯维特凯图是一个小孩,但是他提了一个非常非常困难的问题。如果是别人问这个问题,尤多罗可很容易就能回答,但是怎么才能帮助一个孩子理解呢?他在问一个最大的难题。
尤多罗可不得不设计一个方法。他说:“你到那边去,从那棵树上摘一个果子来。”
孩子跑过去;他从那棵树上摘下一个小果子。
父亲说:“现在你把它切开。你看它里面是什么?”
孩子说:“很多很多小种子。”
父亲说:“现在你选一粒种子,把它切开。现在你看它里面是什么?”
孩子说:“什么也没有。”
父亲说:“这棵大树就是从那个没有里面长出来的。在种子的中心有‘没有’。你切开它──里面什么也没有,而从那个没有里面长出这棵大树。你也一样,斯维特凯图。”人类所说出的最伟大的格言之一诞生了:“Tat- twam-asi,Svet-ketu”──“那个就是你,你就是那个,斯维特凯图。”
你们也是种子心里的那个无。除非你在你的里面找到这个无,否则你不会达到真正的真实。你可以进入理论,你可以思考哲理,但是你不会明白。
那个男孩开始冥想他的无,他变得非常宁静。他沉思,他享受这个无,他深深地感觉它。但是后来又出现一个问题。几天以后,他又来找父亲,他说:“我能感觉到了,但是事情仍然不很清楚,它们很模糊,好象每样东西都包着一层雾似的。我可以看到每样东西都是从无里面诞生的,但是无怎么和物混在一起呢?有怎么和无混在一起呢?存在怎么和不存在混在一起呢?它们是矛盾的。”
父亲再次陷入困境──每当孩子提问题的时候,总是很难回答他们。成人给孩子的答案几乎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假的──完全是挽回面子的诡计。你在骗他们。但是尤多罗可不想骗这个孩子。而且他的好奇并不只是一种好奇,它是深深的询问。他确实关心。他的身体或许是孩子的,但他的灵魂是古老的。他在前世肯定奋斗过,肯定努力想穿透那个奥秘。他并不只是好奇──他真的关心。它并不只是头脑里一个飘忽不定的问题,它有很深的根源。
父亲说:“你去拿一杯水来。”
男孩拿来一杯水。
然后父亲说:“现在你去拿一点糖来。”
他拿来糖,然后父亲说:“把它们倒在一起。”
糖在水里溶化了,父亲说:“现在,你能把糖和水分开吗?”
男孩说:“不可能。我甚至看不出糖跑到哪儿去了。”
父亲说:“你试试看。”
男孩往水里看,但是他看不到任何糖;它已经溶化了,它已经变成水了。
然后父亲说:“你尝一尝。”男孩尝了一口,它是甜的。父亲说:“看,就象这样。你也许不能决定什么是有、什么是无;它们彼此交融,就象水和糖一样。你可以尝一尝,然后你就能知道水里面有糖。你也许不能马上区分它们──事实上,从来没有人能够区分它们,因为它们不是分离的。”
水和糖可以分开──那只是帮助小孩理解的手段──但是有和无是分不开的,生命和死亡是分不开的。不可能。它们不是分离的,你怎么可能分开它们呢?它们永远在一起。事实上,说它们在一起也不对,因为“一起”这个词就包含二(twoness )的概念。它们不是两个,它们是一个。它们只是看上去是两个。
你从哪里来?你曾经思考过这个非常基本的问题吗?──你从哪里来?无。
你到哪里去?无。从无到无……就在两个无之间出现有。存在之河流淌在无的两岸之间。有是美丽的,而无也是美丽的。生命是好的,而死亡也是好的──因为没有死亡,生命就无法存在。一般情况下,你认为死亡是反对生命的,因为它毁灭生命。不,你错了。没有死亡,生命连一刻也不能存在。它支持它。它是它的基础。因为你可以死,所以你可以生。
生命和死亡不是两个东西,而是两个翅膀──同一现象的两个翅膀。科学总是认为宗教说话自相矛盾,是不合理的、不合逻辑的。但是就在过去几年里,在科学上,尤其在物理学上,产生一个现象,它很能帮助理解这个有和无的相会。这个现象被叫做黑洞。科学不知怎么地已经感觉到,在外层空间里面有一些洞、黑洞──无。刚开始的时候很难想象它,但是现在,渐渐地,它的概念变得越来越清晰了──因为科学也感觉到每样东西都和它的对立面一起存在。没有不存在,存在怎么可能存在呢?生命和死亡一起存在,爱和恨一起存在,慈悲和愤怒一起存在──没有不存在在那里,没有不存在介入它,存在怎么可能单单存在呢?它必须在那里。他们经过探索,现在有一个人因为发现黑洞而获得诺贝尔奖。黑洞是宇宙中的“不存在之洞”(non-existential holes),那里面什么也没有,连空间也没有。它们是非常危险的现象,因为如果有什么东西进入黑洞,它就消失了,因为黑洞把每一样东西都转成无。
黑洞的发现解决了很多奥秘。
前几年在美国,有一架军用飞机在天上飞。地面和这架飞机有联络,然后联络突然中断了。他们派另一架飞机去找第一架飞机:发生什么事情了?刚好隔了同样的时间以后,半个小时以后,第二架飞机也失去联络了。
现在很危险。所以他们一下派出三架飞机往同一个方向去找前面两架。刚好在半个小时以后,那三架飞机也失踪了,联络中断了。以后再也没有关于那五架飞机的消息,它们到底怎么了。它们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如果它们坠毁了,那么你也可以找到它们。它们不可能一直永远永远飞下去……发生什么了?现在有人怀疑,它们是突然碰到了一个黑洞;它们只是进入黑洞消失了。
黑洞意味着无的力量、不存在的力量。如果你陷进去,每样东西都会消失,不留一点痕迹,因为物质变成了非物质(un-matter )──你非物化(un-materialize )了。
你听过“物化”(materialization )这个词;你听过一些奇迹,说有人可以从无里面变出东西来。但是你没有听过“非物化”这个词,东西可以变成非物质,就这么消失了。
这种事情发生过很多次。有一次,一条载了七百个人的船消失了──那么大的一条船!当它经过最后一个港口的时候,一切都很好;它再也没有到达下一个港口。而且两个港口之间的距离并不很远,距离很近。如果船沉了,船上七百个人肯定有人活下来。如果没有人活下来,那么船的残骸也会找到。但是一直没有找到任何东西。它就这么消失了。它肯定碰到了一个漂流的黑洞。
这种事情每天都在发生,但是当事情每天发生的时候,你就不注意它们了。突然有一个人死了。发生什么了?他进入黑洞了。一分种以前他还活着──呼吸,说话,活跃,清醒 ── 一秒种以后就什么也不剩,只有一具正在腐烂的尸体。发生什么了?有一些东西进入不存在了。死亡就是那个黑洞。
科学家说星星也有生和死。它们可以活上几百万年,但是问题并不在那里。它们有生──它们从哪里来?现在就有很多星星在诞生。就象有很多孩子在产房里诞生一样,有很多星星在诞生。它们来自于无。之前没有物质存在;它是一个广阔的空间,然后突然出现一团星云──烟雾从无里面产生。烟雾开始聚集、浓缩,开始变得越来越坚固。这需要几百万年的时间。就象孩子诞生需要九个月一样,无从开始浓缩到变成一颗星星需要好几百万年的时间。然后星星活上几百万年,然后它再死掉。然后它又渐渐消散,变得越来越不坚固,变成蒸气、烟雾。它在它的灵床上停留几百万年,然后有一天,这颗星星就消失了。这颗星星原来待的地方现在将变成一个黑洞;它已经变成不存在的了。现在,如果你碰上这个黑洞,你就会被它吸收。当这个黑洞吸收整个星星的时候……那是一个多么宏伟的奇观!
