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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权野兽朱棣第二部

_19 张笑天(明)
方行子向他打招呼:“宁公公早,他们够怕你的了。”
宁福说:“那是一窝好吃惯做的老鼠,没我这老猫,都得成精。”说得方行子笑,他自己也笑。
方行子忽然问:“宁公公还记得当年逃走的小保子吗?”
小保子不就是李谦吗?宁福不明白,方行子怎么想起他来了?这小子吃里爬外,竟敢给朱棣当眼线。不过,听说现在可神气了,成了朱棣的大内总管。
宁福说:“在燕王府,啊,你看我这嘴……”他轻轻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接着说:“他如今在燕逆那里成了后宫第一红人了。你怎么忽然想起小保子来了?”
方行子很想知道,他是被锁在宫里的,是怎么跑出去的呢?
宁福说,这小子有心计,他是从鬼门走的,宫里的水道和出城的水门通着,他真有鬼心眼,还真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秘密呢。他不明白,她怎么问起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来了?
方行子还是第一次听说“鬼门”,就求他,有工夫带她去看看那水道。宁福不解,打量她半天,忽然有所悟,说:“那,现在就去看。”
方行子便对宫斗说:“你先练,我去去就来。”
他们来到太监二十四衙门之一的混堂司,找到从前监押过李谦的仓库,又找到他逃跑的地方,宁福叫来管事太监,让他打开了水道铁盖。但闻底下淙淙水响,方行子忙捂住鼻子,一股腥酸臭气直冲上来。
能有好味吗?宁福说,洗脸、洗衣、沐浴之水,还有屎尿、馊饭剩菜,宫里几千人一天生活的下脚料,全顺这走,想想吧,能有好味吗?
小太监拿来一盏风雨灯,用绳子吊着顺到底下,他们趴在上面往里看。这里是垂直下去的深井,到了底部便是很宽的一条“河”,向前流了一截,出现亮光。据宁福说,有亮的地方就是所说的鬼门了,是内城墙底下的水道出口,从那里汇入城外河里。
方行子说:“鬼门外能行船吗?”
宁福说,大船不行,小船可以一直漂到南京城外。
方行子直起腰来,说了一声“很好”,然后说:“宁公公,找人把水道淤塞的地方掏一掏,让水流更畅些,不过,别大张旗鼓地干。”
宁福明白她要干什么了,不觉鼻子一酸,凄然地说:“这地方要派用场了?不至于到那地步吧?”
方行子说:“水不来先垒坝,预备着吧。”她叹了口气,又叮嘱他不要对任何人说。
? 读书人的种子不能杀
在浦子口营帐中,朱棣正在与道衍议事,一个风尘仆仆的人进来,朱棣认出他来:“是陈瑛,我正要派人去云南召你回来呢。”
陈瑛给朱棣磕了头说:“臣一听说殿下天师打过了淮河,再也坐不住了,总算逃出来了。”
陈瑛可以说是普天之下第一个提前向朱棣称臣的人。道衍听了觉得头皮发炸。朱棣嘴上说“从前怎么称呼还照旧”,心里却有如注入了甘醇的蜜汁,顿觉飘飘然。
朱棣不能不对他另眼相待,陈瑛是因为朱棣吃了不少苦头,回来了就好,他让陈瑛自己提,看能干点什么。这是何等的亲近和信赖呀。
陈瑛说自己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动点心计,帮殿下谋划谋划还是行的。人贵有自知之明,他倒明白自己是个什么角色。
朱棣说:“那就各尽所能吧,等打到南京再分给你点差使,现在忙着过江、打仗,你看哪忙就帮一把吧。”
“哪我也伸不上手。”陈瑛从怀里摸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册子,递过去,说:“这是罪臣名册,该诛灭九族的、株连三族的、该杀的、该流放的、该坐牢的、该罢官的,全在上头了,我一路上都替殿下想全了,省得到时候不知道拿哪个开刀。”
