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的虔诚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
现在试着跟我一起进入他的经文:
道是一个空的管道,它的应用是不可穷尽的、不可测度的。
“空”是老子的关键词之一。他一遍又一遍地谈论空。空意味着空间;空意味着广阔;空意味着不可穷尽。
你住在一所房子里面,但是你对房子的概念就是墙壁。老子对房子的概念是它里面的空间,而不是墙壁。他说:墙壁不是房子。你怎么可能住在墙壁里面呢?你住在空里面,而不是墙壁里面。那个空──才是真正的房子。但是当你想到房子的时候,你所想到的就是围绕着空的结构。所以一座宫殿和一间茅屋在你看来是不一样的。但是对于老子来说──因为空是相同的。如果你看墙壁,那么当然茅屋是茅屋、宫殿是宫殿。但是如果你看内在的空、看真正的房子──因为只有空才能容纳你,而不是墙壁──这样一来,茅屋和宫殿之间就没有差别了。不存在富有的空和贫穷的空:所有的空都是一样的,它们是平等的。但是存在富有的墙壁和贫穷的墙壁。
一旦你理解这一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可能,因为这是一个具有无限潜力和意义的比喻。当你看一个人的时候,你看他的身体吗?那么你就是在看他的墙壁。那不是真正的人──真正的人是内在的空。一个身体可以是美丽的、丑陋的、生病的、健康的、年轻的、年老的,但是内在的空永远是相同的。这样你就不会去看身体了,这样你就会看内在的空。
老子在每一个地方都能找到比喻。你到市场上去买一只泥制的罐子或者一只金制的罐子。金制的罐子不同于泥制的罐子──只是罐壁有所不同──然而内在的空是一样的。当一个穷人来到井边和一个富人来到井边时──富人带着一只金罐子,穷人带着一只泥罐子──他们带着相同的空。他们装满相同的水,当他们装水的时候,他们使用的不是罐壁,而是罐子里面的空。
老子说:看里面,不要看外面。内在的空是你的存在;那意味着你的存在是一个“无”(non-being ),因为“有”(being )这个词给你一种里面有什么东西的感觉。不,里面没有人──所有的“有人”(somebodiness)都是外在的,内在是“没有人”(nobodiness),是空的。所有的自我都只在表面上,内在是无我(egolessness )。谁在里面呢?一旦你知道了,你就会笑起来,你就会说这个问题是无关的。
没有人,确实没有东西──所以你是广阔的,所以你属于梵的品质。所以你无法在任何地方找到上帝──因为他是整体的空,而你继续在寻找身体。有些人在寻找克里希纳,有些人在寻找基督,有些人在寻找摩诃毗罗──都在寻找身体。没有人寻找空;要不然,你还需要到什么地方去吗?到处都有空间围绕着你。这就是上帝──那个空间:你诞生在那个空间里,你生活在那个空间里,你将溶化在那空间里。
一条鱼诞生在大海里,它生活在大海里,它死在大海里,它溶化在大海里。鱼不是别的,正是大海的水。你也一样。那个空到处都是,而同样的空也在你的里面。怎么可能有两种类型的空呢?不可能。空永远是一样的。存在于罪人里面的空和存在于圣人里面的空是一样的。罪人的外面有一个罪人的标签,圣人的外面有一个圣人的标签。你过于依恋墙壁了;你看不出墙壁是没有意义的。
你为什么把一个人叫做圣人呢?──因为他做了一些你称之为好的事情。你为什么把一个人叫做罪人呢?──因为他做了一些你称之为坏的事情。然而所有的“做”都是外在的,所有的行为都是外在的,它们只是墙壁上的图画。但是内在的空──内在的空能被你的行为污染吗?你能污染空吗?你能净化空吗?空只是空。你怎么可能净化它或者污染它呢?空依然没有被碰触过。如果你用一把刀砍杀我,你所砍杀的是我的身体,而不是我,因为“我”意味着内在的空。如果我做什么事情,我用墙壁做,而内在的空是一个无为者。记住这个比喻。它是老子的一个关键词。
道是一个空的管道,它的应用是不可穷尽的、不可测度的。
如果老子或者上帝不是空的,他们就不可能是用不尽的,他们总有一天要被用尽。而能被用尽的上帝怎么能够称之为上帝呢?这个上帝总有一天会死、会被用尽。但是在你的头脑中,上帝的概念被创造成一个人,他坐在天上的什么地方掌管着一切。他没有掌管。他不是一个人。事实上,他不是一个“他”,他也不是一个“她”。
我们所有的文字都和道没有关系,因为道是一个广阔的空、一个广阔的空间。你的逻辑会马上出现在头脑中:那么万物怎么存在呢?这个问题你去问物理学家;现在他们的理解跟老子一样。现在他们说,当他们越来越深地进入物质的时候,物质消失了。最后它完全消失了。现在我们不知道。在内在,它是一个空。他们在寻找物质的内容;他们努力寻找,但是现在它已经完全逃掉了,不见了──他们无法看出它逃到什么地方去了。他们首先在分子里面寻找,然后他们深入原子,然后他们分开原子,深入电子。现在物质已经完全消失了──什么也没有。物质是空的。甚至这些石头的墙壁也是空的。所以印度教徒把物质世界称之为幻象:它看上去是固体的、实在的,但是就它的内在而言,每样东西都是空的。
每当你很安静,闭着眼睛坐在那里,向内看,你会感到一种空。不要害怕。物理学家追寻物质,而他们碰到了空,那些真正在灵性上追求的人也碰到了空。然后你变得害怕了。如果物质是空的还不要紧,但如果你也是空的,是一根空的竹子,里面除了空以外没有别的东西,你就变得害怕了。如果你变得害怕,你就会执着墙壁,而在最后的分析中,墙壁也是空的。这个存在是一个广阔的空,那就是它的美。
晚上你上床睡觉──梦从空无中升起:美梦、丑梦、把你吓死的恶梦。它们看上去那么真实,但是当你在早晨睁开眼睛的时候,你无法在任何地方找到它们。它们从哪里来?它们从哪里升起?现在它们又到哪里去了?你从来不思考梦的现象。如果它可以发生在晚上,那么它为什么不能发生在白天呢?
老子的一个门徒,庄子,有一天晚上梦见自己变成一只蝴蝶,在花丛里飘飞。第二天早晨,当他醒过来的时候,他非常难过。
他的门徒问:“怎么了,师傅?我们从来没有见过您这么悲伤。发生什么了?”
他说:“我感到非常困惑。我感到非常为难。这个问题似乎没有办法解决。”
门徒说:“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任何您解决不了的问题。您说说看,到底是什么问题。”
庄子说:“昨天晚上我梦见我变成一只蝴蝶,在花园里面从一朵花飞到另一朵花。”
门徒都笑了。他们说:“那只是一个梦,师傅!”
庄子说:“等一下,让我把整个故事告诉你们。现在我是清醒的,但是我觉得非常困惑。我的心里面产生一个疑问:如果庄子可以梦见他变成一只蝴蝶,反过来为什么不可以呢?蝴蝶也可以梦见她变成一个庄子嘛。那么到底谁是谁呢?是否我是一只蝴蝶,正在梦见自己变成一个庄子呢?”
