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法】莫里斯·勒布朗 双面笑佳人

_12 莫里斯·勒布朗(法)
  她嫣然一笑,伸手堵住他的嘴。
  “亲爱的,别撒谎了。其实,我对这事不在乎。我嫉妒的只有一个人。”
  “库维尔?我向你保证,我对他的友情……”
  “住嘴吧……别笑……”她央求说,“你很清楚我指的是谁。”
  他一把把她搂在胸前。
  “你在嫉妒你自己。你在嫉妒你的影子。”
  “你说得对,我的影子。只是这个影子表情不同,眼睛更温柔……”
  “你的眼睛最温柔。”拉乌尔动情地吻她,“那么情意绵绵的眼睛……”
  “流了太多伤心泪的眼睛。”
  “还没笑够的眼睛。你缺少的,就是欢笑。我会让你学会怎么欢笑的。”
  “再说一句话。你知道昂托尼娜为什么不说出来,让他们错了两天?”
  “不知道。”
  “因为她担心说出什么事,可能对你不利。”
  “为什么要担心这点呢?”
  “因为她爱你。”
  他一听此话,欢喜地跳起舞来。
  “啊!你真好,告诉我这个消息!你真以为她爱我吗?你要我有什么办法,我是不可抵挡的!昂托尼娜爱我。奥尔加爱我。佐佐特爱我。库维尔爱我。戈热莱爱我。”
  他把她抱起来,往楼梯口走去,忽然又停住了:
  “电话!”
  果然,离他们不远,电话铃声响了。
  拉乌尔拿起听筒。是库维尔……库维尔气喘吁吁,语无伦次地说:
  “戈热莱!……带有两个人……我一出门,就远远看见他们……他们在撬铁门……于是,我走进一家咖啡馆……”
  拉乌尔挂上电话,木然站了三四秒钟。然后,他一把抱起克拉拉,扛在肩上。
  “戈热莱。”他简短地说了声。
  他背着人冲下楼梯。
  走到前厅门口,他屏息听了听。外面鹅卵石地上,响起了脚步声。透过有铁栏杆护卫的毛玻璃,他看见好几条人影。他放下克拉拉,吩咐道:
  “退到餐厅里。”
  “走车库那边?”她问。
  “不。他们包围了房子。他们不止进来三个人……三个人,我一口就吃了。”
  他甚至连门闩都不插上。他一步步往后退,面对着门外试图撬开门的进攻者。
  “我怕。”克拉拉说。
  “人一怕,就会干傻事。想想你刺的那一刀。昂托尼娜就不怕,关在牢里也不开口。”
  他又换了更温柔的口气说:
  “你觉得害怕,我却相反,觉得好玩。你以为我把你找到了,又会让你落入那个莽夫蛮汉的手么?克拉拉,笑起来。你是在看戏哩。戏还挺滑稽哩。”
  两扇门一下开了。戈热莱几大步就冲到餐厅门口,用手枪对着对手。
  拉乌尔站在克拉拉前面,挡着她。
  “举起手来!”戈热莱喝道,“不然我就开枪了。”
  拉乌尔离他大约有五步远,冷笑道:
  “你总是改不了!总是这一套愚蠢的办法。你以为你会对我开枪!对我拉乌尔!”
  “对你亚森·罗平开枪。”戈热莱得意地说。
  “哟,你知道我的名字了?”
  “这么说你承认了?”
  “贵族头衔,人们总是承认的。”
  戈热莱又喝一声:
  “举起手!快,不然我开枪了。”
  “也朝克拉拉开枪?”
  “她要在这儿,也朝她开。”
  拉乌尔立即闪开。
  “她在这儿,傻瓜。”
  戈热莱的眼睛睁得溜圆,举枪的手臂落了下来。克拉拉!他刚还给德·埃勒蒙侯爵的金发小女子!这是可能的吗?……不,他立即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假如这真是克拉拉——这无疑就是克拉拉——那就应该得出结论,另一个女人……
  “算了吧!”拉乌尔打趣道,“你着急了……再耐心等一下……啊唷!行了!……是啊,笨蛋,有两个……一个从她的村庄里来巴黎,你把她当作克拉拉,另一个……”
  “是大个子保尔的情妇。”
  “你怎么这样粗鲁!”拉乌尔回击道,“像可爱的佐佐特的丈夫吗?”
