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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斯底里研究 by [奥地利]西格蒙德·弗洛伊德

_2 弗洛伊德(奥地利)
几年来,杜拉不曾对父亲和别的女人之间的爱情有过表示。相反,她和那个在与她父亲关系上取代她地位的女人已亲近了很久,事实上,我们从她对自己的自责中还看到,她还积极促成那个女人与她父亲的关系。她对父亲的爱最近才又重新燃起。这是因为什么呢?很明显,这是一种逆反的症状,用来压抑别的东西——那些仍然在潜意识中活跃的东西。
经过考虑,我做出下列假定:第一,那些被压抑的东西是她对K先生的爱。我无法避免假设杜拉仍然爱着他,但由于未知的理由,在湖边度假那一幕引起她的强烈反感后,唤起并加强了她对父亲的旧爱,这种旧爱使她很快从湖边那一幕的痛苦感情中解脱出来,使她这几年来初恋时的种种顾虑一扫而光。
如此一来,我对那造成这女孩子矛盾心里有了一个清晰的结论。一方面,她后悔拒绝了那男人的引诱,渴望着他的陪伴和爱情;另一方面,这些温情与渴望却为强大的力量所阻,其中最明显的一个,就是她的自尊心。这样,她说服自己拒绝了K先生——这是一个压抑的典型过程——她召唤她对父亲婴孩时期的情感,并加以夸张,以便保卫自己,对抗那不时要进入意识层面的对K先生的爱情。而她几乎成为了无休止的嫉妒感的牺牲者。
这个事实,似乎表明还有另一个因素存在。
我的推测,决不会因为杜拉的强烈否定而被认为是错误的。在病人的被压抑的念头第三次呈现到她的意识中时,她说的“不”正好证明了压抑的存在及其严重性;它就像是测量压抑作用强弱的标准。如果这个“不”不被认为是真情的流露(诚然,病人无法正确地判断自己的真情),而被忽视,如果治疗工作仍要继续下去的话,那么,不久就会出现证明这“不”实际上代表着希望中的“是”的迹象。
杜拉承认她无法对K先生的无礼生气。她告诉我,有一天,她和不认识K先生的一位堂妹一起在街上散步时,曾遇见K先生。堂妹突然叫起来:“喂!杜拉,你出了什么事?你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她自己并没有觉察到自己的脸色有异,但我向她解释说,情绪的变化和面容的变化,遵从潜意识而不是意识,是暴露潜意识的一种方式。
有一次,杜拉来找我,情绪非常恶劣。本来那几天她一直很高兴。但她说不出原因。那天,她自己也觉得很矛盾,她说:今天是她叔叔的生日,但她不想去向他祝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天我的各种分析方法都已用尽;我让她不停地讲话,突然间,她记起那天也是K先生的生日——一个我不会忘记用来对付她的事实。于是,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在她自己的生日时,收到的漂亮礼物而不快乐。有一个礼物是她一直暗暗盼望的,那就是K先生的礼物——他的礼物曾是她最喜爱的。
不过,杜拉坚决反对我的观点,直到心理分析快结束时,她才不得不承认我的观点是正确的。
二、临床现象更为隐秘的同性恋情
更为隐秘的同性恋情:对父亲情人的爱——与一位同性同学的浪漫而多愁善感的友情,随着誓约、接吻、永生不渝的承诺,以及敏感的嫉妒心引起的争吵,是一个少女和一个男人初恋前常有的序曲。
我现在必须更深入地考虑一个问题。如果我是一位从事小说创作的作家,我一定不去考虑。但我是一位从事医学工作的人,致力于探索和分析病人的内心世界。我将要涉及的因素,必然会使那些搞创作的作家失望。因为他们对心理问题的关心是那些细腻而富有诗意的心理冲突,他们必然会将心理过程归纳和简化。而我指涉的因素却会使杜拉故事的浪漫多情的心理冲突的线索模糊不清。
然而,在我所要探讨的真实世界中,动机的联带问题、精神作用的汇聚与交接……总之,多重决定因素(over-determination)是其原因。因为在杜拉对她父亲与K女士关系的一系列极端念头背后,隐藏着她对K女士的嫉妒——那么这对杜拉来说,只能针对同性的对象。
很久以前,人们就已知道,处于青春期的正常少男少女,明显地表现出对同性的情爱。和一位同性同学浪漫的多愁善感的友情,随着誓约、接吻、永生不渝的承诺,以及敏感的嫉妒心引起的争吵,是一个少女与一个男人初恋前常有的序曲。
通常情况下,同性恋的倾向会随时间的流逝而自动退却。但是,如果一个少女和一个男人的恋爱并不如意,这种倾向就会再度被性欲(Libido)发动,并逐渐增强。这种情形在健康人中也很常见,如果我们考虑所说过的精神病患者的性变态,是从正常的根源发展而来的,那么,我们将可在后者中找到颇为强烈的同性恋倾向。——因为通过精神分析,我每一次都在男女病人中发现相当严重的同性恋情节。
当一位歇斯底里的妇人或小姐,她渴望男人的性欲望(Libido)被强烈地压抑时,通常我们可发现她渴望女人的性欲望取而代之地有不同程度地加强,甚至到了可被意识到的程度。
在这里,我不能再深入探讨本问题,因为它也是了解男人的歇斯底里症尤不可或缺的因素——因为杜拉病例的分析,在这方面还未现曙光时,便终止了。
不过,我要说到我前面曾提到过的那位女家庭教师。杜拉起初从她那里得到思想交流的乐趣,后来发现那老师待她好,是因为她父亲的缘故,于是,她坚决要女老师辞职。
她也常常提到另一个故事,提起的次数与这件事的重要性是专家值得关注的。那种隔离感甚至杜拉自己也无法解释。她曾和她的堂妹很要好,杜拉把自己的隐私都告诉她,堂妹不久和人订婚。当杜拉首次不愿在湖边停留度假,而她的父亲正要去B城时,她拒绝了和他一起去。于是她父亲转而邀请她的堂妹和他去,而她的堂妹答应了。
从那以后,杜拉对她的堂妹开始冷淡,虽然她自己也承认,她对堂妹并没有什么可埋怨的。她自己也惊异于自己的无情。
这些敏感的例子使我联想到,她和K女士的关系到那个时候已经多么僵。后来我得知K女士和杜拉曾经亲密地同住过几年。当杜拉留宿在K家的时候,她常和K女士同寝室,K女士的丈夫则到别处去住。杜拉于是成为K太太的密友,成为其婚姻生活上种种难题的顾问。她们无所不谈。K女士很高兴杜拉和她两个孩子做朋友,从没想那女孩子会和孩子们的父亲发生什么关系。
杜拉如何会爱上一个她和密友说了许多坏话的男人,是一个很有趣的心理学上的问题。不久,我们了解到潜意识中的诸多念头可以彼此相安无事,甚至那些冲突的念头也可相安无事——其中一旦还可在意识中出现的状态,我们就可解决它。
每当杜拉谈到K女士的时候,她总是用羡慕的语气称赞她的“可爱的白皮肤”,那是作为爱人,而不是失恋者的语气。还有一次,她很不悦地告诉我,她父亲送给她的礼物是K女士挑选的,因为她清楚她的爱好。还有一次,她指出她曾得到一件显然是K女士安排的礼物,是一些珠宝,而这些珠宝她曾在K女士那里见过,当时她很想得到它们。
的确,我从未听她说过K女士半句坏话,虽然,从有关她的“超级念头”的角度看来,K女士该被杜拉认为是她全部不幸的主要根源。
她似乎言行不符,但她表面上的言行不符,实际上是一种复杂心理活动的表现。
杜拉所热爱的这个K女士曾如何待她呢?当杜拉控告K先生,而她父亲致信给K先生要求解释时,K先生回信抗议说,他对杜拉有最崇高的感情,然后建议说,他要到她父亲工厂所在地澄清误会。几个星期以后,她的父亲在B城和K先生会谈后,再也不会对K先生的人格有任何怀疑了。
相反,K先生开始说她的坏话,并且运用他的逻辑知识推理说,没有一个喜欢看那种书(与性有关)并对那种事感兴趣的女孩子是值得男人尊敬的。
杜拉这时候才知道,K女士出卖她并且诋毁她:因为杜拉只和她一起看了有关性的书,并谈论过过火的话题。这件事与那女家庭教师所发生的事情一样:K女士并不为了她而爱她,而是为了爱她父亲。
