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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里·坦纳第二次短暂生命

_4 斯蒂芬妮·梅尔(美)
“有多少?”
声音因为距离远变得很轻,但还是清晰可辨。尖锐的嗓音几乎有些颤抖。像个被娇惯的小女孩。
“二十二。”赖利回答,声音很骄傲。迪亚哥和我交换了一下警醒的眼神。无论如何,最后一次数下来,我们有二十二个人。他们一定在谈论我们。
“我以为又有两个消失在阳光里了,但其中一个较大的孩子是……听话的,”赖利继续说道,当他把迪亚哥形容为他的一个孩子时,他的声音听起来几乎充满慈爱,“他有个地下的隐蔽处他和较小的那个躲在一起。”
“你确定吗?”
安静了许久,这次没有浪漫的接吻声。即使我在这么远的地方也都感受到了一些紧张的气氛。
“是的。他是个好孩子。我敢确定。”
又是紧张的停顿。我不理解她的问题。她说的“你确定吗”是什么意思?她认为他是从别人那儿听说的而不是亲眼看见迪亚哥这么做的?
“二十二个很好,”她若有所思地说,紧张的气氛似乎消融了,“他们的行为怎么样?其中一些差不多有一岁了。他们还是遵循常规生活吗?”
“是的,”赖利回答,“所有你让我做的事情都进展得天衣无缝。他们没觉得他们只是做习以为常的事情。我总是能利用嗜血的饥渴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控制住他们。”
我向迪亚哥皱了皱眉。赖利不希望我们思考。为什么?
“你做得很好,”我们的创造者柔情地低声说道,又一个吻,“二十二!”
“时机成熟了吗?”赖利迫切地问。
她回答得斩钉截铁,像是给了他一巴掌:“不!我还没确定时间。”
“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你只需要知道我们的敌人能力非凡。我们要格外小心。”她的声音变得柔软,又像糖一样甜,“但现在所有二十二个都活着。即使他们再厉害……对付得了二十二个吗?”她发出一阵清脆的微笑。
这整个过程中,迪亚哥和我都看着对方,我现在可以从他的眼里看出他想的和我一样。是的,就像我们猜的一样,出于某个目的我们被创造出来。我们有敌人。或者说,我们的创造者有敌人。这有什么区别呢?
“决定啊,决定,”她喃喃自语,“时机还不成熟。也许还要十几个人,以防万一。”
“实际上再增加人手可能会减少我们的数量,”赖利犹犹豫豫地提醒她,似乎很小心不想刺激她,“每次有新成员加入时总是很不稳定。”
“是的。”她同意。我可以想象赖利因为她没有生气而松了一口气。
突然迪亚哥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凝望着草坪另一端。我没听见任何屋子里的动静,但也许她出来了。我的头嗡嗡作响,身体呆若木鸡,我看到是什么怔住了迪亚哥。
四个人影穿越空地靠近房子。他们是从西边进入空地的,距我们躲藏的地方最远的那个方向。他们都穿着长长的,连着头罩的深色斗篷,所以一开始我把他们当成人类了。奇怪的家伙,但依然是人类,因为我认识的吸血鬼中没有适合穿哥特式服装的。也没有吸血鬼移动的姿态如此平稳,匀速,和……优雅。但后来我意识到我见过的人类中也没有人可以这么移动,而且,他们不可能移动得悄无声息。深色的斗篷拂过长长的草叶,寂静无声。所以,要么他们是吸血鬼,要么是其他超自然的生物。也许是鬼魂。但如果他们是吸血鬼的话,他们是我不认识的那一群,这就意味着他们很有可能是她谈论的敌人。如果是这样,我们就应该马上躲得远远的,因为此刻我们这边没有其他二十个吸血鬼。
那时,我差点逃走,但我又害怕引起蒙面人的注意。
所以,我注视着他们缓缓向前移动,同时发现了一些其他细节。他们保持着完美的菱形列队,无论脚下的地形怎么变换,队列没有丝毫打乱。那个在菱形尖角上的人比其他人小很多,它的斗篷颜色也更深。他们似乎不是循着任何气味前进的。他们本来就知道路线。也许是被邀请的。
他们径直走向房子。看见他们安静地踏上通向前门的台阶后,我觉得大概可以安全地呼吸了。至少他们不是冲着迪亚哥和我的。当他们从视线里消失后,我们可以趁着树丛间吹拂过的另一阵风声逃走,而他们就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们来过这儿。
