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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莫里斯·勒布朗 水晶瓶塞的秘密

_10 莫里斯·勒布朗(法)
  可一想到达布科斯将成为掌握这件秘密的人,罗平心里就翻腾起来。目睹刚才的审讯场面,他知道侯爵是在谋取私利。他拿到那张名单,绝不仅仅是要摧毁德珀勒克,他要以德珀勒克同样的手段重整家业。
  从这时起,罗平将要开始一场迎接新对手的挑战。事态急转直下,使得罗平没有时间对前景作出判断。现在他只有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把情况通告普拉斯威尔,从而使达布科斯无法得逞。
  所以,罗平还是怀有强烈的希望留在那里,指望能有某些意外的机会下手。
  夜钟敲响12点半。接着又敲了1点。等待真是令人难熬。而且冰冷的雾气从山谷中升起,令罗平感到刺骨的寒冷。
  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是塞巴斯第从火车站回来了。”他心里默想。
  这时,在审讯间负责看守囚犯的那个年轻人,抽完了最后一支烟,开门问他的两兄弟是否还有另外的烟丝。听到他们的答复之后,他便离开房间,朝他们一家所住的楼房走去。
  罗平大感吃惊的是,门刚一关好,熟睡的德珀勒克就一下子坐了起来,侧耳倾听,先试探着放下一只脚,然后又放下另一只脚。他站到了地上,轻轻地晃动身子。
  他确实比别人想象的要结实得多。他正在检验自己的体力。
  “好家伙,他还留着劲儿呢。”罗平心想,“他完全可以经受住再一次的绑架。
  只有一点我不放心,就是不知他是否相信我?愿不愿跟我一道走?会不会把这个天赐的搭救行动看成是侯爵设的圈套。”
  罗平突然想起了自己要德珀勒克的两个老表姐写给他的那封信,那可以算是一封介绍信。老表姐中的老大欧芙拉在信上签了名。
  信还在罗平的衣袋里。他掏出信,又竖起耳朵听了一下,除了德珀勒克在石板上走路发出的轻微的响声,再无别的声音。罗乎看到时机已到,急忙把胳膊伸进天窗上的铁窗条,把信丢了下去。
  德珀勒克大吃一惊。
  信在屋子里悠悠荡荡地落到距德珀勒克两三步远的地上,这信是打哪儿来的呢?
  他抬头朝天窗看了看,竭力想从黑暗中看清房间上半部的情况。然后他又看了看信,未敢去拾。他朝房门瞥了一眼,猛然弯下腰,一把将信抓起来,拆开信封。
  “噢,老天!”他看到信上的署名,禁不住高兴地吐了一口气。
  他低声念信:
  带此信给你的人,你要绝对信任。是他——我们当然给了他报酬——发现了侯爵的秘密并准备协助你逃跑。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欧美拉·露丝洛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欧芙拉……欧芙拉……”然后,又抬头向上观望。
  罗平轻声说道:
  “锯开一条富棱铁条大约要两三个小时,这段时间你估计塞巴斯第和他的儿子们会回来吗?”
  “很可能,”德珀勒克也像罗平一样低声回答,“不过,我想他们现在不会再管我的。”
  “他们是睡在隔壁房间里吗?”
  “是的,”
  “那他们听得见声音吗?”
  “不至于,因为门很厚。”
  “那好,这样我干起来会更快一些。我准备了一个绳梯。没有我帮助,你一个人上得来吗?”
  “我想差不多…我先试试……他们把我的手腕弄伤了……噢,这些畜牲!我的手简直动都不能动……而且我身上也没有多少力气。当然,我还是要试的……而且,我也只能这样做……”
  他住口了,仔细倾听,然后把食指掩在嘴上,小声道:
  “嘘!”
  塞巴斯第和他的儿子们进来时,德珀勒克已经把信藏好,躺到床上,并装出刚睡醒的样子。看守给他带来瓶酒、一个杯子和一些食物。
  “感觉怎样,议员先生?”马夫大声说道,“是的,刚才可能勒得太紧了一点儿……这种转棍太残酷了。据说在大革命时期和波拿巴时期这种刑罚很流行……那时还有人用火烧脚逼人招供……真是些了不起的发明!表面又很干净……不会流血……嘿,没用多少时间:只有20分钟,你就会招了。”
  塞巴斯第放开嗓门笑起来。
  “议员先生,真要恭喜你!你找了一个绝妙的藏物之处,谁能想得到呢?……
  知道吗,一开始你说出‘玛丽’这个名字时,把我们都给搞糊涂了。你确实没骗人,只是,喏……这个词你只说了一半。你把它说完就好了。可不管怎么说,这事够滑稽的。闹了半天,它就放在你的办公桌上!真的,谁会想到呢。”
  看守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着,得意地搓着手。
  “侯爵先生非常高兴!他心情很好,明晚非要亲自回来放你自由。是的,他有通盘考虑,只是还要履行某些手续……要你给几张支票签上字。他当然要你还债!
