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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莫里斯·勒布朗 魔鬼钻石

_2 莫里斯·勒布朗(法)
  “什么?不说出来?格雷哥华,继续干!让他更难受!”
  这声吼叫之后,立即传来了好像被上著人用长予,刺穿胸膛或腰腹一样的野兽的痛苦嚎叫。
  一定是有人正在地面下受拷打,被拷打的人毫无疑问应当是那个袋子套着的、从城堡里掠来的人,而拷打他的,一定是从城堡里逃遁出来的三个强盗。
  悲痛的喊叫接连不断地从地底下发出来,并且,不断有“啊!”“呀!”之类的嘶叫,拉扯着罗宾的耳朵。罗宾快速站起身来,从荆棘丛中穿过去,并用手电筒照着亮。
  走到一块极为阴暗的岩石边时,他突然地发现了一个极类似古井一样的洞。罗宾用手电筒往下一照。
  “啊?是通风口,原来下面有秘密隧道,可以从城里直达塞纳河。当被人围攻时,人们就可以从这儿到达塞纳河口,而后坐船逃出去。那三个强盗就是抬着那个白布口袋进到这里面去了。”
  忽然一阵阴风从洞口飘出来,遇到凉风而颤抖不已的罗宾,纳罕不已,因为,风里混着皮焦肉糊的味道。
  罗宾脸色突变,他明白了悲鸣的缘故——那个被绑架的人此刻正在忍受着残忍的火刑。也许是他的双手被烙铁炙烤着,也许是他的双脚正被火烧着。
  “他们真是惨无人道,跟魔鬼一样。被掳来的这个人究竟是谁呀?他受这么重的刑,却仍然守口如瓶。他可能会被烤死,也许明天一早,他那烙痕斑斑的尸身就会从水里漂浮上来而被人找到呢!
  罗宾想到这儿,又听到地底下传出强盗们的斥骂声。
  “快点说!只要你说,你就不会再受一点儿苦了。”
  “请……先给我……水。”
  一声懦弱的哀告。
  “不!你先说!”
  “水……水……”
  “不!如果你不把秘密说出来,你就别想得到一滴水!格雷哥华,继续!这个人实在是太固执了,加把力!”
  看起来,被掳来的是个老人。
  令人恐怖的叫喊又从地下传出来。罗宾咬紧牙关,握紧了双拳,指甲简直要掐到肉里面去了,他大气愤了。
  那阵叫喊嘎然而止。四下里突然间静寂无声,仿佛掉入了坟墓中一般。
  “这个老东西昏死过去了。他真是太固执了!看来从他身上得到秘密是不可能了,我们算了吧!给他闻闻迷药,让他睡着吧。”
  “老大,他如果睡着了,就一定活不过来了。”
  “就是要让他睡!”(坏人通用的黑话,意即死去。)
  就这样,来自地下的声响消失了。
  罗宾心中暗自揣度着,那城堡里一定有重大的机密。这样说来,我从教堂仓库里找到的古籍上记载的都是真的喽?这城堡里除了精美的艺术品之外,还有这些更为重要的宝藏啊!
  那会是些什么东西呢?我还不清楚。但那几个强盗如此严刑逼问,一门心思想拷问出来,而那位老人却耐着苦痛,始终守口如瓶的事情,一定是十分重要的。到底会是些什么秘密呢?为了解开这个迷团,看来只好救出那个老人了!