我看了一眼迪亚哥,把头微微侧向我们来时的方向。他眯起眼,竖起一根手指。哦,太好了,他想留下。我向他翻了翻眼珠,尽管我很害怕,我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会挖苦人。
我们都把目光重新投向那座房子。蒙面家伙们静悄悄地进了屋子,但我注意到自从我们看见这些来访者后她和赖利都没说话。他们一定听见了什么,或是从其他地方知道自己身处险境。
“别白费力气了,”一个清晰平坦的声音慵懒地命令道。这个嗓音不像我们的创造者那样尖锐,但在我听来依然有些女孩子气,“我想你们知道我们是谁,所以你们一定知道想突袭我们,躲藏起来,反抗,或逃跑,都是没有意义的。”
一阵男性低沉的笑声威胁性地回荡在屋内,这不是赖利的声音。
“放轻松,”那个没有曲折起伏的第一个声音说道那个穿着斗篷的女孩子。她的说话声有种特别的语气,让我确信她是个吸血鬼,而不是鬼魂或其他可怕的东西,“我们不是来消灭你们的。还没到时候。”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接着隐约可听见些动作声。有人改变了姿势。
“如果你们不是来刺杀我们的,那么……来做什么?”我们的创造者问道,声音紧张,尖锐刺耳。
“我们想了解你们在这儿的企图。特别是,如果涉及某个当地的族群,”那个穿着斗篷的女孩解释说,“我们想知道他们是否与你们在这儿的蓄意破坏有关。非法的破坏。”
迪亚哥和我同时皱起了眉头。所有的话我们都听不懂,但最后一句最奇怪。对吸血鬼而言什么是非法的呢?什么样的警察,法官,监狱能来约束我们?
“是的,”我们的创造者嘘声说道,“我的计划全部是针对他们的。但我们还不能开始行动。现在太危险。”她的声音里最后透出暴躁的脾气。
“相信我,我们比你们更了解其中的困难。可以说,你们这么久没被发现已经很了不起了。告诉我”她单调的声音里蕴含着一丝兴趣“你们进展得怎么样?”
我们的创造者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匆忙回答。仿佛是受到了某种无声的威胁。“我还没做出决定,”她脱口而出,接着又不太情愿地慢慢补充道,“主动进攻。我从未下过决定用他们做任何事情。”
“他们行为粗野,但攻击力不错,”披着斗篷的女孩说,“遗憾的是,你已经没有深思熟虑的时间了。你必须做决定现在你会怎么使用你的小军队。”迪亚哥和我听到那个词后都睁大了眼睛,“否则,我们就会按照法律规定的那样惩罚你们,这是我们的职责。不管这段缓期执行的时间有多么短暂,总是让我心神不安。这不是我们的工作方式。我建议你给我们你的保证……尽快。”
“我们马上就会行动!”赖利焦急地保证,紧接着是一阵尖锐的嘶嘶声。
“我们会尽可能快地行动,”我们的创造者愤愤地修正说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想你们是希望我们成功的?所以我需要点时间来训练他们教导他们把他们喂饱!”
短暂的寂静。
“五天。五天后我们会来找你们。你们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跑得再快也救不了你们的命。如果我们来的时候你们还没展开进攻,你们就死定了。”话语中没有威胁,而是一种绝对的肯定。
“那如果我已经展开了进攻?”我们的创造者惊惧地问道。
“要看情况,”披着斗篷的女孩用一种比先前更轻松的口吻回答道,“我认为这取决于你们是否成功。努力让我们满意吧。”最后的命令声平缓却坚毅,让我身体里感到一股奇怪的寒意。
“好。”我们的创造者怒吼道。
“好。”赖利轻声响应。
不一会儿穿着斗篷的吸血鬼们静悄悄地出了房子。他们消失后,迪亚哥和我足足有五分钟时间都不敢喘气。房间里,我们的创造者和赖利是同样的安静。沉寂中又过了十分钟。
我碰了碰迪亚哥的手臂。现在是我们离开这儿的机会了。这一刻,我不再那么害怕赖利了。我想尽可能地远离那些穿着深色斗篷的吸血鬼。我想平平安安地和大家在木屋里等候,我猜这一定也是我们的创造者的感受。起初她为什么创造了我们这么多个?有些东西比我想象中的更可怕。
迪亚哥犹豫不决,继续倾听。一秒后他的耐心有了回报。
“好吧,”她在屋子里小声说道,“现在他们知道了。”
她说的是那些穿着斗篷的还是那个神秘的族群?之前她提到的敌人是哪一个?
