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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迦牟尼佛传

_3 星云大师(当代)
第廿六章在竹林精舍的教化
频婆娑罗王迎接佛陀住在王宫中,得到无上的法乐,他心中老是想着不知如何报答佛陀才好。
忽然,王舍城的迦兰陀竹林浮现在他的脑内,那竹林之中,寂静雅洁,很富有园林的优美,在那竹林中建筑一座精舍赠送给佛陀,他想佛陀一定也很欢喜。有一天他向佛陀说道:
“佛陀!世间究竟的真理,从佛陀大觉海中流出,我每听佛陀说法以后,内心总觉清凉。记得在十多年前,当佛陀路过我国的时候,我就看出佛陀不是一位平凡的人物。后来我知道佛陀在伽耶山修习苦行六年,我终日在盼望着佛陀得到正觉以后,就来向我说教,现在能满足我的宿愿,我真不知如何形容我内心无限的欢喜。现在,我看到佛陀像是将要离别我的王宫,又要远游的样子,我真焦急得快要张惶失措,我不知如何才能挽留住佛陀,以便我们这些凡愚的人常能亲近座前,听闻正法。佛陀已经知道迦兰陀竹林是一个清净幽美的地方,我想在那里建一座精舍,供养给佛陀长期安住和说法。这是我的诚意,我带着满腔殷切的热望,愿佛陀能够慈悲接受!”
佛陀慈悲的回答道:
“你就开始兴工吧!我很欢喜的接受!”
频婆娑罗王当即传下敕命,命令臣下迅速的在迦兰陀竹林为佛陀建筑一座精舍。
精舍不久完成,计分十六大院,每院六十房,更有五百楼阁,七十二讲堂,定名竹林精舍。频婆娑罗王亲迎佛陀及诸弟子住于精舍之内,佛陀很高兴的说道:
“布施是去除贪欲,忍辱是压止嗔怒,智慧是远离愚痴,布施、忍辱、智慧,这三者是能进入涅槃之门的路径。
“说到布施,不一定是财宝,见到别人布施,心亦随喜,将来所得的果报,和布施的人相同。”
佛陀讲这话的时候,那佛陀的慈祥和霭之光,完全流露在面上。
有的是能够布施的人,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不足,有的人虽然是知道而没有力量去布施,可是只要他见到布施的人而心生欢喜,这也和自己布施相同,一样可以得到福报功德。像这样的事什么人都可以做到,因此接受佛陀的慈爱怜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佛陀是人间一个真正的宗教家,他什么人都要救度,不限于有金钱财富的人。‘看到他人布施而心生欢喜’,佛陀指示的法语,足为千千万万年后的我们来深思和赞美!
佛陀带领着一千余名的弟子,住在竹林精舍里,这些弟子们都以佛陀为中心,共同过着像渐渐形成的僧院生活。在佛陀还没有到王舍城来以前,已有很多皈依佛陀的弟子,他们奉了佛陀的慈命弘化在各方,这时都陆续归来。当他们走进竹林精舍,看到那些佛陀的众多的弟子,现在都是如兄如弟,他们每个人都非常的欢喜!
佛陀也很欢喜他们的归来,和他们一一叙说别离之情,并询问他们弘化的状况。
佛陀接受频婆娑罗王赠送的竹林精舍,在弘化的事业上,一方面得到不少的方便,但一方面却引起一些人对佛陀开始嫉妒、反应、轻蔑起来。可是,在以慈悲包容一切的佛陀,仍然有着很多人从各方赶来皈投到佛陀的怀抱。佛陀在这初期传道的期中,能得到竹林精舍是一件大事,但比这更大的事,还是要算得到两位弟子,一名舍利弗,一名目犍连。他们后来辅佐佛陀将正法教化人间,对佛陀教法的弘传,其功劳足为我们后人效法、景仰!
舍利弗,本来的名字叫做优波室沙,目犍连叫做拘律陀。他二人有着世间稀少的聪明和学问,起初是共依当时学术界权威的删阇耶为弟子,后来觉得不够所学,和删阇耶离开。他二人也各有着一百人弟子,这些弟子也以为除自己的老师以外,再没有人能在学问和道德上胜过他们的老师。因此在舍利弗和目犍连的心中,就傲然的以为世界上没有比他们再聪明的人。
有一天,舍利弗独自行走在街上,遇到佛陀的弟子阿舍婆誓,看他出入在王舍城中乞食,他那威仪静肃的风度,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一位普通的修道者。舍利弗带着一股好奇的心情,很有礼貌的询问道:
“请问你这位修道者,你是住在什么地方?什么人是你的老师?你的老师向你们说些什么道理?”
阿舍婆誓谦虚的答道:
“我住在竹林精舍,是释种出生的佛陀的弟子,我的老师是具有一切智慧的人天大导师。我出家的时间不久,还不能完全领受,所以我不能宣说老师的甚深微妙的法理。不过,我可以凭着我浅智所学的一二,大略的回答你一些。我的老师常说‘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又说:‘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
阿舍婆誓这样简单的说了佛陀的两句法语,听在聪慧的婆罗门的舍利弗的耳中,像有一轮光芒万丈的慧日,把他心中的一切疑云驱散,其得到无上法乐的欢喜之情,自非笔墨可以形容。
舍利弗心中想着,他常修行考察,以为一切因及无因,虽然都是无所作,但那是由于自在天的意思而形成。今天从佛陀弟子的口中,听到因缘法,明白到一切诸法不是人作,也不是天作,而是从因缘所生,也是从因缘而灭。这因缘启示他‘无我’的智慧,断除他微细的烦恼。他越想越觉得佛陀真是伟大。自己多年的苦修,实在是无益的,真理之光,好像到今天才从阿舍婆誓的口中看到。
舍利弗和阿舍婆誓两个人好像是百年的知己,竟忘记时间,边走边说,谈得非常投机。
舍利弗心中感到非常愉快,更感激阿舍婆誓,他对于阿舍婆誓口中赞美佛陀,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想不到世间上还有这么一个人。他胸中的冰块,像给春阳照得已完全溶解。他和阿舍婆誓约定,一有机缘他就要去拜见佛陀。他向阿舍婆誓顶礼以后就告别回家,一直向老友目犍连的住处而来。
目犍连一眼见到舍利弗那欢喜得忘形的样子就问道:
“舍利弗!你怎么今天这样欢喜呀!难到你得到什么法宝了吗?”
“目犍连!我现在知道一个伟大的人物,足可以做我们的老师!”舍利弗的面容洋溢着得意的微笑。
“舍利弗!你不要这么小看了自己呀!世间上那里还有这样的人呢?”
“目犍连!的确是有呀!他就是佛陀,是的的确确的佛陀!我们所要求的人就要逢到了。”
舍利弗把听到阿舍婆誓说的佛陀之法,一一转告目犍连。讲话时的舍利弗,与听话时的目犍连,都欢喜得涔涔的流下眼泪。
第二天,舍利弗和目犍连带领各人的弟子,一起走向竹林精舍去拜见佛陀。
佛陀一见就非常欢喜,佛陀感觉到自己证悟到现在,所说的话,才真正有了了解的人。
自从舍利弗和目犍连带领弟子皈依佛陀以后,很多的人都想跟随佛陀出家学道,社会上知道佛陀的感化力太强,人人都恐惧自己的子弟去出家,更有的怕佛陀的弟子多起来势力太大,因此批评的风声也就随之而起,他们都批评说:
“沙门释迦牟尼,扰乱我们的家庭,断绝我们的宗嗣,把我们的子孙都诱惑去出家。那优楼频罗迦叶三兄弟,还领了一千弟子皈投在他的门下。他是从母亲的手中夺去孩子,从贤妻的身旁夺去丈夫,才会感到满足。”
这些批评的风声,给佛陀的弟子走在街上时一一的听到,知道人人发怒,也们把外面的闲言,很详细的报告佛陀。佛陀听后很安详的说道:
“外间批评的那些言论,是不会长久的,可能会有六、七天,以后就不会有人批评了。你们不要挂念于心,看这个世间,应该豁达些才好。你们以后再逢到这样批评的人,你们就照我下面的话答覆他们:‘真人的佛陀,是引导人们了达人生的真理,非但是叫人要做人,而是叫人更要做一个完美的超人。学佛并不一定要出家,在家奉行佛陀之法也是一样。’”
佛陀的弟子,朝晨乞食,行走在街上,听到一些非难的言词时就把佛陀吩咐的话向众人宣说道:“真人的佛陀,是引导人们了达人生的意义,明白人生的真理,非但叫人做人,而且更要做一个完美的超人,学佛并不一定要出家,在家奉行佛陀之法也是一样。”
社会上的群众,听到佛陀弟子的话,再回想回想,果真不到七天,这些非难的言词没有人提起,大家对佛陀的先见之明,更是五体投地的佩服。
有一天,佛陀暂时离开竹林精舍,登上灵鹫山,入定在豚崛洞的时候,住在这儿的舍利弗的舅父长爪梵志(摩诃俱絺罗)听到这个消息,特别前来拜访,他是异教中一位很有名位的仙人,知道侄儿舍利弗的改宗,对佛陀的威德就非常向往,这一天他在拜访佛陀的时候对佛陀说道:
“我还没有认识一切!”
“没有认识一切,就已经认识一切了。”佛陀微笑着回答。
长爪梵志给佛陀这一说,没有一句话可以回答,佛陀又说道:
“肯定一切的人,就是否定一切的人;肯定某一项事物的人,就是否定某一项事物的人。肯定一切,很容易给贪欲拘囚起来;否定一切虽然能够远离贪欲,但太固执这个否定,也是一种执着。舍弃一切的肯定与一切否定,那才是真理的认识。”
长爪梵志,听到佛陀这些简洁的至理名言,很感到自己不足的羞愧,他也很诚挚的作了佛陀的弟子。
佛陀度了长爪梵志以后,又回到竹林精舍中为诸比丘说法。
万川流入大海,佛陀的慈悲、德慧,像一片汪洋无边的大海,千万条的河流都向大海流来,大海中的水量虽然在不停的增加,但一点都不会溢出来,静静的容纳,静静的交流,大海究竟有多大,谁又能预测呢?