因为如果你可以在梦里面变成一只蝴蝶,那么问题是什么呢?今天早上有一只蝴蝶睡在那里休息,她也可以梦见她就是你。而你怎么知道你是谁呢?如果庄子可以变成一只蝴蝶的话,为什么蝴蝶不能变成一个庄子呢?这似乎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夜晚的梦境来自于空无,而它们看上去很真实;白天的梦境来自于空无,而它们看上去也很真实。白天和夜晚之间唯一的差别就是:夜晚的梦境是私人的,白天的梦境是公开的。这是唯一的差别。在夜晚的梦境里面,你无法邀请你的朋友来──因为它是私人的。在白天的梦境里面,你可以邀请你的朋友来──因为它是公开的。如果私人的梦是可能的,那么公开的梦也是可能的。我们在这里,如果我们都去睡觉,那么有多少个人就有多少个梦:私人的。没有谁的梦会进入另一个人的梦。它们不会和任何人发生冲突,每一个人都会忘掉其它的人;他将活在他的梦境里面、他自己的梦的现实(dream-reality )里面。然后你们醒了。你们看着我,我在对你们讲话。这是一个公开的梦,你们都在一起做梦。那是唯一的差别。
还有一个更大的觉醒的可能──当你也从公开的梦里醒过来的时候。那就是开悟。突然,整个世界都是幻象。这就是老子所说的:
道是一个空的管道,它的应用是不可穷尽的、不可测度的。
它是一个广大的空,每样东西都来自于它又回归于它。它是不可穷尽的,因为它没有极限。
你也许不知道,零的概念是印度人发明的,是在印度发现的,因为印度人觉知到每样东西都来自于空无、来自于零,而每样东西又都回归于空无、回归于零。整个旅行就是从零到零。它是所有数学的基础──零是所有数学的基础。如果把零拿走,那么整个数学的构架就会垮下来。整个游戏随着零而开始──你把零加在数字一的后面,那个零的价值就是九,因为一马上变成了十,零马上产生出九。你把两个零加在一的后面,零的价值就是九十九,一马上变成了一百──整个构架从零建立起来。没有零,数学就消失了,而没有数学,整个科学就消失了。
所以如果你问我,我就会说:零是一切数学和一切科学的基础;没有零的概念,你就无法设想一个爱因斯坦。不,这是不可能的。如果你舍弃零的概念,所有的计算机马上都会停止,因为没有零,它们就无法工作。零似乎是世界上最实质性的东西。而零是什么呢?零只是零,什么也没有──它是不可穷尽的。你想要多少东西就可以从它那里得到多少东西。它可以变成九,它可以变成九十九,它可以变成九百九十九。一直继续下去,它可以变成你想要的任何东西;它是没有底的、深不可测的。你无法测度它。一是有限的。它有一个局限,它有一个固定的值。二是有限的──所有九个数字都是有限的,只有零是一个无限的现象。事实上,没有它,九个数字都无法工作。它们来自于它,它们是从它那里发展出来的。整个存在都来自于零 ── 一个空。
为什么要强调空呢?它不是一个哲学的教条,记住,它只是一个比喻──老子在试着向你展现什么。他在试着向你展现:除非你变成空的,否则你就会受苦,因为空是你的真实。和不真实在一起,你就会受苦。
那就是静心的意义:变成空的,内在变成空的。甚至一个念头也不动──没有内容,只有空间。突然,所有的痛苦都消失了,因为痛苦存在于念头里;死亡消失了,因为死亡存在于念头里;过去消失了,因为整个重担都由念头背负着;野心消失了,因为没有念头,你怎么可能有野心呢?没有念头,你怎么可能疯狂呢?你曾经看见过没有念头的疯子吗?事实上,一个疯子之所以是一个疯子,就因为他的念头太多了,他无法把握住它们:整整一大群……太多了,难以承受。疯子是一个大思想家。那就是他的问题:他想得太多了,而且他在很多向度上一起想。在他的马车上,马套在各个方向上,他不断地向各个方向奔跑,他停不下来,因为他不存在。他是这么分裂、这么支离破碎,以至于他并不存在。
只有空才能是不分裂的。你能分裂一个空吗?每样东西都可以被分裂──任何实的东西都可以被分裂。我(self)可以被分裂,只有无我(no-self )不能被分裂。所以,当佛陀达到他终极开悟的时候,他创造了一个词:anatta。这个词在他之前从来没有过。anatta的意思是无我。anatta的意思是你不存在。anatta的意思是不存在、你不存在。anatta的意思是什么也没有、空。
老子的比喻是为了指示某些东西:变成空的、成为空的。然而整个教育、整个社会的制约都反对它。在西方,他们说:如果你是空的,你就会变成一间魔鬼的工作室。这很傻,太傻了,因为一个空的头脑永远无法成为一间魔鬼的工作室。如果它真是空的,那么突然间,只有上帝在那里,没有别的东西,因为上帝是空的。魔鬼充满了思想,他从来不是空的。魔鬼有一个头脑。上帝没有头脑。你可以变成一间魔鬼的工作室──你想得越多,你越可能变成一间工作室!如果你根本不想,你怎么可能变成一间魔鬼的工作室呢?魔鬼无法进入空,他害怕死亡──因为进入空就是去死。如果你有很多念头,他就可以进入你──他就可以躲在群体里面,他也可以变成你里面的一个念头。
空的头脑就是上帝的头脑──就是没有头脑或者无念(no-mind )。变成空的,象空的竹子那样坐着。象空那样行动,象空那样生活,做一切你必须做的,但在做的时候要好象内在是空的。这样业(karmas)就根本不会碰到你;这样你的行为就不会变成你的负担;这样你就不会被缠住,因为空不可能被缠住。
山谷的灵魂是不死的。
山谷的灵魂就是空的灵魂。什么是山谷呢?──它是一个空的东西。你到山上去,你会发现两样东西:山峰──充满岩石,它是满的,而山谷──它是空的。山谷的灵魂就是空的灵魂。山峰来了又去了;山谷依然存在──你无法毁灭没有(nothingness )。某物(something )总是可以被毁灭的。如果你是某物,你就必然一遍又一遍地生生死死。如果你是没有,你怎么可能被毁灭呢?你怎么可能被创造呢?你只是从形式的世界消失到无形的世界;山谷意味着无形的世界。
山谷的灵魂是不死的。它被称之为“神秘的女性”。
这些都是比喻。女人是一个山谷,男人是一个山峰。男人进入女人,女人只是允许。男人是进攻,女人是接受。男人试着去做,女人只是等待事情的发生。
它被称之为“神秘的女性”。
这句话必须理解──神秘的女性──因为对于老子来说,那是终极的。老子感到,和一个男人相比,存在的本性更象一个女人,因为男人来自于女人,女人也来自于女人。男人甚至可以被抛弃,然而女人不能被抛弃。女人似乎是一个基本的元素。男人则是她的一个产物。女人似乎更加自然;男人则有一些不自然的东西。男人在他的生物体内有一种深深的不平衡;女人是匀称的、平衡的。所以她看起来比较美、比较圆。男人有棱角,女人没有棱角。女人是一个比较平衡的现象,所以她从来不试着发明什么东西、创造什么东西、去做什么事情或者忙来忙去──不,她从来不忙。男人总是忙个不停。他必须做些什么以证明他是存在的;他不能只是接受他自己。他不能只是存在、只是享受。他必须到月球上去,他必须登上埃弗勒斯峰,他必须做些什么。有一种深深的不平衡在那里,他无法只是坐着、只是存在。他变成一个冒险家、一个科学家。女人只是享受存在,她对小事情就感到快乐,她不渴望月球。而且每个女人都认为这是多么愚蠢:为什么要到月球上去呢?你问宇航员的妻子,她们简直不能相信这种事情。为什么?为什么要毫无必要的走进危险和死亡呢?待在这里有什么不好呢?