“没关系。我们数量比较多”
“任何警告都关系重大!”她咆哮起来,打断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只有五天了!”她呻着说道,“别再浪费时间了。你今天晚上就开始。”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赖利许诺。
糟糕。迪亚哥和我同时行动起来,从我们的据点跳到另一棵树上,沿着我们来时的路飞回。赖利很匆忙,在与穿着斗篷的吸血鬼交锋之后,如果他发现了迪亚哥的踪迹,而没有在路线的尽头看见迪亚哥的话……
“我必须回去,等在那里,”我们飞奔着,迪亚哥低声对我说,“幸好原来的地方看不见那座房子。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听见了他们说话。”
“我们应该一起和他谈谈。”
“太迟了。他会发现你的气味不在我的路线上。看起来很可疑。”
“迪亚哥……”他把我骗进了这种袖手旁边的局面里。
我们返回到他与我会合的那个位置。他压低声音说道。
“照计划行事,布里。我会告诉他原本计划告诉他的东西。现在离破晓还有一段时间,但只能这么做了。如果他不相信我……”迪亚哥耸耸肩膀,“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担心,不像我想象力过于活跃。也许现在他更有肯能会听我的话现在的情况似乎是我们需要任何可以得到的帮助,而能在白天自由行动只会有所帮助。”
“迪亚哥……”我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看着我的眼睛,我期待看到他嘴唇一弯,露出那轻松的笑容,期待他说些有关忍者或是做永远最好的朋友之类的玩笑话。
他没有。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我,慢慢地侧身靠近,吻了我。我们睁大眼睛看着对方,他柔滑的嘴唇紧贴着我的唇许久。
然后他向后退去,叹息了一声:“回家去,躲在弗莱德后面,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我会在后面保护你的。”
“小心点。”
我抓住他的手,紧紧地握了一下然后松开。赖利说起迪亚哥时是慈爱的。我只能祈求这种慈爱是真实存在的。别无他法。
迪亚哥消失在树丛里,像一股微风沙沙作响。我没有浪费时间去找他。我冲刺着穿越树丛,选了一条最快捷的路线回到了家。我希望昨天晚上的那一顿饭让我的眼睛依然明亮,以便掩饰我今天的外出。不过是一次速战速决的打猎。运气不错发现一个孤独的旅人。没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迎接我的是砰砰作响的音乐声,和甜甜的烟熏味,毋庸置疑是吸血鬼被焚烧后的味道。这加剧了我心中的恐慌。在屋子里我也可能像在屋子外死得一样快。但没有别的办法。我没有放慢脚步,而是直冲下楼梯跑到角落,我隐约可以看见古怪的弗莱德站在那儿。他在找事情做?总是坐着觉得厌倦了?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也不在乎。我会在赖利和迪亚哥回来之前紧紧跟在他身边。
在地面中间有一堆慢慢燃烧着的肢体,堆得很高,不像只是一条腿或一只手臂。对赖利的二十二个来说,损失惨重。
没有人格外关注这堆冒着烟的尸体。这样的情景太常见了。
我急忙向弗莱德跑去,第一次,厌恶感没有增加,反倒是消退了。他好像没有注意到我,只是继续读着他手中的书。那是我几天前留给他的一本书。他靠在沙发背上,现在我离他很近,能清楚地看到他在做什么。我默默揣测着其中的原因。只要他愿意,他就能关闭那个让人感到厌恶的超能力?这是否意味着现在我们两个都没有了保护层?幸好,至少拉乌尔还没回到家,不过,凯文在家。