  戈热莱恼羞成怒,命令手下说:
  “把这家伙抓起来。你若动一下,我就打死你,混蛋!”
  两个手下冲上来。拉乌尔一下蹦开,朝两人肚子上各踢了一脚,踢得他们连连后退。
  “这就是我的手段!”拉乌尔叫道,“这叫铁腿双飞。”
  这时响了一枪,不过戈热莱是朝空中打的,没有伤人。
  拉乌尔哈哈大笑。
  “你这一枪把我墙上的突饰打坏了!多么笨呐!你也太蠢了,不采取一点措施,就一头扎进来。我猜出发生什么事了。有人告诉你我住在什么地方,你就像牛看见了红色一样冲了过来。可怜的老朋友,你本应该带上二十个小伙子。”
  “我要一百有一百,要一千有一千。”戈热莱咆哮道。他听到林荫大道那边传来汽车停车的声音,便扭过头去张望。
  “太好了。”拉乌尔说,“我都开始厌烦了。”
  “好吧,坏蛋,你彻底完了!”
  戈热莱想走出餐厅,去迎接援军。可是怪了,那张门自他进来以后就关上了,他怎么扭也扭不开锁。
  “别白费力气了。”拉乌尔劝他,“门自动锁上了。这是实心门,有棺材板那么厚哩。”
  他悄声对克拉拉说:
  “当心,亲爱的,你看我怎么动作。”
  房间右边本有一堵隔墙,后来拆掉了,两间房并成了一间,现在还剩一段墙垛子。拉乌尔跑到那一边。
  戈热莱明白他耽误了时间,打算不惜一切挽回来,便大叫着,朝拉乌尔冲过来:
  “杀死他!他想逃走!”
  拉乌尔接了一只按钮。正当警察举枪瞄准之际,一道铁幕从天花板上齐刷刷地落下来,像一堵墙一样,把房间隔成两部分。与此同时,窗户的护窗板合上了。
  “哎哟!”拉乌尔冷笑道,“断头台!戈热莱的脖子斩断了。再见吧,戈热莱。”
  他从餐橱上拿起水瓶,倒了两杯水。
  “喝吧,亲爱的。”
  “我们走吧,逃吧。”克拉拉哀求道。
  “你别走,克拉拉姑娘。”
  他坚持让她把水喝下,自己也把杯中的水喝尽。他很平静,不慌不忙地说:
  “那边,你听见了吗?他们像沙丁鱼一样,装在罐头盒子里。铁幕落下来后,所有的护窗板也关上了。电线也切断了。里面一团漆黑。外面的人攻不进去。里面的人却如坐监狱。咹!这机关巧不巧?”
  她那模样儿根本提不起兴致。他吻她的嘴,又唤起了她的热情。
  “现在,”他说,“给我们的,是野外,是自由,休息。老实人勤勤恳恳地劳动之后,是应该得到这些的。”
  他走进一个小房问。那是配膳室。在配膳室和厨房之间,有一个壁橱。他打开橱门,里面有一道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他领克拉拉走下去。
  “我得给你介绍一个办法,供你参考。”拉乌尔用交流学术观点的口气说,“一所设施齐全的房子应该有三个出口:一个正式出口,一个隐蔽的但还是可以看见的出口,这是应付警察的;第三个是隐蔽的看不见的出口,这是撤退时用的。这样,当戈热莱的手下监视车库的时候,我们就从地下钻出去。这事安排得妙不妙?这座小楼,是一个银行家卖给我的。”
  他们在地下走了三分钟,又登上一座楼梯,来到一座门窗紧闭,没有家具的小房子。房子外面,是一条人来人往的街道。
  街边停着一辆大型轿车,由库维尔看着。箱子提包都装上车了。拉乌尔最后吩咐了库维尔一些事情。
  汽车立即启动了。
  一个钟头以后,戈热莱满脸愧色,向局长汇报了行动结果。他们商定,向报界发布的消息不提亚森·罗平,如果不慎走露消息,他们就予以辟谣。
  次日,戈热莱又充满信心地回来,报告说那金发女郎——不是克拉拉,而是被抓进来又放出去的姑娘——在侯爵家住了一夜,刚才与侯爵一同乘汽车出门了。
  次日,他获悉两个旅行者到了沃尔尼城堡。根据可靠情报,城堡十五年来的主人让·德·埃勒蒙,通过一个外地人之手,在第二次拍卖中再度买下了城堡。根据人家描绘的身体特征,那外地人像是拉乌尔。
  于是戈热莱和局长作出了安排。
第二十一章 拉乌尔行动并且说话
  “奥迪加尊长,”昂托尼娜说,“您对我说的话太客气了,可是……”
  “别叫我奥迪加尊长,小姐。”
  “您总不是要我叫您的小名吧?”她笑着问。
  “您如果叫我小名,我将十分高兴。”他甜甜地说,“这表明您满足了我的愿望。”
  “亲爱的先生,您的愿望,我既不可能这么快地满足,也不可能拒绝。我来了才四天,我们也刚刚了解。”
  “小姐,您认为到什么时候才算了解够了,可以给我答复了呢?”
