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这样考虑。”梅森回答,转身离开了房门。
“这个房间,”他问艾德娜,“我想,是你的菲尔舅舅睡觉的地方吧。”
他指着她最初曾在前面停下来的那扇房门。
“对,以前都是麦多克斯睡在那儿,昨晚菲尔舅舅和他换了。”
“好吧,”他说,“我们来叫你的菲尔舅舅吧。”
他拍拍门板。没有回答,他拍的声音更大了一些。一直站在自己门口的邓肯大步走到走廊里说:“这个很棒的主意是什么?”
梅森脸上现出疑惑不解的表情,用指关节大声捶着门,转动门把手,打开门,走进那个房间。
梅森向床边迈了一步,转回身,把别人都挡在了门口,对凯尔顿医生说:“把那个姑娘从这儿带走。”
“怎么了?”艾德娜·哈默问,随后,她明白了他沉默的含义,尖叫起来。
邓肯自以为是地奋力挤进房间说:“这儿有什么麻烦?发生什么事了?”
麦多克斯穿着睡衣拖鞋,一直拖着脚在走廊里走着,这时也加入到门口的这些人之中。
凯尔顿医生握住艾德娜·哈默的胳膊,把她从房间里推出去,对另外两个人说:“请不要进去。”
邓肯的大肚子挡住了门口,凯尔顿医生也身躯肥硕,但是腹部并没有那么大,他推揉着邓肯:“让这位女性出去。”他说。
邓肯推搡着:“我有权知道这儿正在发生什么事。”他说。
“让这位女性出去。”凯尔顿医生重复了一句。
邓肯清清嗓子,继续推揉着。凯尔顿医生微微低下肩膀,做好进攻准备,猛地一冲,使邓肯往后踉跄了几步。
艾德娜·哈默一边用手帕捂着脸抽泣着,一边离开了这个房间。邓肯恢复了平衡,推搡着冲进门,嘴里说着:“你看到他怎么对你我了吧,麦多克斯,我们得把这事弄清楚。”
梅森抬高嗓门对凯尔顿医生叫道:“我认为你最好回来,吉姆,我们会需要一个医务人员的,而且我需要一个证人来确保这两个卑鄙的人不进行陷害。”
邓肯提出了抗议:“我代表我的委托人,我十分愤怒……噢,我的上帝……噢,我的上帝呀,这个人被谋杀了!”
凯尔顿医生向床边走去,低头看着那被血迹污染的床单,看着那绿灰色的五官,那半睁半闭直盯盯的呆滞的眼睛。他把手指放在那脖子的两侧,向梅森转过身去说:“是验尸官——还有警方——的事了。”
“现在,我们都必须离开这个房间。”佩里·梅森抬高嗓音命令道,“发生了一起谋杀案,警方会需要保持现场的。请大家都离开这个房间,而且不要碰任何东西。”
邓肯怀疑地怒视着说:“这既适用于我们,也适用于你。”
“当然了。”
“那你出去吧,不要认为你可以像赶羊一样把我赶来赶去。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权威,来负责这件事。”
“我提议,”梅森告诉他,“我们都离开这个房间。如果你想呆下来,也没关系。”
他把那个大腹便便的律师推开,说道:“来呀,吉姆,我们已经警告他们了。如果他们想继续呆在这儿,就让他们自己向警方解释吧。”
邓肯突然起了疑心,抓住了麦多克斯的胳膊,“出来,弗兰克,”他说,“出来,他想陷害我们。”
“他们本来就知道有人被谋杀了,他们以为我是那个人呢。”麦多克斯说。
“出来,出来,”邓肯坚持说,“我们到外面谈去。我掌握了一些情报,但我只会把它告诉警方。别让那个梅森在任何事上使你落入圈套,弗兰克。”
他们手忙脚乱地离开了房间。
“我要求,”在走廊里邓肯说,“马上报警。”
佩里·梅森正在向电话走去。
“你要求的并不比我更强烈。”他反唇相讥。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警察总部,对执班警官说:“在彼得·肯特的住所发生了一桩谋杀案。地址是好莱坞湖景平台3824号……我是佩里·梅森,……你们到这儿后我会说明情况的。我已经把那个房间关闭了。很好,如果我能找到钥匙,我会把它锁上的。”
梅森转身离开电话,凯尔顿医生把他拽到一边。
“这件事有一个角度你需要考虑一下,佩里。”
“那是什么?”
“如果,”凯尔顿医生指出,“你的委托人彼得·肯特打算好进行一次蓄意谋杀的话,他编造这梦游的事是奠定了一个非常好的基础。”
“是什么使你认为他计划好了这一谋杀呢,吉姆?”