K女士毫不犹豫地牺牲了杜拉,以免她和杜拉父亲的关系受到干扰。这个羞辱伤害了杜拉,也许比另一个伤害——她企图用来掩饰前者——即她被她父亲所牺牲的这个事实——更可能成为她精神病的根源。她关于亵渎知识来源的奇怪的健忘症是如此的顽固,也正说明了她在这件事里所受到的伤害对她有多么大,并且她受到K女士背叛的影响。
因此,我相信我推测杜拉对她父亲和K女士关系所起的那些超级念头,不仅是为了压抑她对K先生的爱——这是被意识到的,而且也为了隐藏她对K女士的爱——这在更深的意义上来说,是属于潜意识的!那些念头直接与后者所引起的心理活动相冲突。她不停地告诉自己,父亲为了这个女人牺牲了她,并且大发牢骚,以表示她不满K女士占有她父亲;这样,她成功地隐藏了相冲突的事实,即她不满她父亲拥有K女士的爱,并且她不能原谅她所爱的女人背叛了她,而使她的美梦成空。一个女人嫉妒的情绪在潜意识中和一种男性的嫉妒情绪融合在一起,这些男性的,说得更恰当点,亲女性的感情,可以说是得了歇斯底里病的女孩子典型的潜意识性生活。
三、第一个梦四个相同的梦与树林里的遭遇
四个相同的梦与树林里的遭遇——那天下午,我照常躺在寝室的沙发上小睡。突然我醒来,并看见K先生站在我身边……
杜拉童年时代的生活有一处疑点一直让我困惑不解,我查阅了她的病例档案但一无所获。正当我束手无策之时,杜拉告诉我,她在几天前的一个晚上,又做了一个与前几次同样内容的梦。我对这个周期性反复出现的梦产生了好奇。因为,如果将梦和整个分析有机地结合起来,对精神病的治疗可能是有非同寻常意义。
杜拉家从来没有过失火,但她几次梦到了这样的情景:“有一栋房子失火了。我父亲站在我的床边,把我叫醒。我赶紧穿衣服,这时母亲却忙着抢救她的珠宝盒,父亲说:”我不愿让自己和我的两个小孩为了你的珠宝而被烧死。‘于是我们匆匆跑下楼梯,但是一到外面,我就醒了。“
因为这个梦重复出现,我便问她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她说她不记得了。但她记得在L地(湖边度假的地方,在那里她曾和K先生有过一段不愉快的遭遇)的时候,有三个晚上连续做这个梦,而在维也纳这里,几天前又做了同一个梦。当我听到她的梦和L地有关时,解析这个梦的希望便大大增加了。由梦的内容看来,该梦事实上第一次可能在L地发生。
但我首先要找出是什么原因促使它最近又重现。于是我要求杜拉把梦的内容详细地,并且把和这个梦有关的所有事情告诉我。
她从以前一些梦的解析中,已对梦的解析有了点经验。
“发生过一件事。”她说:“但它不属于那个梦,因为它是最近发生的,而那个梦却在那以前就做过了。”
“没有关系!”我鼓励她说:“说吧!最近发生的事到头来就会和梦相符合的。”
“父亲和母亲前几天一直在吵嘴,因为母亲晚上把饭厅的门锁上了。我哥哥的房间没有另外入口,只有穿过饭厅的门才能进去。父亲不愿哥哥晚上被那样锁着。他说不行:因为晚上也许会发生什么事,他必须能够离开房间。”
“因此,那使你想起失火的危险?”
“是的。”
“现在,我要仔细推敲你说过的话。我们也许可以很好地利用它们。你说‘晚上也许会发生什么事,而你哥哥也许必须离开房间’。”
杜拉现在似乎发觉了最近做梦的诱因和最初那个梦的联系,因此她继续说道:“当我们(父亲和我)到达L地时,他坦白地说他怕失火,我们在雷雨中到达L地,并看到那小木屋没有避雷针。所以他的忧虑是可以理解的。”
现在我所要做的,就是找出L地的事件和重现的梦之间的关系。
我说:“在L地的第一个晚上你做过那个梦吗?在最后几个晚上呢?换句话说,在湖边树林里那段遭遇之前或之后?”(我必须说明,那一段遭遇在第一天并未发生,而且在那事过后她还继续留在L地数天,只是对那事只字不提)。
她开始回答说不知道,但过了一会儿,她说:“是的,我想是在那一段遭遇之后。”
所以,现在我知道那梦是因那段遭遇而来的。可是,为何它要在那里重现三次呢?我又继续问道:“在那段遭遇之后,你还在L地停留多久?”
“四天。第五天我就和父亲一起离开了。”
“现在我确信那梦是对你和K先生的那段遭遇的直接反应。这个梦是你在L地第一次做的梦。你记忆的不确定性只是想抹去那种心理联想。但我对这种解释仍不太满意。如果,你在L地多停留四天,那个梦应重现四次。也许是吧?”
她不再争论,但避开我的问题。这是因为在回答我的问题前有一段新鲜的往事从她的记忆中冒出来。她说道:“在湖边郊游之后,我们(K先生和我)在中午回来,那天下午,我照常躺在寝室的沙发上小睡。突然我醒来,并看见K先生站在我身边……”
“事实上,就像在梦中你看见父亲站在你床边一般?”
“是的,我警惕地问他要做什么。他顺口答道,他要进自己的寝室拿一些东西。这个经验使我有了戒心,于是我问K女士是否有寝室门的钥匙。第二天早上当我穿衣服的时候,我把门锁起来在沙发上小睡时,钥匙却不见了。我相信是K先生取走了。”
“因此,在这里,我们有了锁房间或不锁房间的冲突,这是那个梦的第一个联想,而且也是最近梦重现的直接原因。我只是奇怪‘我赶紧穿衣服’这句话是否和这有关?”
“那时,我决心在父亲不在的时候不和K先生在一起。随后的几天早晨,我不由得害怕起来,K先生可能会在我穿衣的时候吓我;因此我‘总是很迅速地穿上衣服’。你知道,父亲住在旅馆里,而K女士总是一大早就赶去和他幽会。不过,K先生倒也没有再骚扰过我。”
“我能理解。在树林里那段遭遇之后,第二天下午,你想要躲避他的突袭,而在第二、第三、第四天晚上,你利用睡眠时重复那种‘躲避’。(在第二天下午你已经知道——在做梦之前——你没有钥匙能够在下一天——即第三天早晨在你穿衣服时,把门锁起来;于是,你只好尽快地把衣服穿起来。)你的梦每天晚上重复出现,因为那相当于一种躲避。‘躲避活动’在实现以前一直存在着。你像在告诉自己说:”在我离开这房子之前,我将不会安宁,也不能安睡。‘但你做梦的时候,你不是这样说,而是:“一到外面,我就醒了。’”
在这里,我将主动打断我的分析,以便把这段梦的解析与我对梦的形成机制所作的概论做一比较。我在《梦的解析》一书中说道,第一个梦是一个愿望以被实现的姿态出现,如果那个愿望被压抑而属于潜意识,则梦会将这个愿望作一番伪装后出现,除了小孩子的梦以外,只有潜意识的愿望或伸入潜意识的愿望,才是形成梦的决定因素。也许我坚持的理论——每个梦都有其意义,且可以借某种解析过程发现它,当解析完成的时候,梦可以是做梦者清醒时精神生活中可识别的想法,那么,我想我的理论可能更容易被接受。如果我那时继续说,梦的意义就像清醒时的思想过程一样有许多种;在某种情形中,它是被实现的愿望,而在另一种情形中,它是具象化的潜意识,或者是进入睡眠中的反省,或者是一种躲避(像杜拉的梦),或者是一种在睡眠中进行的创造性的构思等等。这样的理论,会因它的简单性而吸引许多人,而且它已经从许多被完满解释的梦的例证中得到支持。
三、第一个梦珠宝盒的意义
珠宝盒的意义——“也许你不知道,‘珠宝盒’也是不久前你用小手提包来比喻的东西的另外一种常见的暗示——即女性的最隐秘部分。”
在我另外创立的一套理论中,我认为梦的意义只限于一种形式——梦只是愿望的表达。但是,我这个简单的推论者遭到了整个世界的攻击。
我在这里必须申明,我没有权利和义务简化一个心理学的过程,以便使它更容易被读者所接受。我认为,要把复杂的内容简单化,必须使研究上一个新台阶,找出复杂内容的规律。我自己的研究也证明了这一点。因此,表面上看起来是不相干的事情,实际上是符合我以上所做的阐述。
理论对我来说十分重要。例如杜拉的这个梦,实际上是白天所形成的躲避K先生的愿望和方式在睡眠中的延续。
但是,那个梦有许多地方仍待解析,于是我继续问杜拉:“你怎样看待你的母亲想要抢救珠宝盒这件事?”