  偿还侯爵损失的一切财产和遭受的苦难。这是小意思,对你来说算得了什么?小意思!而且从现在起就已经给你卸下身上的铁链和手上的皮带,你简直是在享受国王的礼遇!看吧,这是我奉命给你拿来的一瓶老酒和一瓶白兰地!”
  塞巴斯第又开了几句玩笑,就提起灯,眼睛把屋子扫了一番,冲他的儿子们说:
  “让他去睡吧。你们三个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不过,不要睡得太死……谁知道还会不会……”
  他们都走了出去。
  罗平又耐心地等了一会,低声说道:
  “我可以开始吗?”
  “可以了,不过要小心,一两个小时内,他们恐怕还会来查看的。”
  罗平动手干了起来。他带来一根锋利的锉刀,而窗上的铁条由于天长日久,锈蚀严重,有的几乎一碰就断。罗平有两次被异常情况打断,他侧耳倾听,原来是一只老鼠在上层乱石堆里跑动,后来又有一只猎头鹰从天上飞过。他不停地挫着,德珀勒克则在下面把耳朵贴在门上倾听门外的动静。一有情况,他便发出警告。
  “嚯!”罗平锯完最后一下,呼了口气,“好费力呀,山洞又那么窄……天也冷的要命……”
  他用力拉断了那根铁条。这样,在两根铁条中间开出一道足够一个人进出的空隙,他去洞口取来绳梯将一端拴在铁窗上,朝下面喊道:
  “喂……我好了……您准备得怎样了?”
  “准备好了……我就来……请等一下,让我再听听……好极了……他们都在睡觉……把梯子放下来吧。”
  罗平把梯子一点点放下去,又问道:
  “需要我下去吗?”
  “不……我就是没劲儿……勉强还可以。”
  果然,他很麻利地爬到上面,跟随自己的救命恩人往外走。出来之前,为了给自己增加力量,他喝了大半瓶酒,加上外面的天气使他头晕目眩,他倒在山洞的石地上躺了足有半个小时。罗平等得心里冒火。他把绳子的一头拴在德珀勒克身上,另一头系到天窗的铁条上,准备把德琅勒克像包裹一样吊下悬崖。这时,德珀勒克清醒过来。精神也好多了。
  “现在好多了,”他衰弱地说,“我感到好多了,需要很久吗?”
  “需要一些时间,咱们现在的位置是在离地面5O米高的山坡上。”罗平说。
  “达布科斯怎么就没想到我可以从这里逃走呢?”
  “因为这里的悬崖非常陡峭。”
  “可您居然能从这里上来!”
  “让我怎么说呢!您的两位表姐恳求我来救您……说实话,我也是为挣钱糊口啊……,她们俩又是那么好心眼儿。”
  “难得她们二人!”德珀勒克感叹道,“这会儿她在哪儿呢?”
  “就在山脚下,在船上等候。”
  “山底下就是河吗?”
  “是的。不过,咱们先别聊了,这儿太危险,对吗?”
  “再问一句,您在丢信给我之前,已经在上面呆了很久吗?”
  “没有,没有……我刚上去,在那儿最多有15分钟。等一会儿我再细说……现在要赶快行动。”
  罗平在前往下攀,又叮嘱德珀勒克把绳子抓紧,倒退而下。在行动艰难的地方,他又用手从下面去托他。
  他们足足花了40多分钟,才到达悬崖那块凸起的平台上。这都是由于德珀勒克手腕伤得厉害,使不上劲,罗平不得不托住他一点点地慢慢往下滑。
  一路上,德珀勒克喋喋不住地骂着:
  “噢!这帮流氓!他们糟践我,折磨我……流氓!……噢,达布科斯,我要让你加倍偿还!”
  “住嘴!”罗平说。
  “怎么了?”
  “上面……有声音……”
  他们屏住呼吸,站在平台上仔细倾听。罗平忽然想起了堂加威尔先生用火枪把他打死的那个哨兵。四周死一般寂静,夜色深沉,这愈发使他恐怖。他身上不禁一抖。
  “不……”他说,“是我听错了……再说,担心也是多余的……站在这儿,谁能击中我们?”