第一次,我真切地看到了弗莱德的模样。他很高,大约六点二英尺高,长着浓密卷曲的金发,我以前就注意到这点。他的肩膀很宽,肌肉发达。看起来比其他多数人都年长像个大学生,而不是高中生。而且他很英俊可以说这是最让我惊讶的一点。和其他人一样英俊,也许比大多数都英俊。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点让我感到不可思议。也许是因为我总是把他和厌恶的感觉联系在一起。
盯着他看让我感到尴尬。我立刻扫视了一眼屋里的其他人想看看是否有人在这一刻注意到弗莱德容貌端正而且英俊。没有人朝我们这边看。我偷偷瞥了一眼凯文,正准备一旦被他发现就马上把视线转向别处,但他的眼睛正注视着我们站的地方的左边。他微微蹙着眉头。我还没来得及转移视线,他的目光已经从我身上掠过,停在了我的右边。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就像……他很努力地想看见我,但没有看见。
我感到自己嘴角的肌肉一颤,似笑非笑。有太多要担心的事情了,凯文的视而不见并不能让我开怀大笑。我把目光转向弗莱德,想看看那种让人作呕的效果是不是又起作用了,但我看见他正在朝我微笑。笑得很灿烂。
然后弗莱德又回到了他的书上。我好一会儿都没有动,等待着某些事情的发生。我等待着迪亚哥走进屋子。或是赖利和迪亚哥一起进来。或者进来的是拉乌尔。又或者那种恶心的感觉会再次袭来,凯文会恶狠狠地朝我这个方向张望,又或者会爆发新一轮的打斗。总是会发生些什么。
没有发生任何事情,我终于振作起来,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假装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我从弗莱德脚边的书堆上拿起一本书,然后就地坐在那儿,假装看起书来。这也许是我昨天假装读过的同一本书,但看起来不怎么熟悉。我快速翻阅着书页,还是什么也没看进去。
我的思绪在飞速旋转。迪亚哥在哪儿?赖利对他说的事情有什么反应?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意思披着斗篷的吸血鬼来访之前的谈话,还有他们走后的谈话?
我回想着整件事,想把支离破碎的线索拼成一幅清楚的图片。吸血鬼的世界里有一种警察,他们令人毛骨悚然。这群野蛮的几个月大的新生吸血鬼是一支军队,而这支军队是非法建立的。我们的创造者有一个敌人。不,是两个敌人。五天后我们要进攻其中一个敌人,否则另一个敌人,可怕的斗篷吸血鬼,就会攻击她也许是攻击我们,或是全部。我们将会为这次进攻接受训练……赖利一回来就开始。我偷偷地瞟了一眼房门,然后把视线移回面前的书本上。接下来是斗篷吸血鬼到访之前的谈话。某个决定让她很为难。她很满意拥有这么多吸血鬼这么多士兵。赖利庆幸迪亚哥和我活了下来……他说他原以为又有两个消失在阳光里了,所以那肯定意味着他不知道吸血鬼在阳光照耀下的真实情况。但她说的话却令人费解。她问他是否确定。确定迪亚哥活了下来?还是……确定迪亚哥说的话是真的?
最后那个想法吓了我一跳。她已经知道阳光不会伤害我们吗?如果她知道,那么为什么她要对赖利撒谎,然后再通过他欺骗我们?
她为什么想让我们呆在黑暗的地方?把我们蒙在鼓里对她很重要吗?重要到足以使迪亚哥陷入危险?我越想越惊慌,吓得身体僵硬。如果我还会出汗,现在一定大汗淋漓了。我必须重新集中精神,继续翻书,眼睛朝下。
赖利被欺骗了,又或者他也是知道这件事?当赖利说他原以为又有两个消失在阳光里,他指的是真正的阳光……还是关于阳光的谎言?