男人是一个流浪汉、一个吉普赛人。如果把世界留给男人的话,世界上就没有家了,最多只有帐篷。他将不断地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他无法住在一个地方,他内在的深处有某些东西迫使他行动。他是不平衡的;这种不平衡就是他的疯狂。你看一个女人。她是平衡的。她的需要很小:爱某个人,被某个人爱,食物,住的地方,周围有一些温暖,一个家──结束了。然后她就不会担心任何事情了。没有女人创造过任何科学,没有女人建立过任何宗教。人们来问我:为什么所有的宗教都是男人创造的。因为男人紧张,他必须做点什么。如果他在这个世界里挫败了,他就开始在另一个世界里做点什么,但是他必须做。他从来不在此时此地,他无法在此时此地。
老子有这样一个比喻:自然的本性比较女性化,它是比较平衡的。你看树木,你看小鸟在歌唱,你看河水在流淌,你看四周──在每一个地方你都会发现更多的女性品质。每样东西在当下似乎都是完美的。树木不担心未来,小鸟不担心未来,河水只是这么懒懒地、这么宁静地流淌──好象它们根本不在流淌似的。似乎没有什么是匆忙的。
所以每天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男人在街上按喇叭,而女人继续从窗口说:“我来了。等一下。”女人没有时间感。她们有手表,但她们的手表是装饰用的──它们并非真是手表。她们没有任何时间感,因为她们不匆忙。时间感来自于匆忙和着急──每样东西都在发抖,每样东西都在赌博,好象慢了一分种就会失去每样东西似的。如果你问那个男人:“你们要去哪儿?”他会耸耸肩──只是去看电影,他却一直按着喇叭,好象就要错过什么重大的人生体验似的。而女人继续说……
有一次,我甚至听到一个女人说,当时我和她的丈夫坐在车里面,我们确实就要迟到了,他的丈夫非常担心。事实上,他不需要担心,他不应该担心,因为那是我的约会,不是他的。我就要迟到了。他却在按着喇叭,他非常担心,急得直冒汗,还咒骂他的妻子。而他的妻子说了两三次:“我来了。”──但是她还没有化好妆。妆是永远化不好的。不知怎么地,她总是要出来,然而妆总是没有化好,很多事情都可以做好了。她泰然自若地跟镜子在一起、跟她自己在一起──她是那么悠闲。那是她的世界。后来那个妻子生气了,她从窗户往下看,说:“我已经告诉你一千次了,我一分种之内就出来!”一千次!你甚至无法在一分种之内说一千次“我来了”。
没有时间感……世界的运动没有任何时间感。钟表并不和树木、河流、群山一起存在──那是一个没有时间的世界。
男人和时间、和担心一起存在。在深处那种担心似乎是性的:担心能否达到性高潮。每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做爱的时候,他总是担心他能否做爱,担心他能否满足他的女人,担心他能否证明他是一个男人。那个担心:一种内在的颤抖,匆匆忙忙地想要证明,这就是他为什么错过的原因。射精是有的,然而性高潮──没有。性高潮是一个不同的现象:只有当你不担心的时候,它才会发生;只有当你不是一个达到者的时候,它才会发生;只有当你不去达到什么的时候,它才会发生;它发生在一种深深的放松里;只有当你不控制而由自然来控制的时候,它才会发生。然后你的整个身体都会在一种未知的欢乐中颤抖。然后你的每一个细胞都会在一种完全的狂喜中庆祝;那么它就是神圣的。
但是男人在担心,那个性的担心是所有担心的根源。于是他在每一个地方都要设法证明他自己。
不需要证明自己。你存在着。你是完美的。没有女人担心如何证明自己;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是完美的。她以一种十分放松的方式生活。有很多丈夫来找我,他们总是抱怨他们的妻子懒惰。她们并不懒惰;她们在享受!不管她们碰到什么事情,她们都不匆忙。但是她们看上去比较懒惰。
老子说存在的本性更象女性,更加女性化。这个比喻很美。他并不是说存在是女性的——记住这一点。这不是逻辑,他并非试图证明存在是女性的。他并非支持妇女解放运动——不是的。他只是提供一个比喻。
男人也可以是女性化的。一个佛是女性化的,一个老子是女性化的,一个耶酥也是女性化的。这样他才生活在当下,不匆不忙;他不匆不忙地享受当下。
耶酥对他的门徒说:看看野地里的百合花。它们多么美丽!即使所罗门在他极荣华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美丽呢。然而百合花的秘密是什么呢?──它们仅仅开放在此时此地。它们并不担心下一刻将会发生什么;下一刻还没有进入它们的意识。
男人可以以一个女性化的存在来生活──这样他就变成了一个神秘家。那是唯一的方式。因此所有的神秘家在某些方面都是女性化的。他们是真正虔诚的人,而不是宗教的创建者。
记住,这是一个差别……佛陀不是佛教的创建者──不是的。他的门徒才是创建者。耶酥不是基督教的创建者──不是的。他的使徒,他们才是创建者。摩诃毗罗不是耆那教的创建者。瞿昙,他的门徒,一个大学者、大专家,才是创建者。这些人是真正虔诚的人。
耶酥自己是女性化的。为了显示这一点,在印度阿婆陀罗、佛陀的画像上从来没有胡须──没有──仅仅为了显示他们是女性化的。你曾经见过长着胡须的罗姆吗?你曾经见过长着胡须的克里希纳吗?并非他们缺乏男性荷尔蒙。他们不是第三性。他们都是男人;都有胡须。这只是一种比喻。我们之所以不画胡须,是为了显示他们变得女性化了:女性化的神秘家出现了。他们不匆不忙地存在着,他们不以一个紧张的男人存在,而以一个不紧张的女人存在,你在他们的周围可以感觉到女性的温和、佛的圆满。
山谷的灵魂是不死的。它被称之为“神秘的女性”。神秘的女性的门是天地的根。
神秘的女性的门是天地的根……
如果你能找到那把打开神秘女性之门的钥匙,你就已经打开了存在的大门。每个人都必须不紧张地、平衡地、满足地进入这扇门──那就是女性化存在的秘密。
当我这么说的时候,有两种误会的可能:女人可能误以为她们无事可做;男人可能误以为这个老子不适合他们。不,它适合你们两者。但是要记住……女人并非纯粹的女人,她们本身已经失去了女性的神秘。她们必须重新获得它。当然她们要比男人容易一些,因为男人走得更远。也不要以为,如果你是一个男人,老子就不适合你──他尤其适合你,否则你就会越来越远离存在和生命的狂喜。每一个人都必须回到母亲的身边;那就是女性的神秘。
你诞生于母亲的子宫,你必须再次在存在里面找到子宫。如果你能再次在存在里面找到子宫,在存在里面找到同样的温暖、同样的生命、同样的爱、同样的关怀──那么存在就变成了你的家、你的母亲。
当印度教徒称他们的上帝为“母亲”──迦利圣母的时候,他们比基督教徒、伊斯兰教徒、犹太教徒要好,这些人一直称他们的上帝为“父亲”。这三个宗教都是指向男人的,所以它们一直非常暴力。伊斯兰教徒和基督教徒杀死过很多人,他们一直是地球上的灾难。他们一直是谋杀者。藉着宗教的名义,他们一直在屠杀,他们没有做过别的事情。这就是指向男人的宗教。
佛教没有杀过人,耆那教没有杀过人,印度教没有杀过人,因为它们越来越倾向于女性的神秘。你根本无法抱怨老子,不存在以他为对象的有组织的宗教。宗教一旦变得有组织,暴力就侵入了。组织是暴力的,它必须扫平它的道路,它肯定要变成男性的。组织是男性的;宗教是女性的。
我听过一个故事,有几个魔鬼的门徒非常担心地来到魔鬼的身边,对他说:“您为什么还坐在这里?我们的整个生意都要泡汤了。又有一个人成佛了,开悟了。我们必须做点什么,要不然他就会改变这些人──我们的世界将被抛弃,谁还会来地狱呢?我们要马上行动!不应该耽误时间。又有一个人成佛了!”
