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为定量论,
略则理滴论,
三论如本体,
因滴与关系,
悟他与争理,
四论为支份。
此集量七注[6],
出自师法称[7],
赡洲佛教明,
誉如日月辉。
继学此诸论……”
此间有一些颂词,宗喀巴大师说,已经遗忘。
又有颂句说:
“以汝妙善智,
正见离边分,
若有信解时。
龙树所著作,
中观诸论等[8],
追踪步后尘……”
此后还有余颂,宗喀巴大师说,已经忘记了。至尊宗喀巴大师以这些教训作为教授来讲说的时候,不沾少许尘世间事务情况、事业措施之类的话,而是纯粹讲说佛教,并且不是讲说一般法语,而是在一些偈颂中,对于显密要道之全体,摄略所有闻思修三者作法之要点来讲说的。至尊宗喀巴大师对于法王顿珠仁钦教训的意义,凡是听到的和略为了解的意义,他心中都遵照实行。这样的师徒清净行传,真是令人略一思念即增长信仰!确是思考之后能立刻产生信念的正因。至尊宗喀巴大师住在法王顿珠仁钦近前的时候,研习显密教法的情况,已如上述。此外他还听受了《金刚界顶最胜吉祥》、《法界语灌顶》、《九髻不动金刚》、《五部陀罗尼》及下三部密续[9]的经典,而且都能领会于心中。又听受了《黑敌阎曼德迦》、《能怖金刚》、《红色阎曼德迦三法门》、《鲁、纳、枳三师传规》、《金刚手大轮》等许多无上瑜伽部法门,而且都能真实通晓。上师顿珠仁钦教示宗喀巴说:“保护你不受违碍侵犯的本尊为金刚手大轮,使你生起智慧的本尊为文殊及其‘阿惹巴扎那’心咒,使你延寿之本尊为无量寿哲达日,使你成就顺缘(生活费用等)之本尊为多闻天王,在人、非人等的灾害中救护你并使你成就悉地(各种成果)之本尊为智慧怙主六臂明王(又称大黑天)。以上诸本尊也是我的本尊,现在我传授给你,你应当闭关念修这些本尊和不断地供献垛玛(密法中的一种供食)。”至尊宗喀巴依照上师所说,最初的一年中,如实修习,但是然后在前往卫藏的途中,及在德哇巾和察寺求学期间,有时中断。因此最初进入学习法相对,即遇到受用贫乏,有时多灾多病。至尊宗喀巴大师说:“这些灾厄,是由于按照次第对多闻天王、六臂明王、秘密主(即金刚手)等本尊闭关念修和供朵玛回向祈愿等修法中断,未能如上师所说而作的缘由引起的。”此后他就对以金刚手大轮的自入念修为标志的诸本尊法从未间断地精修。在此当知,对至尊宗喀巴大师说来,退失这样的修持,以及因此而有灾害的侵入等事,实际上是不会有的。只是宗喀巴大师为了教导后世众生,如果不按照上师教语去实行,则灾厄就会侵入,因此必须郑重地按师教实行。
这样,法王顿珠仁钦对至尊宗喀巴亲自传授了许多教训,并赐给无数的顺缘财物等。另外,那时法王顿珠仁钦为了护佑至尊宗喀巴起见,特设会供轮[10],在空行护法前祈求加持。特别是当法王将青稞放置到曼遮盘上时,青稞转变成浮现出一颗发光焰的大宝的形相。因此法王极为欢喜并指示悬记说:“你将成为佛教之主宰。”于是在师徒彼此难舍的时刻,至尊宗喀巴郑重地求得上师保佑,而于鼠年中起程前往卫藏地区。那时,至尊宗喀巴从法王上师身前迈步上路起,就由于常时念诵的习惯之力,口诵《文殊真实名称经》而行,骤然思念上师,眼泪如雨水般不断下落,朝上师所在的方向观看时,口中正念到“不还不复来”一句。后来至尊宗喀巴大师曾说:“很显然,这是我再不能还乡的缘起。”那时,至尊宗喀巴旅途中的扶助者,是“止贡特哇”的献供官敦玛·仁钦伯,是由他来迎接宗喀巴的。这是《摄传记正论》中所说的。并且《传记信岸》中也说:“是同许多安多的客商,还有两位舅舅结伴而去的。”虽是说得不甚明确,但是细察至尊宗喀巴前往卫藏时,最初是来到止贡,迎接他的扶助人主要是“止贡”的献供官;附带也有安多的客商和两位舅舅。对于这些情节,五世达赖喇嘛作有赞颂说:
“童年持有老成心,
由彼发扬佛教志,
前往前后藏疆土,
作闻思修真超群。”
此后,至尊宗喀巴虽经长途跋涉,但是由于他专注寻求正法的猛利愿望,而使他感觉不到丝毫疲劳之苦。他所取的旅途,不是从北道前往,而是从多康南方一带的道路前往的。他在“坝康”一带的“昂曲”(澜沧江上游一支流)与“咱曲”(谰沧江上游)的汇合处,即是现在吕都寺所在地,住过一夜,亲见十六尊者[11],又在现在寺所在地,亲见贡波(怙主明王)等到来。他预言说:“此处将来会有一座大寺庙建立起来。”正如他所预言,后来,果然由他的嫡传弟子即边区宏法的六位宏法大师中的多麦·绛生协饶桑波(意为菩萨智贤)建立寺庙。此即著名的昌都绛巴林寺。至尊宗喀巴渐次前行,于水牛年(癸丑年)年届十七岁的秋季来到止贡吉祥林寺。那时,他亲谒住在止贡寺的法王京俄仁波且,并在法王座前听受大乘发心仪轨,以及大手印五法。《摄传记正论》等书中说:“那时,宗喀巴大师听受了止贡派大多数的教法集要,以及《金刚鬘》和《那若六法》等许多甚深法门。”又如《宗喀山赞颂》中说:
“诸友劝师于贡塘,
求学医药学术时,
未多用力不久间,
宗喀巴获名医位。”
至尊宗喀巴最初的志愿,是为求学诸大经论而来藏地。但由于一些友人的劝说,他前往察地方著名医官衮却加布(意为三宝救护)的近前学习《医法八支论》,牢记于心中,继而钻研印、藏许多善巧有成就医师所说的医规和技艺等。为时不久,他即成为精通医学者。因此在后期中,他患病时,虽延请了十七、八位医生会诊,但据医生们说,关于何症用何药,以及配制药方和凉热等类的一切区别,他们都是请问于宗喀巴大师后,才加以实施的。一些负有盛名的医生都说,由于当时西藏没有比法王宗喀巴更精通的医师,所以他们都到大师的座前,学习配制药方。听到大师所讲的许多药物分类后,他们心中升起了比过去学习多年医学都更大的才智。至尊宗喀巴大师在其地(贡塘)未住多久时间。如他所著作的《本生善愿篇》中说:
“诸取舍处辨不清,
正闻明灯复不明,(不多闻则如灯不明)
若不识途欲前往,
侈谈达到解脱城。
以故当于慈氏论[12],
六严二胜[13]诸论述,
片面粗略不为足,
一切钻研应细分。”
这是至尊宗喀巴对弥勒怙主和三大车轨论师等在印度成为美妙庄严此世界的大善巧诸师所著的论著,作切实解疑的钻研。最初至尊宗喀巴去到德哇巾大经院中,在德哇巾寺的大宝师涅塘巴·扎喜生格(意为吉祥狮子)和法台格公巴两师座前作结缘的听法(即不作广大听受,仅一两座结下法缘不断而已)。继由大善知识云丹嘉措(意为能海)作主要的诵读教师,大阿阇黎乌金巴作附讲师,而使至尊宗喀巴对于讲授般若波罗密多的论著——《现观庄严论本释》作了很好的研习。仅学了十八日,至尊宗喀巴已将论释所有的字句极为熟习地领会于心中,并且听受了《绛嘉注解》,都能熟练了达。所谓“绛嘉”即是伍由巴的弟子多德伯的嫡传弟子南喀伯(意为虚空吉祥)。宗喀巴大师研习加行等法类未用多大精力,为时不久,对于般若波罗密多(指现观庄严论)所有句义,已成为最善巧通者。阿阇黎和一切学友也都惊叹其智力之广大!对于《大乘经庄严论》,至尊宗喀巴过去住在安多地区的时候,虽已熟记心中,但新的讲说等仍须学习,于是去到德哇巾寺。此寺中的绛仁巴上师是一位精通《慈氏诸论》的大善知识。他就在此师的座前,很好地听受《经庄严论》等慈氏论著,而且领会于心中。至尊宗喀巴大师在德哇巾寺中钻研经论时,有一段时间,文殊的化身,示现为人王的具德上师索南坚赞(意为福幢)亲莅寺中,至尊宗喀巴获得谒见的机会,并在师座前,听受文殊阿惹巴扎那(文殊心咒)的随许灌顶和枳布传规的胜乐身曼荼罗灌顶,以及宝帐怙主随许灌顶等。仅经过两年的时间、他对于般若波罗蜜多(指现观庄严论)的句义,已成为善巧精通者。在木兔年(乙卯年)至尊宗喀巴年届十九岁时,他遍游桑浦和德哇巾等处的辩论场,其才智和教语,在长久的时间中,获得圆满的美誉名声,而成为諸善巧大德心中挂念关怀的对象。这些情况,在《宗喀巴大师传妙花束》中有赞颂说:
“如是两年般若精,
彼诸大德经百劫,
所研之慧师已成,
恰值年届十九春。
桑浦涅塘学源地,
现观庄严作辩论,
诸经合一而讲说,
肃清邪辩教日兴。”
继后,至尊宗喀巴大师想要前往后藏地方,他原想经由仁蚌峡谷直入大路而前往萨迦。由于同路人当中碰巧有一位觉敦人,于是一起经过仁蚌后方的喀普山,经年楚河上游的寨口而来到夏鲁尔。谒见住持布顿仁波且的教政事业的寺主译师堪钦·仁钦南杰(意为宝尊胜),在此师座前,至尊宗喀巴听受了《麦枳胜乐十三尊灌顶》和《红阎曼德迦五尊灌顶》等法。之后他来到了具吉祥萨迦大寺,在萨迦还未举行定期法会的期间,至尊宗喀巴去到萨桑,在班钦·玛底哇·洛追坚赞的座前,听受了各种经教。到了举行法会的时候,他在萨迦寺中辩论般若波罗蜜多(指现观庄严论)。接着在该处法会停止期间,他又去到拉堆北方,广游达桑达寺,昂仁嘎绒寺等各辩论场。作辩论后,他去到觉摩隆,在法王·劫勒南杰(意为尊胜诸方)的近前,听受《瑜伽六支导释》等法。前往博冬时顺路去吉窝特寺中,在堪钦巴的近前,听受了《噶丹道次第》的教诵授。继游唉大寺的辩论场后,又去到纳塘。由于昔日绛嘉大师所著《船若波罗蜜多注解》(指现观庄严论注解)中,引用了很多《俱舍》中的段落,难于精读。因此至尊宗喀巴大师听受了一次《俱舍》后,才获得极大的心得。他又在纳塘的善巧上师邓桑巴的座前,听受了《桑让注解》中讲的关于《俱舍论》的教义。由于至尊宗喀巴的智量宽宏,仅听一次意犹末足。那时,纳塘的一位格西手中有一本《现观庄严注释》,至尊宗喀巴得阅此本,对照过去的《绛嘉注解》极为明瞭而得以通达,因此他心中极感欢悦!并想在梁温巴的近前,听受一次《现观庄严论》的讲说。由于梁温巴的注解中,凡涉及到有关《俱舍论》的内容,都讲得极为清楚。因此他意识到“现对法”——《俱舍论》也应有最善的讲义,他考虑到此点而前往年楚河上游。他在勒宁住了一段时间,并在勒宁寺僧众修陀罗尼法会中,游寺中辩论场,作《现观庄严论》的辩论。至尊宗喀巴年届二十岁的时候,于火龙年(丙辰年)夏季法会中,到哲钦寺,在智王梁温巴·衮噶伯哇(意为普庆吉祥)的座前、听受一遍现观庄严论详解,由于梁温巴内心详明,观察锐敏,而且讲说透达,因此有能使听法的有情感动等无量善巧之功德。