  “谁会打我们呢?”
  “没有……没有……我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十分可笑的念头……”
  他摸索着找到了那架梯子,说道:
  “看好,这个梯子就立在河床里。我的一位朋友和您的两位表姐都在下面扶着呢。”
  他打了一声口哨。
  “我们来了,”他小声向下面唤道,“扶好梯子吧。”
  转过身,又对德珀勒克说:
  “我先下去了。”
  德珀勒克抢道:
  “最好我先下。”
  “为什么?”
  “我一点劲儿也没有了,您把我拴在您腰间绳子上,从上面拉着我……不然我会摔下去……”
  “对,说得对。”罗平回答,“您靠过来一点儿。”
  德珀勒克走过来,跪到岩石上。罗平给他拴好,然后弯下腰,把住梯子顶端,好让它不晃动。
  “下吧。”他说。
  刹那间,他突然感到肩上一阵剧痛。
  “妈的!”罗平大骂一声便倒了下去。
  原来是德珀勒克用匕首在他颈部右侧刺了一刀。
  “该死的无赖……无赖……”
  昏暗中,他看到德珀勒克解开了绳子,听他说道:
  “你真是个大笨蛋!你带来露丝洛表姐的那封信,让我一眼就认出是老大奥得拉伊得的笔迹。然而,这个狡猾的奥得拉伊得可能对你有些怀疑,也为了让我在紧要时刻提高警惕,所以小心地签了她妹妹的名字欧芙拉·露丝洛。好怪,这真让我惊讶不已,我的脑筋总算转过来了……你必定是那位亚森·罗平先生了,对不对?
  克拉瑞丝的守护神,吉尔贝的救星……可怜的罗平,我想你现在该认输了吧……我不常使用匕首,不过一朝用起来,刀法还不差吧。”
  他低下身去看伤号,然后又去翻他的衣袋。
  “枪送给我吧。是的,你的朋友很快就会认出我不是他们的头儿,就会把我抓来的。可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所以需要那么一、两颗子弹……再见了,罗平!到那个世界咱们再见吧,好吗?在那边给我预备一套装备现代化的房间……永别了,罗平。请接受我最诚挚的谢意……说真的,要是没有你,我还不知会落到何等下场!达布科斯心肠狠毒,简直坏透了!看我将来怎么和他算帐吧!”
  德珀勒克打点好了,打了声口哨。船上有人回了暗号。
  “我下来了。”他低声叫道。
  罗平用力伸出胳膊,想要抱住他,却扑了个空。他想用喊叫声向下报警,却一声也喊叫不出来。
  他感到头脑麻木,耳朵里嗡嗡作响。
  下面突然传来几声叫喊,然后是一声枪响,紧接着又是一枪。下面又是一阵得意的笑声和女人的呻吟。而后又是两声枪响……
  罗平猜想克拉瑞丝准是受了伤,也许被打死了。他想象着得意离去的德珀勒克,想到了达布科斯,想到了那个水晶瓶塞,想象他们二入中将有一人最终会获得它,别人再也无法阻拦。最后,他又想到堂加威尔先生抱着情人坠入山洞的那一刹那,于是,他用力地挤出一点声音:
  “克拉瑞丝……克拉瑞丝……吉尔贝……”
  一股安详与平静的感觉穿透他的全身。他动弹不得,任凭自己绵软的身躯不受任何阻拦地向悬崖边滑去,向深渊坠落……
第九章 黑暗徘徊
  这是亚密安的一家客栈……亚森·罗平第一次恢复了知觉。克拉瑞丝在他床头守候,勒巴努站立一旁。
  两人在谈些什么。罗平闭着眼睛听。他听到他们一直在为他的生命担忧,而现在危险期已经过去。从他们继续的谈话中,他才知道了死石寨那夜历险的经过。德珀勒克下来之后,船上的人认出不是自己的老板,于是一阵慌乱,接着就是短促的搏斗。克拉瑞丝扑向德珀勒克,结果肩上挨了一枪,受了伤。德琅勒克向河岸跑去。
  格罗内尔追着向他开了两枪。勒巴努沿梯而上,找到了昏倒在地的罗平。
  “真险,不知他怎么竟没有滚下悬崖。”勒巴努说,“他躺的地方稍微四下一点,可毕竟是在陡坡上。他已经昏迷不醒,可十个指头还是牢牢抓住了地面的石头。
  幸亏我上去得及时!”
  罗平努力倾听。他集中他那尚未完全恢复的意识,想要抓住几个片段,弄懂它们的意思。突然,他听到一句可怕的话语,那是克拉瑞丝的哭泣;又过了18天,挽救儿子生命的宝贵时间又减少了18天!