朱棣接过罪臣录一看,先是皱了一下眉头,接着又哈哈笑了,他把名册交给道衍看,朱棣说:“这么大的事,我竟忘了。真是人尽其才,只有陈瑛有这个本事,难为你有这么好的记性,连柳如烟这样从五品小文官都榜上有名了。”
道衍的话里显然有讥讽的味道,他说:“陈先生把吏部、刑部、都察院、御史台的事一下子全做了,佩服。”但当局者迷,那么精明的陈瑛居然听不出来,还谢谢道衍法师的“谬奖”。
随后,道衍指着比别的字大一倍的“齐泰、黄子澄、方孝孺、铁铉”等名字问他,有的名字写得大,有的写得小,不知有什么讲究。
陈瑛从侍者手里接过一盏茶,品了一口说,字大罪大,罪大字大,大字的都是必诛灭九族的。
道衍说:“噢,是这样。”
朱棣叫:“小保子。”李谦应声进来,朱棣吩咐说:“把陈先生先安顿下来,找个人侍候,不可慢怠,有什么闪失,我可拿你是问啊。先请陈先生去休息吧。”
陈瑛告了谢,随李谦出去。望着他的背影,道衍说:“殿下不觉得此人令人毛骨悚然吗?”朱棣说得很实在,他人品不好,你可以不做朋友。但他能替你办别人办不了的事,必须重用他。
道衍明白,这又是朱棣的用人之道,好人治不了坏人,坏人既能治好人,也能治坏人。朱棣纵声大笑。
道衍指着名册上方孝孺三个字说:“别的人,我都不问了。这个方孝孺我得说一句话。”朱棣说:“为他求情?”
“不是为他,我与他非亲非故。”道衍说,“占了南京,别人都可能归顺殿下,这方孝孺必不肯降。”
朱棣说:“你这么肯定?”道衍点点头说:“而且还可能让殿下难堪。我只希望殿下别为难他,别杀他,杀了他,就绝了天下读书人的种子了。”朱棣怔了一下,笑了:“道衍法师过于耸人听闻了吧?”
道衍一本正经地说:“我想听殿下一个答复。”
朱棣说:“不论公私,法师从未提过一个要求,这一次这么破例,我岂能不答应吗?”道衍这才放心地道了谢。
? 没人愿意跟着软蛋皇帝
攻城前夕,朱棣和朱高煦化了装,带十几个从人亲自到朝阳门外侦察。这里静悄悄的,只有少数兵士在城上巡逻。各种车辆、轿子源源不绝地出城,肩挑人扛、扶老携幼,如同逃难一样。
朱棣大喜过望地对朱高煦说:“我原来以为攻打南京会有一场恶仗,现在看,是多虑了,你看,达官贵人、有钱的富户都在往外溜,可见南京城里已毫无人气可言。”
朱高煦也知道,朝廷早已是一片混乱了,人人如丧家之犬。大战在即,这样放人出城,这不是自己扰乱民心吗?
朱棣昨天得到新情报,朱允炆真是病急乱投医了,他谁也信不着了,他把在京的亲王、驸马全都派到各城门上去带兵了。他一定以为自家人是最可靠的。
朱高煦讥讽地笑道,这可找对人了。朱允炆还以为亲王们跟他一个心眼呢,他一登基就杀气腾腾地削藩,闹得藩王们人人胆战心惊,人人自危,怨气冲天,谁会在这时候给他卖力呀。
朱棣说:“还记得彰德守将赵清的话吗?他说我一旦到了南京,就是写一个二指宽的纸条召他,他都会星夜奉召而来。这一天到了,现在朝中大臣已有一大批偷着写信出来,表示愿降了。离心离德如此,朱允炆焉能不败?”
朱高煦很佩服这个赵清,有先见之明。朱棣从怀里拿出陈瑛献上的罪臣录名册,翻到一页,都督赵清的名字赫然在目。
朱棣向从人要来笔砚,就在马上用笔把赵清的名字勾掉了。他又扯了一条二指宽的纸条,略一思忖,写下:“我已下南京,请先生来共创大业。”他决定马上派人去请赵清。
朱高煦说:“太妙了,父王果真写一条二指宽的纸条召赵清了,他会来吗?”朱棣说:“召不来,我会派专使去请他。他是有功之人,他一句话,对我有醍醐灌顶之功效啊。”
他们父子举目望着古都金陵巍峨的城郭,朱棣想象着朱允炆此时一定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好不快慰!