至尊宗喀巴心中也十分喜悦!那时至尊宗喀巴请求梁温巴讲一次《俱舍论》,梁温巴说:“我本能讲好,但因此前没有请求此教义者,因此须得作一些准备。又兼我的身体不大健康,必需迅速讲说的《现观庄严论》和《因明》也不能完成。想到我有—位具才智的弟子仁达哇,是一位善巧精通《俱舍论》者。你到他那里去听讲,最为适合。即使不能详广地讲说和听受,那怕是指授(逐字逐句说)一遍也是很好的。”这样,经梁温巴再三谈说,加上梁温巴的弟子中有过去在仁达哇近前生活过的诸人的介绍。至尊宗喀巴在夏季里仁达哇从萨迦来到哲钦的时候,前往听受了《俱舍论》的指授。由于仁达哇不是仅依文句讲解,而是善为贯通论体全义,能使人了知其中的重要性。因此至尊宗喀巴对仁达哇生起了极大敬信!仁达哇所讲的一切教法,至尊宗喀巴只须听一遍,即能完全领会所有句义,而且对诸难点,善作探问。因此仁达哇对至尊宗喀巴也十分欢悦而说道:“对你作指授,必须很好地集中精力啊!”(言稍不注意,即被问出破绽)须知这两位大德,是从过去无量劫以来,直至浊世中,都共同发愿善为住持佛教所有正法,而建树起教法必要的不陨之幢。他们宿世诸生中,不止一次地信守无上乘三昧耶戒清净香风感得《妙法莲花经》中所说的历代长久受生为上士中的领导者。由于他们彼此如连环套般的连系从未中断的缘故,从一开始,两人即成为最亲密的师徒。
至尊仁达哇大师之声誉如白莲花在三世间[14]中广为流传。他的殊胜功德正如一切智克珠杰的著述中所说:“此师尚未成年时,已圆满了成熟善行的能力。因此如蜂蝶嬉戏般戏论世间八法[15]之烈日已没,如枭乌夜行时憎恨之黑暗已明,扶持佛教之雪山狮子般体力已足。而且他能如寻香城[16]一样观三有,是一位幻现菩萨行者。此师童真出家,对于佛的一切教法,善为研习。除听受灌顶、经教外,他不像现今的格西那样完全依赖他人之口,而是对任何显密经释,只须细阅一遍或两遍,即能连贯论著本释整体之义,各不相混,领会于心中。而且能无碍地引据所有道理以教导他人。尤其是中观和因明的一切理路,后期涅没,名亦不存,在这时期中,他以自己之力开启中观和因明的理路之轨,成为北方诸智者之上首,其所说教语令人获得苏息成为大车轨范。”
关于此师的现证功德:“此师的增上戒行是,远离一切罪行染污,在一切持律长老中,如金山环绕中的须弥[17]巍然高耸。爱他人胜过爱自己的真实菩提心经常存在于他的心中。因此他爱众生如爱独子,想到对其他有情能饶益时,他视地狱猛火如莲花,乐入其中受苦而无畏惧!对于为自利而成就的圆满受用,他视如梦中庆筵,不可凭依。这是他拥有的、一般仅生随喜的凡庸菩萨亦难作到的、卓越菩萨的勇气。而且他获得吉祥密集和胜乐轮的生起次第和圆满次第的极为稳固的三摩地(即定),因此他的共与不共的现证功德,是无与伦比的。由此功德之力,他感得在佛眼前承许誓戒的全不动摇的特殊护法,以及护持善法的诸神前来亲近服侍;并以善哉祈愿词句而对他赞颂。当他意识到已临近对他人勤作说法事业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他真实看见虚空中,有圣龙树和无著等开启大车轨诸师击打四大法[18]鼓之声,响彻世间的稀有征相。此师具足这样的语言难以描述的崇高功德,而至尊宗喀巴最初开启佛经辨了不了义的大车轨范,即中观和因明的理智门路,也是从这位仁达哇大师处获得的。因此仁达哇大师确是无与伦比的师长中的首要师长。”
至尊宗喀巴在这样的上师近前,听受了《俱舍论》的句义指授,没有比这意义更为殊胜的。按照现在的法相师们闻法和说法之规,也是听受一遍。在哲钦的夏季法会之后,在秋季里,尊胜上师师徒(徒即宗喀巴)二人来到年楚河上游的桑领寺习法,至尊宗喀巴在上师座前,听受了一遍《入中论》。上师在讲说中观之前曾经住在这里。那时,获得成就瑜伽自在,善巧五明[19]的堪钦译师绛曲哲谟(意为菩提顶)来到前藏,听说译师将在冬季吉学布达拉(即拉萨布达拉宫所在的红山)讲说《阿毗达摩集论》的消息,而且译师又是当时阿毗达摩教法的论主。因此宗喀巴想无论如何必须前往听受《阿毗达摩集论》。于是至尊宗喀巴于秋末由年楚河上游起程前往前藏,来到布达拉后,请求译师讲说《阿毗达摩集论》。译师应允由极端保密之门(言绝不公开)讲授。但因译师年事已高,须急速返寺,方为合理。在憎徒侍者们劝请之下,立即从前藏动身去后藏。至尊宗喀巴在译师西上之时,正在却仲谒法王上师肖像,虽未能如愿求得《阿毗达摩集论》教法,但也听受了一些随缘传法。在那一年冬季法会期间,至尊宗喀巴来到德哇巾寺中安住。此后去到著名的觉摩隆寺的堪布,名叫洛色(意为智明)的善巧精通《毗奈耶》和《俱舍论》的大师近前。这位大堪布四论师,是往昔诸持律论师中拥有如日光般的美誉名声的大持律师;是住持善知识塔玛巴的大弟子坝底罗阿汉的讲说传承的寺主。由于此师对《毗奈耶》极为善巧精通,因此至尊宗喀巴想从此师而求得最善的讲戒缘份。于是在此师座前听受了《律经根本》和律本释及所有支分等。不仅将此师心中拥有的毗奈耶说规无余地领会于心中,尤其是已生起对毗奈耶的通达。那时,至尊宗喀巴在听经之余,每日不断地从篇首起诵读有箭杆长的篇页的《律经根本广释》十七页,熟记于心中。在这些时间中,至尊宗喀巴在僧众供来斋僧茶[20]的时候,诸僧伽念诵《般若经》时,他念诵《般若波罗蜜多》(智度),念到“一切法现有而无实之义”,入于等持(即入定中),而对于僧众念诵的法行和除魔等只字也未记住,一切粗份思流,顿然遣除。入于空明无轨的境界中,一心专注。这样延续到斋僧茶结束,生起了不须用功自然入定的现象。关于此种情景,一切智克珠杰的著述中说:“西藏的为取得成就而修习的人们,其所谓心中生起了最善的究竟通达。但是如与领会一切经义的至尊宗喀巴对比,那样的通达,仅只是心中生起了住心(即定)之善妙感觉——共通的三摩地(即共通定)。须知至尊宗喀巴所通达空性的不共三摩地,不感丝毫颠倒垢染的那样证达,才是为智者所欢喜、而且是难量的功德。”这种说法,真是合理的评论。但是此间西藏许多唯重成就的住持宗派,照他们看来,这活显然有讽刺之语,然而实际上不是那样的。总的说来,获得成就,有共通与不共通两种,仅依寂止(即定)的三摩地,以及依靠药物和明咒等,生起的神通和神变,是属于与外道相共通的成就。因此纵然获得此种成就,如果离开通达空性的智慧,任其定力如何善妙,对生死轮回之根——我执(执有实我)丝毫也不能摧毁,因此它不是最胜的成就。所以至尊宗喀巴大师的著述中也说:
“仅依专注于禅定,(一心专注)
未见能断生死根,(生死即我执)
止(定)道若与智慧离,(智慧即空性慧)
任列未除烦恼生。
真实究竟之智慧,
跨上不动定马身,
是以离边中观剑,
斩断一切执边境。(执著常断等边见)
如理观察之广智,
通达空性智广增,
我亦如是作精修,
盼汝亦能如是行。”(嘱弟子语)
又说:
“住定如空之空性,(住定如虚空之空性与后得如幻之空性二者)
后得如幻之空二,(“后得”从定而起后未住定之时间)
方便智慧能双运,
赞到彼岸菩萨行。
如彼通达片面道,
不能满足善缘程。”(片面之道不能满足具善缘者之规程)
如是开示,是说修得寂止(定)后,须生起通达空性之胜观(即中观)二者双运(即止观双运)的三摩地。以此来排除我执的贪着境,而开显出空性,于此性中,一心专注(即住定时)。以及从定而起的后得中(即未住定时间中),随观一切皆如幻想。由修学这样的“住定”与“得”之瑜伽(意为泰然相应),经久熟习,最后由修习所成慧现证悟空性之义。这才是证得圣道位[21],即以如是的现证来安立为不共通成就,并且是以依于如是现证所生起的神通和神变等,才能算是获得成就的真正象征。往昔印、藏一切无可非议的大成就者也是如是而证得果位的。除此之外,如果仅依寂止(定力)以遮除粗份的思流,住于明了的定境中,这样的定境,认为是究竞证达,是不合理的。但是后期众生(修习的)大都远离显密经教的闻、思,以及上师教授的了知。有些人虽然承认上师,但自己无修习经验,都是如盲引盲,他们仅修寂止(定),对任何亦不作意(即不思想),任何亦不记持,心直住于明了境中。而认为这是通达真实,修到究竟。诸僧徒也以如是之修为是,师徒携手共同跳下危崖险处,这种情形比比皆是!因此一切智克珠杰是为了解救此辈起见,而开示教言的。那些人认为(任何亦不作意)修到究竟是不合理的。昔日无比上师塔波拉杰未拜谒米拉日巴之前,能住于乐明无别的三摩地(定中)十三日之久。后来他谒见米拉日巴,述其有如此这般的善妙三摩地时,米拉日巴对他说:“仅以这样的修法,任何地步也不能到达。你修我的脐轮阿通火法[22],才能得见心之本体。”所谓“得见心之本体”即是说通达心之真实空体,而不是说仅能认识心之“明了份”。如是还有帕木竹巴[23]未拜谒塔波拉杰之前,已有住于三摩地一流相继中十四日之久的功能。他来到塔波拉杰的座前,陈述了自己有善妙修法的情况时,塔波拉杰问他道:“对于这些修法,你真心认为是修行么?”答:“这种修法是由诸师介绍而修炼,当然是修行。”塔波拉杰一手攥拳说道:“你那种修法,还不如一把糌粑可喜啊!”(言无用,还不如糌粑食而有用)由此可见,昔日所谓善妙修炼,已成为完全破灭(坏灭)的故事,然而(那种修法)在后世诸大修士中,不仅仍然享有盛名,还有许多的追随者。看来所谓“不知即是痛苦”的话语,正是彼等的写照。又如至尊萨班也说:“后期中著名的大手印,是与和尚[24]之宗相同的。”显然此语也是想到此种(全不作意修法)而说的。尤其是现在(著者当时)为极浊恶世之末端,无私清净的佛教,大都衰颓,幸赖至尊一切智宗喀巴师徒的发心和事业之力,而使现阶段中,能有以色拉、哲蚌、甘丹三大寺为代表的一些寺院,对于制戒范围的宽严,以及显密经教讲说和听受的风格等,尚能不衰而常存。并于寂静修持中,也有一些能将所闻教义,如理而修之士存在。除此而外,其他自宗他宗的自命为佛教徒者,大都是为追求此生衣食、利养恭敬、美誉名声、经商谋利等。诸寺院也各存爱憎和争论,仅以帽之红黄及不同的念诵法来认识其宗派,至于教法之主张和三律仪教轨均已弃置,是完全与俗家无别而行之时代,再现于今日,不用说去深山修行者不多,就是家住在山林的人修行者也不多得。纵有一些人长年住在山中,但修善者亦仅见少许。有一些略修本尊法,重复念诵数次后,就不断地受到招请去俗家念诵经忏。不用说精修止观和生因二次第等,已到了连说法的一缕清烟景象也不见的时候了。因此还说得上什么在修习中发生颠倒的错误和险处的疑虑,他们可以坦然心安。设若碰巧生起那样的修验(指不合理的),大概是善妙的成就,是否修到究竟,也不可能有谁来谈论。因此真是可以自骄!但愿他们取持这“最善修法”!(以上系著者感叹而作的讽刺语)。