魔鬼说:“你们不用担心。我会通过他的门徒工作的。我已经送出一些门徒了,他们正在路上。他们将包围他。他们将创造一个组织。用不着担心:这个组织会做每一件我们做不到的事情,而且他们总是做得更好。我从历史中学到这一点。我将创建一个教会……而我根本不会卷进去。事实上,他们自己会做。我只是鼓励他们、帮助他们而已。”
一旦教皇在那里,基督就被忘记了;一旦教会在那里,佛陀就被谋杀了。一种宗教总是站在一个佛的尸体上。
这些都是比喻。女人可以很容易地达到她们女性的神秘;因此有更多的女人被宗教所吸引。她们不创造宗教──但是有更多的女人,几乎是男人的四倍,对宗教感兴趣。在摩诃毗罗的门徒里面,有四万个女人、一万个男人;在佛陀的门徒里面也是同样的比例。你可以到任何教堂、任何寺庙里去数一数──你将总是发现四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而且那一个男人之所以会来,也许仅仅因为他的妻子来了;他可能并不真的在那里。
女人可以更加容易地协调;她们是母亲,她们更接近自然。男人会发现回归比较困难;在他的焦虑和紧张里面,他有牵连、承诺和投资。即使他来了,他也会在宗教的周围创造一种焦虑。
我每天都能观察到:女人到我这里来──如果她们臣服,她们就完全臣服。如果她们静心,她们就完全静心。然后她们就开始成长。
男人到我这里来──如果他们臣服,他们无法完全臣服,他们总是保留一部分。而当你三心二意地臣服的时候,那根本不是臣服。然后他们静心,但是静心变成了一种焦虑。于是他们说:“这种静心产生焦虑。我睡不着。我老是在想它──它会怎么发生,我要怎么操纵它。”
那不是一个操纵。你无法操纵它。你必须放开手,大大地放开手。对于男人来说,这是很难的;他对于焦虑、对于紧张如此训练有素。从童年开始,社会就强迫男人变成男人──进攻的,暴力的,总是要达到什么,总是要设法成就什么,野心勃勃的。如果他们开始玩洋娃娃,父母亲就会说:“为什么?你在干什么?你要变成一个娘娘腔的人吗?这是女孩玩的东西,不是男孩玩的。家是女孩的;洋娃娃是女孩玩的,不是男孩玩的。他们必须出去,必须为生活的道路奋斗。他们必须战斗──那是他们的事情。”
如果家是女孩的,那么在家(at-homeness )也是女孩的。那么你就永远不在家;而在家就是静心。
它似乎绵绵不断地留存着。当你用它,它轻松自如地为你服务。
女性的神秘,山谷的灵魂,空──
它似乎绵绵不断地留存着。
──它永远在那里──
当你用它,它轻松自如地为你服务。
它使你完全,它轻松自如地充满你,在家。放松来到你的身上。
不要把存在看成一场战争,而要看成一种享受;不要把存在看成一场冲突和纠纷,而要看成一次庆祝──无限就是庆祝,无限就是欢乐的可能──欢乐之上的欢乐。
它似乎绵绵不断地留存着。当你用它,它轻松自如地为你服务。
第四章 空
(一九七五年六月十四日)
第一个问题: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先生,我根本不知道。因为你不存在。你是一个空──anatta。不,先生。你在表面上或许是某一个人,但是我并不关心你的表面。在最深的核心里面,你只是一个没有人(nobodiness),甚至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no- body)──而是一个没有人。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呢?
而美就美在这里,因为如果我能够知道你,我就已经定义了你,我就已经用我的知识限制了你。如果你可以被知道,你就马上变成一个对象,你不再是一个觉知。如果你可以被知道,你就不能是无限的,而在你的空里面,你是──无限的。我怎么能够知道你呢?连你自己也无法知道。不存在自我认知( self-knowledge)这样的东西。当你了悟它的时候,它是一个没有自我认知(no-self-knowledge )。当你对此安定下来的时候,你突然觉知到那个知者和被知者都已经消失了──只有空,一个广阔的空间,无始无终 ── 一个无限。那就是你──它怎么可能被知道呢?
没有认知的可能。而且你最好是不能被知道的,否则科学就会知道你,一旦你被知道了,你就是一个对象、一个东西了。你就会丧失你的神秘。所以我一遍又一遍地说,科学永远无法知道存在最深的核心,因为那个最深的核心是一个无(non-being )。你就象一只洋葱 ── 一层一层地剥下去。一层一层剥下去;新的一层出现了,又是新的一层,又是新的一层,然后突然整个洋葱都不见了:你的手上只有空。那就是你。
然而这个空并不是否定的,所以不要误解我。“空”这个词看上去仿佛是什么东西不在了。不,不是的。它是某种无限的东西的在。它不是不在,它不是否定的,它不象黑暗;它是一个肯定的现象。你是一个无我。这个肯定必须被记住,因为“空”这个词可能给你一个错误的观念,你可能认为它只是空的。我并不是说有一个什么东西的空,我并不是说有什么东西的不在──不。它就是空,它就是那个空,它就是空本身。空一直被用作一个否定的名词;当它是肯定的时候,它就完全不同了。
你只在否定的方面了解了空。你走进房间,里面没有家具,你就说房间是空的,没有东西。你出来以后,如果我问你,你在房间里看见什么了,你会说它是空的──没有家具,墙上没有画,什么也没有──就是空的。你走进房间,然而你只看见否定的部分。房间充满了你没有看见的空间。房间就是空,房间意味着空间。你可以把某些东西放进去,因为有空间、有空。家具可以放进去──有空间。你没有这么去看它。否则你就会过来告诉我,房间是完整的;没有东西,只有空,那个房间准备接收任何东西──它有空间。这样你就看到了肯定的空。
看一看天空。在没有云的时候,天空是一个肯定的空。如果你把天空看成一个云的不在,那么你就是从否定的立场来看它。如果你把它看成一个空间、一个蔚蓝的空的在,而且从那个蔚蓝的空里出现每一样东西,那么它就不可能是否定的。它是世界上最肯定的东西,它正是存在的背景。无正是存在的背景。每一样东西都来自于它,每一样东西也都逐渐地回归于它。你生于它,你也将死于它。
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呢?知识将变成一种定义,而你是无法定义的。不,我不知道你。我不知道我自己。
我想给你们讲一个故事。我很爱这个故事,我已经讲过很多次了,千百万次了,但是每当我想起它的时候,它又是这么新鲜。
菩提达摩来到中国──他的手里带着佛陀的空。菩提达摩把本质的佛教带到中国,因为那里出现了大乘气象。因为菩提达摩,老子的整个立场──老子的生活方式──和佛陀的了悟相会在一起,一个最美丽的东西诞生了。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没有这样的东西──那就是禅。禅是一次相会,是佛陀和老子的一次交合。菩提达摩是助产士,他把佛陀的种子带进老子的子宫。
当他来到中国的时候,他是一个非常著名的神秘家,他的名字传遍整个东方。当他来到中国的时候,皇帝亲自在边界迎接他。皇帝向他问了几个问题。他问:“我造了很多寺庙──成千上万个。我有什么功德吗?”
如果他拿这个问题去问任何其他普通的和尚,他都会回答:“皇帝陛下,您功德无量──您肯定要升天的,可以保证。”然而他问错人了。菩提达摩说:“功德?什么也没有。相反,你已经积累了很多罪恶。”
皇帝惊呆了,他简直不能相信。他说:“为什么?你在说什么?我造了很多寺庙。我印了很多佛经,把它们分给千百万人。我每天都要养活成千上万的和尚,而你却说我在积累罪恶?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菩提达摩说:“你这个积累功德的想法就是一种罪恶,它是非常自我主义的。你是肯定要下地狱的,皇帝。你将下到第七层地狱──第一层还不行。”
皇帝无法相信这一点。同时他也感到有点生气了。他说:“我有一个问题请教。谁在我的里面?我是什么?”──同样的问题你已经问过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菩提达摩说:“一个广大的空,一个没有。”
这下皇帝真的生气了。他气呼呼地问菩提达摩:“那么你是谁呢?是谁站在我的面前呢?”