  罗宾迅速地折回了那隐蔽的岩石旁边,在崖上四下里搜寻,终于发现了一个狭小的石阶。那是渔夫为了到下游去,而一层层地在岩石上打造而成的。罗宾就沿着这一级级的石阶走了下去。
  那里有一条小道直达河的对岸。他一直往前走着,来到三棵柳树下,发现了出口,这就是城堡秘密隧道的终点。
  岩石打磨成的阶梯洞口,就是小船寄放的地方。被绳子系在石头上的小船还在轻轻摇着。他侧耳倾听洞里的声音,当然不可以用手电筒探看,否则被人看到就完蛋了。洞里面静极了,罗宾小心谨慎地踮起脚尖走着。洞里只能容一个人过去。
  在一团漆黑之中,罗宾的脚突然触到了什么东西,用手一摸,原来是又凉又硬的棒状物体,两根并排着,一直向远处蜿蜒而去。罗宾打亮了打火机一照,原来是锈渍斑斑的铁轨,那是古时候搬运行李的台车(手推的四轮车)走的小轨道。
  罗宾驻足倾听,但周围没有一点人的声音或脚步声,空气静寂得令人憋闷。他的心里愈来愈不自在。那三个强盗会上哪儿去了呢?一定能回出口来吗?罗宾用手摸索着岩石一点点地向前走去。这儿的地下通道分为两部分,右边的铺着铁轨。
  他正欲向右边走去,突然,黑暗中有个小小的火花正在渐渐向他靠拢,是强盗们出来了。于是,罗宾迅速地躲进了左边那条道的岩石背后。
  红色的火花一点点地贴近,他看清了那三个人的脸。一个是那位身材骠悍的壮汉子,另一个拐腿弓背,另一个人身形普通,但他的脸庞较模糊。那三个人默默无言地走了过去,却没有发现罗宾。
  过了一小会儿,罗宾听见水花飞溅,他们三个大约坐上船了。
  罗宾这才打开手电筒继续前行。地下通道愈来愈宽广,两条轨道一直延伸向前方。他最终走到了一个像月台一样的地方,只见一个双手双脚被缚的老人倒卧在地上。他的脚边燃着炭火,不时传来一股皮肉烧焦的味儿。罗宾恶心欲吐。
  老人的双脚虽然没有被放在炭堆里,但却受了严重的炙伤,膝盖以下的肢体都肿胀起来了。
  罗宾用手电筒照亮老人的脸,只见他双目紧合,奄奄一息。老人身材瘦削,仿佛朽木一般,须发皆白,但却隐藏不住他那高贵的气质。现在,他的脸部肌肉痛苦地痉挛着。
  罗宾抱起老人离开了炭堆,并为他解开了手脚上的绳索。
  这时,老人轻哼了一下,身子也略略动了一下。
  “老先生,振作起来!你没有性命危险了,你不久就会复元的。”
  老人的眼睛掀开了一条缝儿,苍白的嘴唇颤动着说:
  “我太对不起……他们拷打我,我竟然遭破了机密……”
  老人像高烧病人一样地胡言乱语着。
  “哦,那机密是什么?”
  罗宾饶有兴趣地追问下去,老人却盯着他一句话也不说了。
  “老先生,那是什么机密呢?”
  罗宾又说,但老人对他心存戒备似地闭口不言。
  到底是什么秘密呢?那些强盗对这位老人痛下毒手严刑拷问,一定是个重大的秘密。
  偏偏此时老人再也不肯吐一个字,只是下意识地抖抖唇。
  罗宾跪在老人身边,耳朵贴在老人嘴边,竭力听他说的话,然而什么也听不到,只有,
  “血……血……血……
  “什么?血?什么血?”
  老人似乎正欲作答,但力气已经用尽,双目一合,又昏死过去。
  原来是迷药起作用了。
  罗宾将老人背在身上,用手电筒照着地面顺着铁道向前走去,不一会儿,便看到了塞纳河上那闪闪的星光,终于走出来了。但那只在柳树下的小船已经消失了,以为已经杀死了老人的那三个强盗,此刻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老人还活着,只要细心治疗上两个星期左右,他就会像野兔一样活蹦乱跳的。他很坚韧,竟然能够在这样残酷的拷打和炙烫下严守秘密,他真的是英勇无畏!”
  罗宾什么也不说了,背着老人走在岸边的小路上。这个老人也许是肢体粗大,而且整个身体绵软无力地瘫在罗宾的后背上,使罗宾不堪重负。罗宾汗如雨下,好不容易才攀上悬壁。此时,早晨的大阳还未露头儿,但森林里已是云雾绕绕了。
  罗宾从森林里的城堡后门穿过去,正当他惶恐不安时,布罗诺突然出现了。
  “老大,刚才你上哪里去了?”
  “我遇上了一件艰难困苦的事,而且还搭救了这个老人。”
  “哦,他不是城堡的老管家吗?”
  布罗诺眯起眼睛疑惑地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
  “等有时间再告诉你,我们先扶他上车。你能为他疗伤吗?”
  “啊,不能说能不能,但如果伤势不重,我会治好他。我曾经在医学院学习过,只不过半道放弃了而已。不过,看上去此人的伤不轻,还是送到医院治疗比较妥善。”
  “那怎么成呢?我就是想不为人知地进行治疗,才麻烦你的。”
  “那在哪儿为他治伤呢?”