“母亲很喜爱珠宝,因此父亲买给她许多。”
“你呢?”
“有一度我也很喜爱珠宝;但自从我得病以后,我就不戴了。——那是在4年前(做那个梦的前一年),父亲和母亲曾为了一件珠宝大吵了一架。母亲想要一件贵重的东西——珍珠耳坠。但父亲不喜欢那种东西,因而买了一条项链给她。母亲为此大为恼火,她对父亲说,花那么多钱买一件她不喜欢的礼物,还不如送给别人好了。”
“我敢说你很想并乐意接受它。”
“我不知道这是她承认被潜抑念头的表现方式……我真不知道母亲怎会进入我的那个梦中;那时她并不在L地和我们一起这句话说明了一个对梦的解析原理完全的误解,虽然,在其他情况中,杜拉对那原理很熟悉。这个事实,加上她对珠宝联想的贫乏与迟疑态度,使我知道,此处所解析的内容,正是她受强烈潜抑的所在……”
“稍后我会向你解释。你对珠宝盒真的没有别的联想吗?到此为止,你只谈到珠宝而没有提到跟盒子有关的事。”
“是的,此前不久K先生曾送我一个昂贵的珠宝盒。”
“这个礼物是很适当的。也许你不知道,‘珠宝盒’也是不久前你用小手提包来比喻的东西另外一种常用的暗示——即女性的生殖器的象征。”
“我知道你会这样说。”
“换句话说,你自己是很清楚的——那个梦的意义现在也显得更清晰了。你自己对自己说:”这男人想害我;他要强迫进入我的房间。我的‘珠宝盒’危险了,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都是父亲的错。‘为此,你在梦中选择了一种情景,表现与现实相反的意思——在一种危险中,你父亲救了你。在梦的这一部分,所有东西都正好相反。你将马上知道答案——如你所说,你母亲是你以前竞争父爱的对手。在项链那件事中,你实际上乐意接受你母亲拒绝的东西。现在且让我们以’给予‘代替’接受‘这个词,以’保有‘代替’拒绝‘。那么,它的意思是你准备给予父亲的东西是你母亲不给他的东西,而那个东西与珠宝有关。现在我们回想一下K先生送给你的珠宝盒。你从此开始有了一种平行的念头,即K先生取代了你父亲,并且他也是站在你床边的人。他送你一个珠宝盒;所以你也该给他你的珠宝盒。这就是我刚才所以提到’礼物‘的缘故。在这种想法之下,你的母亲一定被K女士取代。(你不会否认她当时在场吧!)所以你准备给予K先生的东西,是他的太太所不给他的东西。这就是被如此强烈地压抑着的念头,并且这使得它所有的成分,都转变成与之相反的内容。这个梦再度证实了我在给你释梦以前所说的:你在召唤你以前对父亲的爱,以便保护你免于K先生的爱。但是,所有这些努力说明了什么?你不仅害怕K先生,更害怕自己,怕你最终会屈服于他的诱惑。总之,这些努力再度证明了你是多么爱他。“”并且,前几天该梦的重现,使我相信你认为相同的处境会再度发生。于是,你决心放弃这个治疗——这毕竟是你的父亲要你来的。“
结果显示我的猜测是多么准。此处,我的解析暂时接触到“转移关系”的问题——一个具有极高度临床和理论重要性的题目,但在本论文中,我没有太多的机会讨论这个主题,通常一个梦就像有两只脚,其中一只接触主要的而且此刻正进行中的激动因素,另一只则是孩提时代的一些重大事故。梦联系着这两种因素——孩提时代的事故与目前的事故——而它尽力想在遥远的过去模式上重整现在。因为创造梦的愿望总是从孩提时代而来,并且它不断地想要召唤孩提时代回到现实世界来,并以孩提时代的方式矫正现在。我相信我已能看杜拉梦的元素,这些元素可以拼凑成她的孩提时代的一个故事。
杜拉自然不会赞同我这部分的解析。但是,我自己必须做更进一步的分析,我希望杜拉在下一次治疗时配合我的工作,完成梦的理论不可缺的步骤,以免这个典型的病例在中途流产。
我不能忽视她那模棱两可的话所进行的暗示——即“也许她需要离开房间,也许晚上会有什么意外发生”。除了这点以外,这个梦的解析对我来说还是不完整,因为有一特殊的要求尚未满足:也许这个要求不是必要的,但我却希望能找出一个合理解释来解答。
三、第一个梦梦中的“火”与“水”
梦中的“火”与“水”
——“不仅因为怕失火。人们被警告不要‘玩火’,是一种特殊的暗示或双关。”
现在,我对杜拉的梦的要素已经十分清楚了,通过对这些要素进行旧合,便可以再现出杜拉童年时代的生活场景。
为了对这个问题展开讨论,我先从一个小实验开始。我和杜拉谈话时桌上恰巧有个大火柴盒。我请杜拉看一看桌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通常不放在桌上的东西。她没注意到。于是我问她是否知道小孩为什么被禁止玩火柴。
“是因为害怕失火。我叔父的小孩很喜欢玩火柴。”
“不仅因为怕失火。人们被警告不要‘玩火’,是一个特殊暗示或双关。”
她说不知道。
“很好,玩火的严重后果是:如果他们玩火,他们会把床弄湿。‘水’和‘火’这一对相对的概念是他们担忧的根本原因。也许他们认为梦到火,而用水来熄灭。我不敢确定。但我注意到在梦里,水和火的对称极有用。你母亲想要抢救那珠宝盒免得它被‘烧掉’;然而在梦的念头中,这就变形为‘珠宝盒’是否被‘弄湿’的问题。但火不仅是水的反义词,它也直接象征爱情(例如熟语‘欲火中烧’)。所以从‘火’这象征性的意义中,有一种力量意味着跑向爱的念头;而另种力量则从相反方向的‘水’,送出另一条与‘爱情’有关的支线(因为爱情在弄湿东西后,跑向一个不同的方向。但是,哪一个方向是哪个梦的?想一想你用的语句:”也许晚上会有意外发生,也许他需要离开房间‘。当然这就意味着身体上的某种紧急情况?并且如果你设想这意外是在孩提时代发生,则除了尿床外还会是其他什么呢?但防止小孩尿床的方法通常是什么?一般是在晚上叫醒他们,就如’你的父亲在梦中叫醒你‘一样?因此,这一定是实际发生的情况,但是你却以父亲代替K先生,因为K先生事实上使你从梦中醒来。于是,我便不得不得出结论说,你小时候尿床的习惯比别的小孩要晚戒除。你的哥哥也一定是这样。因为你父亲说:“我拒绝使我的两个小孩毁灭……’你哥哥和在K先生家发生的实际情况没有别的联系了,因他并未和你一道去L地。那么,现在来听听你的意见?”
“我对自己以前这方面的情况一点不清楚,”她回答,“但我哥哥却常常尿床,一直到他6岁或7岁为止;而且有时候白天也会尿。”
接着,她继续回忆说:“是的,我有一段时间也经常尿床,但不是在7岁或8岁以前。并且,这种现象一定很严重,因为我记得父亲曾请医生来看病。因此,尿床现象一直延续到我的神经性气喘发作以前不久。”
“医生怎么说呢?”