菩提达摩说:“我不知道,先生。”
我不知道。你怎么能够知道空呢?你可以是它,但是你不能知道它。知道意味着你和它是分离的,知道需要距离。你怎么能够知道你自己呢?如果你知道,你就是二分的,知者和被知者。当然被知者永远不可能是你,只有知者,所以不管你知道什么都永远不可能是你自己、不可能是知者。而知者是无法减少的,它无法被知道。你怎么可能把自己放在自己的面前呢?你做不到,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你做到了,那么它就是某个别的东西在你面前,而不是你。你总是在后面──那个知者。总是知者,总是知者,永远不是被知者。
我不知道我自己……这就是自我认知。它看起来自相矛盾、似是而非,然而它就是这样的。你对此无能为力,这正是事物的本性。所以一个自我认知的人永远不会宣称他是知道的。因为谁会来宣称呢?他变得象一个无知的人。他说:“我只知道我不知道。”
向内移动。有一天你会碰到这个空──轮子的轴心。轴心是空的,但是它支持了整个轮子;轴心是空的,但是没有轴心,轮子就会消失,它就会四分五裂。你只知道轮子──到目前为止,那是你的个性、你的名字和形式;你已经知道你的轮子了。当你更深地进入自己时,有一天你会碰到这个轴心:那就是anatta、无我、空。但是你要再次记住:它不是否定的,它并非某样东西是空的意义上的空。它就是空本身。它是存在里面最肯定的东西。它就是存在本身。印度教徒称之为satchitanand:sat── 它存在; chit ──它是觉知的;anand── 它是喜乐。记住,它不是喜乐的;否则它不会是空的。它是喜乐,而不是喜乐的。你不会充满喜乐,你会突然发现你就是喜乐。
空具有喜乐的本性,具有存在的本性,具有觉知的本性。并非觉知充满了它:它并不象一盏灯在房间里面燃烧,于是光明充满了整个房间。你可以把灯熄灭,然后光明就消失了;你无法熄灭觉知。它正是那个内在的空的本性──并非它充满了它。你无法毁灭它。你怎么可能毁灭空呢?你可以毁灭世界上的每一样东西;你无法毁灭空。所以你不可能被杀死。没有这种可能性,因为你并不存在。刀可以杀死轮子,然而轴心呢?──轴心依然完好无损。它无法被毁灭;首先,它不在那里。
存在(isness)是内在的空的本性;觉知是内在的空的本性;喜乐是内在的空的本性。那就是人们在进入静心的时候所感觉到的恐惧。当他们进入静心的时候,他们变得害怕,他们开始发抖。他们产生一种深深的内在的颤抖。产生一种深深的焦虑和痛苦。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你在靠近一个喜乐的状态,靠近一个警觉的、觉知的意识,靠近存在。你为什么害怕死亡呢?你之所以害怕,是因为你不知道怎么变成空的。你只知道怎么充满,你不知道怎么空。你不知道怎么死,你不知道怎么死却个性、怎么留在内在的空里。你不知道。当你向内走的时候,念头开始离开你,突然,恐惧出现了。你要到什么地方去?你觉得自己好象正在消失,你觉得自己好象正在死亡。一种不存在抓住了你──仿佛你正站在深渊的边缘,你往下看,下面深不见底。你开始发抖,你的每个毛孔都在出汗。你碰到死亡了。
如果你从这一点逃跑的话,你就永远不能静心了。所以需要一个师傅。当你开始害怕的时候,他可以劝你不要害怕,他可以帮助你:“你看我。我已经经过这些了,而我还在。我已经空了,而我还在。我比你更多,比整个存在加起来还要多。”你需要一个人,在他的眼睛里面你可以瞥见你在自己的里面所碰到的空。而你仍然可以看见他存在着,他完全地、绝对地存在着。所以不要害怕。他的存在给你勇气。事实上,一个师傅什么事情也不做。他是一个催化剂,单单他的“在”就足够了。一旦你掉进那个空里,你就会笑起来,你就会说:“没有死亡。我在毫无必要地害怕,毫无根据地害怕。”经过死亡,你就变成了不死。
我所能告诉你的就是:你是一个无我。变成一个无我,而无我并不是任何否定意义上的空,它是最大的肯定。
第二个问题:
你说你的里面包含所有的对立面,所以你不否认你里面的罪人或者恨。在另一次演讲中,你说你不否认你里面的魔鬼,你是全然的。这使我非常困惑。我在你那里感到的只有广大的爱、慈悲和绝对的善良。你的魔鬼和你的恨在什么地方呢,它们在什么时候出现呢?
当你是两者的时候,魔鬼就被神吸收了──它是它的一部分。实际上,这是内在的数学。如果你过一种部分的生活,你就是魔鬼,因为魔鬼无非是部分宣称自己是整体。部分宣称它是整体──这就是邪恶。当你接受它的时候,它就被整体吸收了。如果你跟它斗争,那么你就是跟自己斗争,你将永远保持分裂。在分裂中,魔鬼可以存在──它存在于分裂中。当你是整体的和全然的时候,它就无法存在了。当你是分裂的时候,它就存在于裂缝中;它在裂缝中生根,在两部分之间生根。当你接受每一样东西的时候,接受生命本然的整体的时候,没有拒绝,没有抛弃,没有咒骂──这是坏的而那是好的──当你接受生命本然的时候,不管它是什么,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当你接受它的全部的时候,魔鬼就消失了。它被上帝吸收了,它被神吸收了。
魔鬼就是神──它的词意也是这样的。魔鬼和神来源于相同的词根──它们都来源于梵文的词根dev 。魔鬼就是神──那是这个词的原本的意义。事情有一点走样了,但魔鬼的确是神。他必须被喊回来,而且你无法通过斗争把他喊回来。在斗争中,他会走得越来越远,你将永远漏掉一个部分。那个漏掉的部分不会让你安宁。它必须被喊回家,它必须被吸收到整体中去。
如果你接受每一样东西,突然间,爱开花了,恨消失了。所以当我说接受恨的时候,我并不是说要恨;事实上,我正在砍断恨的根。当我说接受的时候,在那个接受中我正在砍断恨的根;如果你不接受,你就会保持恨,你的爱将缺少一些东西。这一点必须深深地理解,因为它不是一个玄学的问题,它是存在性的。每一个人的里面都有这个问题。
你恨某一个人。当你恨的时候,你的里面发生什么了?恨是什么?你想对另一个人做什么?你想杀死他、毁灭他。你想把他扔得远远的,能扔多远就扔多远。你不想看见他,你不想让他靠近你。你希望他消失、再也不存在──所以你想杀死他、毁灭他。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你想对他做什么呢?你希望他永永远远活着,永远不死,永远在你身边。你希望保护他、关心他,你无法相信你的爱会被任何东西毁灭。你希望你的爱人是不朽的。
你看看这两种现象。它们是对立的。然而你感觉不到吗?──它们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爱是创造的,恨是毁灭的。但是你观察过吗?──没有毁灭就不可能有创造;除非毁灭是为了创造的,否则它就没有意义。所以现在:如果你打算创造,你可以毁灭,没有问题。如果你打算建造一所更好的房子,你可以拆掉一所房子──没有人会说你在破坏。如果有可能形成一个更好的社会,你可以毁灭一个社会,你可以为了一种更好的道德毁灭一种道德──没有人会说你在破坏,因为你是为了创造而破坏的,没有毁灭就不可能有创造。毁灭被创造吸收了;那么它就是美丽的,那么它就是创造进程的一部分。然而你只是破坏。你破坏一个社会,但是你不知道下一步打算做什么,你的脑子里面没有创造的想法。你只是在享受破坏。