朱允炆刚上殿,只听一片吵嚷声,朱允炆向院子里一望,以程济为首的十几个朝臣扭着徐增寿过来,一边推搡一边打。
据御史魏冕奏道,他们发现徐增寿密谋降燕,他把城中布防图送给朱棣,被他们截获了。程济递上了缴获的布防图。
朱允炆略看了看,图上面把城中兵力配置、守城将领标得一清二楚。朱允炆怒目看着徐增寿,说:“你是开国元勋徐达之子,你这么做,不觉得是给他老人家脸上抹黑吗?”
徐增寿梗着脖子不吭气。魏冕请皇上下旨,立刻诛杀此贼。
其他的人也纷纷附和,不杀此贼,人心不服。
朱允炆犹豫了一会说:“念他父亲有大功于社稷,免死吧,把徐增寿禁闭在左顺门里吧。”
众皆有不平之色,到了这时候了,皇上还这么心慈手软。
? 投降也需要拿出真诚
金川门外杀声震天,火炮轰鸣,朱高煦带兵漫山遍野而来,开始攻城。后面,朱棣乘舆而来。
守金川门的是谷王朱橞和李景隆,二人站在城楼上,听着攻城的炮声、战鼓声和喊杀声,朱橞说:“完了,大势已去,这也许是天意。”
李景隆用试探的口气说,有人说当今皇上不得人心,乃至于天怒人怨,说实在的,以燕王的才干,才是太祖高皇帝的承继人呢。
说是“有人说”,朱橞还不明白,这就是李景隆的心思吗?他讥笑地说,怕是曹国公有降燕王之心了吧?
话已挑明,李景隆也不再遮遮掩掩,干脆直说,我们何不顺天意?
朱橞早有此心,自然一拍即合,只说了一句“英雄所见略同”,他更痛快,主张玉即下令大开金川门,放燕王入城。
李景隆毕竟老成些,这是大事,不可莽撞,得派人和燕王取得联络才行,别两边不讨好。朱橞想想也对,二人便决定先派人去联络。
阵中,朱棣忽见攻城停了下来,少顷,朱高煦带人飞马而来。他奇怪地问李谦:“怎么回事?不忙着攻城,跑回来干什么?”
朱高煦飞马来报:“殿下,李景隆和谷王朱橞派人接洽投降了,答应今天子夜开金川门献城。”
朱棣乐得从辇舆中站了起来,接过信看后说:“好,这才叫识时务者。传令各路兵马准备从金川门入城。”
停了停,他又对朱高煦说,不可轻信。兵不厌诈,李景隆虽是个无能之辈,他毕竟曾率几十万大军与我为敌,这么容易就降?可疑。
朱高煦想得倒简单,如今兵临城下,还有什么诈不诈的?
朱棣想了想,吩咐朱高煦以朱棣的口气给朱橞、李景隆写一封信,称赞他们肯弃暗投明,使南京百姓免遭涂炭,这是明智之举。如有诚意,请他二人中一位出城来谈,一人在城中做内应。
朱高煦明白,朱棣是想押个人质在手上啊。朱棣说这才保险,别让济南城铁铉的旧戏重演。朱高煦说:“这就万无一失了。”
朱棣又下令,不要光指望他们献城投降,告诉各门将士,加紧攻城,一刻也不能松懈。
一切都顺利,甚至出乎朱棣意料。复信后不到两个时辰,李景隆就出城来到朱棣大营接洽献城了。这一次,他受到了空前的礼遇,朱棣再不像前天他来议和时,像撵狗一样对他了。朱棣在临时主帅帐篷里与李景隆对坐喝茶。李景隆说:“从前多有冒犯,我也是没有办法呀。”
朱棣笑道:“过去的事一笔勾销了,谁也不要再提了,各为其主嘛,要看长远,来日方长啊。”
李景隆说,已万事俱备,一会就让带来的人回金川门去告诉谷王,子夜举火为号,放吊桥开城门,放殿下大军入城。
朱棣笑着试探道:“曹国公没想自己回去吗?”