“他说那是神经衰弱,他认为不久就会好的。他给我开了一种治疗神经衰弱的特效药。”实际上那医师是唯一受她信任的,因为在这场病中,他并未揭穿她的秘密。她害怕任何她不信任的医师,而现在我们可以断定她害怕的动机是怕医师猜测她的秘密。
三、第一个梦梦醒后的烟草味:少女对吻的渴望
梦醒后的烟草味:少女对吻的渴望——如果真是这样,这梦的补充便恰好意味着她对吻的渴望,因为和一个抽烟的男人接吻肯定会嗅到烟味。
现在,就我而言,对这个梦的解析似乎已结束了。然而,第二天杜拉却又带来对这个梦的一些补充资料。她说忘了告诉我每次睡醒以后,她都嗅到烟味。
烟当然和火有关,但它也显示这梦跟我有点特别关系,因为在治疗过程中,每当她断言说,在这个或那个现象背后,并没有什么隐喻时,我常会回答说:“无火不生烟!”但杜拉不同意这种隐喻看法,她说,K先生和她父亲都是非常喜欢吸烟的人!在湖边度假的时候,她也吸,而K先生在向她做性引诱之前,就卷一支烟给她。她记得很清楚,在L地三次做梦的时候,都嗅到烟味,而最近梦重现时,嗅到烟味就不算是第一次。因为她不愿给我更多提示,我只好自个儿来分析。烟味这联想的出现只能附加在做梦之后,因此,它必定先克服导致潜抑作用的一种特殊力量。也许它和梦中最暧昧也最成功地受潜抑的念头有关,也就是说和屈服于那男人的诱惑的念头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我想这梦的补充材料便恰恰意味着她对吻的渴望,因为和一个抽烟的男人接吻肯定会嗅到烟味。不过,两年前K先生和杜拉便已接过吻,并且如果她给他机会的话,一定会不止一次。所以,诱惑的念头似乎牵回到早期的情景,对接吻的回忆又活跃起来,为了抗拒它的引诱,这从小“吮大拇指的女孩”便以嫌恶感来防卫自己。
分析的结果,迹象似乎表明移转作用到我的头上,我也吸烟,那么也许有一天在治疗的时候,她曾产生了想和我接吻的念头。这就是使她重现这个梦,并下决心要停止治疗的动因,所有迹象均证实这种看法。不过,由于“移转关系”的特性所限,其效用无法加以确定性的证明。
这时,我面临着两种选择:我是否应先考虑这个梦对本病例史的某种启示,或者应先回答她对我的梦的解析理论的反对意见。我决定采取前者。
三、第一个梦少女最深的隐秘
尿床和玩弄小荷包的背后:少女最深的隐秘——人们所做的任何一个动作都有可能泄露心中的秘密,杜拉的小荷包只不过是女性隐秘处的象征罢了。她玩耍它,打开,然后又将手指放进去,纯粹就是一个她喜欢做的不害臊的一种自慰的戏剧性表现。
精神病患者(neurotics)早年时期尿床的意义值得详细探讨。为了清楚起见,这里我将只说明尿床在杜拉的病例中的不同寻常。这种失常并不只是该习惯延续到正常时期过后,而且,根据她清晰的回忆,它起初已消失,然后在一个较晚的时期再次出现——6岁以后。像这种尿床,据我的经验,没有比其他手淫习惯更可能的原因了,其重要性在尿床的病源学中尚未得到足够的重视。据我的经验,有尿床习惯的小孩子有时候自己很清楚原因,而其所有心理上的后果就由此产生,就好像他们一直记着这种联系一样。
现在,当杜拉讲述这个梦的时候,我便询问她在孩提时代是否曾手淫过。在此之前不久,她也问过为什么偏偏病倒的是她,而在我回答之前,她又将此归咎于她的父亲。
这个理由并不是从她的潜意识中,而是来自于她现有的知识。令我吃惊的是,这女孩知道她父亲的病的性质。她在大人的谈话中曾听到该病的名称。在此之前,她父亲患视网膜脱离症时,应诊的眼科医师一定曾暗示过那是因梅毒所引起。而这个敏感多愁的女孩曾听到她一个老姑母对她母亲说:“你知道他是在结婚以前得病的。”并且还说了些她不懂的事,但这些后来在她的心灵中和不当的东西联系起来。
她的父亲因生活作风而得病,而她认为他的病已遗传给她了。我小心地避免告诉她,像前面已说过的,我认为梅毒患者的后代特别容易得到严重的神经性——精神病(neuropsychoses)。
她归罪于父亲的想法延伸到她的潜意识中。正是这种原因,后来,有几天她曾模仿她的母亲生病时的轻微症状及特异举动,而表现一些令人无法忍受的行为。后来她坦白说她正想起她和母亲曾去过的,一个叫做费兰兹贝德(Franzensbad)的地方(我忘了她们是在哪一年去的)。她的母亲那时为腹痛和白带所苦,需在费兰兹贝德接受治疗。
杜拉认为(也许她的想法是对的)这个病是从她父亲那里得来的,因为他的性病传给了母亲。很自然地,因为无法分清什么是感染的,什么是遗传的。她在得出这种结论时,一定像大多数外行人一样,把淋病和梅毒搞混了。她不断地把自己与她母亲混为一谈的行为,使我几乎就要问她是否也得了性病。后来,我才知道她得的是白带,至于何时有的,她已记不得了。
于是我明白在她归咎于父亲的想法背后,隐藏了自责的念头。我对她说,年轻女子白带的产生主要和手淫有关。我还说,只要她承认自己早年有手淫的习惯,她就可明白为什么偏偏是她患病而不是别人患病了。但是,杜拉干脆地否认这种说法。
不过,几天之后,她做了一些使我不得不认为是她潜意识想要表示忏悔的事情。那天,她在腰上别了一件她从未在其他场合戴的,刚刚流行的新式小荷包;当她躺在沙发上谈话的时候,她一直玩弄着它。她打开它,放一支手指进去,然后又关起,如此反复不已。我在旁边观看良久,然后向她解释“象征性动作”的意义。
“象征性动作”是我对人们不由自主的。潜意识的、不经大脑的或漫不经心的动作所做的一种归纳性指称。但这些动作的任何意义人们总是断然否认。并且,如果追问的话,他们会说那是无聊的、意外的动作。不过,仔细观察的结果将证明,这些动作事实上就是潜意识的念头或冲动的表现,因而最具有价值也最富有意识。它们是潜意识反应到动作上的具体表现。
对这些象征性的动作,意识上可能有两种态度。如果我们能为自己所做的象征性动作找到明显的动机,我们会承认它们的存在;但如果找不到什么明显的相关性,则我们将完全忽略它们的出现。杜拉很容易地找到一个理由:“为什么我不可以戴一个这样的小荷包?现在正流行嘛?”可是,这种理由并不能替代那些深具潜意识动机的可能性。虽然另一方面,我们也无法确切地证明这种动机的存在,以及她戴小荷包这一动作所具有的象征意义。我们应承认,整体来说,很合乎我们所做的判断,而且也很合乎潜意识作用的时机。
杜拉的小荷包只不过是女性生殖器的象征罢了。她玩耍它,打开,然后又将手指放进去,纯粹是一个她喜欢做的不害臊的一种手淫的行为体现。