  “四年?三年?这不算多吧?”
  他做了个气恼的动作。他明白,这个美丽的小姐永远也不会答应他。对他来说,如果有这位妙人儿相伴,沃尔尼枯燥的生活会变得多么有趣呵。
  谈话结束了。奥迪加先生神态庄严,有些愠怒,向昂托尼娜告辞,走出城堡。
  昂托尼娜独自一人,在废墟上走了一圈,又在花园和树林里散步。她轻快地走着,嘴角微微上翘,浮现出平时那种微笑。她穿着新连衣裙,戴着宽边大草帽,一路上唱个不停,采着野花,准备送给德·埃勒蒙侯爵。
  侯爵在平台边那条石凳上等她。他们喜欢坐在上面。他对她说:
  “你真漂亮!看不到半点担惊受怕和憔悴的模样了。嗯!可是你什么苦头都吃过了。”
  “教父,这些事别谈了。这都是陈谷子烂芝麻,我记不起来了。”
  “那么,你觉得十分幸福?”
  “十分幸福,教父,既然和您在一起……而且是在我喜欢的这座城堡里。”
  “可这座城堡不属于我们了。我们明天就离开。”
  “它属于您。我们不走。”
  侯爵挪揄道:
  “这么说,你仍然相信那个人?”
  “比任何时候都相信。”
  “可我不相信。”
  “教父,您其实是相信的,不然您不会四次跟我说您不相信他。”
  德·埃勒蒙交抱起双臂。
  “一个月前随口订的约会,以后又发生了这么多事件,你以为他还会来吗?”
  “今天是七月三日了。我在警察总署时,他让人传了个条子给我,确认了这次约会。”
  “这只是个承诺而已。”
  “可是他的承诺,他都遵守的。”
  “那么,他四点钟会来?”
  “四点钟会来。也就是说,再过二十分钟,他就会在这里。”
  德·埃勒蒙点点头,愉快地坦白说:
  “其实,要不要告诉你呢?唉!我也抱有希望哩。信任真是个怪东西!信任谁呢?一个冒险家式的人物,不请自到,主动来管我的事儿,而且方式极不寻常,招惹得警察都去追捕他。总之,你读了近几天的报纸吧……报上说了些什么?说我的房客拉乌尔先生,那与你相像的神秘的克拉拉的情人,似乎就是亚森·罗平。警方予以否认。不过警方过去长期把什么案子都看成是亚森·罗平作的,现在怕闹出笑话,又什么都不是他作的了。我们的合作者就是这样一个人。”
  她想了想,更为严肃地说:
  “教父,我们信任那个来过这儿的人。我们没法不信任他。”
  “显然是的……显然是的……我承认,那是个厉害角色……而且我也承认,他给我留下了那样的回忆,以致……”
  “……以致您希望再见到他,并通过他了解事情真相……至于他叫拉乌尔还是亚森·罗平,那有什么关系,只要他让我们如愿就行了。”
  她变得兴奋起来。侯爵吃惊地望着她,发现她两颊现出红晕,两眼也变得晶亮晶亮。
  “昂托尼娜,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教父。”
  “那好,我寻思如果拉乌尔先生因为形势严峻,不能前来,奥迪加先生是否可以受到更好的接待……”
  他的话没有说完。昂托尼娜的脸涨得通红。两只眼睛不知朝哪儿望。
  “啊!教父!”她尽力装出笑容,“您尽想些坏主意!”