  “你先扶他到车上去!”
  “对,找个地方让你为他疗伤,并且好好照顾他,布罗诺医生,麻烦你了。”
  “你放心好了!”
  布罗诺用医生的口吻回答着,两个人不禁相视而笑。
  布罗诺背起老管家,边走边嚷重,罗宾跟随他走在后面。
  天还没有亮起来,城堡里面漆黑一团,树林里也是一片黑暗。镇上的人都沉浸在梦乡之中。趁着他们熟睡的当儿,必须马上将管家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否则一旦被人发现,必定会惹祸上身。
  布罗诺背着老管家来到罗宾藏在树下面的车子里,罗宾抱起老人,叮嘱坐在了驾驶座上的布罗诺将车发动起来。
  “老大,当我看见那些人扛着白色布袋时,曾用猫头鹰的叫声来暗示你,但你一直没出现,我心里十分为你担忧。”
  布罗诺边开车边说道。
  “我在那三个后面跟着,想不到却遇上了这档子事儿。”
  “你是说你搭救了老管家?”
  “关于这件事,以后我再跟你解释,现在还不好说。”
  布罗诺点头答应。
  罗宾把老管家抱在怀里,暗自思忖:
  “血……血……到底是谁的血?是什么意思?这是问题的关键,如果明白了它的含义,那么尤那毕尔城堡的秘密便应声而解了。”
  汽车从缓和的慢坡上驶下来,进入了恩佛尔市区,所有的人家门窗紧锁。
  初升的太阳普照葡萄园和麦地,东方的天际亮出了鱼肚皮颜色。他们的车子驶入了离这儿几公里远的小村,来到村庄附近大片原野的一座小房屋前,罗宾让布罗诺将车停下来,自己先从车上下来。
  小屋的前面涂着白漆刷过的篱笆,还有一个干净整洁的院落,房子的周围也是干干净净、让人爽心悦目。
  罗宾敲了敲大门,二次,三次,无人应答,他心里有点慌。
  “怎么了?里面没人吗?”
  这时,门口挡雨的小门被人推开了,有个老妇人伸出脑袋来问:
  “是谁?”
  “我呀!”
  “你们是谁?”
  “比克娣娃,是我。”
  罗宾微笑着,双手拥抱着老妇人,并吻吻她的脸说。她是罗宾儿时的奶妈,十分疼爱罗宾。
  比克娣娃惊诧地看着他,由于高超的化装术,连奶妈都认不出罗宾来了。
  罗宾用眼神向布罗诺示意,于是布罗诺抱着死人一样的老管家走上前来。
  “我带来了一个大宝宝,希望你护理一下他。”
  “请别这么说,你知道我老了,没法帮你的忙了。”
  比克娣娃摇头不允。
  当比克娣娃知道怪盗就是罗宾时,她心里十分忧伤,曾经痛哭流涕地劝他回头,但罗宾满不在乎,深深疼爱着罗宾的比克娣娃也只好无可奈何地叹气而已。
  “比克娣娃,我亲爱的奶妈,您要说自己老了,那简直是笑话,您看上去是那么健康硬朗,根本不像超过65岁的人。我相信您肯定会帮我的,这是最后一次,往后再也不会打扰您了。我亲爱的奶妈,最后一次求您……”
  听见罗宾的话,比克娣娃高兴极了,笑得嘴都咧开了。罗宾知道比克娣娃奶妈一定会听从他的话的,果然不出所料。
  从玄关进入房里,他们二人把老管家安置在最靠里的小房子里,罗宾告诉布罗诺说:
  “窗子上的格子门也被锁上了,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了。我们让老人住在这儿,你就呆在这守着他。昨天晚上你一宿没合眼,可能困了吧,二楼上有间卧室,我让比克娣娃领你去睡一会儿。”
  接下去他又说:
  “比克娣娃,过一会儿,您上街购买一些药和绷带,但千万不能对任何人泄露一点关于这个老人的事。”
  “少爷,你是不是也累了?你的脸色这么苍白,睡一会儿吧!”
  比克娣娃关怀备至地说。
  “没事,谢谢您!”
  说着话,罗宾搬了把椅子放到老人的身边,双手扶着椅背,盯着老人的脸。
  “我一定要从老管家的嘴里查出‘血’字的秘密,以及尤那比尔城堡之谜!”