不久以前,曾发生过一个有趣的类似情形。一位并不年轻的女士,在进行分析治疗的时候,取出一个小象牙盒子,故作想吃一块糖状。她吃力地想打开它。后来,交给我以便向我证明盒子是多么难开。我怀疑那盒子一定有什么特殊意义,因为它的主人虽已来我这里看病一年多,我却是第一次看到它。女士回答说:“不管我到那里,我总是随身带着这盒子。”我笑着说她的话正合乎另一种意义,这时,她才冷静下来。那盒子,像那小荷包或珠宝盒一样,只是女性生殖器的象征罢了。
在人的生活中,有许许多多这类的象征。然而,通常都被我们忽略了。当我决定从事于探索人类在这些象征里所隐含的象征时——不是以催眠术的强迫性力量,而是以观察他们的言行表现——我觉得这工作比它想像得困难。但凡手足齐全的人将没有人能保有秘密。如果人的嘴保持沉默的话,他的手指也将动个不停;其实,他所做出的任何一个动作都有可能泄露他心中的秘密。因此,致力把心灵深处最隐秘之处让意识了解,这种工作是可能成功的。
杜拉玩弄小荷包的象征性动作并不是紧接着那个梦发生的。她在开始叙述那个梦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另一个象征性动作。当我进入她候诊的房间时,她赶紧把正在阅读的信藏起来。我自然地问她是谁来的信,起初她不讲,后来告诉我那是与治疗完全无关的东西。那是她祖母的来信,信中要她多写信。我相信杜拉只是要和我玩“秘密游戏”,但这种举动暗示着她潜意识深处担心泄露秘密给一位医生。
此时,我认为这种行为所表示的是她对任何陌生医师的强烈反感,她唯恐医生会探知她的病根,或检查她,然后发现她有白带,或是询问她,然后得到她耽于尿床的事实,更重要的是,唯恐医生会猜测她手淫。起初,她显然忽视了医师的精明,在我了解到她的秘密后,她则轻蔑地说医生的坏话。
显而易见,怪罪于她的父亲使她得病,加上些许自责,那白带、玩弄小荷包、6岁以后的尿床,以及她不愿医师揭穿的秘密,这些都暗示出她小时候有手淫的习惯。其实,关于此病例,早在她告诉我她堂妹的胃痛,并抱怨她,而自己也患类似胃痛之前,我便怀疑到她的手淫之事。
特别为大家熟悉的是手淫者常会胃痛。根据弗里斯(W.Fliess)给我的私人意见,这种胃痛可能由于可卡因(cocain)敷于鼻子上的“胃点”而产生的,并且它可在该点经烧灼后治愈。杜拉曾告诉我两个事实(这证明了我的怀疑):一是她自己常为胃痛所苦,二是她有确信她堂妹是个手淫者。
有病的人,虽然由于自身情绪的抗拒作用而无法觉察自己的病,可是,要看出别人身上的病却很容易。后来,杜拉虽仍一点也不记得,可是她不再否认我的推测。即使她说的尿床时期一直延续到“神经性气喘发作前不久”,对我而言,仍然具有临床上的意义。歇斯底里症状在孩子手淫时不容易出现,只有在经过一段禁戒时期后才可能出现;对成人来说,这个原则同样适用。不过在成年人中,手淫相对地减少,而不必是绝对禁戒,就使歇斯底里出现的成为可能,因此,如果性原欲非常强烈,歇斯底里和手淫可能同时存在。歇斯底里可能变成手淫的替代表现。手淫的欲望在潜意识里持续着,一直到另一种比较正常的发泄方式出现。因为欲求是否可以满足,决定歇斯底里是否可通过结婚或正常的性关系来治愈。如果结婚仍不能带来满足,譬如阳痿,或心理上的隔离感,或其他原因,那么,“利比多”(性本能)(Libido)又流回到它原来的河道上,就会再度出现歇斯底里的症状。
三、第一个梦性的另一证据
性的另一证据:呼吸困难或神经性气喘——杜拉想起那天晚上,父亲和母亲做爱时多么劳累,她担心那会不会对他有害;另外,她也想到她是否会因自慰过度而劳累的问题,因为自慰和其他性满足方式 ,在达到一种性高潮时,会伴随着轻度的呼吸困难——到最后,呼吸困难加剧,成为一种症状。
本来,我准备详细地说明一下,杜拉是在何时,并且在何种特殊的影响力之下而戒掉手淫习惯的,但由于我对她所做的分析工作还不深入,我只能提供一些零散的资料。
我已知道她尿床的症状一直持续到她开始患呼吸困难的病前不久。她只记得该病发作的当时,正是她父亲在健康转好之后首次离家外出。
在这隐微的记忆中,一定蕴含着呼吸困难病因的线索。杜拉的象征性动作及其他症状使我相信,既然她的寝室紧挨着她双亲的卧室,那么夜里她一定偷听到她父亲和母亲在房里做爱时发出的呼吸急促的声音(因为她父亲肺部不甚健康)。在这种情况下的小孩们便会想像他们所听到的神秘声音背后的性行为。
的确,他们很容易联想到这种事情,因为人的性冲动与生俱来。几年前,我就认为歇斯底里和焦虑心理症者的呼吸困难与心悸只不过是性交行为的插曲罢了;而在许多病例中,例如杜拉,我已能从呼吸困难或神经性气喘的症状逐步得出致病原因,即病人曾偷听到双亲的性交。杜拉在这种情况中所激起的冲动,很可能使她对性的欲望从手淫的倾向转而为一种病态的焦虑。
当她父亲不在家,而热爱着父亲的她盼望他回来时,她一定通过气喘发作的方式来重新感受那种性行为的印象。她还记得第一次症状发作时的有关事件,而我们则可由此推测她带有焦虑并伴随发作而来的一系列想法的由来。
第一次发作发生在她一次劳累的爬山旅行之后,当时,她确是有点气喘,这使人联想到她的父亲既不能爬山,也不能做剧烈活动,因为他患了气喘病;同时,她想起那天晚上,他和她母亲做爱时多么劳累,她担心那会不会对他有害;另外,她也想到她是否会因手淫过度而劳累的问题,因手淫和其他性满足方式一样,在达到一种性高潮时,会伴随着轻度的呼吸困难——到最后呼吸困难加剧变成一种症状。
从分析中,我可直接得到部分资料,不过,其他部分则需要补充。而且,我们用以证实杜拉手淫的方法表明:属于单一题目的资料只能零零碎碎地,在各种不同的时期,把重点资料收集起来。在其他病例中,要证明孩童时期有无手淫的方式也是如此。证据的性质也大同小异:白带、尿床、手的习惯(强迫性洁癖)等诸如此类。从症状的特性,我们通常可以知道孩子的家长是否觉察他的习惯,或者是否那种性的活动已因孩子长久的努力禁戒或因为突发事件而中止。在杜拉的情形中,手淫未曾被发觉,但因一个突然的打击而停止(参照她的守密举动,害怕看医生,以及呼吸困难)。病人总是否认这类的证据,甚至即使他们意识到曾有过白带或记得母亲的警告(例如:“那会使人愚蠢;那是危险的。”)但不久之后,那被潜抑好久的有关孩童时期性活动的记忆又浮现出来,我所接触的病例无一例外。我记得有一个患强迫性行为的病人,她的强迫行为直接从孩童时期的手淫演变而来。她的怪异处如自我禁止和自我惩罚,那种认为做了这个就不准做那个的感觉,那种不准被人打岔的念头,以及以手做事时,两个步骤之间的选择,和洗手的习惯等等,这些都是她的家长努力戒除她的手淫习惯的零碎证明。那唯一永久保留在她的记忆中的东西就是这警句:“哦!那是危险的!”