  侯爵站起身。村里教堂的钟楼轻敲了一下钟,表示四点差五分。他沿着城堡正面,走到右边墙角站住。昂托尼娜跟在后面。从那里可以看见入口塔楼低矮的拱道当头那道用铁钉加固的实心大门。
  “他要在那儿摁门铃的。”
  他又笑着补充一句:
  “你读过《基督山伯爵》吗?记得书中是怎样介绍这位主人公出场的吗?他在世界各地结识的一些人等他吃午饭。早在几个月之前,他就答应这天中午来,并保证不管旅途有什么无法预料的事情,他都准时赶到。正午的钟声敲响了。最后一声未落,膳食总管就进来通报:‘基督山伯爵先生到。’此刻我们等他,也带着同样的信任,同样的焦急。”
  拱道下的铃声响了。看门女人步下台阶去开门。
  “这是不是基督山伯爵呢?”让·德·埃勒蒙说,“他提前到了。比起迟到来,这也不会更潇洒。”
  门开了。
  进来的不是他们预料中的人,而是另一个。他们见了大吃一惊。来的是戈热莱。
  “啊!教父,”昂托尼娜两腿发软,嗫嚅道,“不管怎样,我怕这个人……他来这儿干什么?我怕。”
  “他是为谁来的?”让·德·埃勒蒙说,他似乎也觉得意外,不舒服,“为你?为我?我们没犯什么事呀。”
  昂托尼娜没有回答。戈热莱和看门女人说了几句话,看见了侯爵,便向他走来。
  他手持一根粗木棍,当作手杖。手柄是铁的。他身躯胖大,样子粗俗,笨重,脖子粗壮。平时冷峻的面孔此时尽量显得和善亲切。
  教堂敲响了四点钟。
  “侯爵先生,我能与您谈一谈吗?”他说,声调中那种尊敬显得夸张。
  “谈什么?”德·埃勒蒙冷冷地问。
  “谈……我们的事儿。”
  “什么事儿?我们之间的事早说过了。你们对我教女的行为那样恶劣,我根本不想与你们继续来往。”
  “我们之间的事没有全部说出来。”戈热莱反驳道,样子严肃了点,“我们的来往也没有结束。这话,我当着司法警察局长的面跟您说过。我需要了解一些情况。”
  德·埃勒蒙侯爵转过身,朝三十米外站在拱道里的看门女人喊道:
  “您关上门。如果有人敲门,不要开……不管什么人都不要开,明白吗?另外,把钥匙给我。”
  昂托尼娜握紧他的手,表示赞同。把门关闭,拉乌尔如果来了,也不可能与戈热莱发生冲突了。
  看门女人上来把钥匙交给侯爵,又转身退了下去。侦探微微一笑,说:
  “侯爵先生,我看出来了,您原来指望来的是另一个人,而不是我。现在您希望阻止他来。也许这样做太晚了。”
  “先生,我现在心情不好,”让·德·埃勒蒙说,“任何人来我都不欢迎。”
  “从我算起?”
  “从您算起。因此我们快点结束。请随我到书房去。”
  他领着侦探和昂托尼娜穿过院子,走到城堡。
  可是他们刚转过屋角,就发现有位先生坐在平台的长椅上,正在吸烟。
  侯爵与昂托尼娜都大吃一惊,停住脚步。
  戈热莱也像他们一样站住,但十分镇定。莫非他知道拉乌尔在这围墙里面。
  拉乌尔看见他们,扔掉卷烟。站起身来,快活地对侯爵说:
  “先生,我要提请您注意,约会地点是定在这凳子上的。刚才四点钟敲最后一响时,我已经坐在上面了。”
  他穿着浅色的旅行套装,身材匀称,和颜悦色,风度翩翩,委实让人生出好感。他摘下帽子,朝昂托尼娜深深地鞠了一躬。
  “小姐,我还要向您致歉,由于几个粗夫莽汉办案草率,让您受惊吃苦了。我希望您不会恨我,因为我的所作所为,完全是为了侯爵的利益。”
  至于戈热莱,拉乌尔一个字也没提,仿佛他没看见侦探,仿佛侦探那粗大的身躯是隐而不显的。
  戈热莱没有说话。他也十分镇静,保持一副不惊不怪的神态,仿佛这种情况完全是正常的。他在等着事态发展。德·埃勒蒙侯爵和昂托尼娜也在等着。
  其实,这出戏的演员只有一个,就是拉乌尔。其余的人只须听,只须看,只须耐心地等待他请他们上场的时机。
  这一切并不让他不快。他喜欢出风头,喜欢发表演说,尤其在危险时刻,在他排练的戏到了最后一幕,按照规矩,要求他动作简洁质朴的时候更要如此露一手。他两手背在后面,踱来踱去,忽儿显得自命不凡,忽儿显得若有所思,忽儿轻松,忽儿阴沉,忽儿满面春风。到后来,他停住脚步,对侯爵说:
  “先生,我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说。确实,我觉得我们的约会是私下的,有外人在场,我们就不能自由商讨要议的问题。不过,细细一想,又不是这回事。我们要说的话,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哪怕是当着怀疑您,竟冒昧地问您情况的低级警方人员的面说也行。因此,我准备如实地说明情况.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说明真相,维护正义。诚实的人是有权昂首挺胸的。”
  他停住话头。尽管这是个紧要关头,尽管昂托尼娜觉得是那样不安,那样慌乱,但她还是不得不抿紧嘴巴,免得显出笑容来。拉乌尔夸张的语气,眼睛难以觉察的眨动,嘴唇的上翘,上身的摇晃,无不含有一种可笑的意味,驱走了不利情况带来的不快。面对危险,他显得多么沉着,多么潇洒!她感觉到,他说的话句句有用,都是针对对手而发的,目的在干扰乱对手的神智。
  “新近发生的事,我们就不要管了。”他继续说道,“金发克拉拉和昂托尼娜·戈蒂耶这两个人,她们的相似,她们和大个子保尔,以及拉乌尔的所作所为,拉乌尔这个十全十美的绅士和戈热莱侦探的一时冲突,前者对后者具有的压倒性优势,这些问题已经彻底了结。世上任何强权都别想再提它。今天我们感兴趣的,是沃尔尼惨案,是伊丽莎白·奥尔南的死,是收回您的财产。先生,前面稍微啰嗦了一点,您不会有意见吧。现在,我们可以用几句短话来解决这几个问题了。这样,您就免得遭受什么人侮辱性的盘问了。”
  侯爵趁他停顿的功夫,反驳道:
  “我没有什么事要遭受盘问的。”
  “先生,沃尔尼城堡的惨案,司法当局一点也不清楚。但我确信,他们试图在您身上做文章。他们不知该朝哪儿走,就希望弄清您在惨案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可我根本没扮演什么角色。”
  “这我相信。可是司法当局寻思,您和伊丽莎白·奥尔南有私情,为什么不说出来呢?这沃尔尼城堡,您为什么要秘密地买下来呢?即使有时来这里也是在夜里,这是为什么呢?尤其是,根据一些给人印象很深的证据,人家指控您……”
  侯爵吓了一跳:
  “人家指控我!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指控我?指控我什么?”
  他愤怒地责问拉乌尔,好像忽然发现拉乌尔是冤家对头,正准备攻击自己似的。他厉声重复一句:
  “我再问一遍,是谁指控我?”
  “瓦尔泰克斯。”
  “那强盗?”
  “那强盗搜集了一批可怕的材料,准备指控您。他伤一好,就会报告司法当局的。”
  昂托尼娜一脸苍白,惶惶不安。戈热莱也撕下了无动于衷的假面,贪婪地听着。
  德·埃勒蒙侯爵走近拉乌尔,专横地命令道:
  “说……我命令您快说……那混蛋指控我什么?”
  “杀了伊丽莎白·奥尔南。”
  这可怕的话一说出来,顿时一片沉默。不过侯爵的表情反倒轻松了,露出自然的笑容。
  “您说说明白。”他说。
  拉乌尔解释道:
  “先生,您当年认识本地的一个牧羊人,加西尤老爹。那是个头脑简单的人,有点疯。您在德·儒韦尔夫妇家作客期间,经常去和他聊天。加西尤老爹有一点过人之处,就是身手非常敏捷。他用投石器套上石头一掷,就能击毙猎物。您收买了那个半疯子,就请求伊丽莎白·奥尔南去废墟土台上唱歌,让那羊倌趁机用石头击杀了她。”
  “这真是荒谬!”侯爵叫起来,“妈的,我总得有个动机呀!我爱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让人杀她?”
  “为了占有那几串项链。她上台唱歌时交给您保管。”
  “那几串项链是假的。”
  “是真的。先生,这就是您的行为中最叫人弄不明白的地方。那几串项链,是阿根廷一位亿万富翁送给伊丽莎白·奥尔南的。”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