如果是第二层意思,那么知道真相就意味着消失。恐惧打乱了我的思绪。
我努力保持理智,推理其中的含义。没有迪亚哥,事情变得更困难了。有人说说话,互相交流可以让我更好地集中精神。而独自一人时,恐惧噬咬着我刚刚理出的头绪,无时无刻的嗜血饥渴折磨着我的神经。鲜血的诱惑时常呼之欲出。即使是现在,昨夜饱餐过后,我还是能感觉到身体的灼热与饥渴。
想一想她,想一想赖利,我对自己说。我必须弄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说谎如果他们的确在说谎的话这样我就可以推测出迪亚哥知道他们的秘密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如果他们没有说谎,如果他们直接告诉我们白天像夜晚一样对我们毫发无损?我想象着如果我们不需要整日呆在黝黑的地下室又会是怎样的情景。如果我们中的二十一个也许现在数量少些了,这取决于打猎的队伍是否能和睦相处可以自由自在随时做我们喜欢的事情,情况会怎样。
我们一定会想外出打猎。这是已知的事实。
如果我们不需要回来,如果我们不需要躲藏……那么,我们中的很多人就不会定期回来。当你被嗜血的饥渴控制住时,很难下定决心返回。但赖利已经如此根深蒂固地灌输给我们那种被阳光焚烧的威胁,我们都曾经经历过一次的那种骇人听闻的痛苦。那就是让我们保持节制的理由。自我保护,唯一比饥渴更强大的本能。
所以,是威胁把我们聚集在一起。还有其他隐蔽的地方,比如迪亚哥的洞穴,但还有谁会想到这些?我们有一个可去的地方,一个基地,所以我们就去那儿。清晰的头脑不是吸血鬼的特长。或者说,至少不是年幼的吸血鬼的特长。赖利头脑清晰。迪亚哥比我更善于思考。那些披着斗篷的吸血鬼目标明确,令人生畏。我感到心惊胆寒。这种方法不可能永远控制我们。当我们长大一些,头脑更清楚时,他们怎么办?我突然想到没有人比赖利更年长。这儿的每个吸血鬼都是新生的。她现在需要我们这样一群吸血鬼对付那个神秘的敌人。但以后怎么办?
我强烈地感觉到自己不愿意扮演那样的角色。突然,我发现了一个极其显而易见的事实。当我和迪亚哥一起跟着吸血鬼的队伍回到这里时,这个想法就隐隐约约浮现在我的脑海。
我不需要扮演那样的角色。我不需要在这儿再多呆一个晚上。
我思考着这个令人震惊的想法,身体又变得僵硬起来。
如果迪亚哥和我当时不知道队伍前进的方向,我们还会找到他们吗?很可能不会。如果有一个吸血鬼跳到了陆地上或是树丛里,没有在水边留下任何痕迹……一个或是两个吸血鬼有可能游到了遥远的海域……或是游回到任何一片大陆上……加拿大,加利福尼亚,智利,中国……
你永远也不可能找到那两个吸血鬼。他们就这样走散了。像被化为灰烬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一晚我们不需要回来!我们不应该回来!为什么当时我没想到呢?
但……迪亚哥会同意吗?忽然我又对自己没有信心了。迪亚哥终究还是对赖利更忠诚吗?他会觉得自己有责任站在赖利这一边吗?他认识赖利的时间比我长很多而认识我只不过一天。他与赖利的交情比我们之间的深吗?
我紧锁双眉,冥思苦想。
好吧,我们一有独处的时间我就能找到答案。到那时,如果我们这个秘密俱乐部是有意义的,无论我们的创造者计划让我做什么都没有关系。我们可以一起消失,赖利只得接受剩下十九个的现实,或者马上创造一些新生吸血鬼。不管是哪一种,都与我们无关。
我等不及想告诉迪亚哥我的计划。直觉告诉我他也会这么觉得。但愿如此。
突然,我想到是否这就是雪莉史蒂夫和其他孩子消失的真正原因。我知道他们并没有被阳光烧死。赖利宣称他看见了他们的灰烬,这是让我们其余的人害怕,依赖他的另一个手段吧?也许雪莉和史蒂夫只是自己离开了。离开后就看不见拉乌尔。没有威胁他们生命的敌人或军队。
或许那就是赖利所说的消失在阳光里。逃兵。所以,他很高兴迪亚哥没有叛逃,是这样吗?