李景隆说:“有谷王坐镇足够了,听说殿下棋艺高超,我正想领教呢。他们攻城,我们对弈,不也很有趣吗?”他还不明白,朱棣恐上当,要个人质。李景隆降燕又不掺假,也就不怕当人质了。
朱棣大笑:“有趣,是有趣,曹国公真是个很有趣的人。”
? 一语泄天机
外面号角频吹,呐喊声、炮声此起彼伏,李景隆和朱棣竟能安静地坐在中军帐里下棋。朱棣是在表现伟丈夫的从容不迫,李景隆也想表示自己心地坦荡。其实谁也无心真的下棋,还不是各怀心腹事。
忽然有人掀开帐篷门帘探进头来,她喊了声:“大兵压境,殿下还有下棋的兴致?”朱棣抬头一看,竟是徐妙锦。朱棣停下棋,高兴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徐妙锦说:“刚到。”朱棣见徐妙锦不住地看李景隆,就说:“你不认识他吗?他就是大名鼎鼎的……”
李景隆怕暴露了身份和意图,马上打断他说:“殿下真能开玩笑。我不过是幕中文书而已,哪有什么名气?”
朱棣便对徐妙锦说:“你回来得真是时候,马上就要攻入南京了,等着随我一起入城吧,各个城门还都在打仗,很乱,老实待在兵营里,你别乱跑。”
徐妙锦说:“我等不得了,现在就得回府上去看看,大哥也不在,家里别让乱兵抢了。”
朱棣说:“谁敢抢魏国公家呀?你若还不放心,回头我让丘福发给你一个禁入牌,挂在府门口就没人敢进了。”
徐妙锦说:“你不送我,我自己也能进去,我是老百姓,他们没理由拦我。”朱棣说:“还是这个犟脾气,这样吧,你一定要进城,我派人送你进去。”徐妙锦说:“城里会买你的账?”
朱棣望了李景隆一眼说:“试试吧。回头我让高煦陪你。”
见徐妙锦转身要走,朱棣沉吟着说:“我方才听说,朱允炆把你二哥抓起来了,有杀头危险,不知是否确实,你快去打听押在哪里,别让人趁乱害了。”徐妙锦答应一声,说:“这我更得快点进城了。”她跑了几步又折回来,问朱棣说的话还算不算话?
朱棣说:“我正忙着指挥千军万马呢,有话闲了再聊。”
徐妙锦说:“不行,现在就说。”她看了李景隆一眼,就退到了帐篷外。朱棣解释给李景隆说:“都是我把她宠的,从小就任性。”
李景隆小声说:“听口气,是王妃的妹妹吧?”
朱棣点点头,一语双关地说:“请稍等,不能趁我不在悔棋呀。”
李景隆说:“殿下是不用棋子、棋盘都能下棋的高手,我偷棋做手脚能逃过你的眼睛吗?”
朱棣一笑说:“你知道就好。”
来到帐篷外,朱棣耐着性子对徐妙锦说:“好,你快说,我说过什么了,算数不算数的。”
徐妙锦的话太有刺激性了,朱棣说过不止一次,起靖难之师是为了清君侧,不是为了自己当皇帝,徐妙锦问他,这话还算不算数?
恰这时候朱高煦骑马过来了,他接上话茬说:“小姨这话说的!打了三四年,连京城都快占了,自己不当皇帝,替谁打江山啊?”
这不是一语泄露天机了吗?徐妙锦立即扬起眉毛看朱棣。朱棣呵斥朱高煦说:“你怎么胡说八道呢?”
朱高煦不吭声,对徐妙锦说:“小姨,多久不见了,想死我了。”
朱棣皱了皱眉头。徐妙锦不理他,扭身就走。朱棣说:“你跟谷王联络,送你小姨进城去。”
朱高煦答应一声追了上去。他们来到城外水潭边,朱高煦与徐妙锦并肩而立,朱高煦说:“小姨,你以后离我父亲远点。”
徐妙锦问:“为什么?”
朱高煦说:“他总想纳你为妃,若不是我娘拦着,早就……”
徐妙锦反感地说:“他想纳就能纳吗?”
朱高煦说:“我就知道你不喜欢他。可是以后你也难逃一劫呀。”
徐妙锦说:“哪来的一劫?”
朱高煦说:“他现在是顾不上啊,一旦他登基做了皇帝,三宫六院,粉黛三千,那不是平常事嘛。别说我娘反对没用啊,就是我爷爷太祖皇帝从棺材里爬出来反对,也不顶事了。”
徐妙锦试探地问:“这么说,你父亲真想当皇上?”