你拆掉一所房子,你破坏一样东西,如果有人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直接了当地说:“我喜欢破坏”──那么你就是疯子,你的里面不正常。毁灭在它本身已经变成整体了,它在试着宣称它是整体。当毁灭宣称它是整体的时候,它就是魔鬼;当毁灭是一个更大的整体──创造的一部分的时候,它就是神。
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在很多很多情况下你也必然会恨他,但那是爱的一部分。一个父亲爱他的孩子。在很多情况下他也必然会生气,他会打孩子。而孩子从来不会被愤怒冒犯,从来不会。当你只是生气而没有任何原因的时候,当你破坏而没有任何原因的时候,孩子就被冒犯了。当一个孩子不理解为什么的时候,他就无法原谅你。如果他能够理解为什么──他打碎了一只钟,现在他知道父亲肯定要打他,而他接受它。事实上,如果父亲不打他的话,他就会怀着罪恶感,那是很有破坏性的。他将不断地害怕,某一天别人会知道他打碎了一只珍贵的手表、钟或者其它什么东西,罪恶感在那里,一个伤口在那里。他希望清洗它,他希望了结它,而唯一能够了结它的方法就是父亲发火──现在每样东西都平衡了。他做错事情,父亲发火了,他受到惩罚:事情了结了。他是干净的。现在他可以没有负担地活动了。
在西方,由于本世纪的心理学家,在父母和孩子的关系中发生很多荒唐的事情。他们所教导的荒唐的事情之一就是:永远不要对你的孩子发火,永远不要打他,永远不要恨他。因为这个教导,父母变得害怕了。这是一件新鲜的事情。过去孩子总是害怕父母,但是现在美国的父母害怕孩子。孩子可能出现心理问题,他们的孩子可能发疯、发狂或者精神分裂──神经病,心理变态,将来可能发生一些事情,而他们对此负有责任。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什么呢?一个父亲,如果他爱孩子,又感到生气──那么他会怎么样呢?他会压制那个愤怒。而孩子永远无法原谅,因为当一个父亲压制愤怒的时候,他的愤怒就变冷了。
试着理解这一点。每当愤怒是冷的,它就是魔鬼的;每当愤怒是热的,它就是上帝的。热的愤怒是美的、活的;冷的愤怒是死的、毒的。
当一个父亲真的浑身冒汗、面红耳赤地打孩子,孩子知道父亲是爱他的,否则何必要生这么大的气呢?但是当父亲是冷的、嘲讽的,而不是生气的,却以一种微妙的方式显示他的生气──以一种冷的方式,他行动的方式、他走进房间的方式、他对孩子视而不见的方式……这种冷淡显示父亲并不爱他,还没有爱到足以愤怒的地步。
这种情况在西方除了造成代沟以外,没有别的。孩子我行我素;父母保持一种冷的、死的情感,禁锢的。他们之间出现很大的距离。没有交流。父亲不能和孩子交谈,因为他害怕如果他交谈了──真的交流了,变热了──他就会生气。所以最好不要交谈:避免这种境遇,不要交流。
在西方,同样的情况发生在丈夫和妻子之间,现在它也发生在东方──因为事实上,东方正在消失。到本世纪末,整个世界都将成为西方。没有东方了,它将只存在于历史书籍和博物馆里;它将成为一种怀旧。东方正在消失──它在地理上还会存在,但是在人的意识里面,它将没有立足之地了。
西方到底发生什么了?同样的情况──如果你爱你的妻子,你怎么能恨她呢?如果你爱你的妻子,你怎么能打她呢?如果她爱你,她就一天二十四小时地爱你、一直爱你。你在要求不可能的事情。
在生命中,每样东西都是一个韵律。只有在死亡里,事物才是绝对的,没有韵律。在生命中有一个韵律──白天来了,然后是黑夜。赫拉克利特说:上帝是夏天和冬天、白天和黑夜、饥饿和满足、生命和死亡。生命是一个韵律,一个在两极之间不断颤动的现象。你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地爱一个人;如果你试着这么做,你的爱就会变成死的。你可以对一个人强烈地爱上几个片刻,然后你必须移开,因为你必须放松。否则爱就会变成那么一种狂热──而那么一种狂热的状态,你怎么可能在里面保持二十四个小时呢?白天必须有黑夜伴随着,必须有休息、有放松。爱是兴奋。你无法永远保持兴奋。。你必须爱、你必须恨同一个人,如果你爱他,就没有什么不好。记住,这是必须记住的要点:如果你爱他,那么没有什么不好。爱认可每一件事情,即使是恨。爱净化每一样东西,即使是恨。爱使每一样东西都变得神圣,即使是恨。你爱你的妻子,然后你恨她,她爱你,她又恨你。这使生命成为一个韵律。它不是一种死的单调。它有情绪的变化、季节的变化。这种变化是好的,因为变化是一种活的现象;否则,如果有人爱你、爱你、爱你,即使爱也会变得乏味。没有人能够这么去爱,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的爱只能是装出来的。
试着理解这一点:如果你假装爱,那么你就能假装二十四个小时,但是这样一来,它就是虚伪的。只有塑料花才不会凋谢,只有塑料花才不会死。如果你真是活的,你就会死;那是生命的一部分。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你就会生气,那是它的一部分。而且这没有什么不好。只有当它变成整体的时候,它才变成一种罪恶。如果它被爱包围着……被爱的海洋包围的恨的小岛是美丽的。它是美丽的:它给予爱张力,它给予爱放松。它给予爱一个韵律,它使生命成为一个和谐的整体。只要设想一个世界:太阳从来不下山,而你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必须醒着──三个星期之内你们都会发疯。这正是爱所发生的情形──你们都疯了,假装,假装,虚伪的脸,面具,伪善,显示并不存在的……
真正的问题在于,当你生气的时候,你不表现它,渐渐地,这种压制的心理机制变得如此根深蒂固,以至于每一件事情都变成虚假的。你没有感觉到爱,但是你要表现它,你没有感觉到慈悲,但是你要表现它──这样你的生活就是不真实的、不诚实的。诚实的生活象河流一样:它是变化的,它是运动的。有时候在夏天,河流完全消失了,只剩下干枯的河床。有时候在雨季,洪水决堤泛滥,形成一片汪洋。
只要试着看清:在生命中,两极之间有一个韵律,而人类却掉在一个陷阱里,因为我们决定要保持在一极上。你不可能保持在那里;你会向内移动,只有在表面上,你才试着装腔作势。然后整个生活都变成有毒的。然后每一样东西都进入每一样别的东西。在你的爱里面藏着恨,因为当你恨的时候,你试着微笑和伪装;现在它在你的血液里面,当你爱的时候,它就混合在其中。现在的人是一个掺杂的现象,是不纯的。这种情况的发生是因为你们所谓的宗教和道德的错误教育。他们都试着让你活在一极上。那一极他们称之为上帝、慈悲、爱──所有好的东西,所有正面的东西。另一极他们称之为魔鬼,所有坏的东西。
老子或者我──我们不赞成这种分别、这种二分、这种精神分裂。我们赞成两者。这样的话,就会发生一个突然的转变:毁灭变成了创造的一部分──它是的!──恨变成了爱的一部分。爱比恨大,创造比毁灭大。生命比死亡大,死亡应该是它的一部分。如果死亡是它的一部分,它就是美丽的。记住这一点,那么渐渐地,你就会看见即使你的恨也带着爱的色彩;你的毁灭带着建设、创造、创造力的品质;你的愤怒里面有一种慈悲。
耶酥是愤怒的。直到现在,基督教徒仍然没有解决这个困惑,因为他们在想:“耶酥怎么可能生气呢?”他必须永远象一个政客似的微笑。他怎么能生气呢?但是他确实愤怒过;他曾经非常愤怒。在他进入耶路撒冷神庙的时候,他愤怒极了,他袭击了、用身体袭击了那些换钱的人。他肯定真的气极了,因为他只有一个人,而他扰乱了很多换钱的人。他把他们扔出去,桌子和所有的东西,他一个人把他们赶出了神庙。当一个人真的生气的时候,他会有几百个人的力量。