  已经过了18天!这个数字使罗平大吃一惊。他一下子心灰意冷了,觉得自己再也来不及恢复健康了,再也不能跟他们斗下去了;吉尔贝和沃什勒再也不能摆脱死亡的命运了……于是他又失去了知觉,接着是发高烧,说胡话……
  时间又过去了好几天。这一阵恐怕是罗平一生中最不堪提起的日子了。他已恢复知觉,有时思维还相当清楚,所以可以很好地分析当时的形势。可他把种种事物联系起来思考时,就很吃力了,他无法去指导自己的伙伴们应当如何行动或不应当如何行动。
  他每当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时,总是发现自己的手被克拉瑞丝握着。在那高烧缠绕的半醒半眠的状态中,他不停地向她说些古里士怪的话,既有温存的言语,也有冲动的喝闹。有时他哀求她,有时又感谢她,还不时称颂她在无尽黑暗中使他看见了光明……
  过了一阵,他平静下来,却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于是就打哈哈说:
  “我又说胡话了,是吗?我一定很可笑!”
  克拉瑞丝沉默不语的态度,使罗平知道自己发烧时一定胡说了些什么……而且她根本不在意他说了些什么。她对病人照顾得真是无微不至,充满了深情,并时刻关注着他的安全。伤情稍有变化就令她心惊肉跳。然而,这一切都不仅是冲着他本人的,更是冲着吉尔贝的救星的。她急切地希望他迅速康复。他究竟要到何时才能重新投入战斗呢?而今每过一天都意味着丢失一线希望。到了这个时候,还满怀希望地守候在他身边,是不是发疯呢?
  而罗平心里不断地默念着“我很快会好的……我很快会好的……”。他坚信这种祈祷会使他的伤势好转。
  可是,他仍然不得不一连几天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以免弄坏伤口或神经过于兴奋。他还尽力克制自己不去想德珀勒克。可这个魔鬼的身影却总是萦绕在他的头脑中,挥之不去。
  一天清晨,罗平终于醒来,感觉大大好转,伤口基本痊愈了,体温也恢复了正常。一位朋友的私人医生每天从巴黎赶来给他看病,并保证说再过两天他就可以下床活动了。从这天起,他开始让人把他推到敞开的窗子前呼吸新鲜空气。他的同伴和梅尔奇夫人这几天正好不在——他们三人都出去了解情况去了。
  温暖的阳光和宜人的春风,又把生命的活力带回他身上。他又恢复了思考能力,往事又顺序地一件件排列在他的脑海里,思路也清晰起来。
  那天晚上,他收到克拉瑞丝发来的一封电报,说情况日益严重。她们三人暂时要留在巴黎不能回来。这个消息令罗平心烦意乱,彻夜不眠。情况又有了什么变化呢?
  第二天,克拉瑞丝回来了。她面色苍白,两只眼睛哭得通红。她疲惫地坐下来,消沉地说:
  “撤销原判的上诉被最高法院被驳回了。”
  他抑制住自己的感情,惊讶地问:
  “您对这种上诉还抱着希望么?”
  “不,没有,”她说,“可不管怎么说……我总是觉得还有一线希望……就禁不住……”
  “是昨天驳回的吗?”
  “不,已经8天了,勒巴努一直瞒着没告诉我。我又不敢去看报。”
  罗平说:
  “可能还有赦免的希望……”
  “赦免?难道他们能赦免亚森·罗平的同伙?”
  她满怀愤怒和痛苦地说出这句话。罗平没有在意,只是继续说道:
  “他们可能不会赦免沃什勒,……但人们会怜悯吉尔贝,会怜悯他的青春……”
  “谁能怜悯他。”梅尔奇夫人绝望地说。
  “您怎么知道?”罗平问。
  “我见到了他的辩护律师。”
  “您见到了他的律师,那么,这是他对您说的……”
  “我告诉他我是吉尔贝的母亲。我问他如果法庭了解了吉尔贝的真实身份,会不会对判决产生影响……哪怕缓期也行。”
  “您真这样说了?”他轻声地说,“那么说,您是承认了……”
  “吉尔贝的生命高于一切。和他的生命相比,我的姓氏有什么了不起!我丈夫的姓氏又有什么了不起!”
  “可您还有个小亚克呢!”罗平反驳道,“难道您忍心让他成为一个死囚犯的兄弟吗?这将会毁掉小亚克的一生!”
  她低头不语。罗平又问:
  “律师是怎么对您说的呢?”