朱高煦说:“怎么不想?他打下了南京,你以为只为杀几个奸臣、庸官?谁也不能把当皇帝仨字写在大旗上啊。他不想当皇帝,能许愿立我为太子吗?”
徐妙锦说:“你胡编吧!就是他当了皇帝,也轮不到你当太子呀,那高炽这个世子往哪摆?”
朱高煦洋洋得意地说:“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在战场上两次救了他命,东昌大战,他被千军万马围在核心,张玉拼死也没救出他来,我冲进去,保着他杀开一条血路,我差点死在马蹄下。”
徐妙锦说:“你救你老子是理所当然的呀,还要本钱?”
朱高煦说:“我能吗?是他主动说,打到南京就立我为太子。”
徐妙锦木然地站着,一语不发,她觉得受愚弄、上当了。
朱高煦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徐妙锦说,“你快送我进城,趁天还没黑。”
朱高煦说:“用人帮忙,口气还这么硬。”
? 胜者王侯败者贼
徐妙锦进入京城后,都来不及回家,先后找了几户与徐府有通家之好的朋友,打听到了准信,二哥徐增寿被关押在左顺门门洞密室里。
她必须趁乱救出哥哥来,以免皇上反悔又杀了他。徐妙锦根本不相信二哥会背叛皇上。
徐妙锦带人直奔左顺门,他们砍断了门栓,这混乱时候,看守们乐得不管,都溜了。徐妙锦冲进去,见二哥徐增寿被绑在柱子上。徐妙锦叫了一声:“二哥!”一时泪如泉涌。
徐妙锦替他解着绳子,徐增寿说:“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来,城破之日,就是我断头之时呀。”
徐妙锦说,是姐夫派人护送她进城的,这么着急,就是为救二哥。
徐增寿大喜,几乎跳起来:“朱棣破城了?”
徐妙锦告诉他,随后就会攻进来,连守金川门的李景隆、谷王都降了燕王。徐增寿说:“真是苍天有眼啊,我没有白受罪,我没有白白帮他传递消息。他一坐了龙椅,我也该封侯了,谁说一门不能两侯?他早就答应我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说:“看,这是我联络皇亲国戚写的《劝进表》,这还是假的吗?”
徐妙锦愣了:“你说什么?你果真是帮朱棣抢皇位?”
徐增寿说:“这有什么奇怪吗?”
徐妙锦说:“朱棣直到今天也没改口,他可是说起靖难之师是为了除奸臣、清君侧,他说他没有野心。”
徐增寿大笑:“傻丫头,只有傻子才相信这话。”
徐妙锦说:“二哥,你这是在谋反啊,难怪大哥对你不放心,你为了自己封侯,居然助纣为虐。你这样做,是毁我徐氏一门清白呀!”
徐增寿说:“谁清白,还难说呢。燕王一称帝,大哥可就不清白了。小妹,你别相信什么正统不正统,胜者王侯败者贼,自古皆然……走,我和王公大臣们说好了,在徐府会齐,一起去迎燕王入城。”徐妙锦略一思忖,没有公然反对,便跟他往外走,她心里已有数了。
此时朱允炆的精神已经快崩溃了,宫里更乱了。远处已听到了隐隐的杀声。来殿里上朝的,除了方孝孺,不到二十个大臣。
程济跑来报告说:“陛下,金川门最危险,燕军攻城攻得很猛。”
朱允炆愣愣地问:“李景隆和朱橞呢?叫他拼死抵挡!”
程济说:“有好多人临阵脱逃了。”朱允炆失神地颓坐下去。
少顷又有人相继来报:“皇上,聚宝门被轰坍了一段城墙,燕军潮水一样往里涌呢。好歹又把口子堵上了。”
“陛下,仙鹤门和沧波门都快失守了……”
朱允炆傻了一样,抱住头喊:“不听,不听,勤王军呢?勤王军来了吗?”他近乎歇斯底里了。
又有人跑步来奏报,被殿外的方行子、宁福拦阻了,不让他们再报坏消息,摆手让他们退下。
这时徐妙锦来到宫门口,徐妙锦吵着要进宫,她被挡驾。她说:“我是魏国公的妹妹徐妙锦,我有要事报告皇上。”
皇宫卫士说,是皇上不准进。徐妙锦一眼看见了方行子和宁福,便大声喊道:“宁公公,我是徐妙锦,我有紧急军情奏报。”
宁福犹豫了一下,与方行子耳语后,对卫士下令:“放她进宫。”
徐妙锦被带上殿,朱允炆责难道:“谁把一个女人带上殿来?”