再说至尊一切智宗喀巴大师,对于那样修验的三摩地,虽不作重视,然而他对于闻、修二者不趣向于一面,从闻、思的阶段中,其所听受之“止观”等教义,能如理而修,清净安住。这确是(闻、思、修)一并精勤而作之清净象征。对于那些一生住在山中装作修行之辈说来,单单不须励力的三摩地也难生起。已为现实所证明(言不是造他们的谣言)。因此应知至尊宗喀巴这种将闻、思、修一并精习而成功,确是优越之功德,极为稀有之处。这不过是以插叙方式来略释疑虑而已,最后仍然书归正传来说。那时,至尊宗喀巴大师已将《毗奈耶广释》四十余卷完全领会于心中,由于灾障,上身发生重病,他去到堆垅河谷一位精通乌金念修法的人那里,求得秘诀而修习,未能见效,又去到德哇巾寺,尽量治疗,亦未奏效。由于德哇巾发生诉讼和乱事,使至尊宗喀巴心生伤感,他同一些僧人,遂前往后藏。他原想前往萨迦,由于途中遇到严寒气候,长途跋涉,极为辛劳,只好经欧弥的山沟来到勒宁。至尊宗喀巴那一年冬季住在勒宁,有一些在勒宁的求学者和一些前来服侍的人殷勤启请大师说法。在这以前宗喀巴大师虽未专门阅读《阿毗达摩集论》,但是那时他仅略阅其文句,全文意义顿然显现于心中,他遂按照阅读次第对他们传授一遍《阿毗达摩集论》。
至尊宗喀巴大师二十二岁时,土马年(戊午)的春季里,经纳塘而来到萨迦。那时,上师至尊仁达哇在萨迦寺中听受《道果法》,师徒相会,从此至尊宗喀巴就在萨迦仁达哇近前住了十一个月的时间。尊胜上师(指仁达哇)在听受《道果》等教法的同时,对至尊宗喀巴认真地讲说了一遍《阿毗达摩集论》。除此之外,当时至尊宗喀巴主要研习《量释论》,同时也听受了《入中观论》等的讲解及《律经》等的诵传(不讲说,诵经文一遍而作传授)。在上师多杰仁钦(意为金刚宝)的近前,听受了萨迦传规之《喜金刚续第二品》的讲解;又在由尊胜上师所介绍的夏尔拉章的一位精于教授秘诀的密宗老格西近前,求得秘诀。又去到仁钦岗宫的后面,念诵中性字“哈”音等法门,念了数遍后,即将过去所患的上身病痛,从根祓除。继后师徒诸人从萨迦去到拉堆北方的昂仁寺院中,春夏两季也都安住昂仁。尊胜上师写作《阿毗达摩集论广疏嘉言海》,当依次著完时,至尊宗喀巴也将广疏领会于心中。他又请求上师详细讲解大论《量释论》,很好地听受了一遍。此外他还听受了《密集根本续》的讲解和《五次第》的导释等许多教法。
在那年秋季里,至尊宗喀巴听到从家乡进藏的客商捎来了供他生活的各种资具的消息,为了收纳这些物资,他就从昂仁经萨迦而回到前藏,收纳了寄来的诸物。那时,因友伴和许多一同学法的人劝说,加上大师之母从安多也再三捎话请求他还乡一晤。因此至尊宗喀巴生起了回安多家乡之念头,来到墨竹拉隆地方,练习一些安多地方需要的秘诀教授,一时间至尊宗喀巴突然想到这样做是没有必要的,现在我要立下决不前往多康和家乡的誓愿。他这时生起了猛利的厌烦心情,立即决定不去安多地区。
在写这些史事时,有一段情节虽不见于诸传记书本中,然而是前代诸大德流传下来的说法:“大师之母从安多再三请求大师必须回乡,最后一次,大师之母寄来如海螺一样雪白的一缕白发并附言说:你应当想到我的年岁已经这般老迈,求你必须回乡!至尊宗喀巴回信说明回乡障难大而意义小,因而不适宜于回乡的理由,同时附寄了一轴大师自己的画像。寄到家乡后,大师之母刚一展开画面,其像即发出‘阿妈’叫声。因此大师之母的心中,生起了如同亲见至尊宗喀巴的敬信和无量欢喜!”揣想这是合量(即合情合理)的说法。
此外,一切智克珠杰作有如是赞语:“总的说来,上师(宗喀巴)的天生现证功德之体(先说有天生的功德之体),从其难以数计的枝叶繁茂的大檀香树上滴下来的全是与生具有的芳香,而不沾一点造作因缘,能涤除生死轮回烦热的龙脑露滴(其次有诞生地自然生出的功德之树),每一露滴接触心间,都能开出稀有传奇的灿烂花朵(继后出现的功德史事犹如灿烂花朵),仅一朵花亦能作用线串连的美丽耳饰(耳饰喻名声,言每一事业功德都能传名千古),同时对功德林苑生起信毛竖动之花穗(对功德林起信时,汗毛亦竖动起来,如花穗之动摇),能排除坚定意志之退失(具信意志才能坚定),由诚信之力而成的赞颂,决非随便而能成。由于这样的现实的因素,(要写全面的赞颂)是难以想象的。”又说:“特别想到至尊宗喀巴大师对于利养恭敬、美誉名声,以及世间的任何圆满受用(荣华富贵等),甚至梵天、帝释的美满享受等,不仅没有生起过贪恋之心,就连现前得到的任何圆满受用也毫不动心,他将那些受用最后变为最大的除尽贪爱之力而作修道之助力。这是诸大德依赖于正知正念之钩以制服心中狂象修行时,最难作到之处,这在大师虽是事先丝毫未作思量,但是别人对他所作利养恭敬、美誉赞说,以及以广大的殊胜财富而作供养等,任何圆满受用,他都由那些受用最后生起‘诸行无常’(一切活动沒永恒性)的思想。尤其是对于一切无救助者他常怀救抚的悲心。至于对一切佛子作利养恭敬的诸信士,犹如彼此竞赛争相周济。大师对于其他贪爱和随顺贪爱之事,均视为不合理,而且也无增长的机会。这是大师生来具有的功德,而不是此生用‘对法治’(如以慈心对治嗔恨)新生的。”大师曾说,别人对我陈设妙好的座位以及任何的利养恭敬,在不须专为此思想的时间中,我想这一切都是无常的,不可信赖,犹如幻术的诱骗,从内心生起一种猛利的厌烦而视之为账债。这种长远的思流,是我从最初就具有的。
“这种极为高超的殊胜证悟,纵是一少部份,亦非西藏许多著名人物所能与之比拟的现证功德。法王佛世尊观见必须截断‘有漏的’(有烦恼有生死称有漏)世间圆满受用的贪爱洪流,因此想到‘对治’彼流,才多次地开示大小乘诸经教。除佛以外的其他诸人更何待言(言更应截断此贪流),应知对诸比丘来说,最低限度在必须坐于宝座上时,亦应当想到用无常‘对治’等学处(即教育)制规之门,而进行其事(受用其座)。所以说这种超行,是能使诸智者生起喜悦的最稀有超越的传奇。”以上克珠杰大师的说法,确是决定意义的真谛。又如其他书中说:“在此浊世中,由于众生大都追随于无益之事。因此对于一些潜在的碰巧而获得的通达,以及一些与魔术相结合的小神通和对他人表演出一些有益或有害的功能,如是种种凌乱的小成就,尤其是如果来一个能嘘嘘作响者,如是等人常吹嘘为高超的现证。许多贵贱人等都被迷惑而受骗。实际上所谓‘现证’是说他们甚么也不认识,纯粹是愚昧无知的表现。应知所谓‘现证’是说内心的现证殊胜功德。因此这样的现证功德:主要是在自己所承许的三昧耶和从未抛弃戒律的基础上,由修验生起出离心、菩提心、清净正见三者。在现今时代中,最低限度,只能生起真实的(不待造作的)出离心,也可以算得最好的现证。为甚么这样说呢?由于心中生起完全合格的出离心,也必须对一切‘有为法’[25]知为无常(无永恒性),对一切‘有漏法’(有烦恼有生死的)知为痛苦,而能领会上自‘有顶’[26]下至无间地狱(痛苦无有间断)所有生死轮回之处都视如猛火炽然的深坑,而对于世间轮回中的任何美满受用,决知其无丝毫意义,从心中深处反倒其贪恋(生起厌离)而常时不断地生起希求解脱之心。”因此至尊宗喀巴大师也曾说过:
“对于世间诸美满,(荣华富贵)
刹那迷恋亦不生,
昼夜希求解脱心,
生时即为出离生。”
关于心中生起出离心来说,设若如我(著者)一样,心中不能产生依据对治法专思生死轮回的过患,以及还未努力由猛利祈祷上师和三宝,而作广大的积集资粮,忏悔罪过,更说不上必须抛弃从无始以来习染的恶心。至于尚须生起菩提心和清净正见,其中的困难,是语言难以尽述的。总之,应在“道之三要”(出离心、菩提心、清净正见)的基础上,努力修共通的止观法门,以及修不共通的(密宗)生圆二次第。这些修验生起通达辗转增上时,才能认为是具足证达和获得最上成就。但是对于后期中狂妄地自称为最上现证者和粗鲁妄为者来说,如果不加细察,或许可以认为有个别人有出离心、菩提心和通达真实的智慧(即正见)等,然而若从根细究,这些的体性,以及最初心中生起之方法和生起之量等,如果问于彼等,能否从头到尾说得出大略记事过程时,他们大概不过如谚语所说“不须走到达隆寺(达隆迦举派祖寺),旧衣底下能看见(言不合事实过程的胡说)”而已。假设对此情理和过程都不知晓,说修而能使心中生起通达的话,那真是兔角的同宗(言与说兔有角同是一类的话)。当知即以世间诸人来说,欲得秋收,也须作好春季的农务。因此连出离生死轮回的情理也不能知的通达,任它怎样高超,也属于轮回众生的通达,而不是较此更完善的通达,这是合量的理智所决定的。至尊宗喀巴大师,是一位不仅执著于高超的证达,而且秘密隐潜其现证功德的圣者。虽是这样,然而如至尊萨迦班智达所说:
“圣者功德虽潜隐,
世间普见其光辉,
豆蔻花开虽掩遮,
芳香之气仍四溢。”
至尊宗喀巴大师具有多生修行重习之力,所以连一般应化有情的眼界,也能看出他不像其他诸人须依对治法而专修,就能真实地领会一切有为法皆是无常,因此对于任何世间美满受用,他视如毒窟之窟。无须用力就经常自然而然地生起真实的(不待造作的)出离心。这是他人所难以比拟的卓越的现证功德。这些功德,决不是如上所说那些自命为最上的证达者所能比量其百分之一或千分之一的。这是追随于一切智克珠杰的言论的情理,而作一些说明,仍须书归正传来说。
继后,在那年秋季里,至尊宗喀巴在墨竹拉隆寺的上师索朗扎巴(意为福称)的近前,听受了许多经教。中间有一段时间,他闭关修持,在修持的空隙中,阅读《量释论》的《解说理智库》,阅读到第二品中开示“道之建立”的情况,因此对于法称论师的学说和理路,猛利地生起了不可抑制的无量信仰!据说在那一年秋季安住的时间中,他一阅读《量释论》时,油然生起信仰,汗毛竖动,止不住信泪长流!这在宗喀巴的《本生事记》中有颂说:
“此间北方因明学,(此间北方指西藏)
习与未习同声张,
量与七注[27]著作中,
有无修行道次第?