“他假装的颤抖发作。”
梅森突然面对着凯尔顿医生。
“你听着,吉姆,”他说,“如果你不想把你上午的预约都耽误的话,你最好离开这儿。我得呆在这儿。你没有理由再呆在这儿了。”
凯尔顿医生点点头,他露出获得解脱的表情。
“你可以,”梅森说,“开我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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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在天井的一个角落,梅森低声向艾德娜·哈默发出了指令。
“无论发生什么事,”他说,“不能让一个人知道圣巴巴拉那方面的事。”
他看看手表,继续说:“我们得在至少两个半小时内使你的彼得舅舅不受任何限制。”
“您的意思是他们要把他抓回来吗?”
“他们得盘问他。”
“真的会把他抓回来吗?”
“可能。”
“我将告诉他们什么呢?”
“告诉他们你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我要告诉他们,我是在圣巴巴拉过的夜,坐公共汽车回来的。”
梅森眯起了眼说:“我不会建议你那样做的。”
“但我打算那样做。”
“但他们会调查的。”
“他们不会有任何理由来调查我,但关于彼得舅舅您会告诉他们什么呢?”
“我,”梅森说,“什么也不会告诉他们。”
“他们不会找您的麻烦吗?”
“可能会。”
“他们什么时候会盘问我?”
他又看看手表:“现在随时可能。他们正在检查那个房间和那具尸体。邓肯好像有什么企图,想泄露某些事情。我弄不清那是什么,可能并不像他自认为的那么重要。他和麦多克斯都很恨你的彼得舅舅,很恨我。现在还说不出他们究竟会做什么,也许这仇恨会使他们昏了头脑。”
“他们不会犯伪证罪吧?”
“难说。麦多克斯是个骗子,而邓肯是个讼棍。他们两个人都在试图敲诈你舅舅。我挡住了他们的路,他们自然很忿恨。”
“但他们能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要看发展了。现在,我需要打个电话,你守住堡垒。”
“好吧。但是记住,我是在圣巴巴拉过夜之后坐出租车来这儿的。”
“不要告诉他们你在哪儿过的夜,”他警告说,“别那样做。”
“那会造成麻烦吗?”她问。
“当然,”他告诉她,“你做的任何事只会惹出麻烦。告诉他们你在哪儿过夜和这个谋杀案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但确实与你舅舅的公事有关。不能撒谎,早晚他们会让你发誓的,那时你就得讲实话了。”
“为什么?”
“因为如果你不讲实话,他们就会以作伪证而起诉你。”
“噢,天哪……我什么都不打算告诉他们。”
“好吧,”他欢快地说,“那就什么都别说。”
“但您不会泄露我的秘密吧?”
“听着,”他说,“他们从我这儿得到的任何情报都是你能知道的,我要去打电话了。”
他走向那个隔音的小电话间,拨通德拉·斯特里特。
“德拉,”听到电话中她的声音后,他说,“在这儿发生了一件事。叫保罗·德雷克挑两个能干的人到这儿来。可能会不让他们进来,但他们可以呆在附近,尽可能地发现情况。你从圣巴巴拉听到消息了吗?”
“听到了,杰克逊刚才打来了电话。说他和哈里斯先生整夜轮班监视多里丝·肯特的宅子。她哪儿也没去,但是杰克逊有事想亲口告诉你。他说他不想在电话里讲。”
“为什么不行?”
“他说那是爆炸性的。”
“现在谁在监视那座宅子?”
“应该是哈里斯先生吧。杰克逊说,他一直值班到午夜前一会儿,直到哈里斯接替他。还有,哈里斯想要人替他的班。”
“听着,德拉。让保罗搞到肯特太太的一些照片,还有对她的特征的逼真描述。然后让他的人和哈里斯取得联系,接管监视的工作。我想知道肯特太太什么时候离开那座宅子,还有,如果可能的话,她去什么地方。告诉杰克逊尽快地搞到那个最终判决。让他随时用电话通知你,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她说,“那儿发生什么事了?”
“一把切肉刀被弄脏了。”他说。
一阵沉默,在这期间,传到他耳中的只有电话线的嗡嗡声。然后她说:“我明白了。”
“好姑娘。”梅森对她说着,把电话挂了回去。他离开那个小屋,在门厅里找到了艾德娜·哈默。
“一切都没事吧?”她问。
他点点头。
“你在安排一些事情,这样彼得舅舅就能结婚了?”她问。
“我想为我的委托人尽我所能。”他告诉她。
那双打量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精明的估量神色。
“你是个聪明的律师,对吧?”
“什么意思?”他问。
“意思是,”她说,“我恰巧知道,本州的法律是,一个妻子不能做对她丈夫不利的证词。如果彼得舅舅和露茜尔·梅斯结婚的话,她就不能做任何对他不利的证词了,对吧?”