我们的太阳是一颗中等大小的星星。它比地球大六万倍。如果我们的太阳──比地球大六万倍──死了……它总归要死。科学家说它大概还能活四千多年。因为它已经老了,生病了,必须进医院──但是没有星星的医院。它就要死了。再过四千年的时间,然后有一天它就不在了。首先光会消失,然后物质会消失,然后它将变成一个黑洞。那个太阳一度待过而现在不在的空间将变成一个巨大的无的旋涡。如果地球陷进去──它就完了。它会一下子把你压碎──压成无再压成无。
还有一些更大的星星,我们的太阳是中等大小的一颗。存在里有千百万颗大太阳,其中有很多已经死了。在太空里,旅行到月亮上算不得什么──然而一旦我们离开太阳系,就有麻烦了,因为那时候你的飞船可能碰上任何黑洞,而你无法事先知道。你的飞船可能就这么被吸收了,以后再也听不到它的消息。这些黑洞是存在的另一部分:它们是不存在。必须这样,因为存在必须由不存在来平衡。
老子非常相信不存在。他是第一个把不存在的功用带到它最高的荣耀的人。当然,他不知道黑洞,否则他就会谈论它们了。他是一个简单的人,生活在一个村庄里面,过着一个农夫的简单的生活──原始的,简单的,不很高雅和文明的。他反对文明,他推崇自然。他只有简单的明喻:轮子。他说轮子的毂、轮子的轴是空的,但是整个轮子都要依靠它。
它叫做轮子的毂(脐)──为什么?因为它就象人身上的肚脐一样。在你的肚脐附近,日本人说有一个叫做哈拉(hara)的点。哈拉是你身体里面的黑洞。按照老子的观念,日本人已经发现在身体的什么地方肯定有一个死亡的发源地。死亡不是从外面来的,它并不是人们所想的一个偶然事件。人们说死亡正在来临。不,死亡不是正在来临,死亡是正在你的里面成长;并不是在生命历程的某个地方,你突然遇到了死亡。如果是这样,那么就可以设计出一些方法来避免死亡,来欺骗它,或者不走到死亡等待你的那一点上,绕过它,或者让别人代你去。如果死亡是一个外在的现象,是从外面临到你的身上的,就会有这样一种可能性。但是死亡包含在你的里面,就象一粒种子一样。当你进入存在的时候,它也进入存在,实际上,它甚至在你之前就已经存在了。你来自于它。
死亡在你的身体里面肯定有一个基点。所以日本人一直在身体上寻找那个黑洞的所在。它正好在肚脐的下面。肚脐下面两寸就是死亡的基点。它是一个非常微妙的点。你肯定听说过“切腹”(harakiri)这个词;这个词就来源于哈拉。哈拉的意思是身体里面的黑洞,“切腹”意思是自杀──使用那个黑洞。
日本人在自杀上变得非常有效率;没有人能够象日本人那么容易地自杀,因为他们已经准确地找到了死亡的点。他们用一把小刀穿透哈拉,连一滴血也不流。他们的自杀是不流血的,根本不觉得疼,没有痛苦──生命就这么消失了。他们直接触到身体里面的黑洞,那个死亡之点。如果你切断喉咙,你也会死,但那会有很大的痛苦──因为从喉咙到哈拉有很长的距离;死亡必须走过这段距离。所以,如果有什么人的头被切掉了,他的身体还要再活几分种;它继续振颤抖动,因为你没有直接穿透哈拉。日本人能够自杀得这么容易、这么安静,以至于当你看到一个切腹者、自杀者的时候,你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死亡的迹象;他的脸看上去跟平时一样生动。他只是毫无挣扎地消失到黑洞里去了。
身体里的哈拉是无。它是“不在”,它是“无物”。整个道家的训练就是去觉知哈拉。他们为此创造了一种不同的呼吸;他们称之为腹式呼吸。对一个长期做腹式呼吸而且已经习惯于腹式呼吸的人来说,你不可能找到比他更安静的人了。
你是从胸部呼吸的。全世界都是胸式呼吸的 ── 一种浅的呼吸。也许是因为害怕死亡,所以你才不从腹部呼吸,因为当你从腹部呼吸的时候,呼吸会深入到哈拉。这样你就会接触到死亡。因为害怕死亡,所以你才练习浅的呼吸。记住,每当你害怕的时候,呼吸都会变浅。每当害怕占据你的时候,你都无法深入地呼吸──呼吸会马上变浅。每一种害怕基本上都是死亡的害怕;也许你没有清醒地觉知到它,但是你的身体知道死亡在哪里:不要走那条路。你的身体是智慧的,比你的头脑智慧──必须这样,因为头脑是新来的。身体比头脑存在的时间长,它已经经过生生世世了──没有头脑的生生世世,它已经积累很多智慧了。每当你害怕的时候,你就停止呼吸,或者呼吸得非常浅,生怕靠近死亡。
深呼吸把死亡吸收到生命里,深呼吸在死亡和生命之间架起一座桥梁;恐惧消失了。如果你的呼吸能够经过腹部,那么恐惧就会完全消失。所以日本人能够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自杀得容易。它看起来就象一场游戏。他们可以为那么简单的事情自杀,以至于没有人理解得了他们自杀的需要是什么,因为他们知道生命和死亡是分不开的,它们是一体的。死亡也是生命──是同一枚硬币的反面。它是休息。
如果你深呼吸,你就会感到休息流遍你的身体 ── 一种放松,一种不紧张的状态。你曾经观察过小孩的呼吸吗?他从腹部呼吸。你可以去观察一下,然后你就会了解。老子希望每一个人都这样呼吸。那就是道家的瑜珈:象小孩一样,腹部上下起伏,而胸部绝对不受影响,仿佛胸部和呼吸无关似的──它确实和呼吸无关。
但是有很多问题:死亡的恐惧──你不能深呼吸,哈拉在那里。而且,哈拉的边上就是生命的基点,你们称之为性中心──那也是一个恐惧。如果你深呼吸,那么性就会升起。所以害怕性的人不能深呼吸。如果你深呼吸,你马上就会感到被压制的性又变得活跃了,它开始流进你的静脉、流进你的血液。当然,它应该是这样的:生命的中心应该在死亡中心的边上。哈拉,死亡的中心,和性,生命的中心,靠得这么近、这么密,它们几乎要碰到一起了──同一枚硬币的两面。所以人们也害怕性,因为死亡随着性开始振颤。一次真正的性的体验也是一次死亡的体验:你死了。所以人们才这么害怕性,这么害怕女人;我没有碰到过多少不害怕女人的人。害怕……女人既然给了你生命,她肯定也带着你的死亡。