文殊开示于陈那[28],
著此量论于未来,
将成众生之目光,
所示教言亦成量。
见得说理极卓越,
尤其观察彼理时,
集量论中礼赞义,(《集量论》为陈那论师所著)
由顺逆次量中扬。(顺次宣说十二因缘,逆次还灭十二因缘支)
探求解脱之义中,
我佛开示成立量,(以量成立解脱之义)
彼中唯示解脱岸,
获得决定于二乘,(对于解脱之义获得决定)(大小二乘)
道要全融理路倡。
善作超出获欢喜,(由理路中脱颖而出)
思此情已有主张,
至尊智藏恩难忘。”(至尊智藏即文殊)
应知昔日此间雪域西藏,对于《集量七注》诸论学说之建立,作抉择时,仅认为是一般共通的论义而已。贤愚人士大都一致同声宣说它(量论等)不是开示趣向解脱和一切智的道次第的理论.但是一切智至尊宗喀巴大师以清净无垢观察智对因明学说总纲和内容,如具德陈那所著《集量论》,及法称论师所著《量释论》等著作,细究观察时,他心中领会到从诸论理路中完全无误地开示有修行大小二乘的道次第。因此他对于著作论本的师徒(师陈那,徒法称)诸人,生起了真实的(非造作的)猛利的信仰!这显然是说因明学说不仅只是解决外面的见闻,而且是修行的教授,那时至尊宗喀巴心中深处已对此生起决定。这些情节在《宗喀巴大师传鲜花束》中有颂说:
“一切说理师,
顶宝师法称,
对其论理路,
无量信仰生。”
又在那年冬季法会中,至尊宗喀巴住在德哇巾寺中时,有一位蒙古皇帝的皇子致书大师并供献礼品等,至尊宗喀巴大师复信说:
“身当思及为利他,
非为豪华美丽装;
耳应听闻嘉言说,
非为金环美饰样;
手为进行布施用,
非图美锡响叮当;
谁能胜彼由百福,
成就崇高之人王。
无过智海从底出,(从心底深处)
福善金垣绕全场,
王如四洲须弥山,(如须弥山在四洲中巍然尊严)
无量功德炽威光。
邦君为思利他众,
热情致书来藏疆,
善为请求妙语流,
流入众生耳海扬。
尔时运用政教理,
邦君热忱如是说,
负荷置众于安邦,
稀有语言胜他强。
吉祥俱胝灿烂星,
为除天空盖覆云,
恭敬虔诚而祈祷,
如愿能满之本尊,
王以慈心对民众,
所有如法治政情,
愿如高阳不堕陨,
乃至如月上弦升。
兹于蒙古皇帝皇子之架前,罗桑扎巴(宗喀巴大师名讳)敬上复书及聊表礼物之白净帛绫一匹。详细情况,由格西索朗嘉哇(意为福胜)详陈。十二月二十七日,由德哇巾大寺谨上。”那时,元帝妥懽贴睦耳虽已逝世,宗喀巴大师以洁白柔软的净帛一整匹聊充礼品,预示着至尊宗喀巴大师的教法将遍宏于蒙古疆域的缘起。这是至尊宗喀巴最初寄往蒙古区域的书信和白绫礼品。
在春季法会未到以前,至尊宗喀巴想要周游各辩经场所,因此阅读了一些经论。年届二十四岁时,岁次金猴年(庚申)他前往后藏,来到纳塘。上师译师邓桑巴(意为义贤)著有一部《量释注疏》,命至尊宗喀巴无论如何必须听受一遍,至尊宗喀巴遵命听完此疏。在夏季法会中,至尊宗喀巴在纳塘作《量释论》和《上下对法》及《根本论》等的巡回辩论。那时,纳塘最初有翻译论本的设置。在那一时期中,至尊宗喀巴在至尊仁达哇的上师、大乘法王、衮噶扎喜(意为普庆吉祥)的近前,听受了《萨迦传规的上师瑜伽》和《萨迦毗哇巴的甚深护持法》,又从无等上师朗喀南交钦波(意为虚空大瑜伽师)近前,听受了《苏噶悉地法门》等。这些情况,出自《宗喀巴大师传黄金鬘》。继后,至尊宗喀巴听到上师仁达哇大师秋季法会时将来到博冬寺的消息,遂去到俄尔寺,在上师译师朗喀桑波(意为虚空贤)的近前,听受了《诗镜》的解说等。主要在尊胜上师座前,听受中观、因明、对法、现观庄严论等。又在杰准巴座前请求能听一遍《现观庄严论》和《毗奈耶》以满殊胜愿望的缘起,得到上师允诺,听受了一遍。那时,除有《入中论》的讲说外,至于《中论》等中观诸论,尚未发现有听受过他人的讲说者,只有从纳塘堪布衮噶绛称(意为普庆幢)那里听受中观诸论的论文诵授(不讲只念论文作传授)。由于这位堪布的大辅座,是过去曾任中观辅导师的人,因此说他有中观传承。又在德哇巾寺的上师绛仁巴的近前,也听受过中观诸论的论文诵授。显然绛仁巴是从至尊上师近前听受的。据说至尊上师的中观诸论的诵授是从章谟伽寺主上师却协巴近前听受得来的。而却协巴又从纳塘·协生座前听受而得此诵授。总之,那时至尊宗喀巴大师师徒等人,不用说听受中观诸论的讲解,就连听受中观论文诵授的地方也极稀少。当知现在各人求学教义的时候,到处有无碍求得中观讲解和诵授的地方。这些仍然是至尊宗喀巴大师的慈悲心的遗译流芳!仅此恩德亦是难以衡量的。
继后,至尊宗喀巴师徒一起来到萨迦,宗喀巴大师在萨迦作如上所说的诸大难论的巡回辩论。那时虽有可以辩论其他十多部经论的场所,然而那时当地的诸辩论场,还未有提倡辩论其他经论之规,因此未开许辩论其它经论。于是至尊宗喀巴立即去到前藏,在春季(三月)初十日从贡塘开始,次第周游桑浦寺、哲寺等诸大辩场,由于早已辩论完《现观庄严论》(以此代表般若波罗蜜多),只好作其余四部难论的巡回辩论。那时,前后藏诸大寺院中,所有如大海般广泛的善知识、三藏法师们,也都从至尊宗喀巴大师的智库中,领赏其嘉言新宴,而心满意足(言其教言如新设美宴,令一切智者饱尝而满意)。从其智慧妙臂的手中伸展出具力的理智和手爪,其威力令难调服诸人,心惊胆战(言其理智可以驯服矜骄难调的人)!其深广的智慧大海中,早已调柔平息矜骄我慢之浪潮(智到深时意气和)。因此,人们普遍对他生起信仰而汗毛竖动(衷心生信时汗毛亦竖立起来)!一切世间人等当时都在惊服其稀有的教语而开欢喜庆宴。其美誉名声之幡,广泛飘扬于三域[29]之中。
关于这些情节,一切智克珠杰著有赞颂说:
“志如满月是师心
佛教甘露吉祥成,
正论途中开智步,
由师布置无息停。
万善之本师正论,
我已全见如日辉,
彼是正法甘蜜幢,
贤缘受用来蜂群。(具贤缘者如蜂群咸来受用)
观见轮回诸美满,
犹如毒蛇舞舌锋,
贪恋乡土之缠缚,
与出胎网同解松。(言天生无世间乡土等之贪恋)
如贪美乳妙容颜,
少女媚眼弄姿容,
夺取能仁正论蜜,(释迦牟尼经义如蜜)
师心亦如贪蜜蜂。
理智锐爪破诸方,(言以理智破驳诸方邪说)
获得休息象顶上,(如以锐利爪钩制服狂象而得安息于其顶上)
以师广智观全场,
一切所知亦少量。(言智大感觉不知的事物不多)
师之善名如美璎,
美女项饰增光荣,(喻美德诸人尊师如宝贵项饰)
结合赞师此世间,
一切往事如佛成。”(愿作诸事如求取成佛那样)
起初这些功德,主要是从波罗蜜多乘(即显教)开始,其次广泛地寻求多闻,这仅仅是从主要的粗略的方式而作安排。然而决不是认为仅凭信这一些即可满足,还要运用广详而深細的智慧再三地作观察和理解。这在下面将次第详说。至于至尊宗喀巴大师对于诸大经论进行闻思的情况,则与现在的求学者如我(著者)和与我相似的诗人的一切情况完全不相同。我们求学的规则,大都是仅记持各自宗规的总义和辨析,依靠所阅读的书本,与他人争辩时,主要是以缺乏意义而且纠缠在字面上的一些干燥无味的陈诓滥调来破斥敌方(即对方)。自己立宗(即立论义的主张)时,主要注重保持前后的许诺不相矛盾,在任何立宗辩论时,全不重视对论义的了解。而且对于印、藏诸大论典,阅读过的人也很多,有一些人对于至尊宗喀巴师徒(徒指贾曹杰和克珠杰)的全集等,装作阅读过的样子,然而由于论集的语义深刻,他们大都未能真实懂得,因此畏缩而怠惰。以后一见书本,就感觉恐怖而毛骨悚然!又有一些心思锐敏者,仅能片面了解,就以此为满足,而不努力作彻底的通晓。他们是在这样的情形当中,消磨岁月。某一时间,他们提出一个或大或小的命题,获得格西(学位名)之名以后,自己便臆度已达到闻海的彼岸,遂对经论教义,连观察一下之心思也没有了。本来显密二者,应当互为助益,但是他们求得一密法而引为自豪时,便揣想显教的一切闻思都不需要,将其抛弃。不仅如此,对于闻、思显密经论的成绩说来,是必须将所闻之义,皆作为教授而作实修。若舍离此途,其闻思之果,不过是追求今生的名位、声誉、受用等。此种情况,显然是我们大多数人的传统作风。因此,以我们所闻思的那些教义,最后目的只求达到在心中种下少许智慧法身的习气,自己已成为任何奇特的东西也未学习、任何知识也不知道的人。这样要想能成就暂时解脱轮回的方便,其长进也是极端困难的!既是这样,更何况现在已成为恶劣浊世之末,所有闻、思、修三者的事业更为衰败,其他一些宗派,连戒行和闻思之名也已没落。就算有一些人胡涂地修习一下,也不过是像主巴法王阿旺桑杰多杰(译意为语王佛金刚)所说的那样:
“勉强修要所得果,
修验亦是黑昏昏。”
除此之外,以应舍和应取之处来说,仅粗略的理趣,多数人也都迷惑不解,在这样的时候,我们对于闻思经论,仅进行一些影像的习染,这也算是极为幸运之缘。现在还有的这一点修行,若不是从至尊宗喀巴大师的恩德而来,其他又有谁来作呢?此种情节若以正直心来观察,是能懂得的。所以应知至尊宗喀巴大师所作闻思的情况:从最初发心的阶段,他即涤除了对于大宝佛教不了解和颠倒思维的垢染,而意识到必须阐明所有清净教法的心要,使其如太阳一般光辉灿烂。由于他经常拥有如是勇猛的誓愿的毅力,对于任何一种经论进行闻思时,他不是仅满足于一些零散的经论的解释,而是对属于该经论的印藏智者所著诸论,尤其是导师佛世尊自己所预言过的以大车轨为表率的赡洲六严二胜等印度诸师所著一切大论,正确地阅读,经过多番思察而领会于心中。
以他研究般若波罗蜜多的阶段为例子来说:他对于《二庄严》(即现观庄严论和庄严经论)、《二辨》(即辨了不了义论和辩法法性论)、《宝性论》、《般若释疏》、《般若八千颂摄义》、无著所著《自性决定论》、世亲所著《二万五千颂般若释》、圣解脱军所著《八品》、大德解脱军所著《二万五千般若释》、狮子贤所著《般若明义》、《八千颂广释》、《八品摄义》、佛智所著《般若注疏》、辛底巴所著《般若正义》、《八千颂释》、无垢友所著《般若心经释》、莲花戒所著《金刚经释》、世亲所著《庄严经论释》、大德无自性所著《现观庄严论释》、克什米尔连纳西所著《现观庄严论释摄义》、安惠所著《释论》及《辨中边论释》、《辩法法性论释》等各种论典,并对与之配合的诸贤者的论文和论文解说等,都特地和具足观察力的诸人一起辩难,由详察细省之门,而作抉择,并且不混杂西藏各别的异才所粉饰的讲规,清晰地领会于心中。
以他研习《对法藏论》为例子来说:他对于《俱舍论指导》听受过五、六次,对于《俱舍论自释》以及佛子名称友所著《俱舍明义论》、满增所著《俱舍论广释》、《随相论》和《阿毗达摩杂集论》等听受和研习过许多遍,尤其是对于《上下对法》的共通与不共通的所有分别,都极为善巧精通。
其次以他研习开示教法内藏——别解脱戒的法类为例子来说:他对于结合《律经根本广释》的讲解,听受过许多遍。并对法友所著《律经广释》、功德光所著《律经略释》、妙友所著《律事广释》、阿阇黎律天所著《律分别句义释》、戒护所著《阿笈摩杂事注》、无垢友(亦称净友)所著《别解脱经广释》、罗汉氐宿天所著《别解脱经花鬘贯释》、释迦光所著《沙弥颂释》、律天所著《沙弥五十颂》等所有印、藏的律典之义,关于遮止、成立、开许三种制规,以及遮戒、守护戒法、悔改法(即犯罪补救法)等任何论典,他都已消除不解、误解、怀疑和臆造等一切垢染,而获得彻底的定解。
其次以他研习因明学来说:他对于《因明藏论》、《集量七注》、《量论自释》和《集量论自释》(以上二论系陈那自著)、《量释庄严论释》、天、释迦、婆罗门三者(按原文译出,作者不明)所著《因明入正理论释》、《量决定论释》、法胜所著《因明正理一滴论释》等论典,以及此诸论的自释、讲义和指导等论著,他经过多番听受,肃清了一切邪说。所有智者悦意的正论要义,他都能领会于心中。
对于这些硏习的情节,至尊宗喀巴大师自己也作有偈颂说:
“尤其目睹诸事物,(旧译‘诸有法’)
抉择其性唯一门,
正理论中之难处,
多番勤奋屡研深。”
继此又有人作偈颂说:
“显密经论虽屡习,
若说实修深义时,
未学正见成无知。
未经久时从见理,
得见龙树论义旨,
深微理路作分桥,
引申正见要扼质,
善为研习断疑系。”