佩里·梅森扬起了眉毛:“我不知道她能做什么证……霍尔康布警佐来了。”
“告诉我,”她用冰冷的手抓住佩里·梅森的手腕说,“你会站在彼得舅舅一边吗?”
“我总是站在委托人一边的。”
“到什么程度?”
“如果,”他说,“你的彼得舅舅犯了一项残酷的蓄意谋杀罪的话,我就告诉他服罪,或是另找一个律师。如果他梦游时杀死了一个人的话,我就会为他竭尽全力,这么说你满意了吗?”
“但是假设他确实像你所称的那样,犯了一项残酷的蓄意谋杀罪呢?”
“那么他可以或者服罪,或者找另一个律师来做他的法律代理人。”
“谁来决定他是否犯了一项残酷的谋杀罪呢?”
“我。”
“但您不会匆忙地决定的,您不会匆忙做出结论吧?向我保证,您不会那样。”
“我从不那样。”他笑着说,“早上好,霍尔康布警佐。”
大步沿着走廊向他们走来的霍尔康布警佐,看看佩里·梅森,又看看艾德娜·哈默,他的目光中闪露着怀疑。
“看上去很像,”他说,“你正在教这位年轻女子说什么。”
“十分经常的情况是,表面的东西是骗人的,警佐,”佩里·梅森温和地说,“哈默小姐,请允许我来介绍霍尔康布警佐。”
那位警佐对这一介绍丝毫没有予以注意。“你怎么恰巧在这儿呢?”他问佩里·梅森。
“我正在为一个叫麦多克斯的家伙和彼得·肯特先生的一项协议而进行谈判。”
“彼得。肯特在哪儿呢?”
“我肯定我无法告诉你。”
“为什么不能?”
“那会背叛一个委托人的信任。”
“胡说八道!”
梅森弓了弓身说:“随你怎么讲,警佐。只是我这么觉得罢了,这不过是我们经常拥有的那些不同看法中的一种罢了。”
“废话少说,”霍尔康布警佐道,“我让你说正经的。”
“哦,没了,我都说完了。”
“肯特到底在哪儿?”
“无疑,”梅森说,“你可以找到其他消息来源。”
霍尔康布向艾德娜·哈默转过身去,“你是他的外甥女?”
“是的。”
“你舅舅现在在哪儿?”
“我肯定我无法告诉你。”
霍尔康布气得脸都阴沉下来。
“我已经派人叫地方副检察官萨姆·布莱恩去了。你们两个人到起居室里来。”。
霍尔康布警佐转身顺着长长的走廊大步向起居室走去。
“你,”佩里·梅森告诉艾德娜·哈默,“最好把实话告诉他们。”
“我办不到。”
他耸耸肩,把手放在她的胳膊时下面,和她一起向起居室走去。他们发现其他人也都聚在那儿,一个个沉默着面无表情。
霍尔康布警佐看看手表说:“地方副检察官萨姆·布莱恩随时会到这儿的。我想问几个问题,那个死者是谁?”
邓肯提高了声音说:“我是个律师,在这件事上我能帮助你,我有个非常宝贵的情报。”
“那个死者是谁?”霍尔康布再一次问道。
“他是菲尔·里斯,彼得·肯特的异父兄弟。”麦多克斯回答。
“你是谁?”
“我叫弗兰克·麦多克斯,我是肯特先生的生意合伙人,芝加哥的麦多克斯制造公司的总裁。”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和肯特先生清理一些生意上的事务,这是邓肯先生,我的律师。”
“你就是梅森在与之打交道的那个人吗?”霍尔康布问。
“梅森先生,”邓肯自负地说,“是肯特先生的代理人。他昨天晚上在这儿,而且在这座宅子里过的夜。有一个医生和他在一起,我想他叫凯尔顿医生。”
霍尔康布向梅森转过身去,问道:“凯尔顿在哪儿呢?”
“他有一些重要的患者,他等不了。自然了,你如果想找他的话,随时可以找到他。”
麦多克斯抢上前来说:“这个人,梅森,还有凯尔顿医生和哈默小姐本来就知道有人被谋杀了,只是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们今天早晨到处偷偷摸摸地查看我们,他们以为那把刀子捅的是我呢。”
“你怎么知道有人被谋杀了,梅森?”霍尔康布问。
梅森睁大了眼睛:“我不知道。”
门开了,管家阿瑟·考尔特领进来一个衣冠楚楚的年轻男子,他的眼镜上垂着一根长长的黑缎带。
“这是萨姆·布莱恩,”霍尔康布警佐说,“他将负责这个案子。”
布莱恩新刮的脸,棕黄色的皮鞋闪闪发光,白色的亚麻衬衫隐约显露出来,他对众人微笑着说:“等一下,等我了解了情况之后。”
他把霍尔康布领到一个角落,两个人低声在那儿说了一会儿。说完之后,布莱恩走了回来,在桌子首位的一把椅了旁停下,打开公文包,掏出一个笔记本说:“你们中有谁夜里听到可疑的动静了吗?”