佛陀的清净法身是解脱自在的,但佛陀应化的肉体并不是不死之身,如果佛陀假因缘和合的丈六金身的身体是不坏的话,则佛陀阐明的那些宇宙人生的真理就会自语相违。有为的法是无常的、无我的、生灭的,即使成了佛陀,只要他有为的色身住此世间,就要应顺法的自然性,就不能与法的自然性相违。
有一天,佛陀示现疾病,他静静的休养着。病讯给频婆娑罗王知道以后,就赶快叫御医耆婆前来为佛陀治疗。耆婆一向是尊敬佛陀的人,他很高兴的为佛陀看病。本来,在耆婆的心中,老早就挂念着除了佛陀以外,佛陀的弟子们,穿着的衣服,既不讲究清洁;吃喝的饮食,也不讲究卫生;可是他没有勇气,也不敢向佛陀进言。
佛陀病好以后,御医耆婆老想送一样礼物供养佛陀,他思来想去,不知要送甚么礼物才合适,他后来想到他过去替邻国的大王医病,那大王曾报酬他一件上等的衣服,那衣服是王者穿的,唯有佛陀才配穿着,他把衣服呈献给佛陀说道:
“佛陀!我自从拜见佛陀以后,我就挂念着一件事情。佛陀常说,在这个地上比较宝贵的就是我们的身体,可是我看到佛陀的弟子们常穿着褴褛的衣服,这站在我们医者的立场,无论如何解释都是不合卫生。这件衣服是邻国大王的赏赐,我希望佛陀接受我转赠的供养,给我种一点福田,我更盼望着,就是请佛陀叫比丘们从此不要穿褴褛的衣服。”
没有执着的佛陀,很欢喜耆婆的厚意,他着人传话给诸比丘弟子说:
“穿着的衣服,无论新旧,一定要朴素清洁,要经过日光消毒。如果心为绮丽美观的服装所染,固非所宜,若一定要穿着褴褛的服装以示学道,也是不当。”
佛陀的话传出去以后,王舍城中的人民,都争着做许多衣服赠送给比丘大众。
供养佛陀及弟子们的人多了,这风声传进一位大富豪的耳中。
这位富豪是住在离王舍城不远的摩诃沙罗陀村,名叫大迦叶,聪明博学,富甲天下,是婆罗门中最杰出的人物。当佛陀在竹林精舍说法时,他每次都前往听讲。佛陀的德慧,终于渐渐的打动他的心,他也想跟佛陀出家。有一天他在归途上,走近王舍城的多子塔边,在那株大树枝叶交错的地方,他奇怪佛陀也在那儿静坐。他看了又看佛陀的肃静和威严,终于觉得不去礼拜不成。他在佛陀的座前合掌顶礼以后,非常恳切感动的说道:
“佛陀!我的大师,请接受大迦叶的皈依,大迦叶从此是佛陀的弟子!”
佛陀知道大迦叶的信念,说道:
“大迦叶!你真是我的弟子,我确是你的老师。在这个世间上如果没有证得正觉的人,是受不起你做弟子,你跟我来吧!”
佛陀静静的站起来,往竹林精舍的方向走去,大迦叶跟在佛陀的身后,他恭敬感动的眼泪不住涔涔而下。
佛陀回过头来看看大迦叶,然后说道:
“我早就知道今天是你得度的日期!很好,未来佛法的流传,用着你的地方非常之多。”
佛陀度化大迦叶以后,王舍城的佛法,已经打好基础,灵鹫山的精舍也成于此时,国王学者,纷纷的皈投而来,佛陀的教化,更是普遍各方了。
第廿七章 祇园精舍的建立
第廿七章祇园精舍的建立
佛陀在竹林精舍,环绕在左右的弟子,逐渐的加多,弟子多了,发心供养的人也是与日俱增。
一天,王舍城中有一位首罗长者,承受佛陀的教化,发心备办丰富的肴馔,想在第二日请佛陀到他家中来受供。
就在这前一日的晚上,首罗的知友须达长者忽然从舍卫城远道而来,为他第七公子向首罗长者的千金求婚,他一面和首罗长者寒喧,一面见到主人家中的仆人穿梭来往的忙着。再一注意,庭院整洁,挂灯结彩,茶水饭菜,像是准备欢迎甚么贵宾,他惊奇的忙问首罗长者道:
“我的好友首罗长者!我看到你们尊府的情形,禁不住心中生起疑惑,我请问你,你合府上下今日这么喜气洋洋的忙碌,是贵国的大王就要光临呢?抑是府上那位少爷和千金要办结婚的大典呢?”
首罗长者听后,微笑着回答道:
“善良的老友!你怀疑的问话都猜测得不对,国王的御驾亲临,以寒舍的情况,随时都可以迎接,至于说到儿孙的婚典,那里要我这么烦心?”
“那么,府上为甚么要如此隆重的铺张呢?我不敢这么想,难道你的隆情厚意是为了我的远道而来吗?”
“非常对不起我的老友,”首罗长者答道:“我实在告诉你,明日是我们人间救世主的佛陀,带领他的弟子们到我的舍下应供,佛陀是住在竹林精舍,现在已经来到寒林,我正在想着明日怎样来迎接供养佛陀和他的弟子。”
须达长者听了首罗的话,这天晚上,想要入睡也没办法,他还没有见过佛陀。可是佛陀,老是离不开他的脑中。他受不住起伏在脑海中的对佛陀渴仰的思潮,他轻轻的起来,想不给首罗长者家中的人知道,先到林中去拜见一下佛陀,看看佛陀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位伟大的人物!
他不由自主的,像有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催促他开门走出来,这时,明月当空,银色的光辉映照着大地万物,万物都静静的在睡眠,须达长者独步走向寒林。本来,他过去没有走过夜路,现在心中多少有点恐怖,但恐怖阻止不了他前进的心。
他渐渐的走进寒林,他非常担心,他怕见不到佛陀,佛陀这时大概也安眠了。不过,他想能看看佛陀的弟子也好。
忽然,须达长者见到寒林的附近像也有一个人在月光下散步,他走上前去一看,他立即五体投地的跪下来问道:
“你是不是佛陀?我看到你的相好与众不同!”
“是的,佛陀就是我。你像是从远道而来的吧?你叫甚么名字?”佛陀明知而故意问道。
“我是从北方舍卫城而来的,我的名字叫做须达多,因为我略有资产,欢喜救济贫穷孤独的人,常给他们的衣食物品,所以国中的人,又喊我给孤独!”
须达长者在说话的时候,他又望望佛陀,佛陀那完美的人格与风度,真出乎他的想像之外,佛陀的身后,像放射着耀眼的金光。
佛陀就站在寒林里向须达长者说法,明月照在空中,树荫散在地上,须达长者受了很深的感触,他指着佛陀的弟子们问:
“他们都已经睡觉了?”
佛陀回答道:
“他们每天学道、研究、说法、利人,都很辛苦疲倦,而且,他们的心,没有爱执,没有烦闷,把心调伏到寂静的时候,是很容易安眠的。
“给孤独!你今天的旅途,一定也很辛苦了,来到我这个地方,都是你有着纯洁清净的信仰,有着欢欣踊跃乐闻正法的决心,我今夜很高兴为你说法:
“你从过去久远劫以来,积聚种种的善行,有着坚固的信念,一闻到我的名字就很欢喜,真是堪受正法的大器。
“你富有无数的财宝,乐于惠施救济贫穷的人;你能善用金钱,而不为金钱使役,实在是难能可贵的德行。不过,你过去的布施,只是祈求的人天福报。人天福报,一样不是安稳寂静解脱的胜境,若是有‘我’的这种乐,那也是不久常的。比钱财更进一步的布施,是至心施、精进施、时施、寂静施、无畏施,才是庄严我们德行的法门,才是步上自由光明解脱的大道。”
佛陀在向须达长者说法时,很多弟子也起身围绕在身旁注视倾听,这时,大地是静静的,四野没有一点声响,唯有佛陀的法音回荡在空中。
不过,须达长者还有一个问题怀疑在心中,他问佛陀道:
“慈悲的佛陀!我今日聆听你的指示,像是开启我的慧眼,对于布施,我又有更进一层的了解。我过去只求短暂的人天福报,这种迷妄的黑云,好像今天给一阵秋天的厉风吹刮得无影无踪。可是,我们往日都是崇奉自在天神的,说世间上的一切,都是自在天神所造作的,天福即使是短暂的,不究竟的,那么,自在天又怎能来控制世间呢?拜望慈悲的佛陀,再多多的为我开示!”
“给孤独!说世间上的一切,是自在天神所造作,这是愚痴的邪说!如果真是有自在天神能创造世间上一切的话,那么,世间上为甚么到处遍满了罪恶呢?到处都表演着灾害呢?如果真要说有神创造世间,则更不应有六道轮转的生死。生就不应该有灭,成就不应该有坏。
“假若,自在天神能造一切的话,则人都可以住在家中不要工作,等候自在天神造给人们的饮食。人们受苦恼的时候,则不应该怨天,因为自在天可以左右一切的。可是事实上不然,人们被苦恼逼迫的时候,一样的要怨天。自在天既能创造一切,左右一切,为甚么要人怨恨他呢?人们为甚么不用自力工作就不能维持衣食之需呢?而且,世间上很多的人都信奉着很多的神,没有信奉自在天,自在天的万能神力又到那儿去了呢?
“再说自在天假若真是自在天的话,就不应该有所作。因为有所作业,就有疲劳,有疲劳则不能名为自在。若说自在天是无心而作,则与婴儿的所为有甚么分别?若说自在天是有心而作,有心于事,即不能名为自在。
“给孤独!苦乐都是众生自己业力的感召,自有其因果的关系,诸法都是因缘所生,绝非是自在天所作!”
须达长者听后,欢喜踊跃的说道:
“佛陀!我现在恍然觉悟到昔日全非,我没有像此刻心中这样高兴过。我愿意和首罗一样,从此誓愿世世生生皈依佛陀,并且恳请佛陀到我的国家憍萨弥罗国舍卫城去说法。到了那里,一切衣服、饮食、卧具、汤药等等生活上的所需,我的经济力量一定可以供养。”
“舍卫城是在北方,我也老早想到北方去的,可是我的弟子们的人数很多,没有广阔的精舍不容易安住下来。”佛陀深思似的,又若无其事似的说。
“佛陀!我的国家土地很丰,人情很厚,舍卫城离开佛陀的祖国迦毗罗城也不远,我国的国王波斯匿王是师子族的后裔,以仁爱治国,善护众生,他和佛陀的父王同样获得远近臣民的敬仰。
“佛陀!我就想在我国家的首都所在地,建立一所至少和竹林精舍一样的精舍,希望佛陀怜愍我国下愚的众生,带领比丘们一同光临!”