你看印度人对迦利圣母的概念。她既是生命又是死亡,既是给予者又是索取者。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但是是黑色的,黑得象死亡一样;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但是非常危险──危险到在自己的丈夫身上跳舞,几乎要杀了他。湿婆(Shiva )躺在那里,她在他的身上跳舞,几乎要压碎他了。她带着头盖骨的花环,一只手拿着一颗砍下来的头,刚刚砍下来,上面还滴着血。在西方,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母亲要这么危险,为什么一个美丽的女人要被描绘得这么危险、这么恐怖、这么可怕。印度人知道得更清楚。他们比任何人都洞察生命的奥秘。他们知道性和死亡十分密切,密切得几乎要成为一体。当性中心开始振颤,它的震波传遍身体的时候,死亡的中心也开始振颤。所以性高潮已经变得只是一个名词了。你不会在性里面达到性高潮──你不可能。除非你接受死亡,否则你无法达到性高潮,因为性高潮意味着失去所有的控制,性高潮意味着失去所有的头脑,性高潮意味着整个身体都在狂喜中振颤,每一根纤维、每一个细胞都在狂喜中振颤。整个身体都在未知的喜乐中振颤,头脑不再是控制者和操纵者。
男人只能达到局部的性高潮──那不过是射精,根本不是性高潮。因为如果性高潮占有你,那么你就不复存在了──你被生命和死亡两者占有了。但是通常你被恐惧所占有。几千年来,女人没有达到过性高潮。即使在现在的印度,我也看不到超过百分之二的女人达到性高潮。只在过去的几年里,男人才发觉女人也能达到性高潮──它一直是被压制的事情,因为如果女人达到性高潮了,她就会变得非常疯狂,她就会变成迦利。她将欣喜若狂,她可能开始在你的胸上跳舞,她将不再在自己的里面。她将变成别的东西 ── 一股自然力,一道旋风,一个风暴。她将又哭又笑,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所有的邻居都会知道:有一个女人达到性高潮了。
性是那么一件私人的事情──我们已经把它变成了一件在黑暗中那么隐藏、那么秘密的事情。伴侣甚至不看对方,女人被训练成保持绝对的被动,不移动,因为害怕。因为一旦她知道完全发疯的美,那么她就会无法控制。任何男人都不可能满足任何女人,因为女人可以达到多重的性高潮,而男人只能达到一次。女人可以在几分种之内至少达到六次性高潮──六次到六十次。任何男人都不可能满足女人,她会变得那么疯狂,因为她是那么自然──还是压制她的好。
性一直被当做死亡的一部分而受到压制。世界上只有两件事情受到压制,性和死亡。我的观察是这样的:每当一种文化压制性的时候,它就不那么压制死亡,因为不需要了──单单性的压制就可以了。每当一种文化压制死亡的时候,它就不费心压制性,不需要了──单单死亡的压制就可以了。如果你压制一个,两者就都被压制了,因为两者是一起的──而两者都必须被解放。这样你就可以活得淋漓尽致,但是你总是活在死亡的边缘。你变成一个有,但是你总是往无里面看。那就是它的美,也是它的恐怖。事实上,所有自然的、美丽的东西也都是恐怖的。
上帝不仅是美丽的,上帝也是恐怖的。他不仅是一个奥秘,他也是一个恐怖;他不仅是生命,他也是死亡。一旦你压制自己的有或者自己的无,你就放弃了它们的桥梁;那么你就无法达到存在。要象存在一样,只有这样,才会有那座桥梁;这样你才和它连接在一起。
在西方,在弗洛伊德之后,他们允许性有一点自由,但是现在他们变得更加压制死亡了。在西方,没有人谈论死亡──好象它不会发生似的。甚至有替死人化妆的职业,以便它显得象活人一样──画过的,彩色的。一个女人死了;她的脸被人化妆,涂上口红,漂亮的衣服,漂亮的棺材,她被弄得好象睡着了一样,而不是死了。这就是死亡的恐惧:你不想看清死亡的脸。
坟墓建造在城市的外面,你在上面铺上漂亮的大理石;你装饰它们。你装饰死亡,好让你能够避免它,好让你不需要遭受它──而死亡正是生命的源泉。
使用生命,也使用死亡:那就是我的启示。使用有,也使用无。不要害怕任何东西,因为属于你的不可能被拿走;你所拥有的不可能被拿走。你没有的,你还是没有;它早就被拿走了,你无法长期带着它──如果你带着它,那么你只是带着一付重担。
试着理解老子的话。关于无的功用,他说:
三十根轮辐结合在轮毂的周围;
从它们的无(个体的丧失)
产生轮子的功用。
轮子之所以转动,是因为在轮毂里面、在中心里面,有空。如果在中心里面没有空,轮子就不能转动。它依靠空来转动。
把黏土塑成一个容器;
从它的空(容器的中空)
产生容器的功用。
在房子(墙壁)里挖出门窗,
从它们的无(空间)
产生房子的功用。
因此,藉着事物的有,我们得到利益。
藉着事物的无,我们被服务。
一个人就是要这样才能变得全然和整体,而对于老子来说,全然就是神圣的。没有其它的神圣。它不是一种宗教仪式的培养,它甚至不是一种道德的培养。它和性格没有关系。神圣意味着一个整体的生命,一个没有拒绝过任何东西的生命,一个不知道拒绝的生命,一个没有对任何东西说过“不”的生命,一个接受的生命,接受所有的对立面,一个不选择的生命。一个没有选择的生命是神圣的。神圣(holy)和整体(whole )来自相同的词根。如果你是整体的,你就是神圣的,而如果你是整体的,那意味着你同时是生命也是死亡。你不隐藏死亡的事实,你不试图隐藏你内在的空。你不试图用垃圾去填满它。你也享受空的纯粹。没有什么象空那样纯粹,没有什么能够象空那样纯粹──因为只要有东西,不纯就进来了。只有空才能绝对地纯粹。
但是我们非常害怕空。人们到我这里来说:一个人独处太难了,因为一个人开始感觉到他的空。然后你去寻找朋友,然后你去寻找爱人,整个努力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失败,因为一个害怕他的空的人是无法真正去爱的。他害怕。他的内心深处有恐惧。他怎么可能爱呢?当他行动,当他假装爱上某个人的时候,他只是在设法逃避自己、逃避自己的空。他在设法忘记内在的什么地方有空和无。他在设法用别人的存在来填补这个空──而另一个人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所以,在这个地球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爱情事件都是假的。你迟早会明白,它们一直是骗人的。爱人会明白他们一直被欺骗、被愚弄。但是他们认为那是别人愚弄了他们,他们从来不认为他们对别人也做了同样的事情。他们不了解人类的悲惨和他们的愚蠢;如果他们了解自己的愚蠢,了解他们在做什么,他们就能够同情所有的人。当你无法单独、安静的时候,那表明你害怕你的孤独,你想用别人来填补它。你假装。另一个人也对你做同样的事情,他也无法单独。两个无法单独的人试图在一起;那将是一个悲惨的现象,一个地狱。