邓肯自高自大地清了清嗓子,“我想做一项供述,”他说,“我认为我可以告诉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什么人?”布莱恩问。
“约翰·邓肯,律师。”
“讲吧。”布莱恩说。
“昨晚午夜刚过的时候,一个正从那些法式窗户旁边经过的人把我惊醒了。那是个月明之夜,那个阴影从我身上掠过。我睡觉很轻。我认为那个人光着脚。”
“你做什么了?”
“我看到一眼这个正从我的房间旁经过的人。在那些法式窗户前面有一个水泥门廊。我跳了起来,向窗口跑去。月亮是满月,我看到一个人在梦游。”
“你怎么知道这个人在梦游呢?”布莱恩问。
“从那个人穿衣服的方式,还有那种特别的行走步态。那个人穿着一件睡袍。头部向后甩,我马上就知道,那是一个梦游者。”
“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
“呃-呃-嗯,你知道,那是月光,而且……”
“现在不用担心回答那个问题,”布莱恩急急忙忙地说,“这个人做了什么?”
“走过了天井,在一张咖啡桌旁摸索了一会儿,抬起了那个盖子。尔后那个人走到天井北侧的一扇门里不见了——一扇通走廊的门。”
“你看清楚了?”
“非常清楚。”
“你是怎么确定那个时间的?”
“根据我床旁的钟。”
“那是几点?”
“12点过一刻,我好长时间没能再睡着。”
布莱恩问艾德娜:“你是艾德娜·哈默小姐吗?”
“是的。”
“关于这件事你知道什么呢?”
“什么也不知道。”
“你昨晚看见有人进你的房间了吗?”
“没有。”
“你的房门是锁着还是不锁?”
“锁着,我在夜晚很紧张,差不多一个月以前,我让人在我卧室的门上装了一个新的弹簧锁,那把锁只有我有钥匙。”
“今天早晨你知道有人被谋杀了吗?”
“不知道。”
“你昨夜离开你的房间了吗?”
她犹豫了一下说:“我昨晚在什么地方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布莱恩问:“彼得·肯特在哪儿?”
“问佩里·梅森吧,”霍尔康布警佐说,“看上去他知道。”
梅森说:“我的委托人肯特先生去办一件生意上的事去了,现在不在,那件事和眼前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他什么时候走的?”
“为了不背弃我的委托人的信任,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认为我可以保证,他或者在今天夜里,或者在明天清晨回来。”
“他现在在哪儿?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梅森。不要试图拖延,我们想询问你的委托人。”
梅森耸耸肩,什么也没说。
“你听着,”布莱恩威胁说,“如果你现在不把你的委托人交出来,我们就要弄清他在哪儿,把他捉起来。”
“去吧,”梅森说,“把他捉起来吧。”
“谁知道他在哪儿?”布莱恩问。
有一会儿沉默,然后麦多克斯说:“我恰巧知道,杰里·哈里斯、艾德娜·哈默小姐,还有肯特先生的秘书海伦·沃灵顿小姐,昨晚都动身去完成一项神秘的使命了。我认为他们是去了圣巴巴拉,肯特先生有可能和他们一起去了。”
“圣巴巴拉,呃?他们去圣巴巴拉干什么呢?”布莱恩问。
“无可奉告。”
布莱恩向霍尔康布警佐转过身去,低声说:“这样下去不会有什么进展。我们最好轮流和这些人谈,而且我们也需要和那些仆人们谈谈。请你告诉大家都离开房间,随叫随到,接受讯问。”
霍尔康布警佐自大地点点头,“那个天井,”他宣布道,“是合适的地方。你们都出去到天井去,彼此不要说话……”说着他又转向布莱恩,“是不是让佩里·梅森不要和其他人在一起?他是肯特的代理人。如果我们最先盘问梅森,我们或许会有更多的发现呢。”
布莱恩说:“好主意。这件事你了解些什么,梅森?”
梅森直等到那些混乱的脚步声停止了,才说道:“我当时正在为肯特同麦多克斯的一项协定进行协商。出于某些原因,这原因现在暂且不谈,这次协商被延期了。我昨天夜里呆在这儿没走。我和凯尔顿医生一起睡在楼上的一个房间里。今天早晨,彼得·肯特为了一件生意上的事出差走了。我可以说,他是在我的提议下出那趟差的,我无意泄露他的目的地。
“他动身以后,哈默小姐发现那把切肉刀从餐具柜里丢失了。我恰巧知道,彼得·肯特以前曾经梦游过。这事已被法庭记录在案,那次他曾经拿起了一把切肉刀。”
“那个记录在哪儿?”布莱恩打断了他。
“在他妻子多里丝·萨里·肯特对他提出的一个离婚案中。”
“在哪儿?”