佛陀知道须达长者发了殊胜的心,很欢喜的赞叹布施的功德道:
“给孤独!你现在发心行大布施,不存贪欲的执着,不但可以做人间的模范,而且有这样的存心也才能与真理相合。
“你生平乐善好施,因为你知道无常的火燃烧着你财宝的仓库。储蓄钱财,绝对不是持宝,把钱财用作救人利世,才是真正的储宝。布施虽是为人,实在也是为自己。做人不要过份的贪图金钱,要过合理的经济生活,那慈悲恭敬的心念才会自然涌起;嫉妒和我慢的邪执才自会消除,这就是布施的力,这就是解脱的因。
“你发心回国建立精舍,这不是金钱布施,这是法宝布施。有人布施的目的,是为希求五欲的快乐,或是为好的名闻,或是为免除自己的贫贱,而你是怀了能让众生得到法乐和解脱而布施精舍,你已没有愚痴爱执的心,你很有远大的眼光,你就回国赶快动工吧,佛陀一定如你的愿望,等精舍完成时,就会前去。”
须达长者领受佛陀的教导,生大欢喜,即刻礼佛而退,准备即日返国。
一天,须达长者返抵到憍萨弥罗国的舍卫城,在国中到处探访适合供养佛陀建立精舍的圣地,他在探访很多的地方之中,唯有国王波斯匿王的只陀太子所拥有的一座园林,山明水秀,林茂花香,是一个最佳的地方。他知道这座园林是深为太子爱惜,大概是怎样请求他出卖也是没有办法,可是他不以为是太子的没有办法而就断念。他终于晋谒只陀太子,向他提出要求道:
“太子!我想你一定已知道我们印度出了一位伟大的佛陀,他实在是人类的救主,是真理的明灯。为要让我国人民能承受他的法益,永离生死苦恼,赴上清净快乐的领域,我想迎请他前来我们的国家,我要建立一座甘露的宝殿,以便给佛陀和他的弟子们安住。
“可是在我们的国中,我寻来访去,很难找到一个理想的地方。我唯有觉得太子的那座园林,是最适宜建立精舍供养佛陀,为我国人民的利益着想,希望太子能把这座园林出卖给我,让佛光早日照到我们的国家来!”
憍萨弥罗国波斯匿王的只陀太子,听给孤独长者要买花园的一席话,对于佛陀的为人还未完全了解,感到很是为难,如果承认给孤独的请求,那有一个做太子的把心爱的花园卖给别人?如果不承认他,他是憍萨弥罗国一个有名的长者,岂不是要使他对自己生起反感?只陀太子这么想了一会,终于决定随便说一个很大的数目,让他断念。因此太子说道:
“给孤独长者!你也知道我最心爱的就是这座园林,你现在说要请佛陀莅临我国说法,用金钱向我买园林建立精舍,那除非你能用黄金铺满我的园林,我才将这座园林过户给你。”
用黄金铺地来购买园林,只陀太子的话并不能吓住给孤独长者,他回到家中,即令家人开下仓库,用车装载黄金去铺园林之地。这样的至诚,终于使只陀太子感动,他向给孤独长者说道:
“长者,我的园林的土地是卖给你了,但我园中的树木没有承认卖给你,请你允许我也布施给佛陀好吗?”
给孤独长者听到太子如此一说,知道他已悔悟,心下自是万分欢喜。他即日又束装就道,赶往摩竭陀国竹林精舍而来,他请求佛陀选派一位弟子到舍卫城去,以便设计精舍修建式样及督促工程的进行。
最后,给孤独长者又把向只陀太子购买园林的经过情形报告佛陀,佛陀慈和的微笑着说道:
“发心的功德是不可思议的,精舍就定名为‘祇树给孤独园’吧!我叫舍利弗前去计划工程,你回去的时候可以和他同行,你一切都依照他的指示进行工作。”
在舍利弗尊者的指导和给孤独长者的支援之下,祇园精舍很快就完成了。这所精舍的堂皇庄严,胜过竹林精舍,住房寝室计有数百幢,此外礼堂、讲堂、集会堂、休养室、盥洗室、诵读室、储藏室、运动场、总会所等,无不齐备,比之憍萨弥罗国的王宫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给孤独长者拥护佛陀的至诚,在睡觉的时候都做着为佛陀工作的梦,他什么都愿意供养佛陀,甚至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虽然佛陀的法驾还没有来到祇园,国中的民众,对于给孤独为供养佛陀的喜舍,都已生起敬仰。其中唯有一些外道不喜欢,嫉妒着佛法的流传,他们集会商量以后,想要和佛教开一次辩论会,以便辩倒佛教让给孤独长者醒悟过来。
给孤独把外道们的意思先告诉舍利弗,舍利弗非常高兴,他以为这正是宣扬佛陀言教的机会。
约定时间、地点,佛教和外道辩论的一天终于到来。外道的发言辩论人成百上千的高高坐在台上,佛教的辩论发言人只有舍利弗一位尊者。
说起舍利弗尊者这个人来,他是佛陀座下智慧第一的弟子,世俗上的一切学术书籍他阅读得最多,他的祖父和父亲,都是有名的学者,有名的辩论家。受着优良的血统遗传,舍利弗早成为五印有名的论客,他精通一切外道的典籍和仪规。当初,他本来就是一个外道的领袖,后来他向真理屈服才皈依在正觉的佛陀座下,而且,他现在已经证得圣果,他是一位开悟过的阿罗汉。
以舍利弗来作对外道的主辩人,那是最适当没有的。
外道终于在雄辩家的舍利弗前服输,这些外道,也是能够接受真理的人,他们都请舍利弗作引导,皈投到佛陀的座下。
给孤独长者很欢喜,他感到自己的鼻子高了起来。
佛陀受给孤独的迎请,带领弟子暂时离开王舍城竹林精舍向北方的祇园精舍而来,佛陀知道机缘成熟,沿途都施以教化。
佛陀到达舍卫城祇树给孤独园的时候,人人都很欢喜,佛陀受他们全城人民盛大的热烈的欢迎。佛陀在北方从此也有了佛化的根据地。
第廿八章 波斯匿王的皈依
第廿八章波斯匿王的皈依
佛陀被给孤独长者迎接到祇园精舍,这里的环境和风景优美得好比人间天上。园中有的是奇花异木,精舍建筑得又富丽堂皇。禽鸟婉转的鸣叫,流泉潺潺的有声,佛陀和弟子们就在这里安住下来。
憍萨弥罗国的大王是波斯匿王,知道他的太子只陀将首都舍卫城的花园卖给须达长者,须达长者又建筑精舍供养佛陀。‘佛陀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怎么能感动人民对他这样崇敬与信仰?’波斯匿王心中生起很大的疑惑。
有一天,波斯匿王终于带领百官大臣,驾临祇园精舍来拜访佛陀。
波斯匿王拜见佛陀的时候说道:
“听说你是一位大觉大悟的佛陀,这是不会错的。不过我真不懂,很多的修道者,他们在深山丛林之中长住数十寒暑,直到衰老之年,尚且不能觉悟,你的年龄这么轻,也不过三十多岁吧,怎么能就能证得正觉呢?而且你更不是婆罗门。”
佛陀慈悲而又有力的回答道:
“大王!很多人都经常蔑视年轻的人,这是一个很不好的现象。世间上有四事不能轻视:一是年幼的王子,二是初生的小龙,三是星星之火,四是年轻的僧侣。因为王子虽幼,他将来长大时可以做统治国家的主人;小龙虽小,但他很快的就可以成为大龙,而且大龙也隐身在小龙之中;星星之火虽小,但可以燎原,森林、城市,不都是星星之火能燃烧的吗?僧侣,只要心能清净,守护道业,抱有救度众生的弘愿与精神,是不分贵贱,不论老幼,是谁都能得到无上的正觉。对着觉悟的人,对着究竟的真理之前,或轻视或恶口,获罪是很重,这要忏悔才能灭除这深重之罪。”
过去从没有敢对波斯匿王直言的人,他是一位个性很强很有固执习惯的大王,听佛陀这么一说,他的心好像受了很强的震动,在有特殊精神力的佛陀之前,终于压倒贡高我慢的波斯匿王。
“佛陀!我什么都不懂,请你指教我一些道理!”波斯匿王惭愧似的又抱歉似的嗫嚅着说。
除了真理以外,不恐惧其他威力的佛陀,用静静的威严摄服波斯匿王。佛陀沉默一会,向波斯匿王说道:
“大王!你是一个国王,你应该爱民如你的爱子一样,不要以为做国王是来压制人民,生命是平等的,没有什么再比生命可尊可贵。要严厉的克制自己的恶念,要以宽大对待别人。最要紧的是不要把自己的幸福建筑在他人的痛苦上。要帮助苦难的人,要安慰烦恼的人,要救济有病的人。特别是站在王者的地位,不能听信阿谀的言词,要知道王者是来为人民谋取幸福,而不是要人民都来为王者服务。
“做王的人,要知道爱是苦,要紧的是能离开情欲;终日沉迷在情欲的旋涡中,只有沉沦而不能获救。树林被火烧的时候,飞鸟也不会聚集起来做巢,可是一般人生活在情欲的火焰中并不知脱离。再贤能的人,当情欲燃烧起来的时候,也不能够用冷静的头脑判断事理,不能够思考一国的利害。那个时候自己的生命尚无把握,那里会再想到别人可贵的生命!
“悟入真理的正道必定要修学正见、正定、正语、正行、正命、正精进、正思惟。世间上有两条道路:一条是从光明走向黑暗,一条是从黑暗步上光明。短见的人是从光明到黑暗,贤能的人从黑暗到光明。唯有智者才能进入灿烂光明的世界,救自己的生命,也才能救别人的生命。人生是无常的,苦恼是应当知道,幸福不到外面去求,把心安住于寂静的涅槃之中,不受外境诱惑和转移,那才是自主的生活,才是真理的世界!”