现在,有关歇斯底里病源最重要的一系列问题出现了:杜拉的病例在病源论上是否属于典型?它是否只代表某一种类型?等等……然而,我确信只有研究和比较更多的病例后,才能提出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何况,我首先该对这些问题的成因加以考察,并暂时不答本病例的病源是否应追溯到她的孩童时期的手淫,我想先讨论应用到心理症部分的病源论观念。
如此一来,就能证明上述问题,以及我对它的解答,然而,这和直接回答该问题的出发点很不一致。不过,只要我们能证实在本病例中,孩童时期确实有进手淫,并且也不是偶然的,也不是与病情无关紧要的就够了需要说明的是,杜拉的哥哥和她的手淫习惯的养成一定有关:因为关于这一点,她以一种露出“遮隐性记忆”的强调语气说,她的哥哥总是把传染病传给她,而她的病总来得比他的凶。在梦中她的哥哥和她自己从“毁灭”中被拯救出来。他也尿床,但在她之前戒除。她声称她在开始生病以前,功课一直能跟得上她哥哥,但此后,她就赶不上他了。这说法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遮隐性记忆(Scren memory)。那好比说她一直是一个男孩子,直到那一刻才首次变得像女孩子了。事实上她的个性很野,可是,在“气喘症”过后,她变得乖了。那场病成为她的性生活的两个时期的分界线,第一个时期属于男性的,而第二个属于女性的。
三、第一个梦罪恶式爱情而受到疾病的惩罚
“我对他罪恶式的爱情而受到疾病的惩罚”
——当杜拉被拥抱的时候,她感受到男人身体对她身体的压力。天下的男人都是轻薄而不可靠的,对杜拉来说,这一定意味着天下的男人就像她父亲。
杜拉承认她有白带,这件事所具有的意义将使我们对她病情症状有个更好的了解。她和她母亲因为相似的疾病到费兰兹贝德(Franzensbad)去看医生时,她学会了用“卡它”(catarrh)(卡它意指病菌的感染)来称呼那种感染。而“卡它”这两个字再次成为一个关键字眼,使她那以为她父亲必须对她的病负责的念头,在咳嗽症状中表现。
她的咳嗽起初无疑是感染自一种轻微的细菌,后来,却成为对她父亲(他患有肺结核)的模仿。因此,这种行为可说是她对她父亲的同情与关心的流露。但是,除此以外,还具有一些她当时所没意识的意义:“我是父亲的女儿,和他一样我得了‘卡它’。他使我病倒了,就像他使我妈妈病倒一样。我对他的具有乱伦意味的爱情而受到了疾病的惩罚”卡它“这字在另一个13岁女孩的病例中,也具有同样的意义。这孩子住在公寓里,有一位聪明的女士为我看雇她。女士报告说那小女孩在就寝的时候不能忍受她在房里,并且当孩子在床上时,有很厉害的咳嗽,白天并没有这种情形。询问小女孩的结果,只知道她的祖母也这样咳嗽,而人家说她得了”卡它“。由此可见,那孩子自己也得了”卡它“,而她不愿在她洗澡的时候,给别人看见这个”卡它“, 这个名词文雅些,在此也显现别种意义……”
现在,我们将把导致杜拉咳嗽和嘶哑的各种不同的因素综合起来。在最底层,我们必须假定有一个真实的器官由刺激作用于喉咙,好像牡蛎养珍珠时所用的那颗砂粒一般。这个刺激不容易消除,因它和杜拉身体情欲作用区有关。
因此,这刺激十分适于显现性本能的激动状态。它因心理上的可能存在的种种联系而挥之不去,她对父亲的同情式的模仿,以及她因自己的“卡它”而自责,这些都是产生执著的原因。同样的症状也可说明她与K先生的关系,暗示她失陪于他的遗憾,也表示她愿成为他的一个好妻子。
在她的性本能的一部分欲望再度转向她父亲时,症状便具有可能是终极的意义:它借着与K女士的仿同作用,表示自己与父亲性交的意思。
当然,这样的一系列分析是不够完全的。
不幸的是,一个不完全的分析使我们不能改变追踪病症的多意解释的时间顺序,也不能完全显示各种不同意义之间的衔接与相关性。一个更多的分析则能够解决这些问题。
现在我必须进一步涉及一些有关杜拉的性器感染与她的歇斯底里症状之间的关系。在歇斯底里心理学上的病因解释之前,我常常听到有经验的前辈医师人说,患有白带的歇斯底里病人,每当白带加剧时,歇斯底里的症状就会加强,尤其会出现食欲不振和呕吐现象。
没有人说明这是怎么回事,但我比较相信妇产科医生的观点。根据他们的理论,生殖器官疾病可以对人的神经系统的功能产生直接而深远的器官性影响(虽然这理论在医疗上的试验容易使人困惑)。
目前我们的知识仍不能排除这种直接的器官性的影响力,不过,无论如何,它在心理上产生的影响还是比较容易判断的。
妇女对她们的生殖器官的自尊与保护,是她们的虚荣心的一种表现,她们认为生殖器的毛病会带来别人的鄙视,甚至厌恶,而且还会使她们的人格受损。而降低这种自尊又会使她们感到不安、敏感和不可靠。阴道黏膜不正常的分泌被视为是嫌恶的来源。
据杜拉回忆,在她被K先生吻了以后,曾有一阵很强烈的厌恶的心理。
我们假定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当她被拥抱的时候,她感受到男人身上竖起来的阴茎对她身体的压力。那位被杜拉辞退的女家教曾向她说,天下的男人都是轻薄而不可靠的。对杜拉来说,那就意味着天下的男人都像她父亲。
她知道父亲得了性病,而且他不是已经把性病“传”给她以及她母亲了吗?因此,她也许推想所有的男人都有性病,而自然地,她对性病的观念就决定于她个人的一次“经验”。
在她看来,有了讨厌的“流出物”就是得了性病。所以,在这里我们便又知道了一个她在被拥抱时,产生嫌恶感的原因。接触男人时的嫌恶感必是由于我在前面提到过的,基本的作用机构而引起的感受,而且最后必然与她自己的白带有关。
这里,我想我们已涉及到一个因为潜意识作用而显得过于具体的念头,这个念头被附着在一个早就存在的器官性结构上。就像缠绕在铁丝上的丝带一样,因此在另一个场合里,我们可以找到其他缠在同样铁丝上的不同念头。
不过,这些分析虽然在个别病例中有用,但不能被夸张为具有消除症状的价值。因为我对本病例的分析停止得太早,以致我们不得不依靠推测与假定。我所用来填补空白的理论,都是运用从其他经过透彻分析的病例中得来的经验。
我们所分析的梦,也就是被杜拉带进睡梦中的解决烦恼之法。它每天晚上被重复着,直到找到解决方法为止,而在几年后,当相同的处境需要类似的解决方法时,它又出现了。那解决方法也许在这样的话中表现出来:“我必须飞离这里,因为我的贞操在此受到威胁;我将和父亲一起离开,并且我将在早晨穿衣服时,慎防被偷袭。”这些念头在梦里清楚地得到表现,在白天生活中是意识中的一部分。在它们背后有一系列蛛丝马迹的念头可被区别出来加以分析,因为那是被压制的不正当愿望。
这一系列的念头逐渐找到趋向于那男人的诱惑,以报答他前几年中给她的恩惠和体贴,并且,她从他那里得到唯一的吻的回忆也因此活跃起来。不过,根据我在《梦的解析》中所提出的理论,这些因素并不足以造成一个梦。这种理论认为梦并不是决心,而只是一个愿望。在大多数情形中,梦所实现的是一个早自孩童时代的愿望。现在我们对这病例的分析便证实这个原理是否正确。
这梦事实上隐含有婴孩时期的材料,虽然乍看之下不可能发现在杜拉逃离K先生房子,以及他的引诱的决心之间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浮现她小时尿床以及她父亲教导孩子养成清洁习惯时所带来的烦恼的回忆?也许我们可以回答说,只有通过这些回忆才能压制那些极想屈服于诱惑的念头,或者说只有这样才能保障决心的优势。
弗洛伊德认为,女子自古以来都是处于受挑选保护的被动地位,杜拉也不例外。
那孩子决定跟她的父亲走,实际上,她是逃向她父亲,因为她害怕追求她的男人;她寻求小时候她父亲的爱,以便阻止她对一个陌生人的爱。她父亲对她当时的危险处境应该负一部分责任,因为他为了自己的恋爱,把她转交到这陌生的男人手里。而如果她的父亲不去爱别的女人,并且尽全力去拯救她,使她不至于陷入目前的危险处境,那么情形将要比现在好得多。