“圣巴巴拉。”
“接着说,你做了什么?”
“我和哈默小姐一起去了肯特先生的卧室。我拿起他床上的枕头,发现那把刀在他的枕头下面。”
“在他的枕头下面?”布莱恩叫道。
梅森冷冷地点点头:“那把刀当时在,而且现在还在彼得·肯特床上的枕头下面。我没有碰它。但是一看见它,我就怀疑到发生了的事情。于是,我叫醒了凯尔顿医生,并且,在哈默小姐的陪同下,我们巡视了一下各位宾客。我们发现里斯先生正躺在床上,被子盖到脖颈。显然,他是隔着被子被刀扎死的。我没有进行仔细的调查,一发现那具尸体。我就离开了那个房间,往警察总部打了电话。”
“你刚才究竟为什么不把这些告诉霍尔康布警佐呢?”
“他不让我那样做。他当时在里面检查尸体,我想进去,他不让。”
布莱恩对霍尔康布警佐说:“派两个人上楼去看看那个枕头下面。在警方检查那个刀柄之前,不要让任何人碰那把刀……你在这儿多久了,警佐?”
“在我打电话给你以前大约有10分钟。”霍尔康布回答。
“而我是10或15分钟后赶到这儿的,”布莱恩说,“那就是说还不到半个小时……那个律师叫什么……噢,对,邓肯,我要叫他来,而且看看那张咖啡桌。”
布莱恩向天井走过去。霍尔康布叫了两个人,跑上楼直奔肯特的房间。梅森跟在布莱恩身后,看见他和邓肯讲着话。他们向天井的中央走去。
邓肯没有把握地停了下来,向一张咖啡桌走去,摇摇头,又向艾德娜·哈默放咖啡杯和碟子的那张咖啡桌走去。
“这就是那张桌子吧?”布莱恩问。
“我相信是。”
“你说桌面翻了上去?”
“看上去是那样。他抬起看去像桌面的东西,而后‘砰’地一声让它落了回去。”
布莱恩反复看着那张桌子说:“看上去在这个桌面下面有一个椭圆形的容器……等一下,这儿有一个拉手。”
他一推拉手,把桌面抬了起来。
“这儿什么也没有,”他说,“除去一个杯子和碟子以外。”
“然而,就是这个地方。”邓肯坚持说。
艾德娜·哈默很随便地说:“我来把这杯子碟子送回厨房去吧。”
她伸手去拿,但布莱恩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等一下,”他说:“在我们把这杯子碟子拿到任何地方之前,要先做检查,上面可能有指纹的。”
“但那有什么关系呢?”她问。
管家的声音从那小群人的外沿传来了:“请原谅,先生,我恰巧认识那个杯子和碟子……就是说,至少我认识那个碟子。您看,上面有一个特别的缺口。那是我今天早晨拿出来的。”
“今天早晨什么时候?”
“5点刚过。”
“5点刚过的时候你在拿着一个碟子做什么呢?”
“为肯特先生、露茜尔·梅斯小姐和梅森先生端早餐。”
“然后你做什么了?”
“然后我把那辆帕卡德开来,肯特先生、梅斯小姐和梅森先生开车走了。一小时左右以后,梅森先生把那辆车还了回米。”
“你不知道他们去哪儿吗?”
“不知道,先生,但我知道他们要结婚。”
“而关于这个杯子和碟子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这个碟子,先生,和梅森先生当时喝咖啡用的杯子是一套的。我当时没有时间替换这个弄上缺口的碟子。他们看上去有些着急,肯特先生吩咐我了,要确保早餐在5点20分准时准备好。他是最准时的。”
“这么说你是用这个碟子喝的了,梅森?”布莱恩问。
梅森摇摇头说:“肯定不是。”
“你没有?”
“没有,”梅森说,“我作客时从来没用碟子喝过。”
布莱恩脸红了,他说:“我的意思是,你用了这个杯子和碟子。如果你想严格地按字面解释的话,你是用这个杯子喝的吗?”
“那个管家是这么说的,”梅森说,“从我个人讲,我无法区别一个杯子和另一个杯子。我承认,今天早晨,我用过一个杯子。”
“然后发生了什么事?”
“请原谅,先生,”管家说,“梅森先生拿着这个杯子和碟子走了。过后我找不到它,便问他把它放在哪儿了,他说他不记得了,他认为他把它放在天井里的什么地方了。”
“在今早5点20分吗?”