佛陀的法语,像阳光似的破除波斯匿王愚暗的心,他从此就对佛陀生起了恭敬纯真的信仰。
波斯匿王很欢喜而又信服的向佛陀说道:
“您真是一位伟大的佛陀,我听了您的教示,像在黑暗的旅途上获见到光明,我心中的欢喜实非用言语能够形容。我对佛陀感到万分的抱歉,我前来拜访佛陀求教实在太迟了。我现在才知道佛陀光临到我的这个小国来是我这个小国无上的光荣。佛陀!您好像是一道吉祥的慈光,我们在您的慈光照耀之下,才能获得安宁。
“我现在拜见到您的圣颜,聆听到您的法语,深深感叹我过去狂妄愚痴,我给您一说,像是从梦中醒来。在人间为一国的国王,最多的是怨憎烦闷,现在有佛陀来到我们小国教化,相信我和我的国民一定会获得永久的平安。”
佛陀听了波斯匿王从内心中发出至诚的赞语,知道他已生起笃实乐法的心。佛陀又知道波斯匿王是一个有财欲与色欲执着的人,为了匡正他以后的行为,这正是机缘成熟的时候,佛陀温和的又向波斯匿王忠告道:
“大王!这个世间上的现象界,都是苦空无常;这个人生是生老病死。不论是贵为王者,贫如乞丐,苦空无常的现象,生老病死的痛苦,是谁也不能免除。当人寿命终结的时候,形体与灵识分开,再好的如恩爱的夫妻,患难的知友,在死后的世界里也不能作伴。唯有善恶的行业,如影随形,尽未来际都在跟着我们。
“世间上一切的人,都只为眼前的快乐打算,都追求眼前财色欲望的满足,对于他死后的归宿从不仔细思量。做人,在天晴的时候,要买雨伞,为的是防备雨天;在肚饱的时候,知道储粮,为的是防着饥饿的到来。可是人在生的时候,为甚么不为死后的归宿想想呢?这岂不是太没有远大的眼光了吗?终日给财色的欲望囚系,而财色就是痛苦的源流,一切的智慧都会因此而被遮蔽。
“做人要深深了知人生年华的短暂,生命的无常,身心念念都在生灭变易。因此要赶快把握人生,不要使身心陷在财色的深渊中,不要生骄慢的心,不要过放逸的生活,把心要栖息在高胜的境界,愿身心停留在清凉的天地,对别人要施仁爱,来世才可以增长他人对自己的欢喜,美名才能留传后代。
“平素没有善的行为,后世绝不能获得幸福,现在的幸与不幸,都是过去业力的感召。为着未来的幸福,就应当不要忘记今生努力修善,自己所造善恶业的因,受善恶果报的除去自己以外没有别人。
“大王!我再告诉你,你不要以为修善学道就非要出家不可,修学真正的大道,出家与在家都没有分别。有的深山之中学道而堕落,有的在家庭里面修行而获福。修行学道是不分甚么人的,做王的人,一样的可以修行。”
佛陀的法语,每一句都使波斯匿王听了非常恳切的信服。从此,波斯匿王做了佛陀忠诚的护法,皈依佛陀做了得力的弟子。
第廿九章 归城施法语
第廿九章归城施法语
佛陀和弟子们所住的舍卫城祇园精舍,和佛陀的祖国迦毗罗城相距不远,因此迦毗罗城中人民,都纷纷的传说佛陀不久就要回国来了。净饭大王耳闻这些风声,他并不敢妄想和佛陀相逢,不过他也曾想派遣使者前去迎接,但又恐怕遭受佛陀的拒绝。经验告诉净饭大王,佛陀虽然是他的太子,但佛陀有佛陀的思想,佛陀有佛陀的责任,他知道佛陀这个人不是听人话的人。要回来的时候他自然回来,否则,千请万请,也没有用。净饭大王越是思念越是能忍耐,这反而助长他的修养。
有一天,波斯匿王派遣一位使臣,持有一封他的书信送呈净饭大王,净饭大王看了波斯匿王的信后,知道太子的确是一位大觉大悟的佛陀,这又增加他的见面之想,特别是波斯匿王信中说佛陀不久要回故乡的话,勾引起净饭大王的不安,他焦急的怀念,这时已到不能忍耐的时候了。
正在这时,净饭大王得力的宠臣优陀夷前来晋谒,他见到净饭大王心中像有甚么挂虑的事情,即刻就很恭敬的问道:
“大王!你心中有甚么忧虑的事吗?”
“没有甚么忧虑的事,我心中反而很高兴。不过,稍为有点困难。”
“是甚么困难呢?”
“今天,波斯匿王派遣使臣送来他的书信,他说悉达多最近就会回来。”
“有这样的事吗?这是很可以恭喜恭喜的,但不知又有甚么困难呢?”
‘我很想派一位大臣前去迎接,以便他早日能够归来,不过,问题难就难在这里,如果我派的这位大臣是一个容易受感动的人,他奉我的使命前去,我怕他非但不能很快的请回悉达多,说不定反而给悉达多感动也去出家而不回来了。”
“大王!假若你是为这个问题挂心的话,那么,请求大王放心,我愿接受大王的派遣,前去舍卫城迎接悉达多。”
“你也是靠不住的,难道你不知道他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吗?过去憍陈如等五人不就是给他感动得一去不回来的吗?”
“大王!憍陈如等五人不要去说,我是有自信的人,当初悉达多要出家,是我曾奉过大王之命而加以劝阻过的,他现在反而能把我劝说出家,那除非天地倒转过来才有可能。”
“那你就速去速回吧!”净饭大王非常欢喜。
优陀夷正要走的时候,摩诃波阇波提夫人对净饭大王说道:
“你看!悉达多的座下又要多一个出家的沙门了。”
说话的摩诃波阇波提夫人,和听话的净饭大王都笑起来了。
优陀夷带了净饭大王的书信,很快的在舍卫城谒见佛陀。优陀夷见到佛陀,心中一惊,因为他和佛陀分别已十五、六年的岁月,现在看到佛陀的相貌完全改变,穿着的衣服虽然比过去简单,但佛陀的相好比过去更圆满、更慈悲、更庄严。而且他以为佛陀已没有过去那样神经过敏。佛陀好像增加了不可侵犯的威严。优陀夷就向佛陀行了当时印度最恭敬的礼貌。
佛陀静静的看完父王的书信,便向优陀夷说道:
“父王很健康吗?”
“是的,回禀佛陀,大王很健康,不过他希望能早一日见到佛陀。”优陀夷很恭敬的回答。
“谢谢父王的关心,我也想不久要回去看看,不久我就要回去的。你远途而来,大概很辛苦了吧?那你可以去休息一会吧!”
佛陀说后亲自带领优陀夷在祇园精舍中各处参观一次,优陀夷看到佛陀的弟子,他们共住的生活都很有条不紊,思想是统一的,利益是均衡的,法制是平等的,言语是和善的,心意是共悦的,优陀夷看后非常的羡慕,他心下想,能够在佛陀的座下受教,是多么的幸福。佛陀此时知道优陀夷的心,有意似的问道:
“你欢喜过这样的生活吗?”
“很欢喜!”优陀夷回答。
“出家作沙门好吗?”
“佛陀假若许可,我是很欢喜皈投到佛陀的座下作沙门。”优陀夷这么回答,他一时竟忘记承允净饭大王的诺言。
做佛陀的弟子,本不一定要出家,在家也是一样的可以学佛。佛陀不勉强劝人出家,但佛陀却希望人人都遵奉他所指示的真理去实践。现在佛陀叫优陀夷出家,并非有意和他为难,而是希望他真正的能够得度。
佛陀见到优陀夷允诺以后,随即喊来一位弟子,告诉那位弟子关于优陀夷要出家的事,并吩咐他照出家的仪式为优陀夷剃度。
优陀夷恍惚在梦中似的,任佛陀那个弟子为他剃除须发和穿着袈裟,等到优陀夷完全成为一个沙门的样子才带他来拜见佛陀。佛陀向他笑笑,并称赞他很像沙门,优陀夷想想不觉也笑起来。他想到现在终于做了佛陀的俘虏,但怎么样能归去回覆净饭大王呢?
优陀夷的出家,做佛陀的弟子,他虽然感到很荣幸,很得意,但心里总是不安静,他最后奉佛陀的慈命,先归城去禀覆净饭大王,他的心才放下来。
净饭大王见到穿着袈裟的优陀夷就笑着说道:
“对啦!我猜得不错,优陀夷!你也是靠不住的。他问你些什么呢?”
“大王!现在的佛陀,超乎陛下和我的想像,只要不是傻瓜,不是狂人,一定会受他的感动而都皈投到他的座下。佛陀说,他在七日之内就会回来,请大王不要多心,将来迦毗罗城中的沙门一定要多起来了。”
净饭大王听到优陀夷回答佛陀六、七天之内就要回来,心中喜不自胜,对于迦毗罗城中将来一定会有更多的沙门,净饭大王此刻实无心去关怀。自从知道佛陀一定要回来的日子以后,无论迦毗罗城中发生什么重大的问题,净饭大王也不去关心,他只是时时刻刻的在盼望佛陀的归来。优陀夷见到如此情形,不觉感动得流出眼泪。
很多的人说过,再伟大的人物,在故乡是没有人欢迎,佛陀的归国,正是和这句话相反。从外表上看,佛陀离开祖国十五、六年才归来,假若是换上另一个人的话,这正是所谓衣锦荣归的时候,可是,佛陀穿着绫罗的衣锦出去,倒是穿着朴实的袈裟归来。不过,我们不要忘记,这是表面的,真正的佛陀是出离烦恼的家,舍去太子的位,战胜一切的苦,遂了历劫以来的本愿,到达正觉世界而才归来的一位一切智者。
现在佛陀并非是一个人独自的归来,他是带领着很多的弟子,他们的穿着虽不美观,但仪规的整肃,动止的安祥,使见到的人不知不觉的流下眼泪,并且合掌作礼。
佛陀进入祖国的国界,并没有急忙的赶回宫殿,他带领弟子进入迦毗罗城外的尼拘陀树林,先停在那儿休息一会以后,再带领弟子进入迦毗罗城中托钵乞食。国中的人,见到很多乞食的沙门,师父就是昔日的太子悉达多,大家都很惊奇,有的前来致最恭敬的顶礼,有的奉送最美好的供养。佛陀是不分贫富贵贱,在每一家门前,都站立一会。想供养的人以及不想供养的人,想求教的人以及不想求教的人,佛陀都很欢喜微笑的向他们招呼。那庄严的步伐,那慈悲的仪表,实在太令人感动!即使对佛陀离国出家的行为有所误解而不信仰的人,见到佛陀也都生起恭敬佩服之心。佛陀的风度,就这样很快的被传闻开去,传闻到净饭大王的耳中,净饭大王惊奇太子的归来怎么不先来向他问安,他赶快带领百官大臣前来迎接。
在路上,佛陀和净饭大王两个行列相逢,一边是净饭大王的行列,极其尊贵华美;一边是佛陀的行列,虽然整齐静肃,但不奢华美观。
两边行列相逢的时候,净饭大王慌忙的下车,很欢喜的来见佛陀,净饭大王想用手来拥抱他的太子,他也以为太子一定会投进他的怀抱,但昔日的太子今日的佛陀威严不动如山,净饭大王感到非常失望,因此说道:
“悉达多!您是我的太子,但现在究竟怎样称呼您,我也不知道。我真不了解,您回国后,为什么不赶快的回宫呢?您为什么要使我焦急的在等待?您带领很多的人,到宫中来吃饭,您也知道,这是不会成问题,可是,您好似故意和我为难,领着这么多的人在大街小巷乞食,您说,这种生活,怎不失去我种族的光荣?怎不增加我种族的耻辱?”