这是说至尊宗喀巴大师观察到若不善巧精通远离二边的中观道,不仅不能趣入一切智佛位,而且亦不能掘除生死轮回之根。因此抉择真实空性,成为最大之要义。然而它必须依靠怙主龙树师徒所造的理论。于是他对于《中观六论》、《四百颂》、《四百颂释菩提巴里达》、《中观心要自释》等,以及《思择焰论》、《般若灯论》、禁观所著《般若灯论释》、《入中观论自释》、《中观根本明句释》(后二论系月称著)、乍雅阿南达所著《中观论释》、《二谛论自释》、《入行论》、《集学论》(此二论系寂天所著)等梵文藏译本,对西藏方面写作的一切属于中观论的密意解释的文句意义,他都不厌足地作听受和思考。尤其是对于抉择中观“应成”和“自续”两派的一切区别,及其中“应成派”不共(不同于他宗)的主张,以及一切真实究竟的理义门类等,他都很好地领会于心中。而且他思索这些大论时,不是仅仅粗浮地读一两遍论文和了解一些所记持的句义,而是对于直接和间接开示的一切要义,以及辩论时发出智理的情况,立论与论义不相矛盾的情况,实修时与心相合的情况等,那怕仅仅是一句之义,当发生了怀疑和猜测时,也不轻视而弃置,而是向诸智者探问,并以辩论和研究来作出抉择。他特别向与本尊无别之上师祈祷,请求加持,以求彻底了解真实义于心中。尤其是至尊宗喀巴大师在研习显密经论时,对于经论彼此所联系的释论等,他每日不断地阅读十七页每面有长行十行的经籍,牢记于心中,所记持的文句,从不忘失。这样的智慧锐利、精进不懈和具“不忘陀罗尼”(系一种密咒,修成后能不忘一切)的功德,是难以衡量的。如上所说,至尊宗喀巴大师在桑浦和德哇巾等前后藏诸大寺院中,作巡回辩论,非止一次。这不是为了夸耀宗喀巴大师的智能功德,而是如格言中所说:
“水流大海不厌足,(喻不自满能容百川)
宝藏王库非夸富,
妙欲受用不厌足。
智者格言不厌够,
格言虽从愚者出,
彼诸智者安接受,
若能发生妙芳香,
兽脐麝香亦应取。”
还应想到,由诸智者所说的空前论著,是怎样产生的?很显然是由闻不厌足的本性而来的。因此之故,一切智克珠杰也作赞颂说:
“对于佛经说句义,
是以无碍观察智,
常勤寻求其善说,
广大智藏前祈祷。(广大智藏即文殊宗喀巴)
不以语泡为满足,(语泡即空话)
俱胝智者难知处,
是以微細无垢理,
普照诸法我祈祷。”(“普照”指至尊宗喀巴大师)
因此,应知仅以至尊宗喀巴的闻思史迹来说,我们虽经数世努力,也只能学得其少部份,这是量(论理)所决定的。对于如是美德,应由衷地生起敬信,发愿“于未来一切转生中,能得文殊怙主宗喀巴上师亲作摄受(即护持之意)。依止于怙主上师,追踪其史迹,能如理学习。而且不是空言,并能极勤奋地常作祈祷。”《松巴堪布佛教史》等著述中说:“德哇巾金刚瑜伽母所作悬记说,班智达帽变金色(班智达帽原为红色,帽顶尖长,左右有飘带)。”这些情节前后都与卢梅大师[30]等往昔持律诸师的史迹相同。尤其是从“戴金色帽”语句说来,对于凡是至尊一切智宗喀巴的宗风,普遍传称为“住持黄帽冠冕者”的说法,是从此而来的。
于此断句处,作中间插颂说:
众生时暂永,
得安药王树,(能使众生暂永时间中,得安乐者为药王宝树,
能除一切痛苦意,即是佛的善妙经典。)
彼即佛妙论。
但被浊世蛇,
缠缚正道果,
损害被噬吞,(大鹏金翅鸟为杀灭毒蠎之王,喻宗喀巴大师)
大鹏见王已,(喻宗喀巴乘愿而来)
盛气突来临。
正当年少如初月,
有志美女皎月魂,(喻白净善法)
十五兔影亦竞争,(月中兔影喻争相求法者)
大德师是教莲亲。(睡莲亲友即月光,喻宗喀巴是佛教之月光)
大宝教法作扫净,
知须依赖闻修业,
先须多闻细思导,
急切寻求善妙论。
庄严安多如莲尊,(能庄严安多地区如莲美洁的尊师宗喀巴)
为采善巧成就蜜,
现见佛日吉祥城,(卫藏是现起佛教如日光辉的吉样地方)
安抵卫藏净土境。
般若理论之三地,(这是指大乘圣者三地菩萨)
以观察步同时行,
轻易量知美名声,(宗喀巴大师具有不须努力即能量知其理的美名)
超越周匝众山城。
对法难处如网结,
详细分析理指明,
能得解结智无伦,
皆说世亲再来临。(赞宗喀巴为世亲第二再来此世)
律经句义宝鬘论,
皆说世亲再来临。
律经句义宝鬘论,
三量观察[31]严智喉,(以三量观察如庄严项饰般重视)
师与持律优婆离,
细思确是无区分。(宗喀巴与优婆离无二无别)
运用破立微细理,(以能立和能破之理)
能断邪说之树林,
能说因明多种论,
一致赞师比法称。
谁能摧坏执边山,
离边中观理智峰,
拥为我有是龙树,
获得安息法界中。(是龙树获得中观理智于空性法界中得安息)
昼夜寻求妙论丛,
全无疲厌精进中,
所有功德能容器,(指宗喀巴所有功德)
三千世界亦难容。
对于一句一字义,
未作轻视不放松,
多番观察诸法义,
获得无畏权位功。(宗喀巴通达法义如狮王无畏)
善妙嘉言狮吼声,(宗喀巴之论说如狮吼声)
智者群中传威风,
尔时邪说狂象群,
心裂舌僵同命终。(同时丧亡而无一存)
还有多闻不厌足,
常求正法无怠容,
犹如大海能归纳,
百川细流入其中。
如是怙主师事业,(宗喀巴大师之事业)
彼此敬赞相竞踊,
再再思时信由衷,
心与喉声续赞同。
师之事业虽少份,
此生亦难学习中,
但愿来生师摄受,
追踪史迹步德风。
[注释]
[1]法行:详见75页注[44]。
[2]大车轨:义同车轨,详见4页注[7]。
[3]三苦:痛(似应作苦)苦、坏苦和行苦。
[4]沙弥戒:男子出家应受的三十六戒律。
[5]慈氏五论:相传为弥勒对无著所说《现观庄严论》、《庄严经论》、《宝性论》、《辨法法性论》、《辨中边论》等五论。
[6]集量七注:系古印度因明论师法称发扬陈那(即方象)所著《集量论》的七部注释。即《释量论》、《定量论》、《理滴论》、《因滴论》、《关系论》、《悟他论》、《诤理论》。
[7]法称:印度大乘佛教瑜伽行派论师。主要著作有《集量七注》。
[8]中观诸论:指龙树所著《中论》、《回诤论》、《七十空性论》、《六十正理论》、《细研磨论》和《宝鬘论》。
[9]下三部密续:指行部、事部和瑜伽部。
[10]会供轮:藏传佛教密宗供养仪式之一种。每于节日盛会,备办各种酒肉食品,集信徒共同举行的供养活动。
[11]十六尊者:受释迦牟尼之命,长久住世住持佛教之十六罗汉,即因竭陀尊者、阿氏多尊者、伐那婆斯尊者、迦里迦尊者、伐阇罗佛多尊者、跋陀罗尊者、迦罗迦尊者、跋黎堕阇尊者、巴沽拉尊者、罗怙罗尊者、注茶半托迦尊者、宾度罗跋罗堕尊者、摩词半托迦尊者、那迦希尊者、苏频陀尊者、阿秘特尊者。
[12]慈氏论:即《慈氏五论》。
[13]六严二胜:六严即龙树(或称龙猛)、圣天、无著、世亲、陈那(即方象)、法称等六大论师,称为赡洲六庄严(言能庄严此世界)。二胜即古印度两位戒律师功德光和释迦光,称为赡洲二胜。
[14]三世间:天世间、人世间、龙世间。
[15]世间八法:亦称八风,详见74页注[25]。
[16]寻香城:即海市蜃楼。喻幻现有象,实际为无。
[17]须弥:即须弥山,意译妙高山。佛书说此山为世界之中心。其东南西北各有一洲,又各有二小洲。
[18]四大法:即苦、空、无常、无我等四法。
[19]五明:分大五明和小五明。大五明即工巧明(工艺学)、医方明(医学)、声明(声律学)、因明(正理学)、内明(佛学)。小五明即修词学、词藻学、韵律学、戏剧学、星象学。
[20]斋僧茶:藏语为“芒加”,即布施给僧众之茶饮。
[21]圣道位:佛教所说大小乘证得见道以上的地和道的果位。
[22]脐轮阿通火法:系密宗一种在脐轮脉中生火修法。
[23]帕木竹巴:名多杰嘉波(意为金刚王),系宋代西藏帕竹噶举派创始人,为塔波拉杰的弟子。
[24]和尚:指吐蕃藏王赤松德赞时,由内地到西藏的一位大乘和尚,名摩诃衍那。
[25]有为法:“有为”即有造作。凡由因缘所生之事物,皆是“有为”,能生之因缘,是造作所生之事物,所生之事物,必有此因缘之造作,故名有为法”。
[26]有顶:即“有顶天界”,详见75页注[52]。
[27]量与七注:“量”指《集量论》系陈那所著。“七注”指《集量七注》系古印度法称论师发扬陈那所著《集量论》的七部注释。即《量释论》、《定量论》、《理滴论》、《因滴论》、《关系论》、《悟他论》、《诤理论》等。
[28]陈那:又名龙域,印度大乘佛教唯识派论师,主要著作有《集量论释》。
[29]三域:指天上、地上和地下。
[30]卢梅大师:名崔臣协饶(意为戒慧),宋太宗太平兴国三年(公元978年)在青海丹斗寺,从贡巴饶色受具足戒(即比丘戒),后回藏宏传戒律。
[31]三量观察:指现量观察、比量观察和矛盾观察。
三、宗喀巴大师受具足戒,学习金刚乘密法,以及从诸大德听受正法甘露,依所闻教义而修行,并对其他应化有情传授的情况
至尊宗喀巴大师在诸大寺院中作巡回辩论的那些时期中,由于他的善巧、戒严、贤善的功德引发人们由衷的猛利信仰之力,对他祈愿,而且听受他所说正法、承认是他的弟子者,有三藏法师察柯温波·阿旺扎巴(意为语自在称)等许多弟子。这些主动求善诸人,是意识到依止这样的怙主大师,才能获得所希求之处,并不是由于其他之缘故。于是又在至尊宗喀巴大师的近前,承诺作他的仆从。这正如功德无比的阿底峡尊者所说:
“由佛如来所示说,
别解脱律七种[1]中,
承认比丘诸律仪,
彼是梵行德高峰。”
至尊宗喀巴大师把比丘律仪看作佛教的内藏——别解脱七种律仪中的最上律仪,犹如幢顶,特显高超。而且意识到接受以下两种律仪(菩萨律仪和密乘律仪)之身,也以比丘身为最优越。教法之所以能久住于世间,也主要依赖于比丘律仪。于是他在雅隆朗嘉寺中,请求继承未来第三佛克什米尔班智达行乞大德释迦室利坝扎的戒师传承的大僧会堪布·楚臣仁钦(意为戒宝)作亲教师,切章僧团的堪布上座大持律师喜饶贡波(意为智慧怙主)作羯磨师,切章僧团的精戒领经师索南多杰(意为福金刚)作屏教师,并从两僧团之比丘中,补足合法之数二十人作为具信僧伽,正确领受近圆戒——比丘戒。他以全圆增上戒学的天界之净水满注于自心的妙瓶中,真实建立起人天世间中无比的福田(有戒德者为应供福田)。这并非仅对受戒的恣态而言,而是因为宗喀巴大师从受戒以来,对于比丘制戒的所有极细小的开、遮在内的制规,他都如守护自己的眼珠一般精勤守护,直至晚年。这些情节,还要在下面详说。
此后,宗喀巴大师来到丹萨梯寺中,谒见京俄仁波且·扎巴绛曲(意为名称菩提),供上自己的著述作为礼品,并呈上自己写的书信。法王京俄仁波且观看著述后,生起猛利的敬信而油然下泪!继后京俄大师向他的近侍徒众说:“宗喀巴这样年轻就拥有这样的功德大宝藏,赠送给我这样的礼品!”一再地说出这般有所感动的话。这是由于法王京俄大师也是善巧成就的大德,所以对于宗喀巴大师的功德,才能生起稀有的敬信,而散布赞扬的花朵。对我们自己说来,分析贤愚的观察智一点也没有,对贤士大德的功德,是很难将其视为功德的。如文殊萨迦班智达所说:
“智者之中智者美,
愚者怎能知智人,
檀香胜过黄金价,
愚人将其作炭烧。”