如果你不能在你的孤独里面爱你自己,别人怎么可能爱你呢?如果你不能爱你自己,你怎么可能期望任何人爱你呢?如果你如此厌倦你的孤独,那么别人也迟早会厌倦你的孤独。你无法填补它,它是无法填补的东西。它作为你存在的一部分而存在──你无法填补它,它必须保持空虚。它将保持空虚。所有填补它的努力都会失败。
所以,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跟这个空协调,允许它,经验它。不要压制,不要逃避。感觉它,享受它──渐渐地,你就会理解它的美。一旦你理解了你的孤独的美,它就变成了单独。那么它就不再是空的,那么它就不再是无。那么它就是一种纯粹──它是那么地纯粹,以至于它是无形的。
要永远记住单独和孤独之间的差别。孤独象一个伤口。孤独意味着你惦念着别人。孤独意味着你老是想着别人、你老是渴望别人。别人在你的想象里,在你的头脑里,在你的睡梦里。别人不是真的,是想象的,但是别人在那里,因为它不是真的,所以你感到孤独。当你开始感觉到你的单独的时候,别人已经在你的脑海里彻底消失了。它不再笼罩你的睡梦,它不再碰触你的纯粹。你自己感到快乐,你自己感到狂喜,你过得很愉快。你第一次跟你的有和你的无协调。你是整体的。
现在你可以爱了。现在爱能够流动了。但现在的爱将是一种分享,而不是一种逃避。现在你能够去分享你的有──和你的无。现在你可以分享你的整体。现在你能够让任何敞开的人加入你的敞开,现在你们可以变成永恒之旅上的伙伴。这种爱不是占有的,因为你随时随地都可以单独。实际上,你在单独的时候是快乐的,你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快乐的──你不选择。两者都是好的。无论如何你都感到快乐。现在你的快乐是不可摧毁的;别人可以享受它、分享它,但是无法摧毁它。
你可以分享,你可以把它分出去,你可以把它送给全世界;你有那么多的快乐,以至于你可以用它祝福全世界。而它还在继续成长;你给得越多,你就会发现它变得越多。现在你不是一个吝啬鬼了;现在你的有不是阻塞的,你不是封闭的,你不会害怕。你能够给予,你能够分享,因为你也了解你的无。现在你不害怕做一个无了。现在你知道它是你存在的一部分和你存在的美;它是你内在的空间,你可以移到那里去,它是内在的神殿,它是真正的寺庙。这个寺庙在你的里面。
如果你在身体上寻找,那么它在肚脐的附近。所以印度人才会变成凝视肚脐的人。西方人笑话他们;每当有人冥想的时候,他们就说:“你变成一个凝视肚脐的人了吗?”印度人知道在身体里面……日本人称之为哈拉的死亡基点,印度人称之为身体的寺庙。他们闭上眼睛,把觉知放在身体的寺庙里。你的身体是一座寺庙,因为它支撑着你。你从那个寺庙进一步深入,然后你将发现你的无──那是一座更大的有的寺庙。身体变成一扇门,当你抵达内在的神殿时,你被无围绕着,在宝座之上的就是神。那是无的中心。
就在几天前,有一个人在问:内在的空怎么可能有一个中心呢。是的。它只有中心,没有周界──每个地方都是中心,任何地方都不是周界。这是不合逻辑的……因为逻辑本身就是不合逻辑的,它和生命无关。生命有它自己的逻辑,生命逻辑的基础就是:对立面不是对立面,它们是互补的。
空有一个中心。你看轮子──它的中心有空──轮毂。轮子是物质,轮毂是无物质。但是当你移进去的时候,情况正好相反:轮毂里面是有,而轮子属于无。无正是你存在的气息、你存在的光、你存在的空间、你存在的领域。它是美丽的,因为它完全是空的;它是纯粹的,因为它完全是空的──不要害怕它。在刚开始的时候,它看起来象死亡一样;如果你允许它,它就会变成复活。在每一次内在的死亡之后,都有复活。
那就是耶酥复活的故事的意义──并非他的肉体复活了,而是他经过了死亡、经过了那个十字架,他达到了最内在的生命。你必须经过空──那就是十字架。每一个人都必须经过它。没有人能够替你背那个十字架,你必须背你自己的十字架。除非你这么做,除非你经过空,否则你不会达到最内在的中心。在那个最内在的中心上,你不再是一个个体,你已经变成上帝本身了。
印度人说:Aham Brahmasmi;印度人说:我就是上帝本身。这种说法来自于那些已经达到最内在的点的人,那些已经经过无的部分、已经来到上帝在而你不在的神殿的人。但是你在设法逃避它,你不知道怎么使用它。如果你空了,你无事可做,你就开始做一些事情……任何事情。你打开收音机或者电视机,你读报纸,你读小说,你到饭店去或者到俱乐部去──你做很多事情。你可以做任何事情,但是你无法什么事情都不做。人们有一种观念,认为如果你不能做重大的事情,那么就做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是不要闲坐着。
空坐着。只要空坐着,一个人就会碰到和生命最伟大的邂逅 ── 一个人就会碰到自己的死亡。如果你能够通过它,如果你能够跳着舞、快乐地、享受地通过它,如果你甚至能够被空滋养,那么就没有什么可以摧毁你了──你已经达到了那永恒的、不可摧毁的、不死的。
所以我一直强调舞蹈的静心。它不只是一种外在的舞蹈。外在无非是内在的训练。你在外在舞蹈,你不断地在外在舞蹈──渐渐地,一种内在的舞蹈就会出现,然后你就能在内在舞蹈,而移向最内在的中心──存在的核心。记住──死亡只能用舞蹈通过,死亡只能被深深的欢笑战胜。一个人只能快乐地、喜悦地、狂喜地背着他的十字架──忧伤地,严肃地,它就会变成一付极其沉重的担子。你自己的空将变成一付那么沉重的担子,以至于你想要逃避它,你会出来、进入尘世。
学习怎么在外在跳舞,这只是一种训练、一种锻练,好让内在的舞蹈变得可能。它是一种心境、一种氛围──舞蹈是一种氛围,它跟任何舞蹈动作都没有关系。它是一种氛围,一种内在喜乐的洋溢,一种内在喜乐的振颤。只有在那条船上,你才能渡过非常非常难以渡过的部分。否则一个人就会逃跑。你一面对内在的空,你就逃跑,你变得怕死。所以会有那么多人从来不思考自己。他们思考整个世界,他们担心整个世界,但是他们从来不思考自己,因为那个点似乎在碰触内在的伤口。他们害怕。
不要害怕。东西的存在是好的,你可以藉着它得到利益,但是这还不够。除非你也学会怎么被空服务,否则你还没有学到那个艺术、全然的艺术。如果你只知道怎么活,那么你只知道艺术的一半;如果你也知道怎么死,那么你就知道完整的艺术──完整的艺术将使你完整。