  他毅然决然地想着。
第二章 古堡之谜
  这天早晨,一位气质优雅的老绅士来到了恩佛尔公证人伏尔里苏的家,女佣人把他领进了客厅里。
  老绅士叫做赫奴雷·卜雷沙克子爵。
  “据说尤那毕尔城堡登广告出售,所以,今天我是特意来办这件事的。”
  老绅士坐在扶手椅上,面对着公证人伏尔里苏,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意图。
  “哦,原来是这样!但遗憾的是三年前,那座城堡已经卖出了,那手续是我办的,连契约也是由我拟定的。”
  “哦,是吗?”
  老绅士好像很沮丧。
  “那么,谁买了呢?”
  “是一位年轻艺术家买了,他叫简克·法兰斯。他是个很理智的人,听说他想把古堡改装成现代化的府第。实际上,把古老的城堡改成现代建筑物,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但简克却一心一意想使古堡电气化,例如安装电灯、电热器等设备,同时他还准备把陈旧的马房改造成车库。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瞎胡闹,连古代文物也要毁坏,我不敢苟同他们的所作所为。”
  “真是的,能防止他们这样做吗?我想与法兰斯先生见面,跟他好好谈谈这件事。”
  “不,这位先生已经不在人世了,而且死状很惨!”
  “哦?惨死?是发生意外事故而去世的吗?”
  “是的,简克·法兰斯和他的太太住进城堡以后,不足两月就去世了,据说是在划船的时候淹死的。我直率地告诉你,这座城堡很不吉利,因为在法兰斯先生之前,还有两位绅士购买过这座古堡,他们也惨遭不幸。第一位先生在附近森林中打猎时中了流弹,而第二位先生则从悬崖上摔得粉身碎骨,那地方荒无人烟,也许是被人推下去的,但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毒手。总之,这个古堡是个遭人痛恨的险恶之地。”
  “哦?简克·法兰斯?他有儿女吗?”
  “有。有一个名叫罗斯的女孩儿,大约现在有门岁了。”
  “现在这个女孩在什么地方?”
  “尤那毕尔·法兰斯是简克·法兰斯的长兄,他作了孤儿罗斯的监护人,现在正住在城堡里面。”
  “哦,原来如此2看来我买不到这座可怕的古堡,实在是万幸喽?!”
  “是的,这座古堡在历史上是很有名气的、1848年2月革命(法国国王路易·腓利浦在位时发生的革命。跌易后让位而流落英国,共和国政府在法国成立,并制订了新的宪法,大总统是路易·拿破仑。)时代,在路易·腓利浦往英国潜逃途中,据说曾经有一段时间,他在古堡里寄居过。”
  “国王为什么要躲藏到城堡里了呢?”
  “关于这件事,有人曾经调查过。据我所知,路易·腓利浦国王逃遁到古堡时,当时的古堡主人尤那毕尔子爵是个保皇派(对国王尽忠尽力的人),已经年逾花甲了。那时候,革命政府为了阻止国王外逃,在海岸线上密布警戒,老城主命令一个叫做耶哈利思·波特莱尔的年轻勇力,掌着小船趁夜深人静送国王渡到英国。
  “耶哈利思首先付给了小船主人亚诺3000法郎,让他将船准备好,而后,这个英勇的骑士就驾着小马车送国王,在深夜时分,他们到达了度洛比海岸。”
  这位公证人对法国二月革命的史实了如指掌,因为他一有闲暇时间,便精研古书直到夜半,他是个业余的研究法国乡土历史的学者。他经常饶有兴趣地对那些渴望了解历史的人们讲解他的研究成果,但让他大失所望的是,许多青年人并不屑于听他的说词。
  这位老绅士一来,他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谈路易国王在古堡避难的事,他由衷地为自己遇到了知音而兴奋不已。
  老绅士卜雷沙克子爵,兴致勃勃地倾听着这个旧事,公证人伏尔里苏得意洋洋地继续说下去:
  “国王安然无恙地抵达皮洛比海岸,然而国王并没有搭乘事先已备好的小船,却又返回了尤那毕尔城堡。这是那年3月2日子夜发生的事。
  “为什么他又返回了城堡呢?缘由我也不清楚。听说那天狂风大作,白浪滔天,船主亚诺惊恐之下把船弄走了,但我觉得这些说法并不是真相。
  “被子法国革命政府追捕的国王,为什么又要不惜冒险折回城堡呢?这真让人迷惑不解;因而,我费了很大劲儿去钻研,得出了两个推断:第一个可能是国王抵达度洛比海岸时,突然想到了遗忘在古堡中的重要机密文件;第二个是相反的,国王也许随身带着机密文件,但后来灵机一动,又回到了古堡。
  “换言之,国王折回城堡,要么是想带走机密文件,要么想避一避风头。这两种情况中可能有一种是真的。这一点是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也是关键之所在,更成了法国历史上难以诠释的谜团。”
  “照这么说来,古堡中也许藏着一些宝物或机密文件吗?”