这确是说尽世间人情之言。那时,宗喀巴大师在京俄仁波且的近前,听受了《道果》等全圆教授,以及《那若六法》,法王帕木竹巴和止贡·久典贡波(意为世间怙主)[2]全集的诵授。总的说来,听受了所有达波噶举派的一切法类,而且实修;生起了彻底的证悟。这些情节,明显地记载于至尊多敦·绛伯嘉措所著《宗喀巴大师传附录嘉言集》中。又如当前的《宗喀巴大师传敬信之岸》中明显记载说:“那时,由京俄大师迎请来上师诺扎哇朗桑(即朗桑泽师),宗喀巴大师有极愿在译师近前听受一次《声明粉板字声论》全部讲释,由于发生了一些违缘而未成其事。”那时虽未契合时机,但显然后来是听受到的。这在《宗喀巴大师传附录嘉言集》中明显地说:“宗喀巴大师在沃噶等处,在博冬声明学者朗桑近前,听受了《迦罗波》和《旃陀罗》等声明典籍,虽已善巧精通,然而实际上未作亲口承认。”又说:“复于彼译师近前,听受了《诗镜》等词章的典籍,经研习后,成为最善巧者。那时,宗喀巴大师所作的《妙音佛母赞》中的‘莲花容颜耀明眸’……等词句,是为大众所称道的最有修词韵味的词章。”又说:“在那里的第二年,京俄·扎巴绛曲大师逝世,正教统治者和俗家居民的官吏等人前来请求宗喀巴大师撰写一本《京俄大师传》,大师应请撰出《京俄大师传悟解妙高山》,普遍称赞为没有比此著作更胜的修饰词章。”在其它《宗喀巴大师传》中也明显地记载宗喀巴大师精通“声明”等学问。总的说来,宗喀巴大师对于声明、修词学、诗律学、医药学、星算学等共通的所有大小明处,都曾很好听受并领会于心中,然而他主要是对于佛的教义--显密经典之旨义,作闻、思、修习,对于善巧精通共通的大小明处,他不十分重视。这是心中领会所有一切大小经典要义的正果的象征。如后来时期中那些全不知晓经典之内容、仅知一些零星片面的明处(如声明修词学等)的人,那些任何知识也不知晓的愚夫们认为他们是智者权威,他们自己装做是一位智者的顶峰人物,而歪头作势,显出骄态的如井中之蛙,禁居修行。对这些人们来说,宗喀巴大师的作风,确实是他们万分之一也不及的卓越史迹啊!宗喀巴大师经过前后这些心境通达后,他念修妙音佛母至五千万遍时,在桑浦亲见妙音佛母。这一情节,出自善巧成就的嘉木样协巴著《宗喀巴大师传布绘造仪心宝鬘》。还有与此著作类似的《宗喀巴大师传嘉言集》中说:“后来宗喀巴大师修妙音佛母法,于桑浦亲见妙音佛母后,常时不断获得佛母摄受(即护持),因此他作出了极为广大的讲说、辩论和著作三种事业。尤其是所撰写的瑜伽和无上瑜伽的护法神的悠扬曲调、道情短歌和正法歌词等,极为典雅而悦耳动听,较他人所著尤为超群!特别是他所作的瑜伽诸大曲调,更显得极端的威严壮丽!”这是说宗喀巴大师亲见妙音佛母容颜后,经常获得佛母摄受。因此他对于任何经典著作和明处学术的讲说、辩论和著作,获得全无阻碍的权位。此后宗喀巴大师去到温区的格汝却温寺中,为察柯温波等许多三藏法师讲说般若波罗蜜多、因明和中观等许多教法。之后大师前往吉学地区(即拉萨河下游),住于察寺中,详细地阅读所有西藏翻译的经典和佛经注释。以此他对一切经沦,生起了许多寻思考虑。宗喀巴大师年届三十二岁时,他写出《现观庄严论的广释》,简称《嘉言金鬘论》。那时,著名的善于记忆的岭冲麦巴、多麦·绛央扎喜和释迦珠三人同宗喀巴大师比试记忆力之大小,宗喀巴大师从太阳出现在山头时起,到阳光刚照射到察寺正殿的金顶止,他能阅读并背诵过去从未读过的四页新书,书长有一箭杆,每面九行字,岭冲麦巴能阅读熟记两页半,其他两人,每人只能阅读熟记一页。
有一时期中,宗喀巴大师率领察柯温波·堪钦阿旺扎巴作他的随从,来到拉萨,他们在天成五聚一体的大悲观音像[8]前,修习了许多遍禁食斋戒法。那时,有一天晚上,师徒两人作猛利祈祷后,观察梦中所见征象。察柯温波于梦中看见有二只大白螺,从天上降落到自己的衣兜中,随即二螺合而为一。他用手取螺而吹,发出无量宏音。据说后来察柯在嘉谟绒大宏佛教,作出了极大的事业,似乎是他所梦之征象。至尊宗喀巴大师在梦中,梦见涅塘的上谷口有一叫扎达果的形似箭门的险峻山岩,他爬上山岩,见一极细腻柔滑的白石板上盛开的一朵青莲花,色彩明朗,花瓣未萎而带有花柄,就取花持于手中。大师心念此花为至尊救度母手中所持物,这是否为受救度母摄受的征象?有一人说,这次不是那样,而是寿征。大师所说,虽仅如此。然而仔细寻思时,一种行相是此生事业广大的象征,这是无可怀疑的。但是似乎并非仅此一种。应意识到这主要的意义是:登上险峻的岩山,这表示从轮回越出而来到解脱道上。极细腻柔滑的白石板,是表示不被只为自利的想念污垢沾染,而且已远离烦恼的粗行而成柔妙,即标志原来具有文殊(文殊译意即柔妙吉祥)的心识。盛开的青莲花,色彩明朗,是表示观见如所有和尽所有一切法理的不相混杂的妙观察智盛大开展而且明朗。花瓣未萎是表示以卓越智慧的功用涤除对教法无知和邪念的垢秽,而重新开展佛教心要,并住持纯金般的宗风。带有花柄是表示教法住世并非短暂,而是直至长久时间中,都能成为众生福田而住世。宗喀巴大师取花持于手中是表示这样的清净教法,将大宏而长久住于世间,并且这必定是由一切智宗喀巴的悲心和事业成为手中物一般而来的(教法大宏能长久住世)悬记。
继后,宗喀巴大师再次去到察寺,在冬季法会期间,他从察寺前往德哇巾,对求取教义的会众讲说了许多经论经法。在次年春季法会期间,他前往前藏上部甲域地方,为七十位善友传授《现观庄严论》、《因明》、《入中论》和《阿毗达摩集论》等的注释诵授。他又返回察寺,在德哇巾继续撰写《现观庄严论广释金鬘论》的未完部分。宗喀巴大师在察寺的一位名叫多敦·意希坚赞(意为智幢)、精通许多显密大小经论、尤其善巧精通《时轮》支分的著名大德座前,请求讲说《时轮》法门,多敦大师应允讲授。师徒两人住于觉摩隆寺中,宗喀巴大师听受了《时轮广释无垢光明论》的详细诠释;并且研习时轮的正因算法(包括历法)和传统修法等,成为善巧精通者。宗喀巴大师在觉摩隆寺中,又为许多三藏法师讲说了大小经论。在第二年的夏季法会期间,宗喀巴大师住于德哇巾寺中,对大海般聚集的僧会大众,讲授了许多经论的注释。在那一年冬季里,宗喀巴大师住在堆垅措麦寺和昂噶寺中,极为勤奋地修习《时轮》法门;并为许多善友讲说了不少的经论。继后,宗其·扎巴仁钦(意为称宝)从前即对宗喀巴大师有坚固的信仰,他多次邀请大师前往,大师应请前往雅隆地区,走到森波山时,贡噶·贡巴却嘉,也对宗喀巴大师虔诚信仰,郑重地请求大师前往,大师应请于春季前往,住五佛寺中,为七十余名三藏法师讲授《现观庄严论》、《因明》、《律经根本》和《入中论》等。贡噶也对大师作了无量的承事服役。之后,大师去到雅隆,驻锡门喀寺中,讲授了许多经论教典,并由宗其·扎巴仁钦供养一切需用资具。这样,宗喀巴大师前后不断地讲授了无数的经论教法,并在中间空隙时间里,依止于上下密续诸上曼荼罗(坛场)中,为具缘应化有情灌顶,以成熟其根器。此外,还传授了许多本尊的随赐灌项和经教诵授,以及教授秘诀等,他以随所适宜之法成熟了无数众生,使其获得解脱。尤其那时宗喀巴大师获得了妙音佛母授予的美誉名声,因此传授随赐灌顶等任何一切法,都自然地聚集起许多受法的有情众生。有一天晚上,宗喀巴大师坐在卧褥上谈说了西藏的诸多善巧成就者的各种史迹之后,继续说:“据说昔日四论师协生(意为智狮子)在一次定期法会中,能讲十一种经论,后期西藏有谁于一期中能讲那样多的经论?”格西侠敦等人当即请求道:“那末请求大师从此也于一期中,讲说那样多的经论。”大师说:“努力一下,似乎能讲说那样多的经论。”因此大众请求大师无论如何也要讲一下。经过郑重地启请后,大师应允讲说。于是大师从那月的初十日起直至月底,闭门阅读典籍,月底的那一天,他将一切典籍卷帙卷束起来(藏文书本看后须包扎起来)。本来他许诺从初一日开建法会,由于从桑浦等地寄来许多三藏法师请求参加听讲的信,只好延缓几天。过了三天后,先讲玛尔巴[4]和米拉日巴[5]等师的一些零散教言。从初五日起,在每一天同一时间中,首先念诵十五页梵语(每种卷帙的首页都为梵语……由于从梵文译成藏文之故)以作为法会的开始。从此他每日从黎明到黄昏,说教法十五次,未曾断缺。在十五种经论中,有两种略本卷帙,首先讲完时,再以两种略本来补替续讲,所讲典籍计有:《量释论》、《现观庄严论》(原文般若波罗蜜多,实际指《现观庄严论》)、两种《上下对法》、《律经根本》、《慈氏五论》中的后四论[6]、《中观五论》[7]、《入中论》、《四百颂》、《入行论》等共计十七种大论著。在讲说时,他对于一些大论的难处,在以西藏的大注疏作为根据的基础上,又以其它释论中破非立是的说法来作抉择,并且在讲说其它诸论时,大都根据各自论典的释本来详细地讲说所有大小论典。历时三月,全部(十七种论典)讲完。那时所有人士都说,这样的成功,一定是获得了本尊的加持,必定是一位获得陀罗尼(如不忘和智利萨罗尼)的大菩萨。否则他人不可能有这样的成功。由这般的惊叹和敬信的动机而发出的赞扬之声,传于所有方隅。桑桑勒仁巴所著《宗喀巴大师传》中说:“宗喀巴大师在一日时间中,从梵语说名……开始讲说《现观庄严论》和《因明》等梵文藏译论典二十一种,都是在一日间开始讲说,同时在一日中讲完其事(即每种的首页)。”这一说法,并非上文所说(讲十七种)那一阶段,似乎是另一段时间。不仅如此,在《宗喀巴大师传嘉言集》中说:“由于仁达哇鼓励宗喀巴大师努力讲说和听受,大师在德哇巾等处,约有七年的时间,勤作讲说和听受事业他安排了十种论典,并依各自论典的论义主张,每一论典连贯两三种释论来作讲说,这样的作法,作过多次。尤其是大师来到甲哲时,结合二十九种论典卷帙而作讲说,成为众所惊叹的奇迹!”从这样的情节看来,很显然是讲说过许多次的。对于上文所引桑桑勒仁巴的说法中说:“在一日中开始讲说,同时在那一日中讲完其事。”有些粗鲁轻狂的浅知者,认为那或许是说,宗喀巴大师对那些论典只讲说了一日,而大生怀疑。实际并非如此,而是说那些经典在同一日开始讲说,也是在同一日讲完的。实际上深透渊博的讲经一直进行了数月。应知这样的情节,确是获得现证不忘陀罗尼和无碍辩才的不可思议的大菩萨地位的象征。这不是那些仅获得一般普通神变者们所能及得上一点的功德。在那一年夏季里,宗喀巴大师在雅隆唉噶岩寺,谨严闭关,一心专修薄伽梵胜乐轮本尊念修法及四座瑜伽法门,同时也多次修炼了“自入法”(即自身生起本尊)和“尼古六法”的各种所缘法门。在善为修炼中,他每一天修脐轮气息瑜伽,每种都修炼百次。由此脐轮等处的修持也生起了很多的善妙的修悟。
此后在秋季里,宗喀巴大师前往吉学,至尊仁达哇也来到前藏却温,师徒二人驻锡在布达拉,互相讨论了很多有关正法,并且对应化有情赐予嘉言礼品。之后至尊仁达哇去了后藏。宗喀巴大师那年冬季,驻锡在觉摩隆的岩寺中,为许多大三藏法师讲说《时轮》、《现观庄严论》、《因明》和《现对法》等经典。
宗喀巴大师年届三十四岁,金马年(庚午)的春季到来时,他对所有密续的讲解和灌顶作法及教授秘诀,想作一番全圆的探讨。为此必须和上师至尊仁达哇作一些商谈。他去到后藏,住在绒区的鲁布却隆,僧会时在堪布仁波且·扎巴喜年(意为名称友)的近前,听受了《五次第法类》等各种经教诵授。那时,在宗喀巴大师近前有先后到来的服役近侍本波·索朗扎及格西喜饶扎二人,他俩前往丹却顶寺,谒见住在寺中的乌玛巴·尊追生格(意为中观师精进狮子),求得法缘。彼此谈论时,上师乌玛巴说:“我要在你的阿阇黎座前请求传授一次妙音佛母的随赐灌顶。”宗喀巴大师答应他的请求而与他相会,乌玛巴在宗喀巴大师座前,求得妙音佛母的随赐灌顶。那时,彼此在详细谈论时,乌玛巴详述他在多康放牧时,经常发现至尊文殊的身像和语声来到他近前的情况。对此情况虽是请求过(他人)详细地观察,但是我对此仍然还未获得彻底的定解。因此请求大师关怀,作一正净的观察。此次也是文殊现身对我亲口吩咐,急速来到你的近前,求赐妙音佛母随赐灌顶的。至尊宗喀巴大师意识到以中观正见等诸法之甚深要义,由试问接触之门,妥善考察,定能察知。如是观察后说道:“此种情况,不须怀疑。当作猛利的祈愿。但是至尊文殊之身、语本相,并非现在强求而可得见的。它是以本尊身作信依之相,现起于心识中的一种现象。我对于文殊的修法教授等,有极大的求知之心。虽是应当请传如是法门,然而这次上师仁达哇已去达仓,我们师徒必须在预定期间相会。因此匆忙,不能如愿完成。但愿以后无论如何凑合此一因缘。”因此应知喇嘛乌玛巴大师,如下文将说的那样,他不仅是有文殊亲自来作善导师的一位无与伦比的大德,而且他对于至尊文殊的那些身、语现象,以前已作过多次的考察,但是他还要殷勤地启请宗喀巴大师作考察。宗喀巴大师也从多种门类详细地作了考察。关于这些作风,以宗喀巴这样的大德来说,魔事灾殃等少许乱事,也不可能发生的。(他们)是为了教诲后世众生而这样作的。为什么这样说呢?应知对于这些本尊的身、语现象说来,是有各种魔灾之相发生的,如果对它不作考察,凡是一见本尊现象,都认为全是合量的真实的上师本尊,而追踪步迹于那些本尊所说法和所示悬记之后,以致掺和邪法而成杂染。并由损害教法的各种妄行,使自他许多有情都遭衰损。所有这些,都是从往昔直至现在已发生和将发生的事情。所以说这是以大悲心教诲后世众生,凡是具有观察理智的人们,对于发现那样的现象,不应当认为是合量(合理合格)的,而应该由猛利地祈祷上师本尊之门,多次详察。若不如是,则将堕入于极大险处!但是现在自矜为教徒的人们,如我(著者自谦语)和与我相似者,大都随时随地进入天子魔[8]和烦恼魔[9]的掌握下,以致诸魔假冒为诸本尊。虽未见其专施灾记与祸殃,但招致福德减低,仍如灾记之可恨!而且还有增无减,难保不再发生这类不幸之事。所以应该随时随地一心虔诚地向上师三宝辛勤祈祷为宜!