“大约是5点30分,或是5点40分。”
“他5点30分时在天井里做什么呢?”
管家耸耸肩。
布莱恩向梅森转过身去问道:“你5点30分时正在这儿做什么呢?”
“我可能是在这儿,”梅森慢慢地说,“但我对这件事没有任何特别的记忆了。”
“你把那个杯子和碟子放在桌面下面了吗?”
“没有。”
“你知道谁放的吗?”
“我认为,”梅森说,“你是在小题大作。这儿有一个上面有缺口的碟子,而你在破案的当务之急时,却浪费宝贵的时间,来询问我是怎么喝咖啡的,和我喝的时候正站在哪儿。问题不是谁喝了咖啡,而是谁把那把刀捅……”
“够了,”布莱恩打断了他,“我完全有能力进行这一调查。”
梅森耸耸肩。
“你可能记得,”布莱恩意味深长地说,“根据这个无偏见的证人的证词,显然是你的委托人彼得·肯特先生,于午夜时分在这个容器里放了一件东西。现在,我们发现那件东西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杯子和碟子,而它们,无可争辩地曾归你所有。”
“我并没有承认这一点,”梅森回答说,“它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我当时用的杯子和碟子。正如我说过的,那些杯子在我看来都一样,而且邓肯也没有辨明那个梦游者就是彼得·肯特。”
“可那个碟子有与众不同的缺口。”布莱恩指出。
梅森耸耸肩,点了一支烟,微笑着。
布莱恩说:“很好,梅森先生。我想我们要当着陪审团的面录你的口供,我对你太了解了。在我们没有权力使你回答问题时,这种盘问是不会有任何进展的,你是在努力拖延,领着我们绕圈子。”
“你的意思是你不和我谈了?”
“关于这个谋杀案你还了解什么吗?”
“什么也不知道。”
“对,我们和你谈完了。需要你的时候,我们知道到哪儿去找你,而且,”他意味深长地说,“我们知道怎样找到你——用一张传票。”
梅森鞠了一躬说:“大家早上好。”
他捕捉到了艾德娜·哈默的目光,看到她正在向他恳求,正在努力表达某种没有说出的信息。他向她走过去,布莱恩插了进来。
“我说了,你可以走了,梅森。”他说,“我认为,如果在这些证人从你非常宝贵的提示中受惠之前,我们来对他们进行盘问的话,会进展得快得多,有效率得多。”
梅森微笑着,嘲讽地鞠了一躬。
“我祝你好运。”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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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梅森发现保罗·德雷克坐在一辆停在路沿的汽车里,那车停的地方离肯特的住宅有半个街区远。
“我试图进去,”德雷克说,“但他们不让。我已经让我的两个人准备好了,那些警察一撤销封锁,他们就在那些证人身上下功夫。发生什么事了?”
“好多事,”梅森告诉他,“一个叫里斯的人被杀了。他是在床上被刀扎死的,显然是在睡梦中,被子直盖到他的脖颈处。昨天夜里相当暖和,他身上只有两条薄毯子。刀子是透过毯子扎下去的。”
“有动机吗?”
梅森放低了声音说:“有一个类似旁证案的事情,对彼得·肯特不利,他是我的委托人。”
“他现在在哪儿?”
“走了。”
“你的意思是他逃走了?”
“不是,他出公差了。”
“你打算将他交回吗,佩里?”
“那要看情况而定。我想首先搞清,他是否有罪。如果他有罪的话,我就不想办这个案子。我认为他当时在梦游。如果他是在梦游的话,我会努力为他辩护。”
“被杀死的那家伙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怪人,他总在为自己的健康担忧。”
“肯特有什么特别的动机杀死他吗?”
“没有,但是他有充足的动机来杀死受害者当时所睡那张床的主人!”
德雷克低声打了个口哨,“搞错人了,是吗?”他问。
“我不知道。你呆在这儿别走,看看你能发现什么吧。”
梅森看看手表,打开了德雷克的车门说:“你可以开车把我送到那条大街上去,我在那儿找辆出租。”
“去你办公室吗?”
“我不知道。”
“你在那儿,”德雷克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说,“在警察到那儿之前没做什么吗?”
“什么也没做。那儿还有一个律师,一个名叫邓肯的家伙。”
德雷克熟练地躲开了一辆插进来的汽车,踩下油门,发出了一个行驶的信号,说道:“邓肯使你受到了拘束,不能正常发挥才能,是吧?”
“有可能。我本想对于那件谋杀案发现更多的东西,但是那个老家伙到处碍事。还有,他声称他看见我的委托人午夜时分在蹑手蹑脚地走来走去。”
德雷克说:“你要小心,佩里。”
“什么意思?”