佛陀的慈容,静得如止水一般,很温和恭敬的说道:
“父王!我已不是昔日的悉达多,请你不要再呼我的名字,你照我们先祖的规矩称呼我好了。”
“不要喊您悉达多,照先祖的规矩是怎么称呼呢?您的先祖总没有在大街小巷乞食呀!”净饭大王还没有懂得佛陀的意思。
“我说的先祖是我们出家的先祖,不是在家时的先祖,我的先祖是过去的诸佛,我现在是证得佛果的人,你喊我佛陀好了。”
“您现在是证果的佛陀,您也不准我再喊您的名字,您离开我一别就是十多年,我对你的怀念,我为您的烦心,千万张口这时候都是诉说不能穷尽。你和我分别得这么长久,相见的时候一点感情都没有,使我怎不悲伤?如同有人口中早就干渴,忽然远远看见路边有一清凉的泉水,及至奔驰到那儿要饮的时候,那个泉水忽然枯干,怎不叫人失望呢?
“现在我也不必向您叙述那么多,您虽已遂了久远的愿望,具足一切的德慧,总之,您是我的太子,您应该继承我的王位,统领全国的人民!”
佛陀知道净饭大王还存有父子的爱情,即刻向父王说道:
“父王!你对我这么深深的垂爱,只有增加你的忧悲。我现在的一切不是我一人的,我是一切众生的。我现在是继承过去诸佛的法统,请父王还要多多了解。
“父王生养我,我是父王的太子,我应该酬谢父王养育的恩德,但这并不一定要奉送世间上那些无常的财宝,或是那不实的爱情。说实话,人天稀有的宝贝,乃是胜妙的甘露之法,我将以此报答父王。
“人在世间上为生活努力,都是造六道轮回的因,六道轮回的结果离不开苦,苦的根本就是爱与欲所致。
“把私我的爱欲去除,清除身口意三业,积聚十善的行为,修养善的德性,昼夜没有间断,不给六尘境界转动自己的心,不给无明妄想所迷惑,如能这样,一定能得到未来的大利益,而步上自由解脱之大道。
“自由解脱的境地是无我的境地,无我的境地一定要远离三界的欲念。三界好似焚烧着的火宅,好似无底的大海,没有什么快乐可言。众生出没在三界六道之内,好比月亮回转在太阳的周围,永无息期。天上的愉快,人间的欢乐,绝对不是常住的,真正涅槃的境界,才是第一究竟的快乐。”
佛陀的法音,净饭大王听得也很感微妙,心灵的深处,像有一股不可阻止的力量生起,对面的佛陀,身上像放出万道耀眼的金光,净饭大王忽然心生欢喜,一扫爱执之念,从此再不向佛陀提起王位的问题,他即刻说道:
“我知道您现在是大觉大悟的佛陀,我已非常感到荣幸,您旅途太辛苦了,赶快跟我回宫休息吧!”
佛陀和净饭大王边走边谈着,比丘们整齐的队伍,净饭大王随驾的车马,都跟随在身后。一边是冠盖云集,一边是光头缁衣,这真是世界上少见的行列。
佛陀和净饭大王一别就是十几年,佛陀不是不高兴和父王相逢,而是佛陀知道自己的责任,自己所要作的,在父王的面前,实在不容许有儿女情长的样子。
年老的净饭大王,当然很感到佛陀对他的感情不足,但佛陀的归来,终究是自己的太子成了佛陀,这衷心的欢喜,那也是不能掩蔽的。
佛陀和净饭大王进入宫殿时,音乐齐鸣,百官迎接,大家在热闹兴奋之余,都回忆起过去佛陀在宫中做太子时的情景,大家更想到等一会佛陀和耶输陀罗相逢时,不知又是什么情形?
此刻,耶输陀罗妃没有出来和佛陀相见,但她的心中,自从知道佛陀归来以后,像一塘池水,投进一块大的石头,掀起巨大的浪花,一刻也不能安静。她猜想佛陀现在不知变到什么样子,假使见面时,应该要用怎样的态度对他才好。耶输陀罗妃心想佛陀的归来,应该先来和她见面才对,因为这样才能安慰她这十数年来的寂寞苦情。但佛陀停留在宫殿中,好像忘记有耶输陀罗的存在。耶输陀罗在内宫里,真是百感交集,时而气愤,时而又觉得相逢的骄傲。她想到佛陀和她相逢时,一定会对她讲些亲蜜的话,但她又想到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佛陀是成就正觉的圣者,他要爱一切众生,怎么能还会独自的爱她呢?她只要能够远远的见一面也就很好了。
耶输陀罗在宫内,站起来又坐下去,坐下去又站起来,她终于扶在柱子上放声大哭,正在这时,爱子罗侯罗进来说道:
“妈妈!爸爸回来了,祖母叫我来请你出来。”
还没有太懂事的罗侯罗,扶着他母亲的手,把她接出来。
佛陀正在向养母摩诃波阇波提夫人道谢过去养育之恩,以及向王弟难陀点头招呼时,耶输陀罗和罗侯罗牵着手走来。
离开佛陀十五、六年来,耶输陀罗这是第一次见到佛陀。这十五、六年来,像梦似的,像烟似的,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过去了。
这一场梦,在耶输陀罗是伤心的,是以眼泪打发过去的,现在她和佛陀相逢,才像是从梦中醒过来。正当这相逢的时候,每个人都很紧张的注意着佛陀和耶输陀罗。
庄严的佛陀,静静的在那初逢的一瞬之间,是同情,是怜愍,是慈悲的看看耶输陀罗。多情美貌的耶输陀罗、是爱、是恨、是千变万化的情绪交织在心中。净饭大王很快的说道:
“你们终于今天相逢了,我心中自是非常的高兴,一位是成就正觉的佛陀,一位是贞节的美妃。佛陀是经过千辛万苦而才证得正觉,美妃在宫中每听到佛陀的一食一衣,他也甘愿这么学习佛陀生活,总算我们王族的光荣,出了这些不平凡的人。”
这时耶输陀罗抬头看一看佛陀,佛陀是那么静静的威严不动,她这才好像把一块很重的石头放下,心中才稍为感到平静,但她紧紧握着罗侯罗的手,却仍然是在颤抖着。正当佛陀要向她说话的时候,耶输陀罗心想跪下去才好。
佛陀很慢很慢的对跪在地上的耶输陀罗说道:
“给你辛苦了,虽然我对你是抱歉的,但我对得起一切众生及我自己,请你为我欢喜,我现在已达到历劫以来的本愿。”佛陀说后,又再看看罗侯罗,很慈和的说道:
“真快!已经长这么高了。”
佛陀像是没有情感,但又像是有太多的情感。佛陀的语言,佛陀的态度,看的人,听的人,都很受感动,大家都想要痛哭一场才痛快。
年老的净饭大王又插口对佛陀说道:
“请您此刻对大家说一点道理吧!”
佛陀又再看看大家,然后说道:
“人生是无常的,人甚么时候死是没有一定的,人间没有比老病死更可怖畏的东西,当初我想到这个问题,就无法应付,就不能安定生活,所以我毅然的出家了。
“我的出家,给你们很多的迷惑与困恼,世间上是没有不死的人,我要去求得不死的方法,所以才去出家,去追求一个永恒的生命。你们知道我的志愿,见到我的出家,应该欢喜才对。我现在已不再恐怖死亡,永恒的生命我终于证得。我现在是无上的平和,我已脱离一切痛苦。我知道一切欢喜原来充满了世界,但你们是不懂的,你们仍然陷在老病死苦的深渊之中。你们和我,好像住在两个世界里一样。
“我穿的是你们看都不愿看一眼的衣服,我吃的是你们见了就要恶心的饮食,我睡的地方,可能在你们认为金枝玉叶的身体不值一到的地方,但你们应该静静的想一想,你们的的确确是没有我快乐。
“过去,我住在宫中的时候,过着豪华的生活,父王对我的慈爱,你们对我的尊敬和服从,但我心中仍然是苦闷,仍然是烦恼,生活和日子仍然很不安。我想起那时,我现在好像住在另一个世间上,这是超乎你们想像之外的一个世间。
“我明白的告诉你们,我现在是把生活安住在涅槃的里面,而你们却还是生活在无常、迷惑、苦恼之中。假若你们要进入清净自由解脱的涅槃,唯有修学八正道。八正道是:正见、正思惟、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正定,这就是走向正道之路...。”
佛陀说法时,大家都全神注意倾听,佛陀的归城,以无价的真理之宝,赠送给大家,大家除了欢喜信受之外,每一个人此刻都感到佛陀降生在迦毗罗卫国是他们无比的光荣。
第三十章 诸王子出家得度
第三十章诸王子出家得度
佛陀在故乡迦毗罗卫国,随缘方便的说几次佛法,这些菩提种子,逐渐的在人内心中发芽,跟随净饭大王左右的人,以及释迦族中佛陀的王弟等,都想披剃出家。净饭大王的心中,是欢喜抑是悲哀,自己也不知道。他也想信仰佛陀,他知道他是不能反对佛陀的。
净饭大王是师子颊王的长子,他共有三位王弟,每位王弟并各生二位王子,自从佛陀归城以后,白饭王的王子提婆达多和阿难,甘露饭王的王子阿那律,斛饭王的王子跋提和婆娑等,首先生起要跟随佛陀出家的信念,尤其阿那律王子,听佛陀的教示以后,敬佩得五体投地,他把自己心中的感想,告诉给跋提王子,跋提王子的心中是和他发出共鸣的,其余诸王子都很赞成,佛陀热烈的情绪和信心更加提高。最后他们共同决定:一起出家做沙门去!