继后,宗喀巴大师来到达仓宗。那时,亲自来到这里的大德有:堪钦译师扎巴坚赞(意为名称幢)、至尊仁达哇大师、喇嘛译师邓桑哇(意为义贤)和宗喀巴大师,还有为诸师服务的许多阅满受持三藏的善友们,加上原来住有的僧伽大众等,成为殊胜对境的人众,得到现前齐集会合。他们所需用的各种法器、食物和住室卧具等,都由佛子大持律师、博通经论、履行禁戒使教法永不衰落者——法王译师嘉却伯桑(意为最胜救怙主)主要负责供应,并由他从中联络,而使那些如鹅王般的最胜善巧诸师,在佛教莲池中发出欢畅的法音,饶益具有善缘的大众。那时,由扎巴坚赞大师讲说《现观庄严论》,由法王嘉却伯桑讲说《喜金刚第二品》,至尊仁达哇大师讲说他自己撰写的《量释论庄严注疏》,宗喀巴大师听受了这些讲解,师徒二人对诸难点进行了辩驳和争论。之后,师徒二人在法会间隙时来到坝乌坝业寺院,宗喀巴大师在至尊仁达畦的近前,听受了一遍《密续之王吉祥密集金刚根本续》(“续”即密经)的解说。那时宗喀巴大师意欲在贡松德钦巴的上师却吉伯哇(意为法吉祥)的近前,听受一次《时轮》教法。有一天晚上,他在梦中,听见有人说,却吉伯哇在布顿大师座前,听受《时轮广释》十七遍之多。后来他和却吉伯哇会面时,请问却吉伯哇大师在布顿大师座前听受《时轮》多少遍?大师答说:“听了十七遍。”显然与梦示宗喀巴大师的清净悬记是相符合的。那时至尊仁达哇对宗喀巴大师说:“仅探寻这些密教,费了很长久的时间,不如你现在讲说经论,有广大的利益。因此你暂时作讲说,是否更为适合?”宗喀巴大师答说:“我对于密宗方面,有极猛利的喜乐愿望!因此我仍须先行探寻密法。”此一情节,在其他《宗喀巴大师传》中说:
“趣向圆满佛陀位,
总有密乘与显乘,(密乘亦称金刚乘,显乘亦称波罗蜜多乘)
密乘比较诸显称,
应说最为特殊胜。
许此语为真实语,
如日与月普传称,(密如日,显如月)
如何说彼甚深乘,(甚深乘即密乘)
若不探寻负智名。
如彼亦名为智者,(言未探讨密乘,不能成为智者)
除此无他是钝根,(言只有空负智者,才是纯根人)
极为难迂无上道,(无上道即密宗道)
此若舍弃实惊堪!
以此之故佛胜乘,
较佛更稀金刚乘,(较佛更难值遇)
二悉地藏彼为深,(共与不共两种成就仍以密乘为得成就的深法)
应多励力久练精。
以上所说之义,那时宗喀巴大师已经常思念于心中。关于这些情理,一切智克珠杰的著述中说:“现时对于闻法探求的人们,大都是趣向显乘方面的经典著作,对显乘略有意趣时,则对于密宗的典籍,自己也就不乐意进入其中。听受自己言说的人们,也以许多方法随声附和。有些人对于密宗生起信解时,以此作为理由,而对于波罗蜜多乘(显教)的经典论著,认为意义小而加以贬低。因此自他的意向都随声附和,造出极为难忍的谤法罪障,并且形成剧烈的痛苦。这样的人们早已倾心接受(罪障和痛苦)。对于认为自己本质善良的人们来说,他们既不采取偏向于一方面(指密宗方面)的态度,也不说谤毁(密宗)之言。乐意从一切佛教门中作受持,并普遍积集善业者,已寥若晨星,虽有少数亦难目睹。对于以前西藏的大善知识们来说。拥有超越片面的法眼者,显然也极稀少。”以上说法确是符合实际之言。对于这些情理,有许多论据将在下面依次说出,是可以得知的。至尊宗喀巴大师由于从往昔长远时劫以来,即有卓越的发心——愿承担宏扬全部佛教(显宗与密宗)的教法。因此对于密宗方面,他愿作全面的听受和精修。这种意向也是他从童年时代就具有的。宗喀巴大师曾经说:“我对于密宗,不须由他人来作策动,从幼年时即有极猛利的求知愿望;并且从一开始即有应当全面学习一切密续(密宗各部经典)的思想。”继后至尊仁达哇起程前往萨迦,至尊宗喀巴大师按照过去所商谈的,为完成余事,前往绒却隆和喇嘛乌玛巴相会。
再说乌玛巴大师如上文所略说的那样,他从童年在多康地区作牧童时起,他的体腔内从心间发现有“阿惹巴扎纳”(文殊心咒)的呜呜咒声,此声每起,则全身汗毛竖立,似乎心不能忍受。有一次发生这样的情况,以致昏倒,待到清醒时,亲见前面有一黑色的文殊身相。之后他听受了随赐法和修法,而勤奋地闭关念修,未经多大努力,即多次见到文殊身和语的真相。但是他对于这些现象,心中仍未作定定。
继后,乌玛巴前往前藏,去到桑浦求学,阅读《现观庄严论》,加以研习,以此发生美满的说法语言,他就想一游辩论场。本尊文殊对他说:“所有资具都由会中发放。”他对本尊说:“得不到求学的必需品。”本尊说:“有一秘藏可以掘出。”他在那里由僧会中给予一切资具后,他请求本尊准许现在掘出秘藏时,本尊吩咐说:“现在你应当决心作避世修行的教徒,当作善行。”他依照本尊的鼓励,去到工布地区作避世修行者,求得噶玛岗昌的《大手印法门》等进行修持,由此获得较前更为明显的本尊身、语真相现起,而且更为稳定。之后,他在桑耶寺多敦措噶哇的近前听受了《瑜伽六支》,因此他发现明显而稳定的无量的本尊变化现象。他想以此情景问于多敦师,将是如何?问于本尊,得指示说,不须问他。他问可否在巴日哇的上师宣嘉哇的近前求问时,本尊说可以。遂求问于宣嘉哇,喇嘛宣嘉哇以《道果》中所说的教授四灌顶的所有示意来作开示,他观察到(乌玛巴所询疑难时)有如通过问答而说的那样。因此请求(乌玛巴)说《问答观法》,而且说你对于此法是一位纯洁者。本尊说道:“对于‘示意’来说,各种手印以意思维也就可以。是不须身的表态的。然而他(宣嘉哇)却不知此理。”继后,乌玛巴意欲前往后藏,那时坝、贾两师名声最大。因此问于本尊去到谁的近前较为适合?本尊说:“你去到绷措冻的狭路处,将遇到一人,你按照那人所说的去做吧。”他来到狭路处,遇着一位僧人,向僧人问当往何处去?僧人说:“往坝惹哇金去吧。”他依照所说来到了坝惹哇金座前,求得《大手印》等法门。这位坝惹哇金大师是一位有厌离心者。由于此师之感染之力,乌玛巴生起了出离和极猛的厌离心,对于贪恋此世之心,极力地压制而使其减弱。因此本尊指示说:“当有此心。”那时,他启问本尊坝惹哇金大师所开示的《胜观》(即《中观》)是否合格?本尊说:“一定是合格的。”之后他依照本尊的悬记去到萨迦,在至尊仁达哇的近前,听受了《中观》和《毗奈耶》。继后他去东方驻锡绒却隆时,和宗喀巴大师相会,在大师座前听受了一遍《入中论自释》。
总的说来,因至尊文殊作他的善知识(即导师),于每日黎明醒来时,为他说法一偈,从不中断,并亲口教导他“出离心”、“菩提心”和“正见”等各种缘念及一切修法,又教导他心中各种烦恼炽盛的对治法。临时的身、语、意一般行动及所有一切应行应止,均由本尊对他指示外,不给他随便行动的自由。乌玛巴无比勤奋的修持情况,以及因此心中生起地道的殊胜证达的情况,是其他人士难以思量的。在那些时期,至尊文殊教授乌玛巴的教法中,有名为《有寂平等性正见指导金刚词句》一书。书中是如此开示的:
依于各种缘起法,
本性如何应示宣,
皈依积福与净障,
缘起顺逆次第观。(由顺次和逆次观十二支缘起)
以身语意之本性,
与及甚深诸教导,
具缘修行菩提者,
三摩地中等住安,(等住即住于定中)
身语意三诸蕴聚,
任何我未在其间,
此外其它亦无我,
具缘修行菩提者,
此无我义应知观。
蕴界与及诸生处,
现空轮回与涅槃,(“现”可见部分,“空”无实质部分)
任何缘起无自性,
生灭存住皆离远。
有、无、是、非超言说,
离戏无别此深湛,(此离无实戏论不可分别的甚深湛寂之解脱法)
谁能通晓证涅槃。”(证涅槃即获得解脱果)
以上所说的真实情况,包含有无量的稀有行传。乌玛巴示圆寂后,荼毗(火葬)时,火焰和浓烟有如善巧画师所画的剑和莲花形象,连续不断出现,渐如淡影向空而消逝。在那里大众共同所见的形象,正是至尊文殊手中所持的器械形象。又发现有如水晶般的透明,色如红花的无数舍利,而且成为增生舍利,即有一部分是许多细小舍利从一粒增生一粒;又有许多成为六轮形状,有轮脐轮边等,极为美妙稀有。这是现出文殊心间的咒轮的形象。显然这实际上是标志他与文殊的身语意是无二无别的。
在这样的断证功德无与伦比的极为祟高的喇嘛乌玛巴大师的近前,宗喀巴大师与他会面后,请求传授了许多文殊法门。那时,系由乌玛巴作译师,宗喀巴大师作为问法者,在至尊文殊近前,启问了许多教义。宗喀巴大师心中的密意是,若未觅得甚深中观见,则不能获得道之命脉,而且寻求时也极难获得。因此若颠倒受持,其错误和过患较他者为大!这是圣者师徒(指龙树与圣天)所说的。因此宗喀巴大师意识到必须求得无误的中观见,并特此事常时挂念于心中,有如常啼菩萨求法那样辛勤。所以他在至尊文殊近前,大都是启问正见之理。那时他问至尊文殊道:“现在我的正见,在应成和自续两派中,属于何种?”文殊说:“任何一派也不是。”由于那时宗喀巴大师的心中,仍然是承认“一无所有”(任何也没有),任何也不可取执的见解,心中安然存在。之后,他对于正见法门,作了许多启问和辩论,至尊文殊对他说:“现分(现象,可见部分)与空分(空性,智慧)二者,根本不可偏私(有爱、憎之分),尤其是必须重视现分。文殊再三地作了这样的指示。后来宗喀巴大师驻锡噶哇东时,文殊仍然这样屡次示说。总的说来,是由名言量(准则)成立,于无所安立中,仅说错误方面而安立于对方而已。以自宗来说,认为任何无所安立的见解,是对因果无端诽谤的最大断见。受持最胜中观见者是必须破斥(否定)这种见解的。此为至尊文殊所作的极为重要的指示。宗喀巴大师这样作了许多问法和辩论,至尊文殊对他开示了应成和自续两派的差别,由俱生和遍计两种我执是怎样执我的情况,以及因(实相)所破的粗细之量(准则),通达正见之量(推则),并且结合开示应成的正见之规,对安立世俗相的情况等开示了作详细考察的原本,而且开示了密宗和显教的共与不共道的区别,并对吉祥密集的圆满次第五次第之体性(本质)、次第、数目决定等的不共要义,极巧妙地结合起来作了开示。宗喀巴大师有时向本尊启请说:“仍有不懂之处。”本尊说:“勿忘这些教言,从笔记中可以得知。尤其是应在与本尊无别的上师近前,祈求加持,并闭关念修,努力地做积福与净障,而且对于经论的教义,应以理智详察细思,将此三者结合进行实修。勿轻易地认为已经满足,当延长时间不断地善作考察。待到时机已至,由于我(文殊)现在给你播下了这些种子作为增上缘,你将会迅速地获得善妙的通达。”由于宗喀巴大师对于圣龙树父子宗规的《中观》和密集金刚法类有极大的求知愿望,因此他向本尊问道:“探寻这些法类,在西藏的上师中,以谁为最善?”本尊说:“没有比仁达哇更为善巧的。但是他仍不能最后完全解决你所希求的全圆知识,还是由乌玛巴作译师,由我对你讲说,这是最好的。然而乌玛巴必须尽快前往多康地区。因此现在不作讲说,你作避世修行者,到寂静之地,按照以上所说三者结合实修,并善为努力地修养各种所缘法门,不久你将会通达这诸种教义。”