“就是你眼睛里的神情。在我看来就仿佛你在击一个快球呢。”
梅森笑了,“我在击半打快球呢。”他回答说,“我就像台上的一个变戏法的,一下子有6个弹子在空中,只是我不是在耍弹子,我在耍炸弹,我必须不断地行动。”
“我会发现我所要得到的一切,”德雷克保证说,“顺便说一下,我已经让我的人替换了圣巴巴拉那个小伙子,继续监视那座宅子,一切都安排好了,这事你不用再操心了。”
梅森点点头说:“干得好,保罗。你最好再派一个人去和他一起工作。现在我需要盯住那女人,而且我想尽可能地把那个工作办顺利。而且,等警官结束调查后,盯住离开肯特家的任何人……这是个好地方,保罗,那儿有辆出租车,我就坐它。你可以从街角那个卖烟的铺子打电话。”
德雷克把车向路沿拐去,梅森挥手叫了那辆出租。那个司机很警觉,而且效率很高,梅森9点10分就到了办公室。
德拉·斯特里特如同一片冷冻的莴苣叶一样鲜嫩清爽,她随便地坐在梅森办公桌的桌角上,连珠炮般将情报都灌到他的耳朵里,而他在洗手、梳头,在镜子前整理领带。
“杰克逊刚才打来了电话。一名法官原定好了要在9点半进行一项陪审团审判,但他还不得不对另一个案子采取缺席审判。于是他在8点半召集了法庭,杰克逊把情况向他做了解释,并且得到了他在离婚的最终判决上的签字,我往尤马的温斯罗旅馆给肯待先生打了电话,肯特先生还没有到。我往法院打了电话。他们没有听到肯特的任何音信。今天上午没有为他签发结婚证书,而……”
“等一下,”梅森看看手表,说道,“那一消息并没有任何特别的意义。那个法院不过才开门几分钟时间,才刚刚过9点
她那冷静能干的声音尖锐地打断了他:“在那儿已经过10点了,尤马用的是山地标准时间。”
梅森关上那个放脸盆和药品柜的壁橱的门,微微向她躬了躬身,说道:“你赢了,效率小姐。还有什么?”
“我往机场打了电话,搞到了肯特包租的飞机的号码,并让德雷克的办公室派一个尤马的侦探赶快到那儿的机场去,看看那架飞机是否已经着陆。我正在等着随时有电话来呢。”
梅森对她说:“比起我在这儿来,你把事情处理得更为迅捷有效。”
她微笑着表示感激,但继续快言快语地将情报告诉他:“他们正在竭力想让你来办那个艾斯特鲁瑟遗嘱案。我告诉他们,我不能和他们预约时间,但我会看看你是否感兴趣。”
“谁想要我办它呢?”
“那些竞争者的代理律师想要你接这个案子。他说,他已经都准备好了,你需要做的只是盘问那些证人,并将案子提交给陪审团……”
梅森打断了她。
“不能接。”他说,“它本周就要审讯,对吧?”
“对。”
“在我把这个案子办好以前,我不接受任何其他的案件。告诉他们我很抱歉。还有别的事吗?”
“麦娜·达琴感激不尽的,真是哀婉动人。”
“麦娜·达琴?”他问,前额皱了起来,“他是谁?”
“被那个用乔治·普里恰德的假名住在皇宫饭店的男子骗了的那姑娘。”她解释说。
梅森大笑起来:“我把她的事忘了。她认为我的建议会起作用吗?”
“她对此很肯定,她说她会付给你钱,一等到……”
“你没告诉她,提建议是不收费的吗?”
德拉·斯特里特点点头,“我告诉她了,但她就是看上去无法相信。她……”
电话铃响了。德拉·斯特里特把听筒拿到耳边说:“喂,”她听了一会儿,说道,“呆在那儿别动。如果听到任何消息,马上打电话报告。”
她把电话挂回去说:“肯特的飞机——它还没有在尤马机场着陆。”
梅森用指尖敲打着办公桌的边沿。
“这可是个复杂的情况了。”他说。
“我们是不是报他们失踪了,让人派一架搜索飞机去呢?”
他慢慢地摇摇头说:“结机场打电话,德拉,包租一架飞机。让它准备好在半小时后起飞。别告诉他们目的地。告诉他们我只是想巡游一下。”
“用你的名字包租吗?”她问。
他点点头说:“你可以那样,用我自己的名字我会得到更多的服务,而如果那些警官正在机场暗中来回寻找的话,无论如何,到现在他们已经发现肯特的飞机的事了。”
“你认为他们会考虑到一架飞机吗?”