记住,不到你死了,你是无法新生的。象你现在这样,你必须穿过死亡。而你太执着生命了。那没有用──死亡还是要来。但是死亡的来临有两种方式。一种方式、它通常来的方式是:你执着于生命,它来得象一个敌人;你反抗它,你拒绝它,你尽可能地避免它。但是你怎么可能避免它呢?在你出生的那一天,死亡已经确定无疑了;每一次生都带着死的种子。事实上,在生命中,只有死亡是确定的。每一件事情最多只是可能而已,然而死亡是确定的。它必然要发生。你可以去避免它,你可以把它推迟一点,但是那改变不了这种局面。它肯定要发生。面对死亡的一种方式就是象敌人一样,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用这种方式来面对它──和错过它。就因为他们的敌对,所以他们无法使用它,他们无法藉着它得到利益,他们无法被死亡服务。
还有另一种方式:把死亡当做朋友来接受,把死亡当做你存在的最深的一部分来接受,享受它,欢迎它,为它准备好,当它来的时候,拥抱它。突然,死亡的品质改变了。它不再是死亡,它变成一扇门。它不再毁灭你;相反,你被它服务。它引领你走向不死。
死──你必须死。但是要死得优美。我不是说要死得象一个坚忍克己的人,我不是说要死得象一个非常控制的人。不,我是说要死得优美、美丽,就象一个朋友来了,敲你的门,你很快乐,你拥抱这个朋友,然后请他进来,你一直在等他,已经等得很久了……
如果你能够热爱死亡,你就会变成不死的;如果你能够理解无,那么你的存在就会变成整个有的基础、上帝的基础。如果你能够热爱无,那么就没有东西可以摧毁你了,你已经超越了时间和空间。那么你已经变成了一个和整体在一起的人,这就是神圣──变得整体就是变得神圣。
第八章 达到绝对的漠不关心
(一九七五年六月十八日)
第一个问题:
最近你说过很多关于空和宁静的话。在做了两年您的门徒之后,在很多情况下,尤其是在社区做静心期间,我的头脑似乎比任何时候都不受控制,就象一台发了疯的电脑在工作。我努力成为整个荒谬的观照者,但是那个怪物(指头脑)一直在继续!
让那个怪物一直继续好了,你不要担心。问题是你的担心,而不是怪物。
整个世界都在继续着:河水继续流淌,白云继续在天上飘浮,小鸟继续在树林里喧闹。为什么你就这么反对头脑呢?让它也继续下去好了──你保持漠不关心。
观照(witnessing)不是一种努力。当你漠不关心的时候,观照就出现了。对头脑要漠不关心;在漠不关心的氛围里面,观照就出现了。你必须停止的想法是错误的,你必须平静的想法是错误的,你必须对这个不断的发展进程做点什么的想法是错误的。不要求你做任何事情。无论你做什么都没有帮助──它会帮助那个麻烦,而不是你。所以当你静心的时候,你会感到头脑更加疯狂;当你不静心的时候,它还没有这么疯狂。当你在静心的时候,你过于关心头脑了,你竭尽全力想要使它平静。你算什么?为什么你应该去担心头脑?它有什么不对?允许这些念头,让它们象云一样浮动。
当你漠不关心的时候,突然间,你在观照了。没有什么事情留下来可做,你会做什么呢?你只能看着,你只能观照──而在观照里面,头脑停止了。并非你能够停止它。从来没有人能够停止头脑,因为停止者也是头脑的一部分。静心的想法也是头脑的一部分──认为如果你变得宁静,你就会达到那个终极的,这个想法也是头脑的。所以,不要那么愚蠢!头脑无法平静头脑。谁在问这个问题,你还是头脑?
你根本不觉知自己;那是头脑在耍花招。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唯一可能做的事情就是:漠不关心,让头脑去。当你漠不关心的时候,突然,你和头脑之间出现一段距离。你依然听它的话,因为它在不停地敲你的门,但是现在你是漠不关心的。现在,在里面,你不担心它是继续还是停止,你不选择。你对头脑说:“如果你想继续,你就继续;如果你想停止,你可以停止。这跟我没有关系。”这种不顾虑是需要的。在这种不顾虑和不关心的氛围里,观照就会出现。突然间你明白,头脑从来不属于你;它是一台电脑,它是一部机器。你跟它是完全分离的。
放下所有平静它的努力,仅仅保持被动,看着发生的一切。不要指挥头脑;不要说:“要象这样。”不要做头脑的向导,不要做一个控制者。整个存在都在继续,没有什么打扰你──为什么只有这个头脑,一台小小的电脑,一部小小的机器会打扰你呢?如果你能享受它的话,就享受它。如果你不能,那么就漠不关心。然后突然有一天,你发现某种在你里面沉睡的东西正在苏醒;一股新的能量正在你里面产生──跟头脑的一段距离。然后渐渐地,头脑继续──远离,远离,远离。然后它仍然喋喋不休,但是你知道它是在远处的什么地方,在一颗星星附近喋喋不休;你甚至弄不懂它的意思,弄不懂它在说什么。这个距离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然后突然有一天,你再也找不到你的头脑了,它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种宁静跟你所能练习的宁静在品质上是不同的。真正的宁静是自然来临的,它不是被练习的事情。如果你练习,你就可能创造一种虚假的宁静。头脑是非常狡猾的,它可以给你虚假的宁静的概念──那个概念也是属于头脑的。所以不要去努力平静它。更确切地说,是站在它的旁边,站在路的旁边,让车辆经过。只要看着它,只要用不顾虑的、不关心的眼睛看着它,然后,你一直欲望的事情就会发生──但不是通过欲望发生。因为欲望不会允许你漠不关心。佛陀使用了一个词──平等。这个词的意思是:绝对的漠不关心。他说,除非你达到平等、达到漠不关心,否则你永远无法变成静心的。那正是静心的土壤。只有在这片土壤里,静心的种子才会发芽──没有别的方法。
第二个问题:
几千年以来,成道大师一直都在帮助他们的门徒少使用语言、多一些宁静。老子说得最少。但是你好象比世界上任何人说得都多!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们试过了,但是他们对你没有作用。所以我想:让我试试别的直言不讳的方法。
第三个问题:
据说,天地的所有知识都包含在《易经》的六十四卦里面。是这样的吗?如果是这样,那么怎么使用它呢?