  “他说,就是承认一切,对吉尔贝也无济于事。我表示坚决不同意。但我看出,他对此事也不抱任何希望了,赦免委员会最终将决定执行死刑判决。”
  “就算赦免委员会这样决定,可还有总统呢。”
  “总统一般不会反对委员会的决定。”
  “但这一次他不会同意。”
  “怎么说呢?”克拉瑞丝问道。
  “这次我要对他施加影响。”
  “您如何去施加影响?”
  “以‘27人’名单作为交换条件。”
  “您得到名单了?”
  “还没有。”
  “那怎么?——”
  “我会得到的。”
  他的决心并没有动摇。他用自己的镇静和自信来证明自己威力无比的意志。
  可她只是稍稍耸了耸肩,不太相信他的话。
  “如果达布科斯没有把名单拿走,那么现在只有一个人能够对总统施加影响,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德珀勒克……”
  她心不在焉地慢慢说出这句话来。这不禁使罗平浑身发抖。难道她现在还想—
  —过去他常觉得她有这样的想法——去见德珀勒克?要不惜一切代价去求他救吉尔贝?
  “您已经向我发过誓了。”他说道,“您不该忘记,我们已经说定,同德珀勒克的这场斗争听我指挥。您和他之间的任何协议,我都是决不能同意的。”
  她分辩道:
  “如今他在哪儿我都不知道嘛。就说我知道他在哪儿,还能瞒得过您吗?”
  这个回答并不坚定。不过他也没再坚持,只想关键的时刻盯住她就是了。还有许多情况需要她讲呢!于是又问道:“这么说,你们还没摸清德珀勒克的情况?”
  “没有。不过很明显,格罗内尔放了两枪,有一枪击中了他。因为在他逃走后的第二天,我们在一矮树丛里找到一块沾有血迹的手帕。另外,还有人在澳马尔火车站看到过一个神色疲倦、步履艰难的人。这人买了一张去巴黎的火车票,登上开往巴黎的首班火车……这就是我们所了解的全部情况……”
  “他大概伤势很重,躲在一个保险的地方养伤呢!”罗平说道,“也可能,他认为最好能在哪儿藏几个星期,躲一躲警察局、达布科斯、您、我和他所有敌人的追踪。”
  他想了一会儿,又说:
  “德珀勒克逃走之后,死石寨有什么消息吗?当地人有没有议论这件事?”
  “没有,第二天一早,那条绳子就被取下来了。这说明塞巴斯第和他儿子们当夜就发现德珀勒克逃走了。第二天一整天塞巴斯第都不在家。”
  “哦,他想必是给侯爵送信去了。那么侯爵呢,现在他在哪儿?”
  “呆在他自己家里。根据格罗内尔的侦察,他家里也没发生任何可疑的情况。”
  “你们肯定他没到拉马丁公园那座寓所去过吗?”
  “肯定没去。”
  “德珀勒克也没回去过?”
  “没有。”
  “您后来去见过普拉斯威尔吗?”
  “普拉斯威尔正在休假,去外地旅行了。不过,他委派负责此案的布朗松警长以及看守寓所的警察们都明确地说,由于他们严格履行警长的命令,对寓所的看守一刻也未放松过,甚至夜里也严密坚守,轮流值班,总有一个人在德珀勒克的书房。
  所以,肯定任何人都没进去过。”
  “那么说,瓶塞还应当放在德珀勒克的书房内未动?”罗平道。
  “如果德珀勒克失踪前就在那里,那么现在还应该在那里。”
  “而且就在他的办公桌上。”
  “在他办公桌上?您有什么理由这样说?”
  “我早知道它就在那里。”罗平答道。他没有忘记塞巴斯第的话。
  “那您知道瓶塞藏在哪儿呢?”
  “说不准。不过办公桌就那么一点地方,用不上20分钟就可以搜查遍。如果必要的话,10分钟就可以把它拆成碎片。”
  谈过话后,罗平非常疲倦。他不愿因身体不适而出差错,便对克拉瑞丝说:
  “听我说,我要您再给我两三天休息时间。今天是3月4日、星期一。后天,星期三,最迟星期四,我就可能下床活动了。请相信,到那时咱们一定会成功。”
  “那么,在这之前呢?……”
  “在这之前,您先回巴黎去,同格罗内尔和勒巴努一起住到特罗卡得洛附近的弗兰克林旅馆里,监视德珀勒克的房子。您可以自由进出这个寓所,这样可以让那些警察们再积极和警惕一些。”
  “要是德珀勒克回来怎么办呢?”
  “他回来当然好。那咱们就此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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