你可能对此也有感觉。当你生气的时候,你能轻而易举地扔出一块大石头,当你不生气的时候,你动也动不了它。愤怒是能量、集中的能量。愤怒是存在的一次深深的集中:只有一个点,整个存在都被遗忘了,所有的能量都被压缩到一点上。
耶酥在那一瞬间肯定很美。基督教徒隐藏这个事实,他们试图避开这个故事。耶酥,愤怒? ── 一个说“如果有人打你的左脸,把右脸也给他”的人,愤怒?这个人愤怒?这看起来自相矛盾。一个说“如果有人抢你的外套,把你的衬衫也给他”的人──这个人愤怒?这是说不过去的。
但是我要告诉你,只有这个人才能愤怒,因为他的愤怒是慈悲的一部分;只有这个人才能真正地愤怒,因为他知道慈悲是什么。他已经知道了一极,他也知道另一极,他可以运动,他是活的,他不是死的。他不是一个固定的东西,他不是一个东西;他是一个活的运动──活的,震颤的──他可以运动到另一极。他因为慈悲才把那些换钱的人扔出神庙。他因为慈悲才愤怒。他太慈悲了,以至于有时候我觉得他的慈悲比摩诃毗罗、佛陀的更深,因为它是那么真实、那么生动。摩诃毗罗和佛陀看起来更象蜡像──是固定的。也许这是因为门徒描述的关系,也许真实的故事没有被记录下来,因为在印度有一种古老的观念,认为开悟的人不能生气。在耶路撒冷不是这样。犹太教的上帝也可以生气,所以不存在对于开悟者生气的恐惧。没有恐惧。即使犹太教的上帝也能生气。他的行为非常人格化。犹太教的上帝是人格化的,但是耆那教和佛教的人总希望象一个死的上帝。也许这就是门徒编写佛陀和摩诃毗罗生平事迹的原因。他们选择了某些部分而舍弃了另一些部分。似乎是这样的;这么说是有根据的。
耆那教有两派,摩诃毗罗的追随者有两派:苏派和迪派。迪派在摩诃毗罗的生平故事里说他从来没有结过婚,从童年开始,他就一直是一个绝对的禁欲者、独身者。苏派说他结过婚;不仅结过婚,他还有一个女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迪派为什么说他没有结过婚呢?他们害怕结婚是一种过于凡俗的现象。摩诃毗罗爱上一个女人?不!那不符合他们耆那教大师的概念──摩诃毗罗不仅爱上一个女人,跟她结婚,还跟这个女人做爱,因为他生了一个女儿。他们无法想象摩诃毗罗在一个性交的姿势中。不可能!他们就这么扔掉了整个事情,因为它是危险的。摩诃毗罗从来没有结过婚。
苏派的故事似乎比较真实。我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如果事情不是这样的话,即使苏派也不会把它加进去的。如果事情不是早就这样的话,如果他没有结婚、没有生女儿的话,苏派不会捏造它;这太违反教规了,他们不会捏造它。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迪派扔掉了这个概念。后来,迪派扔掉了摩诃毗罗生活的整个概念──生活就是生活,它必然包含两极。所以迪派说他真正的生活故事不见了,因为那个年代的人不能理解它。所以原始的经典不见了,它们丢失了──没有摩诃毗罗的生活故事。他们用这种方式彻底否定了他的生活。所以你可以把他理想化──那么他就是一个蜡像,而不是一个真实的人,没有“人”的传记,没有人的生活现象。
迪派说他从来不出汗。摩诃毗罗怎么能出汗呢?普通的弱者才会出汗。摩诃毗罗怎么能出汗呢?他从来不出汗。
这看起来很傻、很盲目,然而这正是我们固定事物的方法,然后我们试着把他们理想化──虚假的理想──然后在他们的身上创造虚假的个性。
基督教徒不能这么做。他们没有这么聪明。他们不知道它在以后会造成困难。耶酥的生活似乎比较真实、比较历史,但是这样一来就有麻烦了。对我来说没有麻烦。对我来说,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只有一个耶酥才能真正地愤怒,然而他的愤怒是因为慈悲。你在想:如果他有慈悲,他怎么可能愤怒呢?而我说:他只有慈悲才能愤怒。这样慈悲就盖住了愤怒──这样它就改变了愤怒的品质,因为它变成慈悲的一个充满活力的部分。一旦你吸收了两者,你就具有一种不同的存在品质。恨变成爱的一部分,愤怒变成慈悲的一部分。
不要试图去选择。宁可保持不选择而创造一种和谐、变成一种和谐。不要在你的里面创造任何纠纷──不管你是什么,你都是美丽的。你有创造和谐的所有成份。如果你舍弃什么,以后就会后悔,因为有一天你会需要那个舍弃的部分。有一天你会想念它,你会看见它是必需的。它应该在那里,而你舍弃了它。不要舍弃任何东西。用上帝给你的每一样东西做出一个和谐。和谐应该是你的目标。
第三个问题:
你说只要在一个开悟师傅的面前就会转变。在到你这里来以前,我多少觉得自己是独立的。自从跟你在一起,我似乎变得完全依赖你了。你是我生活中的光明。当我想到你要离开的时候,我就进入一阵恐慌。这是一个自然的阶段,它会自己过去的,还是一件错误的事情呢?
如果你让它过去的话,它就是一个自然的阶段。如果你执着它,它就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灵性的成长有三步──三步或者三个阶段。它们因人而异,但是总有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独立。那是一种自我主义的状态:你想独立于一切──那是虚假的,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你不是独立的,你无法独立。你是这个广大的整体、这个宇宙的一部分。你怎么可能独立呢?你必须为了千百万件事情依赖千百万种东西。为了光明,你必须依赖太阳,为了生命,你必须依赖太阳,为了生命,你必须依赖空气、氧气,为了食物,你必须依赖树木。你怎么可能独立呢?你无法独立。那是一种自我主义的努力,它必然要失败。
当独立失败的时候,依赖突然出现了;你移到另一极。因为你不知道怎么处在中间、怎么创造一种和谐,所以你移到另一极。然后你就变成依赖的。你害怕如果你所依赖的对象失去了,你会怎么样?于是有了恐慌。然而这是第二种状态:独立是虚假的,依赖也是虚假的。
然后有第三个点必须达到,我称之为和谐。那就是相互依存 ── 一种相互依存的感觉──你依赖整体,不仅如此,整体也依赖你。我想起一个犹太教的神秘家,一个哈西德派的神秘家,如斯亚(Zusya ),他每次祈祷的时候都对上帝说:“我知道我的主,我依赖你,但是你也必须知道你依赖我。我知道没有你我就无法存在,但是让我提醒你,没有我,你也无法存在。”
没有你,上帝怎么可能存在呢?──不可能。
科学家说:植物、树木,地球上的所有草木都依赖太阳,没有太阳,它们就无法存在。但是现在他们开始怀疑,这个单向交通的观念肯定存在某些错误,因为生命总是双向交通的,从来没有单向交通。如果植物依赖太阳的话,太阳也肯定以某种方式依赖植物,因为它是一种相互的给予和摄取。他们已经开始怀疑,他们迟早会发现太阳是怎么依赖植物的。