他们约定先瞒着宫里的人,私自走到理发师优波离的地方来,想不给旁人知道就把头发剃去,跋提王子是最爱护优波离的,优波离也最敬重跋提,当跋提王子剃发的时候,优波离的眼泪像雨点似的流着。阿那律看到时,非常不高兴,就摆出王子的架子,责问优婆离道:
“你看到我们剃发出家应该欢喜才对,为甚么要流泪呢?”
优波离惶悚的回答道:
“阿那律王子!请你原谅我的一时没有礼貌,在你们诸位王子之前,居然大胆的流出我的眼泪,但这不是没有缘故的。因为自从我幸运的做跋提王子的奴隶,负责替他理发,他对我非常器重,想到他和诸位王子为听信佛陀的教法而剃发出家,他今天出家以后,一定云游四方,想到这里,我就不觉流出眼泪,希望王子不要责怪才好。”
“你不要这么难过,我们会帮助你的生活。”
阿那律好心的对优波离说后,转脸对跋提等王子说道:
“各位王兄王弟!优波离很小就服侍跋提王弟,我们今后去出家,自应先替他把生活安排一下。这儿有一张毛毡,请你们把身上的装饰品完全除下来放在上面,我们出家用不着这些东西,我们就把这些东西赠送给优波离吧!”
阿那律说后,大家都很赞成,立即把上衣和装饰品都除下来,换上沙门穿的僧衣,大家一看,都互相的笑起来,你说我像我说你像的大家都笑个不停。
一阵说笑以后,他们向优波离告别,预备到尼拘陀树林中去寻佛陀,这时候,他们才稍有一阵凄凉哀愁的感觉袭上心头。
优波离待诸王子走后,他仍然是悲哀的哭泣着,阿那律王子误会他的意思,他并非为今后的生活忧心而流泪。
他是想到有高贵身份的王子都能出家去作沙门,而自己一向是被人认为奴隶者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妄想出家。他怨叹世间上的不平等,他怨叹自己不幸的命运,因为如此,所以他在替跋提王子剃头时才会流泪。
优波离感伤的收拾着诸王子遗留下的珠宝装饰,正在此时,他忽然见到门口立着一位庄严威仪的佛陀弟子,优波离不知不觉的向前捧着他的手道:
“你是佛陀的大弟子舍利弗,你跟随佛陀才回宫时我就知道你。我现在请问你,像我这首陀罗奴隶身份的人,不知可不可以做佛陀的弟子?”
舍利弗回答道:
“佛陀的教法,是究竟的自由平等慈悲,不论智慧的有无,不分职业的高低,只要听从佛陀的教示,遵守清净的戒律,是谁都能做佛陀的弟子,是谁都能证得无上的正觉。你叫甚么名字?你跟我一起到佛陀那里去,佛陀一定很欢喜的允许你出家,允许你作他的弟子。”
优波离告诉舍利弗关于他的名字,他迷迷糊糊的跟在舍利弗的身后,佛陀很欢喜的为他剃度,剃度完时,佛陀还又安慰他说道:
“你很有善根,我知道你将来一定很善于宣扬我的正法。在你来此以前,跋提王子等来此要求剃度,我虽然已允许他们作我的弟子,但他们要经过七日的修行,等他们忘记王子的身份,知道是我的弟子时,我才允许他们剃度,他们也才会有礼貌和你见面。”
经过七日,佛陀要介绍跋提王子等和优波离见面时,在众多的师兄弟之中,他们意外的相逢到优波离,他们都很惊奇,都踌躇着不知如何对优波离招呼。
佛陀威严的对他们说道:
“你们踌躇甚么呢?出家学道之法,首先就是降伏骄慢之心,我先许可优波离出家,你们应该向优波离顶礼才是!”
跋提王子等听佛陀说后,都很虚心的向优波离顶礼,他们都觉得出家的信心大大的增强。相反的,优波离倒反而感到拘束不安,佛陀对他说道:“你应该以兄长的身份对他们。”优波离感动得只是在佛陀的座前顶礼。
佛法如百川流向大海,不分四姓阶级,皆同一姓;不分贫富贵贱,皆是平等。四大五蕴假因缘和合的人生,本来就是空寂的,本来就没有‘我’这个东西,依照佛陀的圣法来想,实在没有起敌对心和骄慢心的必要,因为大家合起来就是一体。
跋提王子等出家剃度以后,佛陀想起未来迦毗罗卫国的前途,很是忧伤,因为当时迦毗罗卫国的国情,四面都是强大的敌国,一旦父王百年逝世以后,迦毗罗卫国的前途处处埋伏了危机。王弟难陀沉迷女色,庸碌无能;罗侯罗年幼,负担不起未来国家的大任。满怀慈悲的佛陀,思念故国的前程,和种族繁荣,社会安定,人民康乐的问题,虽然这是世间无常,人民的共业所感,但佛陀仍想要尽心挽救祖国的危机。佛陀挽救祖国危机唯一的办法,就是未来国家的大权,既不能给沉迷女色庸碌无能的难陀继承,又不能交给年幼罗侯罗担当,那只有接引他二人先来出家。至于将来继承王位的人,在平等得没有亲疏之分的佛陀,很想在朝庭上选拔一位有才能堪当此任的人,因为佛陀对政治的看法,是自由民主的,是公天下而不是家天下。
先是当罗侯罗到尼拘陀树林时,佛陀就命令舍利弗为罗侯罗剃度,当时佛陀的僧制中还没有儿童出家的规则,佛陀指示用特别得度的方法,先让罗侯罗做沙弥,受沙弥十戒,这安全是佛陀爱国爱民的大公无私的悲心。
罗侯罗出家以后,佛陀有一天托钵到难陀的门前,佛陀问难陀日来忙些甚么,难陀说道:
“我和孙陀利姬结婚不久,她是我们迦毗罗卫国十六城中最漂亮的美人,我每日要忙着帮她化装打扮,致使无暇前去探望佛陀。人生最快乐的事就是有美丽的妻子,我现在已经获得,所以别的事情再引不起我的关心。孙陀利姬她除了要我终日陪着她以外,也不准我关心别的事情,我不能不听她的话,她实在是我的心肝。佛陀今日大慈大悲的前来,不知要接受我的甚么供养,请快些说吧,恐怕孙陀利姬等我要等得着急了。”
难陀的自白,像是铁锤击中佛陀的胸前,迦毗罗卫国未来的悲运,佛陀的心中像早就知道。他听难陀说后,放下手中的铁钵就转身向尼拘陀树林去了。
难陀见佛陀放下铁钵,赶快盛满饭菜追赶佛陀,难陀因此也进入尼拘陀森林之中,佛陀见难陀来时,即刻问道:
“难陀!我为照顾一切众生,就不能不照顾你,照顾你就不能不为你永久的幸福着想,我现在问你,你跟随我一同出家好不好?”
难陀以为佛陀是开玩笑的说话,口中就含糊的应道:“愿意!愿意!”
佛陀把舍利弗叫来,着他为难陀剃度。
难陀一见佛陀这么认真的做法,大惊失色,想到朝夕寻欢的孙陀利姬,他是无论如何不能出家,但佛陀威严的在他身旁,他又不敢拒绝舍利弗为他剃度。
难陀剃度后,怎样也不能安于修行,心烦意燥的丑态,佛陀看在眼中,佛陀知道以再多的理论是感动不了他,唯有用事实说明才可使他觉悟回头。一天,佛陀带领难陀到郊外散步,行行重行行,走到黑山的地方来,在茂林深处,忽然碰见一只肮脏丑陋的母猴,佛陀即刻指着问难陀道:
“难陀!你的妻女孙陀利姬和这一只老母猴相比如何?”
“佛陀!请不要开我的玩笑,”难陀不高兴的回答道:“我的妻子,她有倾城的美貌,她有无双的娇容,对我有恩恩爱爱得难分难舍的情感,她好似天上的仙子,怎么能同这老母猴相比?”
佛陀又再慈和的说道:
“难陀!你的妻子既是美如天上的仙女,难怪你听我的话要气愤不平,不过天上的仙女你没有见过,这是不可以相比的。假若你喜欢要一见天上的仙女,我倒可以满足你的希求,我可以把你带到天上去看看。”
难陀欢喜非凡,佛陀即运用威神德力,转眼之间,佛陀把难陀带进另一个灿烂辉煌的世界。
在这一个世界里,难陀见到的是富丽堂皇的琼楼宫殿,听到的是悠扬悦耳的音乐,嗅到的是馥郁芬芳的花香。难陀的神魂飘荡起来,他忙问佛陀道:
“佛陀!这里是甚么人做天子?”
“你去问问那些天女,她们一定会知道。”佛陀回答。
难陀给那些冰肌玉骨艳丽纯洁的天女,诱惑得恍恍惚惚,飘飘渺渺。他鼓大勇气,把自己的疑惑向天女探问。
许多的天女都围拢过来,她们娇声滴滴的向难陀说道:
“人间的迦毗罗卫国有一位佛陀的弟弟难陀,因为出家修行的功德,死后就会生到我们的天上来,做我们这里的天子,我们都将是他最宠爱的妃子,终日和他游戏作乐,谈情说爱,过着花好月圆般的生活。
“我们这里不比五浊恶世的世间,生在五浊恶世的人,生命只短短的数十寒暑。声色的快乐,荣华的富贵,不能永远享受,不能人人享受。生到我们这里来作人,寿命有数千年之久,思衣得衣,思食得食,更有我们姊妹们陪着,情意绵绵,蜜语甜甜,真是胜过人间千百万倍。
“我们这里的一切情形,不能同你多讲,你现在好像还是人间的一个凡夫,你大概没有经过克苦耐劳的修行,你业感的身体还在,怎么会跑到我们的天上来呢?”