不等别人答言,徐妙锦跪下说:“启奏皇上,民女是魏国公妹妹徐妙锦,皇上不认识我了吗?我刚从朱棣营中来,有紧急军情奏报。”
朱允炆脸色这才好些了,他说:“你起来吧,有何军情,快说。”
徐妙锦说,皇上应立即罢了谷王和李景隆,抓起来问罪,他们卖主求荣,决定今天夜里开金川门献城。朱棣和众大臣大惊,朱允炆还不大相信会有这事。
徐妙锦说她亲眼见李景隆和朱棣在下棋,谈笑风生。她还奏报一个更令朱允炆恼火的事,几十个叛臣正在徐家密谋开门迎降。
朱允炆很觉奇怪,不是已把徐增寿关进了左顺门了吗?谁会领头?
徐妙锦承认是自己误放的,她说二哥是个糊涂人,他们推他为首,是因为他是朱棣的大舅哥,请皇上明察,她二哥是被裹胁的。尽管徐妙锦来自首,她还是想帮徐家人撇清。
朱允炆便下旨,派人去金川门抓李景隆和朱橞,再派锦衣卫包围徐府,把叛逆全都一网打尽。锦衣卫的几个将领领旨而去。
抓李景隆和谷王已不可能,徐增寿和他的同伙倒是被堵在徐府一锅端了。
情况更危急了,大臣们莫衷一是,有的主张动员百姓上城死守,有的则劝朱允炆还是躲一躲。
忽见锦衣卫的人拥着徐增寿一干人上来,徐增寿趁人不备,把一件什么东西丢到了角落里,被宁福发现,他拾起来,送到皇上龙案上。朱允炆拾起来一看,惊呼:“《劝进表》?好啊,你们这帮叛逆,朱棣还没进城,你们就劝进了!”
朱允炆不禁怒从心头起,指着徐增寿说:“朕饶过你一次了,念你是功臣之后,想不到你联络了这么多人私下里效忠朱棣,拥戴他当皇上,你还有什么可说!”徐增寿依然梗着脖子不语。
朱允炆眼里从来没燃起过这样的怒火,他走下殿,逼近徐增寿说:“朕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这样背主忘义?”
徐增寿说:“无道昏君让有道,这也是天意。你听听,燕王正义之师已经快杀到皇城了,你还不如早点自贬为庶人,到奉天门去跪接新君大驾呢。”说毕哈哈狂笑。
这时在殿上没走的徐妙锦大声说:“二哥,你疯了吗?你快说,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怒不可遏的朱允炆气得浑身直抖,他不知哪来一股勇气,突然左手按住方行子的剑鞘,右手向斜上方一抽,抽出剑来,连想都没想,用力一搠,剑插进了徐增寿的胸膛,鲜血喷了朱允炆一脸。
在人们惊呼声中,徐增寿带着剑,像一截朽木一样咕咚一声倒了下去。朱允炆杀了人,又索索地抖了起来。
方孝孺说:“杀就杀了吧,其实这样的人,不劳皇上动手。”
方行子找来面巾,替皇上擦洗脸上和袍袖上的血污。
惊呆了的徐妙锦这时忽然尖叫一声,扑倒在地上,抱起徐增寿的头大哭:“二哥,二哥呀,我恨你卖主,可我是为你好,为咱徐家的清白呀。”她指着朱允炆说:“我告发二哥,可我并不想让你杀了他呀,这不等于是我亲手杀了哥哥吗?”
朱允炆见她哭,自己也开始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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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慌不忙当上皇帝的朱棣,以前起兵反削藩,登基后为巩固权力要削藩;他还密令追查建文帝朱允炆下落,派遣郑和下西洋,并不顾“天怒人怨”,决意迁都北京……在这一系列举动背后,隐藏着朱棣怎样老谋深算的心机与秘密?敬请阅读本书第3部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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