天地所有的知识包含在每一样东西里面,不仅包含在《易经》的六十四卦里面。即使路上的一颗小石头也包含天地的所有知识;一片小草叶也包含天地的所有知识;每一样东西都包含天地的所有知识──因为存在的每一部分都包含着整体。甚至一滴海水就是整个海洋──海洋的全部知识、海洋的整个存在都包含在那一滴海水里面。它就是海洋。它也许不是那个海洋,但它是海洋。
你也包含整体。所以不需要去找《易经》和六十四卦;更确切地说,是要向内走,因为到最后,《易经》不可能对你说什么,到最后你将成为《易经》的解释者。如果你看算命的纸牌或者《易经》或者使用其它方法,谁来解释呢?你将成为解释者。所以到最后,每一件事情都取决于你。
除非你觉醒,否则没有什么《易经》是管用的。如果你觉醒了,每一样东西都是卦,每一样东西都是《易经》。所以不要把你的时间浪费在其它事情上:要觉醒。当你觉醒的时候,你将看到整个宇宙被写在每一个地方。在每一片草叶里,你都会发现神的签名。如果你理解一片草叶,你就已经理解了一切,理解了根和一切。
所以,不要欺骗自己。人们千方百计地欺骗自己。他们把时间浪费在千百万种方法上,希望他们能够通过某种方法从某个后门溜进神的寺庙。没有后门。神的寺庙没有后门,只有前门。你会找到很多后门,但是它们不会把你领到内在的神殿。你将被冒充内行的人或者别的什么人骗过去。
存在里面没有后门,因为存在不相信隐藏。看!每一样东西都是这么敞开,秘密是这么敞开。没有什么是隐藏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敞开的,你只需要眼睛来看它,你只需要觉知来读它,你只需要能力来享受它。每一个地方每一样东西都是一个敞开的秘密,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是隐藏的。存在是敞开的,只有你才是封闭的。一个封闭的头脑在研究《易经》──你能通过它达到什么呢?你自己的反映,你将在它里面看到你自己,你自己的无意识将反映在它里面。
这些方法只是镜子。它们反映你自己的无意识──没有更多的东西。它们从来不给你任何新的东西,它们只是反映你。但是你不知道你自己,所以你认为你从它们那里得到了一些新的东西、新的知识。
我听说:俄国的独裁者赫鲁晓夫来到巴黎,他去参观一个现代画展。他是一个没有艺术素养的人,没有任何美感。实际上,他很粗俗。但是他被邀请了,他必须去。
画展上展出很多名画。他看着一幅画,然后说:“我不理解。这幅画看起来很丑。”
那个带他参观的人,一个大艺术评论家,说:“这是毕加索的画,这幅画是本世纪所产生的最美丽的东西之一,但是它需要领悟力。它并不那么普通,以至于任何人都能理解它。你必须提高你的美感,你的美的敏感性;只有这样,你才能看出来它是什么。”
他们继续往前走。赫鲁晓夫的心里觉得不太舒服。他从来没有想到……实际上,在俄国,这种事情永远不会发生。没有哪个评论家、没有哪个艺术家敢说他没有领悟力。
然后,在下一幅画的前面,他站了几分种,看得很仔细,然后说:“我想这也是毕加索的画。”
评论家说:“对不起,先生,这只是一面镜子。你在看你自己。”
他是一个很丑的人──也许对他来说,镜子里的他看上去很象毕加索的画──是一个变形。
在《易经》里面,你会发现一面镜子。如果一个佛来读《易经》,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因为镜子所照出来的是佛。如果老子来读《易经》,它就会显示老子。如果你来读,当然你就会看见你自己。你只能看见你的脸。
所以,不要为这些事情费心。变成一个佛,那么照镜子就会很值得。但是没有哪个佛有心思去照镜子。这就是谜。没有佛有心思去照镜子,因为他在深处非常清楚、非常强烈地知道自己的存在,不需要以一面镜子来知道。你需要一面镜子──但是镜子所照出来的只是你。而你继续愚弄自己。你想读到什么,你就会读到什么,然后你把责任推在《易经》身上。
有一次,穆勒?纳斯路丁没有去上班。晚上,他过来看我,他非常高兴,因为他在床上睡了一天 ── 一点也不关心世事。
我问:“纳斯路丁,你今天为什么休假呢?”
他说:“我实在忍不住了。早晨我扔了一枚硬币,看看是否要去上班──如果它是正面掉下来,我就必须去,如果它是反面掉下来,我就可以享受一天假。”
我问:“它是反面掉下来,所以你享受了一天假,是吗?”
他说:“是的,但是我不得不扔了十次,然后它才出现反面。”
事情就是这样在发生。《易经》,算命的纸牌,或者诸如此类的东西──事情就是这样在发生。你想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但是为什么要把责任推给可怜的《易经》呢?担起责任去做就是了!这些都是诡计。
是的,我说每一样东西都包含在每一样东西里面。甚至《易经》也包含整个宇宙。没有其它可能。存在就是这样存在的。每一个部分都包含全部、包含整体。不管你移到哪里,你都是移进整体,但是你会怎么读它将取决于你的悟性。
所以我不关心《易经》们,我关心你和你的悟性。你要试着长成它。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任何别的事情上面。生命真的很短暂,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要混日子。
第四个问题:
在道里面,成长和灵性有意义吗?
不管什么都没有意义──因为道就是当下的情况。道就是现在。成长引进了未来。成长的观念引进了未来,然后每样东西都被歪曲了。并非你不在道里面成长,事实上,你只在道里面成长,但是对于道的世界来说,成长的观念完全是外来的。它们不谈论成长:它们只谈论怎么存在,而不是怎么成长。
如果你知道怎么存在,那是唯一的成长方式。如果你知道怎么存在于此刻,你就在成长的路上了。你不需要考虑它,它自己会自动地来临,就象一条小河,它用不着查阅任何旅行指南,用不着向任何路上的人打听大海在哪里,就可以流进大海。它不断地前进,一刻接着一刻地过它的生活;最后它来到大海。这一刻过得好、过得全然,下一刻将从这一刻产生出来──它能从别的什么地方来呢?它会自动地从它产生出来,你不需要担心它。你全然地活过这一刻,下一刻会从这一刻产生出来。如果你全然地生活了,那么对于下一刻来说,这种可能性就会跟着它一起产生出来──它也可以被全然地生活。
如果你知道怎么活得全然,你在下一刻也会活得全然。每一刻你都会变得越来越全然,而成长将自动地发生。但是如果你过于关心成长的话,你就错过了此刻,而那是一个人唯一可以成长的时间。
所以老子不谈论成长,因为他知道,那个成长的谈论将变成延迟。然后一个人就会想:“我明天再成长。今天对我来说不是时候。还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做;成长可以等一等。不着急。”然后你继续延迟,你继续以一种片断的、片面的方式活过此刻。而下一刻将从它产生出来,你将随着每一刻变得越来越片面、片断、分离、分裂。那么,谁还会成长,一个人还怎么成长呢?