每一样东西都依赖其它每一样东西。当你看着一朵花、一朵玫瑰花的时候,你感到快乐──你的快乐是玫瑰花创造的。现在科学家已经证明,当你快乐的时候,玫瑰花也感到快乐。他依赖你,他等着你来,如果你不来的话,他就象一个爱人似的感到难过。不,这是一个科学的事实,不是诗歌。现在已经彻底证明:当一个爱人来到玫瑰花丛的时候,整个花丛都会激动、都会庆祝;它依赖你。现在他们说,如果你爱玫瑰花丛,它就会长得更快,它就会开出更大的花来,因为有人在关心它、在爱它、在看它。有人在等待。它怎么可能辜负你呢?它必须开出更大的花来。如果没有人爱它,花园被忽视了,没有人用心,只有仆人来浇水,没有任何照顾,那么它为了什么、为了谁去努力开花呢?只要小花就行了;即使不开花也没有害处。为了谁去开花呢?为了谁去绽放呢?玫瑰花丛依赖你。
当你经过一棵树的时候,永远不要不在心里跟它打招呼;当你经过一棵树的时候,永远不要不带着深深的关怀和爱心看一看它。这对你毫无损失。记住:如果你能使一棵树快乐,那颗树也能使你快乐。你可以尝试一下,这很简单──不需要大型的科学仪器。这是一个简单的实验。你选择一棵植物,自家花园或者公共花园的一棵树。每天都到树那里去,跟它说话,对它友善。
要劝说一棵树是很难的,因为人类对树太坏了,以至于它们变得害怕所有的人类。你一进入花园,所有的树都会说:人来了──地球上最危险的动物。它可以毫无理由地伤害你。没有动物会做这种事情。如果一只奶牛饿了,她就会吃草,但是人可以坐在那里不断地拔草,根本没有任何原因。他不饿,他不打算吃草。你为什么要拔它呢?你为什么要破坏它呢?内在头脑的破坏性、内在破坏性的头脑一直在破坏。你经过一棵树,你折断树枝──然后你就把它扔了。你完全睡着了吗?如果你需要它作为食物……那么同样的……所有原始社会的传统,墨西哥古老的传统知识,印度、泰国、很多国家的原始土著部落都说:去找一棵树。如果你需要什么,就去问她。如果你需要几片叶子,需要五片叶子作为膜拜之用,你就去问那棵树,然后尽可能小心地摘下叶子。不要伤害那棵树。那么树总是愿意给予,不会留下伤害的感觉。你要感谢那棵树:在我需要的时候,你给了我五片叶子。不管什么时候你需要什么,不要不好意思,请你告诉我。
去找一棵树,跟那棵树讲话,摸摸那棵树,拥抱那棵树,感觉那棵树。坐在树的旁边,让那棵树感觉你:你是一个好人,你没有伤害的情绪。渐渐地就会产生友谊,你将开始感觉,当你来的时候,那棵树的品质马上改变。你将感觉到这一点。当你来的时候,你将感觉到树的表皮上有巨大的能量在移动;当你触摸它的时候,她象一个孩子、象一个被爱者那样高兴;当你坐在树的旁边,你会感觉到很多事情。你很快就能做到。如果你忧伤的话,你来到树那里,只要在树的面前,你的忧伤就会消失。只有这样,你才能理解你们是相互依存的──你可以让那棵树快乐,那棵树也可以让你快乐。生命的整体是相互依存的。这个相互依存我称之为上帝,老子称之为道──这整个相互依存。
上帝不是一个坐在什么地方的人,这整个相互依存就是上帝、道、法。《吠陀》称之为rit ,法则。你喜欢叫它什么就叫它什么,但是整个事情就是这个相互依存。如果你在我身边能够学到相互依存的话,那么你就学到了一切。
首先你会放弃独立──这并不十分困难,因为你在独立当中感到那么沉重,你随时随地都准备卸下这付担子。这并不十分困难。然后你变成依赖的。这可能比较困难,因为当你把担子扔给另一个人的时候,你觉得很好、很轻松、没有分量。然后恐惧出现了:如果这个人离开世界、不在肉体里面了,那会怎么样?于是你感到害怕,于是──恐慌。
不要执着它。这是一个阶段──就象开始是一个阶段一样,这也是一个阶段,这是第一个阶段的反面。你要试着去感觉越来越多的相互依存。
我在这里对你们讲话。如果你们不在这里,而是另一些人在这里,即使这里只有一个人不一样,我所讲的也会不一样。不可能一样,因为我并不想说话。我只是在回应你们。你们创造出这个环境,你们在这里──然后我说话。如果某个今天不在这里的人在这里了,我所讲的也会不一样。不可能一样,因为他的存在会创造一个不同的环境。我不是在真空里讲话,我是在对你们讲话。我不是从头脑说话的,因为当你从头脑说话的时候,你并不在乎是谁在听,你有话要说,于是你就说了。
我有一个老师,他真的是一个哲学家。他是一个非常疯狂的人──就象其他哲学家一样──很多年没有人选他的课。他是一个古怪的人,你不可能通过他的课,因为他不是给你一百分就是给你零分。在他那里没有中间状态──要么是要么否。他是十足的亚里斯多德派。“你要么是对的、要么是错的,”他经常说:“没有中间的东西。”所以学生都很害怕。但是我喜欢这个人。他的确值得注意,而且只有一种注意他的方式:选他的课。所以我成了他的唯一的学生。
这是他的方法──第一天他告诉我:“记住,我可以跟着学校的上课铃开始上课,但是我不能跟着它结束。除非我自己结束了,否则不管我在说什么,我都不能结束。所以上课的时间将跟着上课铃开始,但是它们从来不会跟着下课铃结束。有时候我可能只讲二十分种就结束了,有时候我可能要讲两三个小时。所以如果你感到腻了或者乏味了,或者如果你想去洗手间或者别的什么地方,你都可以去,但是不要打扰我。”而我是他唯一的学生!“你可以去,你也可以来,但是不管来去都不要打扰我;我会继续讲课。”
第一天我就试了一次。我很好奇,想看看他是否真的会这么做。他真是这个意思吗?结果他是真的。当我离开教室的时候,他继续讲课,当我回来的时候,他仍然继续讲课。
我和他在一起有两年的时间。有时候我会离开几个小时,因为我有一个睡觉的习惯。十一点半以后,我很难不睡觉,所以在十一点半的时候我会到宿舍去睡上一个小时,然后我再回来,而他还在讲课。他完全疯了。他真的是一个哲学家。
但是我不用这种方式对你们讲话。我根本不是一个哲学家。我在对你们讲话:这是一个相互依存。不管我说什么,你们对它都负有责任,就象我对它负有责任一样,因为是你们把它激发出来的。你们和我,正好是两极。某种东西在我们之间被创造了,那就是现在所发生的。当我对你们讲话的时候,那并不是我在对你们讲话、并不是你们在听我讲话;我们在对我们讲话。我们在对我们讲话──这就是相互依存。
你们通过我讲话,我通过你们听──这就是相互依存。
你已经放弃了独立,现在你也要放弃依赖──变成相互依存的。这正是你在这里可以学到的东西,让你的相互依存传遍整个存在──在每一个地方感受相互依存。而你就是相互依存!──那是事实。依赖是虚假的;独立是虚假的;只有相互依存是真实的,只有上帝是真实的。上帝就是相互依存。
第五个问题:
按照你的说法,女人比男人更接近整体。那么为什么只有极少数的女人达到开悟呢?
并非那么少。女人达到开悟的人数刚好和男人一样多,但是她们并不象男人那样小题大作──如此而已。她们并不象男人那样到处宣扬。她们享受它。那就是女人、女性存在的方式。
相对于开悟本身来说,男人更喜欢谈论他们的开悟。他们的兴趣在于有多少人知道他们开悟了。而女人并不担心这一点。她们根本不担心。如果它发生了,她们就享受它,她们在内心深处滋养它。它变成一种孕含。她们和它一起生活;她们不去谈论它。所以你不知道很多名字。只有几个人的名字为人所知,她们是女人当中具有某些男人品质的人,所以你知道。否则你不会知道她们。
在克什米尔有一个叫罗拉(Lalla )的女人。在克什米尔他们有一句谚语:我们只知道两个名字──安拉和罗拉。罗拉是一个少有的女人,是一个佛,但是她肯定不十分女性化;相对于一个女性的头脑来说,她肯定更多一点男性的头脑。她整个一生都是裸体生活的。她是世界上唯一这么做的女人。有很多男人裸体生活:摩诃毗罗、戴奥詹尼斯、所有耆那教的大师以及其他很多男人,但是只有一个女人。这看起来非常不女性化,因为女性头脑的本质就是隐藏、不暴露──隐藏在内部的洞穴里。罗拉是众所周知的开悟的女人;很少有其他开悟的女人为人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