难陀仿佛沉迷在梦中,给天女一问像才惊醒过来。他想:天女的言语多么甜蜜温柔,体态多么轻盈窈窕,只要修行,将来就可以和她们天长地久,想到这里,他才又欢喜又自惭形秽的退出来。
“难陀!你的妻子和天女相比如何?”佛陀见难陀出来,仍然慈和的问他。
“佛陀!请你不要笑我的愚痴,这些天女,举眉动目,都能勾魂摄魄。我的妻子和天女相比,正如山间母猴比我的妻子,美丑是不可同日而语。过去我不知道修行的功德,现在,天女的言犹在耳,佛陀!我以后应该安心修行,求生天上,享受天上的五欲快乐。”
佛陀听到难陀立志修行,莞尔而笑,点头不语。
慈悲的救主,伟大的佛陀,救度众生有无量的方便,‘先以欲钩牵,后令入佛智’,他终于使难陀暂时离开欲海进入佛道了。
佛陀知道难陀暂时乐道的心是醉翁之意,他为着希求满足更大的欲望,为着憧憬将来快乐无比的天堂生活,为着妄想和天女的一翻恩情,大智的佛陀,当然还得进一步的使难陀鄙弃这不正确的思想。
佛陀又以威神力,把难陀带入铁围山中参观一切地狱,想以此能为难陀彻底入道的增上缘。
难陀刚踏进地狱之门,就觉得阴风习习,杀气腾腾,他战战兢兢的欲行又止,佛陀见他踟蹰不前,因此说道:
“难陀!你不要恐怖,这儿的一切情形虽然和天上不同,但我们是游玩参观而来,可怖的场面与我们无关,你大胆的前去观看,遇到疑惑的地方可问狱卒,请求解答。我在门口等你,你速去速来!”
难陀听佛陀的指示,鼓着勇气又再前行,刀山剑树,铁叉铜柱,血河油锅,拔舌剥皮,一切凄惨的事实都摆在他的眼前。天堂地狱的因果报应,他再也不敢讥为无稽之谈。
这里是随着众生自己业力的大小,感受一切罪刑,难陀见到各处都有人在受刑,唯有一个巨型的油锅还空着,难陀因此就问狱卒油锅中是等谁来受刑。
狱卒狰狞的答道:
“人间迦毗罗卫国佛陀有一位弟弟名叫难陀,他因修行祈祷生天,等他天福享尽,应堕地狱受此油锅煎熬之苦。”
难陀一听狱卒之言,吓得魂飞魄散,拔腿往外飞奔。天堂的幸福,天女的多情,竟被狱卒寥寥数言粉碎。念地狱苦,发菩提心,难陀深深体会到人生的空幻和无常,以及学道了生脱死的刻不容缓。佛陀是不舍众生,他见到难陀忏悔得痛哭流涕,知道他真正的觉悟,因此佛陀抚摸着难陀说道:
“难陀!你不要这么伤心,改往修来,现在不算迟,你跟我回去吧!”
难陀从此安心出家学道,他和跋提王子等出家,做了佛陀的弟子,社会上大为惊奇骚动,舆论也纷纷批评议论,其中最令人惊异的就是难陀和罗侯罗的出家。
年老的净饭大王,感觉到实在没有办法,他想自己也来出家才好。短短的几天之中,他像又衰老了许多。他不怨恨佛陀,他知道佛陀是顺着法理而行的。摩诃波阇波提夫人和耶输陀罗相逢的时候,两个人怨叹自己为甚么不是男人,否则,她们也希望出家才好。
在初期出家的诸王子中,跋提是最具有使人尊敬的人格,他对阿那律常说出家之乐,实在胜过世界上的一切快乐。佛陀知道以后,问他有什么快乐?跋提回答道:
“佛陀!我以前住在好像铜墙铁壁的宫中,有着很多拿着武器的勇士护卫,但我仍然惧怕怨贼歹徒来对我的伤害,我时时都对生命发生死慌和忧虑。可是我现在即使独自一人,在静静的林中坐禅,心中却有说不出的愉快。世俗上的奢华生活,吃的虽是美味,穿的又是绫罗,但一点安定都没有。现在的生活,倒可以自由的睡,自由的坐,一点没有不安的感觉。没有忧虑,也没有烦闷,所以不知不觉中,我时常说现在生活的快乐。”
佛陀听后就非常欢喜的说道:
“你很有善根,我过去也是和你一样。”
第卅一章 净饭大王的逝世
第卅一章净饭大王的逝世
佛陀在祖国逗留约三个月左右的时间,然后他就带领弟子回祇园精舍说法,经过数年,又再回到王舍城灵鹫山的竹林精舍去安居。
在北方有舍卫城的祇园精舍,在南方又有王舍城灵鹫山的竹林精舍,这都是佛陀经常说法的地方。大圣佛陀的经典中,如《胜鬘夫人经》、《阿弥陀经》、《金刚经》等,都是在舍卫城祇园精舍说的;《般若经》、《法华经》、《无量寿经》等,都是在王舍城灵鹫山说的。
佛陀作有系统的说法,大都在夏安居的时候,因为在夏天约九十日时间的雨季,不便到外面去乞化度生,所以就集合各方弟子于一处,讲述修行的法门,以及宇宙人生的真理,后来大乘经典的结集,大都是佛陀夏安居时所说的言教。
佛陀离开祖国以后,到处宣扬得救的圣音,时光迅速,数年以后,当佛陀在灵鹫山度过一个安居期。有一天,佛陀安住在寂静的涅槃境界中,忽然心中稀奇的发生一件很悲哀的思想,佛陀就预料到净饭大王的患病。这是事实,佛陀是知道过去现在未来的大觉完人。不久,净饭大王派遣使者来求见佛陀,报告他的病体非常沉重,希望能最后再见一面佛陀。佛陀得悉父王的病讯,没有耽搁,简单的吩咐诸弟子之后,马上就带领难陀、阿难、罗侯罗等诸弟子赶奔迦毗罗卫国而来。
佛陀进入宫殿,净饭大王的病虽然危险,但他的意识尚清,他见到佛陀回来,悲哀的微笑着,慢慢的伸出手掌,佛陀默默的上前握着,佛陀的眼眶中,好像也浮着一滴晶莹的泪珠。
难陀啜泣着,阿难和罗侯罗等都流着眼泪,宫女则都一个个的放声大哭。
已经九十三岁的净饭大王轻微的说道:
“你们不要这么悲哀,佛陀说过诸行无常是本然的状态,现在我已经感到真正的幸福,我的太子成就天上人间最尊贵的佛陀,他遂了历劫的本愿,我不但引为荣耀,我也因他而获得很大的安乐。这是我活在世上最后的时刻,我能再见到佛陀一眼,我好像见到死后的光明!”
净饭大王合著掌,含着笑,就这么逝世了。
摩诃波阇波提夫人和耶输陀罗妃哭得非常厉害,难陀和罗侯罗等都悲伤得放声大哭。
佛陀沉默的,严肃的见着父王逝世,众生虽然各各都受着自业的支配,但以佛陀的威德,净饭大王也能少分的进入到涅槃的境界。
净饭大王的遗体,用香油沐浴,用高贵的布帛缠着身体。收殓后,棺上装饰着宝石,安置在宫殿的正中,四周围着珍珠的帐幕,帐幕旁散着各色的鲜花,佛陀和难陀在棺前守护,阿难和罗侯罗在棺后守护。
在守通夜的时候,难陀对佛陀要求道:
“佛陀!明天出殡的时候,请你允许我为父王担棺!”
阿难、罗侯罗听后也同样的向佛陀要求。佛陀回答道:
“很好!我也要担一分!”
净饭大王的葬式,非常的庄严,那是不用再说。并且还又布施甚多的财宝,救济贫穷的人。
全国的人民得悉国王净饭大王的逝世,都非常的震悼。当净饭大王出殡的这一天,大家见到成就正觉的佛陀也为父王担负棺木,往火葬场走去,他们都感动得流下眼泪,跪在路旁不停息的礼拜。
净饭大王在世的时候,迦毗罗卫国的四邻就已处处覆下隐忧,憍萨弥罗国的兴起,实在是迦毗罗卫国的一个最大的威胁。佛陀因为恐怕有权继位的难陀,沉迷女色,意志薄弱,以及年幼的罗侯罗,不堪担负起兴国的大任,所以佛陀都接引他们出家。现在净饭大王逝世,全国无主,人心惶惶,大家都希望早一点能有一位英勇贤明的人能够来继承王位。
释迦族中,有一位英武的王子大将,名叫摩诃那摩,是阿那律的哥哥,大家都同意他来摄政,佛陀非常欢喜,匆匆的领着亲随的弟子告别迦毗罗城,暂住在城外的尼拘陀林。
摩诃那摩承担迦毗罗卫国的摄政,所以一时还能维持小康的局面,至于迦毗罗卫国未来的悲运,仍然是无法避免,这在大觉佛陀的心中,早就知道。
第卅二章 最初的比丘尼
第卅二章最初的比丘尼
佛陀暂住在尼拘陀林中,有一天,佛陀的姨母摩诃波阇波提夫人带领约有五百人之多的释迦种族中的女人,到尼拘陀树林中拜访佛陀,并以两件新织的衣服供奉给佛陀。
佛陀接受下来以后,对她说道:
“我来替你施僧,以此布施功德,你一定可以得到很大的果报。”
“不!佛陀!”摩诃波阇波提夫人说:“这两件衣服是为佛陀做的,请您收下,我希望您要自己来穿!”