  “是的,国王也许把这些东西妥善移交给旁人。哦,对了,当时王妃也在古堡中,也许国王让王妃保管那些东西。”
  “说来也对,但你是怎么了解国王的秘密活动的呢?”
  “这是因为我阅读了当时的城堡主人尤那毕尔记载下来的材料。他在1851年因病故去了,那些材料也就成了绝笔。”
  “那些书面材料中有什么重要的或者有意思的事吗?”
  “不,在那本大概100页的笔记本上,只记载着简单的字句,而且有些字句还闪烁其辞,或许由于墨水过多而字迹不清。我觉得大约是这位子爵上了年纪,头脑不甚清醒,里面那些怪异的句子也许是因为年高健忘而神情不宁所致,但是,最后一页记事本上却记载着谜语一样的字句。”
  “举个例子!”
  “我记不清了,对了,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吧。这个记事本保存在诺曼底乡土考古研习会里,它是从城堡图书馆发现后移交到那里去的。”
  “研习会能允许我进去吗?”
  “能。你只要委托佳斯敦·塞鲁尔就行了,因为他是那里的管理员。”
  “大谢谢你了,虽然我得不到城堡,但是能聆听如此神秘稀奇的历史异闻,也算幸运得很了。我对诺曼底的乡土历史很感兴趣,能听到这么多有用的东西,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这位老绅士向公证人辞别之后,便向门口走去,公证人把他送到玄关去。老绅士弯着腰身,拄着手杖摇摇晃晃地走远了。
  不一会儿,老绅士扭回头来瞅瞅门口,确定公证人和佣仆都已经回去了,他突然挺起了腰板,挥舞着手杖,吹着口哨大步流星地向前走了。他来到马路拐弯处的一部汽车前,一跃跳上驾驶座,紧握方向盘,飞速地驶出了这座城市。
  “终于听到有价值的东西了,但‘血’字之谜还是解不开。”
  老绅士喃喃自语道。
  自称为赫奴雷·卜雷沙克的子爵也就是劳尔·达毕那克,但事实上,他正是那个令人挠头的怪盗罗宾。
  在车里面,罗宾摘下了老子爵的面具,变成了劳尔·达毕那克的样子。他返回了比克娣娃的家中。
  在二楼的卧房里,布罗诺与比克娣娃正在悉心看护着老总管。
  “用冷水冰冰炙伤的伤口是最好不过的了,冷水刚才撤去了,所以伤口上面连水泡也没有起。”
  布罗诺说道。
  老总管从昏迷状态中醒转了过来,他正在用将信将疑的眼神注视着罗宾、布罗诺和比克娣娃三个人,他的神情涣散,声音细微、呻吟不断。罗宾叮嘱他们两个人留下来守护着老人,自己则径直回到楼下餐厅,点了一根他最钟爱的哈瓦那雪茄。
  这时,比克娣娃端着早点的火腿蛋、月牙面包和巧克力进来了。罗宾用了早餐之后,又驱车去了巴黎。
  诺曼底地区的“乡土考古研习会”坐落于波拿巴街,这栋建筑的红砖已经变黑了,看上去很陈旧,罗宾将车停在了会所的大门口。
  “我想拜见佳斯敦·塞鲁尔先生。”
  “他在二楼上!”