那属于婴孩时期的,而现在属于潜意识的,那种以她父亲代替陌生男人的愿望使杜拉形成了这个梦。如果过去有过和目前的相似处境,不同的只是牵涉的男人只有一位,那么该处境将和梦中的主要处境一样。对杜拉而言,这样的处境的确有过。她的父亲站在她的床边,就像K先生那天一般,叫醒她,可能给她一个吻,像K先生也想给她的。
这样,她想逃出房子的决心本身并不能形成一个梦,只有在它与婴孩时期的愿望有关的决心联系起来才能成梦。以她的父亲取代K先生的愿望提供了成梦必需的动机。
我回想起杜拉对她父亲与K女士的关系的强烈念头。我的解析说她那时召唤起婴孩时期对她父亲的爱,以便使她对K先生压抑的爱情继续被压抑着。病人精神生活上的这种急变反应在其梦中都有显现。
在《梦的解析》书中,我曾对未进入睡眠状态中的白天留下来的清醒念头,与形成梦的潜意识的愿望之间的关系作过一些观察。这里,我要引用这些观察结果,因为对杜拉的梦的解析证明我的假设和事实吻合。
我认为有一类梦的产生,全部或主要是源于白天清醒的生活内容,并且,即使我愿成为一个真正的“万能博士”,但哪天我对朋友的健康的关怀心情能够暂时放一放,那天晚上,我不是可以有一个安静的睡眠呢?那个关怀本身并不能造成梦,成梦所需的“动机势力”必须由愿望提供,愿望和关怀在一起才能形成成梦的动因。用一个比喻来说:就一个梦而言,白天清醒时的种种想法就好像一个企业家,虽然这个企业家有一个理想并渴望实现它,但要是缺乏资本的话,他将无所作为,他需要资本家的投资。这资本家的投资就意味着梦的心理上的出路,因此,不管白天清醒的念头是什么,他是来自潜意识的愿望。
任何懂得欣赏梦的微妙的人,将不会对杜拉有以她的父亲替代那引诱她的男人的愿望而感到吃惊,这愿望不仅召唤起她孩童时期的记忆,也唤起那些被压抑的经历的再现。
要是杜拉觉得无法屈服于那男人的爱,而终于把那爱潜抑起来的话,那么再没有比她早期的性行为所造成的后果——尿床、白带和嫌恶感更直接的因素促成她的决定了。这种早期的经验便成为反映成熟时期的需求的行为的基础。这两种行为即:一是放弃毫不引起阻力的正常性行为,而走向性变态;另一种的是一种反向行为,即拒绝正常的性行为而患心理疾病。在我们目前的病例中,她的体质及道德修养使她倾向于后者。
我要进一步特别指出:对杜拉梦境的分析已使我们接触到具有病源作用的事件的某些细节,这是回忆所不能实现,而且也无法重现的。孩童时期尿床的回忆曾被压抑到潜意识领域。杜拉也从未提到K先生如何骚扰她的细节,因为它们存在于她的潜意识,从未进入她的心灵(意识界)
三、第一个梦第一个梦的意义
第一个梦的意义——杜拉知道性必定涉及到男人给女人某种点滴状的液体。她知道这是危险所在,因此,她便努力防止她的身体被尿湿。……她似乎了解她母亲的洁癖是对这种污秽的一种反向行为。
为了更好地对这个梦进行重新组合,我先做一些补充说明。那次森林中的遭遇后的次日下午,第一个梦产生了,就在杜拉发觉她无法锁她房间的门之后。那时,她告诉自己:“我被严重的危险威胁着。”于是她下定决心不再单独留在房里而要跟父亲一起离开。这个决心因为在潜意识中找到一种与此相对应的响应,所以才形成了梦。那响应她的东西就是她潜意识中婴孩时期对父亲的爱的召唤,这种愿望可以保护她免于目前的诱惑。
这种召唤出现并坚持下来就使她为了父亲而嫉妒K女士,好像她在爱着他。在屈服于那男人的引诱和抵御的想法之间她的心理是矛盾的。后面这个动机势力由名誉感与正义感的动机而来,由女老师灌输的敌视男人的观念(一种嫉妒与自尊心的受伤)而来,由一种神经质的因素,即拒绝性行为的倾向而来。她召唤和拒绝性行为的倾向,用来抗拒男人诱惑源自她小时候的同一故事。
我们知道她决心投向她父亲的念头深入潜意识,经过梦的变形就变成了一种被实现的愿望:在梦里她被父亲从危险中解救出来。在这个过程中,必须把某种碍事的想法抛弃,因为是她的父亲使她陷入危险中。敌视父亲的感觉(意图报复的欲望)在这里被压抑着,变成第二个梦的一种动机起因。
根据梦的形成条件,所选择的想像处境应是婴孩时期的处境的一种变形再现。如果目前的处境(或许就是促成梦的那个处境)能够与婴孩时期的某个处境相联系,那将获致一个完整的解释。这一点在本病例中,因材料的偶然重合而做到了。就像K先生站在床边叫醒她,与在她小时候,她的父亲也常这么做的情境一样。于是,她潜意识便最容易趋向以她的父亲在那处境中替代K先生来象征化。
不过,她的父亲之所以常常叫醒她,是为了防止她尿床。
“尿床”的象征意义对梦的内容有决定性的影响,虽然它在梦中只是被模糊的隐喻或反喻。
“尿”和“水”的反义词为“火”和“烧”。当他们到达目的地时,她父亲忧虑失火的危险,这恰好使她决定梦中的危险是失火,而她父亲要从中解救她。作为梦中景象的处境就建立在这种巧合上,形成了“尿”的一种反喻:“失火了。她的父亲站在她床边叫醒她。”如果不是恰好迎合她当时视父亲为解救者的感受的话,她父亲的忧虑无疑地决不能在梦中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他在我们抵达目的地的一刻,就已预见那个危险!”(事实上,是他带她进入危险中的)。
“尿”这个字在她的思想中成为意念的关键字眼。“尿”不仅和“尿床”有联系,而且也和性诱惑的意念相关联,性诱惑的意念被压抑在梦中后。杜拉知道性交必定涉及到一种“尿”,在性交过程中,男人会给女人某种点滴状的液体。她知道这就是危险所在,因此,她便努力防止她的生殖器被尿湿。
“尿湿”和“点滴”同时引发了其他联想。也就是对有关讨厌的白带的联想。对她而言,白带在她近几年中无疑地具有与小时候尿床同样可耻的意义。在这种意义上,“尿”具有和“污秽”同样的含义。她的生殖器应保持清洁的,却已给白带弄脏了,而她妈妈也如此。她似乎了解她母亲的洁癖是对这种污秽的一种反向行为。
这两种意念就这样联系在一起:“母亲从父亲那里得到两者:性的尿湿和污秽的流出物。”杜拉对母亲的嫉妒和她小时候对父亲的爱是分不开的。不过此时这种证据尚不足以被表现出来。但如果有一个与由“尿”而产生的两种联想具有同样密切的联系,并且可以避免亵渎的回忆存在的话,则这种回忆就能在梦中表现出来。
这种回忆可由“点滴”的事情发展而来。这与杜拉母亲所要的珠宝有关。表面上,珠宝与性的尿湿和污秽那两种念头的联系纯粹是肤浅的,或者只是属于语音上的联想。“点滴”模棱两可地被用做一种“双关语”,而“珠宝”则被视为“洁净”的同义词,自然就是“污秽”反义词。不过,实际上最重要的联系存在于这两者之间。这个回忆原于杜拉对她母亲的嫉妒。这种嫉妒起源于婴孩时期,持续时间却远远超过那个时期。正是借着这两个字的媒介,“珠宝——点滴”的意象才能完全地象征出她对父母性交、和她母亲的淋病与洁癖观念所伴随着的意义。
可是,这些元素在梦里出现之前,还有一些变形,虽然“点滴”比较接近原来的“尿”,但离梦里的“珠宝”却比较远。于是,当这个因素介入梦中的处境时,结果出现:“母亲想要停下来抢救她的珠宝。”不过,杜拉后来所受的影响却使“珠宝”进一步变为“珠宝盒”。这个影响与K先生的诱惑有关。K先生从未给她珠宝,但曾给她一个珠宝盒子,盒子表示他对她的爱意和体贴,现在她觉得应该感激他。于是那个合成字“珠宝——盒”便成了梦中的关键之处。珠宝盒通常就是象征完整无疵的女性生殖器。当然,另一方面,它本身却是个无邪的字眼。由此可见,这恰好微妙地体现了杜拉既想暴露又想隐藏在梦背后的性的萌动。
“母亲的珠宝盒”于是在梦里出现两次,而它便取代了涉及杜拉小时候的嫉妒感、点滴(即性的尿湿)、被流出物污秽,以及另一方面,她目前为男人的诱惑而引起内心冲突的念头的事情。“珠宝盒”这点与其他的因素相比,更是经过浓缩与变形后的产物,并且是两种相冲突的思想的折衷。至于来源的多重性,包括婴孩时期和目前的因素,无疑地可从它在梦中的双重处境看出来。