佛陀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姨母,不好过份拒绝,就让步说道:
“施僧是有很大的功德,我也是僧中的一名,接受你的一件,另一件我来为你布施给别人。”
摩诃波阇波提夫人见佛陀承诺接受一件以后,没有再说什么,但她又再进一步的提出问题来要求佛陀道:
“佛陀!我愿您能慈悲承允我们一件事,就是让我们女人也能依照正法出家,求受具足戒。”
佛陀听后,不假思索,坚决的拒绝道:
“你这个要求我不能承认,请你也不要这么想和这么说。过去的诸佛,都不允许女人出家。女人在家学道,披搭袈裟,勤行精进,是可以得到正觉的,但不可以出家。未来的佛陀,他们一定也是实行这个法制。你能奉行我的教法,你就在家中修行,正觉的道果,是不分在家与出家的。”
摩诃波阇波提夫人对佛陀的答覆,甚感不能满足,她曾三度请求,都给佛陀三度拒绝。每当佛陀回绝她的时候,她就哭泣,五百女人也陪着哭泣,哭声震动原野,泪水像秋雨点滴不停。
佛陀怕她们再来纠缠,因此即带领弟子往那摩提犍尼精舍去教化。
这时,佛陀在教化的区域中,甚多的精舍或讲堂都顺利的建筑起来。鹿母讲堂、重阁讲堂,瞿师多讲堂等都相继完成。
女人心中所发出的一念,不是简单的就可以拒绝。摩诃波阇波提夫人听到佛陀行化到那摩提犍尼精舍的时候,她和五百志同道合的女人商谈以后,立定最大的决心,把头发剃去,披起袈裟,向那摩提犍尼精舍追赶佛陀。
摩诃波阇波提夫人等五百女人到达那摩提犍尼精舍的时候,疲倦的坐在门外休息,恰巧此刻什么也不知道的阿难从里面出来,他看到她们女人都把头发剃去,感到十二分的惊奇!
摩诃波阇波提夫人见到阿难时,虽然疲倦,但她站起来对阿难说道:
“阿难尊者!你来得正好,你能知道我们此刻的处境和我们的决心。我们拜托你去见佛陀,告诉他说我们来了,希望你要尽心的对佛陀说请他收留我们出家,否则我们就死在这里也不回去!”
摩诃波阇波提夫人说着哭着,阿难也不忍心的流着同情的眼泪,他对她们说道:
“你们安心,不要你说,我看到你们的情形,心中就异常难过。请你们稍为坐一会,我一定尽心把你们的意思报告给佛陀。”
年轻的阿难生起对这一群女人的同情心、侠义心,但他不懂得女人的心,更不知道佛陀的心,和佛陀的法制。摩诃波阇波提夫人等见到阿难肯出力帮忙,叩头作揖的千恩万谢。
阿难走到佛陀的座前,为了女人的事,他很感到难以启口,可是终于鼓大了勇气说道:
“佛陀!有一件事我想要报告您,并请您的指示,就是摩诃波阇波提夫人带领五百女人已经来到门口了。”
“她们不是为请法来的,你去替我拒绝她们!”
“佛陀!她们已经把头发都剃去了,像是要作比丘尼的样子,我知道佛陀的教团中没有比丘尼的制度,但她们说,佛陀拒绝她们,她们也不肯回去,我看她们实在可怜得很。”
“我也可怜她们,但我更可怜一切众生,更要正法永传,无论怎么样你还是去回绝她们好。”
“别人都可以回绝她,但对方是佛陀的姨母,有辛苦抚育佛陀的恩德,我是怎样也不忍心去拒绝她们,假使佛陀一定要拒绝的话,可能会发生很不幸的后果!”
“我也不能忘怀她的恩德,但是我的僧团中,是不能让女人加入!”
阿难见到佛陀这么坚决的不允诺,而且佛陀反覆的申说僧团中不能让女人加入的理由,阿难低头沉思,不敢再向佛陀有所表示。但她又想到摩诃波阇波提夫人以及那可怜的五百女人,她们的愁容,她们的哭声,而且自己承诺他们尽心向佛陀要求,他不能不再向佛陀说道:
“佛陀!你说僧团中不让女人加入,难道佛陀的教法中有男女的区别吗?”
佛陀耐心的向阿难解释道:
“阿难!我的教法中没有男女的区别,当初我才成道时就说过一切众生皆可以成佛的话,佛法是不拣别任何人的。我不但说男女应该平等,而且我更说一切众生都是平等。不过,虽然是这么说,你也知道我的教法仍是以人类为本。在人为本的立场说,无论是男子或女人,修功德、智慧、自利利人、断除烦恼,都是一样可以证得圣果的。当我在祇园精舍说法的时候,波斯匿王和末利王妃的爱女胜鬘夫人,她修学我指示的教法,她能说非常深奥、圆满、究竟的法理,妙慧童女只有八岁,她了解我的教法也并不亚于别人。我在第一年传道的时候,我就接受耶舍母亲的皈依,做在家的优婆夷弟子。
“阿难,你要知道修学我的教法,不一定要出家,就是我所现的出家相,这也不过是适应时代文明而权巧的示现,这并不是我佛陀的真实相。当然我也知道像姨母这样的女子出家,将来一定能成为有德的大丈夫,证得尊贵的圣果,不过是为着未来的教法,开放女子加入僧团的例子,好像良田中生长了稗草,是会伤害收获的,想到这里,所以我不能允许女人出家!”
阿难聆听佛陀说后,顶礼流泪说道:
“佛陀!难道你忍心见她们白白的死去,而不伸出援救之手吗?”
佛陀很感到难以应付,佛陀知道这是众缘和共业的关系,世间上没有清净常住不坏的法,佛陀沉默一会,像是不得已的向阿难说道:
“实在是没有办法,你去叫她们来吧!”
佛陀的慈命一出,阿难擦干眼泪,欢喜得急急忙忙的出去传报这个喜讯。
佛陀用沉默的眼光看阿难走后,跟平常不一样,佛陀像是有一个挂心。
五百个女人,听说佛陀准予接见他们,欢欢喜喜的由摩诃波阇波提夫人领先,来拜见佛陀。她们虽然细语低声的说话,但那声音中是旁若无人的样子。
当摩诃波阇波提夫人等五百女人参见佛陀的时候,知道佛陀的心的人只有舍利弗、目犍连、大迦叶等数人,他们苦着脸皱着眉,另外的人都很欢喜很高兴。
摩诃波阇波提夫人等五百女人跪在佛陀的座前,顶礼说道:
“慈悲的佛陀,我们像游子回到故乡,像盲人见到光明,谢谢你,我们没有比佛陀允许我们出家的事再高兴。”
“你们要加入我的教团出家,必须要奉行八个条件!”
“无论什么条件,我们都会遵守,敬请佛陀放心。”
佛陀威严的讲说八敬法道:
“第一、做比丘尼的应当依止比丘求受具足戒。
“第二、做比丘尼的应于每月月半往比丘众所,依其布萨,受其教诫。
“第三、做比丘尼的应当往比丘众所,受雨安居,若住所附近无比丘,比丘尼不得受夏座。
“第四、做比丘尼的不得举比丘之罪,说其过失,比丘得检举比丘尼之过。
“第五、做比丘尼的若犯诽谤罪时,应于半月内,在二部众中自行请罪。
“第六、做比丘尼的求受具足大戒虽至百岁,应当要向始受具足比丘,恭敬顶礼,承事合掌。
“第七、做比丘尼的安居以后,得于比丘之前,自说比丘尼不相应行或见或闻或疑三事。
“第八、做比丘尼的若有问于比丘,比丘不听,比丘尼不得问。”
佛陀说完八敬法后,又再叮咛摩诃波阇波提等五百女人道:
“你们对我这尊师重道的八敬法,一定要尽形寿的奉行,假若有所毁犯,你们固然失去清净的梵行,我的正法也会将因此而紊乱。此八敬法,犹如农夫作堤,预防水患,我也是为防止正法变成浊流。你们如能誓愿奉行,我今听许于正法律中受具足戒出家学道。”
摩诃波阇波提夫人听后,恭谨的答道:
“佛陀!我们好像年轻美貌的女子,头戴华鬘,两手维护着,我们一定欢喜这样来奉行佛陀的教法。”
佛陀虽听到摩诃波阇波提夫人这样说,心中并没有表示什么高兴。
摩诃波阇波提夫人等出家以后的不久,一天,有一年轻的比丘请问佛陀道:
“佛陀!像摩诃波阇波提夫人等的五百女人出家,她们剃发染衣,现出僧相,我们可以不把她看作女人,但对社会上的那些妇女,我们应该抱持一种什么态度对待她们呢?”
佛陀回答道:
“最好是能避开她们,不要看她们;假使不能避开的话,要像没有看到她们,不要讲话;假若不能不讲话,对她们讲话一定要有纯洁的心,要想到自己已经出家,好像污泥中的莲花,虽然污秽,但莲花毕竟是清净无垢的。世间是罪恶的渊薮,应该要让身心清净无垢的来生活其中。见到年老的女人时,要把她当母亲看待;见到年轻的女人时,要把她当姊妹看待。
“在人间最强大的就是烦恼色欲的力,最可怖畏的也是烦恼色欲的力,人要想战胜烦恼色欲的话,那就得要用诚实忍耐的弓,锐利智慧的箭,头戴正思和正念的盔,身披无我的甲,方能战胜烦恼五欲的世间。
“学道的男子,沉迷于美丽的女人;学道的女人,醉心于英俊的男子,淫欲就会关闭人们的智慧心,对于真理就不易明白。
“生在这个世间上的女人,无论在走路的时候,站立的时候,坐着的时候,睡眠的时候,都希望别人注视她的姿势。她们画眉争姘,薰衣竞俏,一切都像花瓶似的为了给别人观赏。别人赞扬的是衣履美观,其实与她并无关系,她也引为欢喜荣耀。有时她们让人家画像,有时从人家面前经过,都想用自己的魅力能囚缚对方,她们对不动心的僧侣,也是同样有如此企图!
“生在这个世间上的男人,无论见到什么女人,他也欢喜看上几眼,他们的眼睛好像就是专为看女人而生长的。女人的一句话,能使他生命和名誉都愿付之一炬,做一切事情好像也是为女人而才做的。你问我关于学道的人,应当怎样来守身安心,应用甚么态度来对待女人,那么我再告诉你,你务必记好:
“女人的眼泪,女人的微笑,要看做和敌人一样;女人俯下去的姿势,垂下去的手腕,要看做是收魂摄魄的铁钩;女人的秀发,化装的面容,要看做是捆缚人的铁链。谨慎管制自己的心,不要允许心放肆!”
讲这话的佛陀,也知道教团中有比丘尼加入的结果,但这已成为事实,无论怎样,谁也不能违背事实的。
不久,耶输陀罗也加入摩诃波阇波提夫人的比丘尼教团中出家了。
耶输陀罗出家这一回事,佛陀的心中并没有和过去一样的不高兴,他像把心上的一个很重的包袱放下一般。佛陀不是不知道人情的人,而是知道得过多人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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