  门口的服务生扬了扬他的下巴,并不太亲切友好地说。罗宾暗地里笑着,踩上了被鞋子磨损得凸凹不平的楼梯。走廊里有五扇门,每个门上的名牌都用图钉固定着。
  罗宾伸出手去按佳斯敦·塞洛尔名字下的门铃。铃响了,却无人应声;再按,也无人作答;又试了一次,还是没有一点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罗宾十分诧异,他于是打开了门探看室内的情况。中间地上摆着一张长方形的大桌子,大书架环绕着三面墙壁,高达天花板上,里面有各种各样的书。
  在这个研习会馆里,二楼上的五个房子里按不同的书类存放着大量的藏书,这儿的图书保管员是佳斯敦·塞鲁尔。
  此刻,佳斯敦·塞鲁尔正坐在窗户跟前的办公桌旁,罗宾喊了他一声,他却没有应声作答。疑惑不解的罗宾径直来到佳斯敦的背后,又喊他的名字,但他仍然不把头抬起来。罗宾用手推推他的肩膀,突然,他的身子一下子倒下来从椅子上摔在地上,胸口上一大片殷红的血迹。他也许是被人在短距离内开枪击毙的,罗宾甚至还闻到了他的后背上散发出火药的味道!
  罗宾蹲下身去摸摸死尸,但尸体早已经僵冷了。
  罗宾用犀利的目光飞快地打量了一下室内的陈设,他发现桌子旁边的地毯上沾染了暗红的血渍。
  “凶手必定是站着和佳斯敦·塞鲁尔面对面地说话,突然间他开了一枪。为了让死去的佳斯敦被人误认为在伏案工作,凶手把他抬到了桌子前面的椅子上,他也想推迟别人获悉佳斯敦的死亡时间。
  究竟是什么人下此毒手的?为什么要致他于死地?什么时候把他干掉的?罗宾站起身来打量一下尸体,又环顾四周,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连忙跑到了靠着墙摆满了各种图书的大书架下。
  书架总共分为好几层,很多古籍和旧的记事本分别按照A.B.C.D的字母顺序在上面陈列着。
  罗宾先查看了以字母E开头的部分书籍。他发现Me moires du come CIEuneruille(尤那毕尔子爵的记事本)的书已经不见了。显而易见地,有人为了窃取尤那毕尔城堡主人的记事本,而谋杀了保管员。
  借书簿仍然摊开在桌子上。
  从借书簿上可以查出所有借书人和他所借的古籍的名字。每次有人借书时,管理员就记下借书人的姓名和借书的日子,还书的时候,也要履行这样的手续,而后再把借书放还到书架上面。
  罗宾从第一页开始翻阅,在新近借出的书目记录中查到了下面的记载:
  Memoires du comte du comte CIEuneruille:6 Juin Baron Calceron
  “这说明子爵的记事本,是在6月6日被贾塞依男爵借去的。”
  罗宾喃喃自语,又接下去看看他还书的日子,上面记着:
  Me moires du comte CIEuneruille:14 Juin Baron Calceme,是于6
  月14日归还的。
  “可是,这本记事本并没有再摆回到书架上……嗯,凶手必定是在今天早上害死佳斯敦·塞鲁尔的,他还把子爵的记事本也偷去了,而后……
  罗宾把借书记录和还书记录对比来看。
  “是同一个人的手迹,是保管员佳斯敦·塞鲁尔亲手填的登记簿。”
  罗宾专心一致地对照着两处笔迹,突然大叫一声。
  “不,不是一个人的!借书记录的填写者是佳斯敦·塞鲁尔,而还书记录却是另一个人填写的。对方将佳斯敦的笔迹模仿得惟妙惟肖,但他的字体稍微有些粗扩,有点慌乱,可能是刺杀管理员之后手抖得厉害,心里恐慌,字迹潦草的结果!
  因为罗宾仿制过别人的手迹,所以他迅速地发现了伪迹。
  “那么,贾塞依男爵就是杀人凶犯了。他不惜下此毒手,一定是急于得到这个记事本,其中一定是藏有玄机,也许不可思议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罗宾握紧拳头,双眼凝神盯着天花板思虑着。片刻之后,又将佳斯敦·塞鲁尔办公桌上的借书簿拿在手中,在以G字母开头的姓名上依次翻看下去。
  “客多尔……贾腓南……加尔倍尔…哦,贾塞依男爵……地址是巴黎坎巴利街14号之B。”
  罗宾踮起脚来,沿着楼梯冲下来,穿过大厅,步出了大门口,注意了一下周围,立即跃上车子。
  罗宾将车子驶进了贾塞依男爵的府宅的院落里。
  这是一栋高贵华丽的府邸,主房在宽敞富丽的院落的那一头儿,中间铺着一条的白色小石子窄路,罗宾将车驶过这条小路,行至玄关前,那后面是一间华丽的温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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