梦是对一个新鲜经验的刺激的变形性反应,并且这个经验一定曾唤起了以前类似经验性记忆。后者就是发生在K先生办公室的吻那一事件,当时她感到一阵嫌恶。但梦境也可从和白带有关的念头以及目前的诱惑引起。那一段遭遇提供给梦一项意念:“失火了。”……无疑地那一吻使她嗅到烟味:所以她在梦中嗅到烟味,而且烟味持续到她醒来之后。
由于疏忽,我不幸在这梦的分析中留下了一漏洞,忽略了对杜拉父亲所说话的解析,在梦中他说:“我不愿我的两个孩子被毁灭……”(从梦的出现来看无疑是在说手淫的结果)。梦中出现的话通常是由真实生活中耳闻的片断构成。我应早就解析这话的真实来源。解析的结果虽然将显示出梦的结构更为复杂,但同时也有利于进行更进一步的解析。
我们可以设问当这个梦境在L地发生时,其内容会与在治疗期间再发生的一模一样吗?似乎用不着如此提问。我对此的经验表明人们常坚决地说他们做过相同的梦。事实上,梦的重复,每一次都有许多细节不相同,也有一些重要的方面是不相同的。
我有一位病人告诉我说,前夜她又做了一个令她感到最愉快的梦,它总是以相同的形式出现,她梦见在蓝色的海上游泳,梦见欢愉地离开海浪等等,但是经过仔细分析之后,才发现在相同的背景中,仍有一些细节不同:在某种情形下,她甚至梦见在冰海中游泳而被冰山包围。这病人还做过别梦,虽然她并未说它们是相同的梦,但和以前这个很相似,例如有一次她梦见注视着一片景色(图片上的,可是具有真实感),图片同时呈现赫里戈兰(Heligoland)的上镇和下镇;海上有一艘船,船上有两个她年轻时认识的朋友等等。
因此,我们能确定的是——在杜拉病例中,治疗期间所做的梦,虽然它的内容没有改变,但却已加入和现在有联系的新涵义。在它背后的梦的思想也包含着她对我的治疗的反应,相当于以前躲避危险的决心的再次重现。她说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在L地她即注意到醒来时嗅到的烟味,在这梦里她一定很聪明地联想到我常对她说的格言——“无火不起烟”。
不可否认,最近发生的刺激性事件——即她的妈妈锁起餐厅的门,而使她哥哥被关在寝室里——便与她在L地被K先生骚扰的事件相联系。那时她发现自己无法锁起她寝室的门。
也许在前几次的梦中,她的哥哥并没出现,但是在最近的刺激事件发生后,“我的两个孩子”(她哥哥出现)才成为了梦中的内容。
四、第二个梦“钥匙在哪里?”
杜拉:我已经问了100次:“钥匙在哪里?”
——“钥匙在哪里?”就是“盒子在哪里?”的阳性的相对问题。它们都是有关生殖的问题。
第二个梦发生在第一个梦过后几个星期后,而在它被解析时,分析的工作却告中断。因此它不可能像第一个梦那么完全,但它证实了一种假设,而这种假设对了解病人的精神状态是必不可少的。它弥补了她记忆上的一个空白,使我对她另一个症状的源起得以深入洞察。
杜拉是这样讲述她的梦境的:“我在一个陌生的城里游荡。我看到的是陌生的街道和广场关于这点,她后来有一重要的补充说:”在一处广场里面,我看见一个纪念碑。“。后来我走进我住的房子,在房间里我发现一封妈妈寄来的信。她说因我不辞而别,她本不想写信告诉我爸爸病倒的消息。‘现在他死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她补充说:”在这字后面有一个问号,也就是高兴吗?“,你可以回来。’于是我要先回车站。我问了100次:”车站在哪儿?‘但我得到的回答总是:“五分钟。’后来我看见前面有一片密林,便走进去,在里面遇见一个人,我问他同样的问题。他的回答却是:”还有两个半小时。‘复述这梦的时候,她说是“两个小时”。他要和我一起走,但我拒绝了他,然后独自前进。我看到车站就在我前面,但我无法到达那里。当时,像往常在梦中发现自己无法前进时一样,我十分着急。然后,我直接就在家里了。那一刻我一定旅行过,但我一点也不知道。我走进门房,询问我们的寓所在哪里。女仆开门对我说,母亲和其他的人都已在坟墓里了。另一次面谈时,她在这里有两点补充:“我特别清楚地看见自己走上楼梯。”以及:“她回答以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但一点也不悲伤,并且开始读一本放在桌上的厚书。”“
在这个梦的解析过程中,我曾遇到某些困难。由于一些特殊情况,分析中断,并且梦的内容也未完全搞清楚。因此,我不能保证我所获得的结论每一部分都确实可靠。
首先,我要说明在这个梦发生的时候,我所分析处理的主题。有一段时间,杜拉对自己的一些作为和其背后动机之间的联系,常常提出疑问。其中一个问题是:“为何在湖边那一段遭遇之后数天,我只字不提?”另一个问题是:“然后我为何突然把它告诉父亲?”
而且我觉得她对K先生的求欢感觉受到如此深的伤害,似乎需要加以解释,特别是当我知道K先生自己并不认为他的求欢只是一种轻薄的引诱。
我认为她把那段遭遇告诉她父母,是在一种病态的报复心理下所采取的行动。我想一个正常的女孩子对这种事情一般会自己处理的。
以下我便把在这个梦的分析中所得到的资料,按照我记忆的秩序介绍出来。
她在一陌生的城里游荡,看到街道和广场。杜拉向我保证,那绝不是B城,而是一个她从未到过的城市。也许梦中的这个城市景象源于她看过的一些图片或照片。这时,她补充说她曾看见一处广场中的纪念碑,并告诉我她想起它的来源。圣诞节时,她接到一本从德国一处疗养胜地寄来的相册,内有该城的风景,而这恰好在她做这梦的前一天,她曾把相册给来访的亲戚们看。后来,它被放在一个收藏图片的盒子里,杜拉一时找不到了。
于是她问母亲:“盒子在哪里?”在梦中,她说:“车站在哪里?”这两个问题的相似性使我下一个推论,目前我得深究。有一张相片照的是一个广场,其中有一个纪念碑。这件礼物是一位年轻工程师送给她的,她曾在父亲的工厂所在地和他见过一面。那年轻人为了早日自立而接受了在德国的一个职位,他总是利用任何机会让杜拉感受到他的存在。
可以设想,总有一天,当他的处境好转后,他将会向她求婚。然而,这需要一段时间,也就是说需要等待。
在一个陌生的城里游荡是有多重原因的。其中一个原因和前一天发生的诸多事情中的一件有关,那天杜拉一位年轻的堂兄来她家度假,杜拉带他到维也纳市里逛街。实际上,这件事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重要。不过,她堂兄的造访却使她想起了第一次到德雷斯顿(Dresden)去玩的事。
那时,她是一个外地人,因此,她四处闲逛,当然,她免不了要去参观当地有名的绘画沙龙。当时,她另外一位堂兄和她们在一起,因为他熟悉德雷斯顿,所以愿意充当向导带她去参观沙龙。可是,她谢绝了,然后自己一个人去。她站立在吸引她的图片之前,在拉斐尔的圣母前曾逗留两个小时,如痴如狂。我问她为何对那张图画如此感动,她说也不太清楚。
最后她说:“圣母玛利亚。”
很显然,这些联想和梦的形成有关。它们中有部分一成不变地在梦中重现(“她谢绝了,然后自己一个人去”以及“两个小时”)。我指出“图画”是她梦的关键性情节(相册中的图片和德雷斯顿的图画)。
我也想指出“圣母玛利亚”——当了母亲的处女所象征的意义。不过,最明显的一点是在这梦的开头部分,她把自己当作一个年轻的男人。这年轻人在一陌生的地方游荡,她努力想到达一个目标,但总被阻碍着,他需要耐性而且必须等待。如果这年轻人即意味着那个工程师的话,那么他想到达的目标就是去拥有一个女人,也就是杜拉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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