一个人必须成为他已经成为的。一个人必须达到他与生俱来的。你必须成为你的存在、成为存在的基础──所以当下就是你的工作。这个正在经过的片刻必须被非常强烈地使用、被非常强烈地吸收……然后它就变成成长。成长不是道的理想,它是一个副产品。
关于灵性,道根本不关心它自己──如果你问老子,他就会笑。如果你谈论灵性,他就可能打你的耳光,他可能把你扔出去,对你说:“到别的地方去。不要把这么愚蠢的事情带到我这里来。”为什么呢?因为你一说精神的,你就已经把生命分成物质的和精神的──而他赞成全部的、整体的。你一说精神的,你就已经谴责了某些物质的、肉体的、尘世的东西。“精神的”这个词里面带有一种谴责、一种分裂。
你可以看看那些自以为很精神的人;你可以在他们的眼睛里面看到谴责。不要太靠近他们,他们是有毒的;他们的呼吸里面就有危险和传染。赶快逃离他们!只要你看见一个精神的人向你走过来,你就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因为他有病。他有很深的精神病,他是一个精神分裂的人,因为他把生命分成两部分,而生命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它不可能被分割。
生命不是灵魂,生命不是肉体,生命是两者。你不是肉体和灵魂( body and soul),你是肉体灵魂(bodysoul)。那个“和(and )”是危险的,扔掉它。我见过一些人,他们已经扔掉了“和”,但是,当他们想到肉体灵魂的时候,他们还是不能把它变成一个词,他们在两者之间放了一个小小的连字号,来代替“和”。即使那个连字号也是危险的,把它也扔掉。把肉体灵魂变成一个词。它是一个词。把物质精神变成一个词;把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变成一个词。让你的上帝在这里,下降到物质里,让你的物质上升,进入你的上帝。这样一来,你怎么可能再谈论灵性呢?
在印度,这种病是非常古老的,这种灵性的病。那些精神的人到我这里来。他们没有正确地了解我,有时候,他们因为误会了才来找我。他们谈论他们的灵性,他们以同样的口气谈论别人的物质主义。在印度有一种陈腐的思想,认为西方是物质主义的,而东方是精神的。这是无稽之谈。这正是一种非常偏执的、精神分裂的思想。它的出现是由于肉体和精神的分裂──然后每一样东西都是分裂的,然后你的整个生活永远都带着一种分裂。甚至肉体也被分成了两个部分:较高的肉体是较高的东西,肚脐以下的肉体是较低的──在评价上是较低的。肉体和精神被分裂了,然后肉体也被分裂了:较低的部分是肮脏的,较高的部分是神圣的、圣洁的。事实上,你的肉体里面哪里有一个分裂呢?你能划出一条线,说从那里开始肉体变成较低的吗?血液全身循环,相同的血液。整个肉体是一个网络,你怎么可能分裂它呢?对于那些分裂的人,告诉他们:“把你较低的肉体割下来,用较高的活。然后我们再来看看。”他们立刻就会死掉。
那就是精神的人所发生的,他们是死的人。我的观察是这样的:甚至物质主义者也比你的精神的人更有活力,因为物质主义者在内心深处感到,他们将来有一天也要试着变成精神主义者。他们不谴责。相反地,他们的心里面有一种自我谴责,有一种罪恶感:他们不到寺庙里去,而去找妓女;他们不去祈祷,而去唱歌会、跳舞会。他们知道自己在做错误的事情,他们感到丢脸。所以对于他们来说,还有一种可能性,因为自我感到伤害了。但是精神的人是自我主义的人。实际上,上帝的概念就是世界上最大的自我主义者所创造的──用来谴责别人和赞美自己。
上帝是全部的,但是那些所谓精神的人的上帝不是全部的。他们的上帝只是一种抽象、一种思想、一种纯粹的思想,它的里面没有生命。
在那个意义上,老子不是精神的,他不会允许任何灵性靠近他。他完全支持整体;他完全支持不分裂。我也支持不分裂。当我把你点化成桑雅士的时候,我不是把你点化成灵性,我是把你点化成一个整体的生命──我在试着使你神圣,而不是精神。记住,当我说神圣的时候,我总是意味着整体,在整体里面,你将过一种完全的生活 ── 一种肉体、灵魂、世俗、上帝、市场和静心的有机的完全的生活;一种没有分裂的生活;一种流动的能量,而不是分隔的。我不希望你的存在里面有任何密不透风的隔间。你的存在应该是流动的。你应该勇敢,勇敢到在你的里面即使罪人也可以和圣人并肩存在,圣人不感到害怕,罪人也不感到受谴责。当你的罪人和圣人靠得越来越近,终于变成一个人的时候,你就变得神圣了。你没有拒绝过任何东西,你不是一个说“不”的人,你已经对整个生命的本然说“是”了,没有附加的条件。你已经对整个生命说“是”了──对我来说,这就是一个虔诚的人。
对老子来说也是一样:他不管成长,成长会自然地发展──你只要经验当下。他不管灵性──你只要全然地生活,而灵性会自己照顾自己。它必然会来──它是一次开花,而不是一次训练。
当一个人是全然的,生命就开花了──那种开花就是灵性。灵性不是态度,它不是训练。它是全然地、快乐地、喜悦地生活的结果;它是没有抱怨的生活的结果;它是勇敢地、强烈地生活的结果。然后这种开花就发生了。
第五个问题:
你谈论平衡、相会点、对立面的融合──但它似乎是一个看不见的、没有时间的点。那么它怎么可能被我这个属于时间的人了解呢?
你既是时间,又是没有时间,否则你无法达到平衡。但是你只知道你存在的一个部分──那个部分就是时间。如果你知道你的整个存在,那么你同时也知道没有时间的部分。对于整体来说,没有时间。时间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它只对不整体的人来说是存在的。这一点必须理解──它是一个微妙的点,而且非常复杂。时间是最深奥的难题之一。
圣奥古斯丁说:“在没有人问我的时候,我知道时间是什么,但是在有人问我的时候,我就不知道了。”如果没有人问起,每一个人都知道时间是什么;如果有人坚持要你定义,要你解释时间是什么,那么你就傻眼了。你一直在使用它,你每时每刻都在谈论它,你对它、对它是什么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但是当你想要把它表达清楚的时候,你就傻眼了。
时间是最深奥的难题之一。你要设法理解它。时间是相对的──这是首先需要理解的事情──它不是绝对的。对整个宇宙来说,没有时间,因为它不能从一点移到另一点;两点都在它的里面。它包含一切──过去、现在、未来。如果它不是早就包含未来的话,未来怎么可能存在呢?整体不能在时间里移动,因为它也包含时间。时间是它的存在的一部分。所以我们说整体活在永恒里:永恒意味着没有时间,它的里面没有时间。过去、未来、现在 ── 一切都隐含在它的里面。
时间对我们来说是存在的,因为我们作为部分生活。空间对我们来说是存在的,因为我们作为部分生活。它们是相对的现象。对整体来说,空间并不存在,因为它包含在整体里面。它无法到任何其它地方去,因为没有其它地方。整个空间都在整体里面。它能到什么地方去呢?它存在于此时此地,它永远存在于此时此地;从来没有别的情况。
你是两者。如果你过一种分裂的生活,如果你过一种片面的生活,如果你半睡半醒地生活,或者几乎要睡着了,那么你就活在时间里。如果你过一种完全觉醒的生活,突然间,你就活在永恒里、活在没有时间里了。你已经变成整体了;现在对你来说,没有时间。
有一个德国的神秘家,名叫爱克哈特(Eckhart ),他快要死了。
有一个门徒 ── 一个好奇的、多问的人,一个哲学系的学生──问他:“师傅,我知道您快要过世了,但是在您离开肉体以前,我还想问一个问题,要不然它会缠我一辈子的。”
爱克哈特睁开眼睛说:“什么问题?”