此外,关于教法之甚深要义,应依何种典籍而作研讨,本尊也对他作了广大的指示,并且开示说,在印度的诸善巧班智达,也有一些著作,不可认为完全无误。这种例外,仅是少许。宗喀巴大师又问:“那末,解释圣龙树密意的著作,是否可以认为阿阇黎月称的著作是完全无误的?”本尊说:“月称系在上方世界佛土中一位如来的身前观察智力最胜的一位菩萨。他为了阐明圣龙树的教法心要,依誓愿而降生于此土。因此他所释的圣龙树的密意,不管是在密宗或显教任何阶段中,都是没有丝毫错误的。因此你对他的著作应当随时随地坚持认为是唯一可以信依的。”那时,乌玛巴向文殊启问宗喀巴大师的历代前后转生的情况。文殊回答说:“这详见于以前所说关于他前后转生的广大悬记的记事之中。”那时,宗喀巴大师对于略作讲说和闻法的事业,也极有兴趣。喇嘛乌玛巴的心中也对大师的意向表示同意。于是乌玛巴向至尊文殊请求说:“对于这样年轻而有极大智慧的宗喀巴来说,如果仍然作讲说和闻法的事业,显然对教法会带来极大的利益。况且能如此大兴讲说和闻法事业的人停下来去作避世修行,我(乌玛巴)也将遭受到众人的责难。因此请许可他暂时仍作讲说和闻法。”至尊文殊说:“对教法与有情,何者能有利益,你不能知。对于责难,你就容忍吧!若不在寂静地进行修持,他的寿命将不会长久(指宗喀巴),仅能有一些相似(不真)的利益。因此还是去作避世修行最为合适。”依据这些指示,宗喀巴大师就寻求密宗法类的各种修习,迅速寻得后,不久即决心前去修行。如此这般的不共通的稀有传记,仅见于一切智克珠杰所写的附录中。而未记入普遍传称的广传。其中的原因是:那时,这类情况一切智宗喀巴大师仅对一二个具缘者示说过,极为保密。他不喜欢公开地向大众宣说,因而未列入广传中。不仅如此,所有不可思议的稀有秘密史事,都必须获得宗喀巴大师的亲自开许才能笔之于书。除此而外其他人如一切智克珠杰也必须按照宗喀巴大师的旨意来记之于书。他未开许者,则在(克珠杰所作)密传中所记录。其中也这样说:“不共通的身语意的无上秘密史事,最胜智者们也难以计其数量,仅对具缘者略说少许。获得允许示说诸事,我(克珠杰)仅就心中所知的一些,于此讲说。”所以纵然是能笔之于书的那些秘密史事,一切智克珠杰也仅对一些具誓(戒)者宣说,除此未见有普遍流传之事。后期虽有对一切智宗喀巴大师持不恭敬态度的人,也只不过是一些偏私的不正思想者而已。其他宗派的一切无偏私的人士,无不将宗喀巴大师作为顶饰而真实崇敬。所以衮噶德勒仁钦(意为普庆吉祥宝)为了能使普遍的尊卑人众增长信仰而写作的《宗喀巴大师》传中,将克珠杰所作密传中的诸种述说与正文一起撰出。与此相同的其它传记中,也随其所适应的事迹,作了显明的记载。尤其是绛央却杰扎喜伯丹(意为文殊法王吉祥具德)所著《宗喀巴大师密传》中的那些祈祷颂词,现在色拉、哲蚌、甘丹三大寺为表率的所有中央和边远地区的日窝格鲁派的一切大小寺庙,无不在僧会中常作讽诵。另外在拉萨大愿法会中,在不分宗派的成千上万的僧俗大众集会中,也讽诵此颂词。因此我(著者)所作的这一广传中,也将密传中的诸史事,分初、中、后三种事业,依照时间先后结合正文一起撰写出来。由于想到要使本书能成为后世应化有情增长信解的因素,并能有益于一切智宗喀巴大师的教法,这或许不成为泄密的罪过,因而撰写出来。祈愿一切智宗喀巴师徒给予护持,使如是(著作)不成为罪过。
此后宗喀巴大师暂时在乌玛巴的近前,听受教法。为了求学密宗方面的教法,他希望去到年楚河上游(今江孜地区)德钦巴·却吉伯哇(意为法吉样)的近前求学。由于那时听到帕木竹巴的大军将返回后藏的消息,在军事尚未解决的那一个秋季里,大师驻锡绒区的仁隆普寺。等到秋末才去到年楚河上游的贡松德钦,与—切智布顿大师的徒众中最精于《时轮》法类并富有密宗经教和无数传统修法及教授秘诀等才智的却吉伯哇大师相会。在会面的当天晚上,宗喀巴大师的近侍以黄绸一匹供献给却吉伯哇大师。在第二天献问安茶饭,同时供献鹦哥绿上等缎一匹,请求讲授《时轮广释支分》等法。那时却吉伯哇大师已讲完《时轮广释》第一品。因此却吉伯哇大师说道:“缘起甚善!昨天供的黄绸符合地界收摄次第(黄色表地界),由此看来,将会很好完成圆满次第。今晨所供的绿缎是表空界(绿色表空界),与生起次第符合,由此看来,将会圆满完成生起次第。尤其是刚好讲到第二品之首,当说‘为成熟诸大人’句义的时候,这又是最为妙善的缘起。因此当圆满讲授此一法类。”于是十分喜悦地应允讲授此一教法。这是对宗喀巴大师指示的悬记,暗示宗喀巴大师能将所有时轮内、外、他三种要义完全领会于心中,而且如密续中所说的那样所有生圆二次第的修悟功德,也能圆满地生起于心中。于是从第二品之首开始起讲,继后再从第一品之首起,重讲一遍。宗喀巴大师在那里从秋季起一直住到第二年春季法会之前,听受了续释的讲解、作法指导、瑜伽六支的修法指南等全圆教授。此后宗喀巴大师意欲听受所有瑜伽(部)的经教讲解,但希望在这之前,练习瑜伽的传统修法。于是迎请夏鲁寺中昔日布顿大师的主要“却约”(即主管供祀的侍徒)、最精于瑜伽传统修法的瑜伽师泽旺的弟子扎巴和瑜伽师贡桑前来,大师与他们—起住在年楚河上下游交界处的泽扎康寺中,熟练地学习了金刚界和吉祥最胜顶等所有瑜伽部大曼荼罗(坛城)绘画弹线、舞姿、音调、曼陀罗仪轨的汇编、挽结手印等法。有一天晚间,大师在梦中,见一高大座位上,坐有一位年老的喇嘛,头戴佛冠,手持铃杵,说是名叫穹波特巴。大师也坐在他的前面,那老喇嘛起而以金刚步的步法右绕宗喀巴大师三匝,从珠鬘发出“唉嘎巴积嘎巴”的咒音,他手持铃杵置于大师的头顶上说,命名“噶玛班遮”。说后仍坐于座上。至尊宗喀巴梦醒后思考,以前自己的密号为顿月多杰(意为不空金刚),而“噶玛班遮”(意为羯摩金刚)也相同于不空成就这一种性之名。
继后,宗喀巴大师又来到德钦寺,从春末起经过夏季直住到秋初,在却吉伯哇的大师近前,听受了金刚鬘的灌顶经教指导解说,以及舞姿、弹线、音调三者传统作法的教导。对于金刚鬘三法门,精研而成为善巧。此外还听受了薄伽梵金刚手大轮的灌顶经教、教授秘诀等许多深广的教法。此后宗喀巴大师想去到夏鲁寺穹波特巴的近前,听受瑜伽部法类。有一天晚间,梦中见一高座上,有一老年喇嘛以自然善妙的姿态坐着,说是名叫仁波且穹波哇。宗喀巴大师自己也坐于喇嘛的座前。喇嘛用两手解开衣服,出示胸间,命大师观看,大师看见喇嘛的胸间有长行咒鬘围绕多层而成为咒轮,咒字晃耀,对所有咒文都念了一遍。宗喀巴大师说,后来他和喇嘛会面时喇嘛的身相与梦中所见的一般无二。这样的梦兆第一是说:喇嘛将金刚乘四部密续的所有灌顶甘露完全交付与宗喀巴大师,命名为噶玛班遮,此预示大师将成为大宏佛教事业的主宰。梦兆的后段,表示因作如是灌顶次第,已成熟了大师的身心。喇嘛自己胸间的咒轮是对宗喀巴大师明显地指示,(喇嘛穹波哇)自己的心中拥有怎样的金刚乘的经教和修行教授、经教诵授和所有现证功德等。并悬记宗喀巴大师拥有如所明示的那样的一切功德。宗喀巴大师的心中完全领会的,都将会成为现实。这确是特殊的象征啊!果如梦中所见那样,不久宗喀巴大师去到夏鲁寺,从那年的秋末起经冬季及第二年的春夏两季,在持密大师金刚持(对大师的尊称)穹波特巴的座前,听受了以瑜伽部诸大曼荼罗为表率的诸下部密续(指除无上瑜伽部的以下三部密续)部的经教,即现在西藏所有的清净灌顶法流从未中断的全圆教授,并听受了薄伽梵胜乐轮鲁哼巴和纳波巴的传规等无上大密的无数经教。总的说来,喇嘛穹波特巴所拥有的金刚乘经教和教授秘诀,如瓶泻水,全倾于大师,宗喀巴大师尽量听受后,完全充满于心中。那时,宗喀巴大师以会供轮及经常承事服役等供养喇嘛穹波特巴,而使喇嘛心生喜悦!其诚信之钩,使得众人心生感动。当时,至尊穹波特巴每传一种灌顶至结尾时,他无论如何都要开示说:“此法由某某上师极为喜悦地传授给我。”后来一切智宗喀巴大师也开示说:“密法一切悉地(成就)的主要根本,唯一依赖于上师心生喜悦。因此,传授灌顶的一切时间中,应是上师正生喜悦时,随其传授。”显然这种说法,是有其所指的。在圆满传授完如是诸经教时,喇嘛穹波特巴说:“现在法已交付法主,以此我无可懊悔!”以上是表示梦兆的余义等也获得圆满完成。
昔日一切智布顿大师和喇嘛穹波巴二人在衮钦·帕窝巴(意为遍智圣光)的座前,在同一会供轮供会的行列中,听受衮钦大师讲说吉祥密集及瑜伽等各种大曼荼罗的灌顶时,衮钦大师说:“至尊玛尔巴所说,太阳出现立大柱[10]若译其含义,即是说:‘太阳出现立大柱’这句话,是对你穹波修士说的吧。”这故事也是在那时传说的。这是显然意识到至尊穹波特巴从衮钦帕窝巴和一切智布顿两师求得加大海般的密法教导,其全未退失加持力的金刚乘全圆教法,交付于至尊宗喀巴大师的手中,因此成为此土中一切众生的利乐之本而说的。如是,宗喀巴大师从至尊穹波特巴座前想要听受的诸经教,都获得圆满成功之后,他再次去到驻锡白朗(今日喀则专区白朗县)帕巴日山中的喇嘛德钦·却吉伯哇的近前,听受了《金刚心要释》、《金刚手上集释》、《那若法门广释》以及许多时轮支分的教法,并听受了布顿大师所著的两种传规的《密集》经教解说等许多教法。之后,宗喀巴大师前往德钦寺,他迎请帕巴日寺中精通夏鲁派[11]瑜伽法类的大德法师坚赞扎巴前来校正瑜伽部法类的舞姿和音调等传统作法,并且在法师的近前,听受了各种适宜助教法,尤其是听受了布顿大师所著《金刚生起广释》、《瑜伽根本续摄义》、《释续金刚顶》、《吉祥最胜》、《净治恶趣续》等,以及《现见自性》、《果夏那庄严续》、《古祥最胜广释》等续及释续和无量的印度经典著作的经文诵授,而成为富有如大海般的金刚乘教法的大师。
正如克珠·玛微尼玛的著述中说:
“明咒经典大海中,
四灌顶浪起汹涌,
二次如涛现变化,(“二次”指生起次第和圆满次第)
成就俱胝宝藏丰。”
又说:
“多闻具足千慧眼,
福寿才智饰辫端,
胜乘甘露权统者,(“胜乘”即金刚乘或说密乘)
愿成佛教主尊严。”
宗喀巴大师对于密续经典,不管是印度的论著或西藏的著述,都不是只学习少部分或片面的,而是对所有的经典,经过细研和决疑加以熟习精通。如以下三部密续部[12]为例来说,宗喀巴大师在自著论述中说:
“不知下三续部道,
以此无上瑜伽续,
虽是诸续中最妙,
仅有立誓无他道。(不知下三部则对无上瑜伽仅有立誓之言而已)
见此总续与善成,(见此理已对总续与妙善成就续)
妙臂问经、禅后续,
三种事部总与别,
久习诸续熟教要。”
又说:
“第二续部诸行部,
毗卢现证为主尊,
净治身心行续精,(主要净治身心为行续部之精要)
所有皆如此决定。(所有行部决定是以净治身心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