“他们肯定会——早晚。那不过是时间问题。那个管家泄露出了他们要结婚,我用汽车把他们送到某个地方去了的消息。一个侦探费不了多少劲儿就会对这事做出显而易见的推断的。”
电话铃又响了。德拉拿起听筒听了一下,递给了佩里·梅森说:“又是杰克逊从圣巴巴拉打来的。你用这条线接电话,我到另一个办公室去给机场打电话。”
梅森说“喂”,便听到了电话中杰克逊的声音。
“喂,杰克逊,一切都没事儿吧?德拉告诉我,你搞到那个判决了。”
“对,那个判决已经签署,而且正式提出了。我现在干什么?”
“谁在那儿监视那个女人呢?”
“德雷克的一个人。他替换了哈里斯。”
“德拉说你有事要告诉我,但不想在电话里说。”
“我不敢,我是在用法院的电话。我还没能离开这儿呢,我恐怕那个电话总机有泄密。回头我可以去电话总局,从那儿给你打电话。”
“概括地说,那一情报的性质是什么?”梅森问,“使用那种对外人不会有任何意义的语言。”
“它与敌对力量的一种合并有关。”
梅森沉思着皱起眉说:“你能告诉我更多的东西吗?”
“显然,”杰克逊回答说,“正在做出一些协定,本离婚案的原告正在计划通过这些协定,来与别的某些人合作,那些人与离婚案的被告处于敌对地位。”
梅森紧闭的双唇中发出一点儿“嗡嗡”声。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杰克逊问。
“我想我明白,我们不在电话里说这些了。你尽快赶到这儿来。”
“我可以马上动身。”
“其他人呢?”
“都准备好了,只要我说话就随时动身。”
“沃灵顿小姐在哪儿?”
“她在这儿和我在一起。哈里斯正在前面的车里等着呢。”
梅森说:“上车,赶快到这儿来。告诉哈里斯,加快速度。我说,杰克逊,昨天夜里在肯特的住宅发生了一件无法预见的不幸的事。”
“你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一个叫菲利普·里斯的人被谋杀了。”
杰克逊低声打了个口哨。
“因此,”梅森说,“在哈里斯和沃灵顿小姐有点儿准备以前,就让他们匆忙跳进警方侦探的怀抱,不是特别可取的。”
“你的意思是,你想让我把他们带到办公室,然后……”
“不!”梅森打断了他,“我不想让警方认为,我一直在辅导这些证人。我在这件事中陷得已经够深了。而且我不想让你向他们泄露你知道里斯被谋杀了。但是向他们提示,因为肯特先生的律师可能会就那个晚上发生的事对他们进行询问,他们最好确保他们的回忆明确无误。”
“是哈里斯获悉我刚才试图向你解释的那件事的。”杰克逊说。
“关于几股力量的合并?”
“对。”
“那也一样,我不想要哈里斯在受到警方盘问以前到这儿来。把他获悉的所有情报重温一下。让沃灵顿小姐用速记记下来,如果需要的话,回头把它抄写下来。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
“好吧,”梅森说,“动身吧,你到达时我可能不在这儿。如果我不在,等着我。”
他挂上电话,开始在办公室里踱起步来。
德拉·斯特里特出现在门口,“飞机都准备好了,”她说,“我叫了一辆快车。你到路沿时它就会到那儿。”
梅森猛地拉开了衣柜门,穿上一件轻便大衣,在镜子前面停下来,整整帽子。
“你到机场后,”德拉·斯特里特嘱咐说,“到机场的远端去。一架双引擎的小飞机已做好了准备,我告诉那个飞行员了。一定要在机场的远端,我猜想侦探们可能会呆在机场不走呢。”
梅森点点头说:“好姑娘。”便向电梯走去。
梅森刚一从大楼里走出来,德拉·斯特里特要的那辆汽车就开到了路沿,那个司机很知道怎样在拥挤的交通中争取时间。
“到机场的远端。”梅森说。
“是,先生,我已经得到指令了。”
梅森向后靠着靠垫,对于那种横冲直撞的景象完全视而不见。那辆汽车为了躲避撞车有两次突然转向时,他不得不使自己做好准备,但是,当他爬上那架小飞机时,他的手表上显示出的时间富富有余地补偿了路上的任何耽搁。
梅森向那个飞行员发出了简洁的指令:“一架飞机今天早晨大约天亮时分起身前往尤马。它没有抵达。沿着到尤马的包机航线,始终尽可能地在下面的地上寻找,我会注视着的。”
“如果我在下面发现它了,您想让我怎么办?”
“尽可能地靠近它低空盘旋。除非有人受伤了,或者有什么我们能做的事,不要冒险去着陆。如果飞机失事,他们死了,我们就向有关当局报告。如果有人需要医疗,我们就冒险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