那个人说:“当您过世以后,你将到什么地方去呢?”
爱克哈特说:“不需要到任何地方去。”然后他闭上眼睛死了。
“不需要到任何地方去,”他说。我认为那个人的问题并没有得到满足,但是爱克哈特提供了一个美丽的答案。它需要很深的悟性。爱克哈特说:“不需要到任何地方去。”这意味着:我现在在每一个地方。还需要到什么地方去呢?
佛陀一次又一次地碰到同样的问题──当一个佛死了,他到什么地方去呢?佛陀总是笑着,保持沉默。
最后,这个问题又被提出来了,佛陀说:“拿一根小蜡烛来。”
蜡烛拿来了,佛陀说:“把蜡烛点亮。”
蜡烛点亮了,然后佛陀说:“拿过来靠近我。”
蜡烛越来越靠近佛陀,然后他突然把它吹灭,说:“我问你们,这根蜡烛的光到什么地方去了;它的火焰到什么地方去了?”门徒门都答不上来。
在梵文里面,火焰的熄灭叫做涅槃。所以佛陀说:“就象这样,当佛陀死了,他就消失了。他跟整体在一起。所以他到什么地方去没有关系,因为整体能到什么地方去呢?这朵火焰到什么地方去了呢?它跟整体在一起。现在它不再作为一朵个体的火焰而存在,个性消失了。”
所以,涅槃这个词变成最重要的佛教术语。它意味着火焰的熄灭,火焰的完全熄灭。它依然存在,因为任何存在的东西都存在,但是你找不到它。你怎么可能找到一朵不在的火焰呢?个性消失了,形式消失了。你会在哪里找到它呢?但是你能说它不在了吗?它在,因为一个曾经存在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在了呢?它消失了,当然;它跟无形的在一起,当然;它跟整体在一起,当然──但是它在。现在,它作为整体而存在。
你有两种可能性。你可以活在时间里,那么就是以头脑生活。头脑就是时间,因为头脑把生命分成过去、现在、未来。头脑在分裂的因素。它是一名伟大的分析家、伟大的解剖员。它解剖每一样东西。你可以用头脑过活,那么你就活在时间里。但是你可以直接地生活,你可以立刻地生活,不需要头脑。你可以把头脑放在一边,那么你就会活得没有时间、活得永恒。那么就没有过去,那么就没有未来,那么就只有现在和现在和现在。它永远在那里。
过去是你看不见的那个现在,未来是你还无法看见的那个现在。过去是已经超过你、超过你的感知的那个现在;未来是还没有进入你的感知范围的那个现在。
只要想一个小小的例子。你站在一棵大树下面等人。你看得见那条路,但是有一个限度。你可以往一头看两百米远,往另一头看两百米远,然后路就消失了。另一个人坐在树上,坐在树顶上。他能看得更远。他可以朝一个方向看一英里远,朝另一个方向看一英里远。
你在等一个朋友。朋友出现了──不是对你来说,而是对坐在树顶上的人来说。只要朋友在路上出现,对树顶上的人来说,他就已经变成现在了,但是对你来说,他仍然是未来──他还没有出现在路上。除非他进入你的感知范围,否则他不会成为现在。他是未来。过去、未来和现在是相对的;它取决于你的高度和你的位置。
所以耆那教徒坚持说摩诃毗罗知道所有时间的三个时态──因为他的高度。他可以从一头看到另一头,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是隐藏的。所以,无论你认为什么是过去,对他来说仍然是现在,无论你认为什么是未来,对他来说也是现在。
然后朋友出现了──你跟他交谈,然后他继续走。在两百米之后,对你来说,他已经消失了,他已经变成过去了。但是对于树顶上的人来说,他仍然是现在的一部分。这取决于你的理解范围有多宽。如果你的范围是全部的,那么就没有时间。那么你就能从一头看到另一头。那么每一件过去的事情也都是现在的──当下的。那么每一件将在未来发生的事情也都是现在的──当下的。那么就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现在存在。只有现在这一刻存在──这一刻就是永恒。
你有两种可能性。你可以用头脑存在,那么你就是有限的。这就好比你从一扇窗户看蓝天──那么窗户的框架就变成蓝天的框架。头脑的框架变成你的世界的框架。然后你从窗户跳出去;你来到整个蓝天下面。现在没有框架了。
法国的绘画正在兴起一种新的时尚──无框绘画的时尚。那是一个美丽的现象,因为所有的框架都是虚假的。在生命里,每一样东西都没有框架,但是当你画画的时候,你给它安了一个框架。那个框架是最虚假的东西。而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有时候人们购买装饰精美的框架,甚至里面的画还没有框架昂贵。框架比画更值钱、更珍贵──而框架是虚假的。生命没有框架。你在什么地方看到过生命有一个框架吗?但是当你拍照片的时候,马上就有一个框架了。那个框架是虚假的。所有的框架都来自于头脑;头脑给每一样东西都加上框架,而那些东西是无框的、无形的。
你可以成为两者,这取决于你。在深入的静心当中,头脑不再被牵扯进来。刚开始的时候,头脑继续运作,但是渐渐地,当你不听它的时候,它就停止唠叨了。看见没有人管它,看见没有人注意,它就停止了。
头脑就象一个小孩。你看见过小孩做这种事情吗?如果他摔交了,他首先去找妈妈,看看她是否在附近。如果她在,那么他就哭。如果她不在,哭有什么用呢?那么他就自己爬起来,重新开始玩,因为哭是没有用的──没有人注意。没有人会理你,除非妈妈在。有时候,在半小时以后,妈妈来了,他才开始哭。这很荒唐,但是也有一定的逻辑。因为当妈妈不在的时候,哭有什么用呢?即使你受伤了也没有用。当妈妈来的时候,受伤已经过去了,但为了过去的受伤哭泣也是有意义的,因为他期待妈妈注意!
头脑就象一个小孩。如果你注意,它就哭。如果你注意,它就产生问题。如果你注意,它就继续再继续,没完没了。如果你不注意,突然间,小孩明白妈妈不在了,小孩渐渐地明白妈妈已经走了,然后他就会停止。当头脑停止的时候,你是立刻的,你直接面对真实。这样就没有媒介在中间、没有人给它染色。这样感知就是清晰的、纯净的──你就在永恒里。
第六个问题:
自我能够自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