如果当时迪亚哥和我真的逃走了!我们也会像雪莉和史蒂夫那样自由自在。没有约束,不害怕日出。
再一次,我想象着我们所有人在夜里无拘无束的情景。我可以看见迪亚哥和我像忍者一样在阴影中穿行。但我也可以看见拉乌尔凯文和其他人,他们在市中心繁忙的街道中央,像迪斯科球灯那样闪闪发光,街道上尸体堆积如山,人类惊声尖叫,直升飞机呼啸而过,怯懦无助的警察那微不足道的小子弹伤不了吸血鬼丝毫,随着照片的迅速传播,恐慌蔓延全球。
很快吸血鬼的存在就不是秘密了。即使是拉乌尔也来不及杀死这么多人来阻止消息的扩散。
这里有某种因果关系,我设法在注意力涣散之前抓住这条线索。
第一,人类不知道吸血鬼的存在。第二,赖利劝导我们要低调行事,不能引起人类的注意,不能让他们知道。第三,迪亚哥和我推断所有的吸血鬼一定都遵循这条准则,否则人类就会知道我们的存在。第四,吸血鬼这么做必有原因,不是因为害怕人类警察那小小的玩具手枪。啊,这个原因必须重要到足以使所有的吸血鬼愿意整日躲藏在闷热的地下室。也许是这个原因使得赖利和我们的创造者觉得有必要对我们撒谎,用阳光的灼烧威力来吓唬我们。也许赖利会向迪亚哥解释这个原因,因为它至关重要,而他又很有责任心,迪亚哥会承诺保守这个秘密,然后他们就会相安无事。他们一定会这样的。但是如果确实发生在雪莉和史蒂夫身上的事情是他们发现了阳光的秘密,却没有逃走?如果他们是去告诉赖利了呢?
天哪,我想到了按照这个逻辑紧接着会发生的事情。思维的链条旋即瓦解,我又开始为迪亚哥担心起来。
在紧张之中,我意识到自己已经思考了好一会儿了。我可以感到黎明渐渐来临。还有不到一小时时间。那迪亚哥在哪儿呢?赖利在哪儿?
我正想着,看见门开了,拉乌尔和他的伙伴笑嘻嘻地从楼梯上跳下来。我弯低身子,靠向弗莱德。拉乌尔没有注意到我们。他看了眼地面中央被烧焦的吸血鬼,笑得更大声了。他的眼睛鲜红明亮。
轮到拉乌尔外出打猎的夜晚,他总是等到不得已的时候才回来。他会不停地进食,尽可能久地停留。所以黎明一定比我想象得更近了。
赖利一定会要求迪亚哥证明他的话。那是唯一有效的解释。他们正在等待破晓时分。只是……那就会意味着赖利不知道真相,我们的创造者对他也在撒谎。真是这样吗?我的思绪又纠结起来。
几分钟后克里斯蒂和她的三个手下回来了。面对堆积起来的灰烬她无动于衷。当另外两个外出打猎的匆忙走进门时,我迅速数了数人数。二十个吸血鬼。每个人都到家了,除了迪亚哥和赖利。太阳会在任何时刻升起。
地下室楼梯顶端的门嘎地一声开了。我跳了起来。
进来的是赖利。他关上了身后的门,走下楼梯。
没有人跟着他。
我还没来得及理清头绪,赖利咆哮着发出兽xing的怒吼。他向下凝视着地面上尸体的灰烬,怒目圆睁。大家都安静地站着,一动不动。我们都见过赖利发脾气,但这次有点不同。
赖利把手指插进一只轰鸣的喇叭,把它从墙壁上一把扯下,扔向房间的另一端。喇叭落在远处的墙上,墙面的石膏板被打得粉碎,扬起一层灰尘,珍和克里斯蒂顺势躲开了。赖利用脚踩碎了音响设备,砰砰作响的低音戛然而止。接着他跳到拉乌尔站的地方,拧住他的脖子。
“那时我还不在!”拉乌尔大声嚷道,看起来很害怕我以前从没见过这种情形。
赖利发出恐怖的咆哮声,他像投掷喇叭一样把拉乌尔扔了出去。珍和克里斯蒂再次跳开了。拉乌尔的身体直接撞到墙上,在墙面上留下个巨大的窟窿。
赖利抓住凯文的肩膀伴随着一阵熟悉的尖叫声撕扯下他的右手。凯文痛苦地哀号,努力挣脱赖利的手。赖利朝他身体的一侧踹了一脚。另一声刺耳的尖叫,赖利扯下了凯文剩下的手臂。他在手肘处把手臂一撕为二,然后把碎片扔在凯文痛苦的脸上啪,啪,啪,像锤子敲击着石头。
“你们有什么毛病?”赖利朝我们尖叫,“为什么你们这么愚蠢?”他伸手想抓那个喜欢扮演蜘蛛人的金发小孩,但小孩跳开了。他跳得离弗莱德太近了,于是踉踉跄跄地往赖利方向走了回来,气喘吁吁。
“你们当中有任何一个长了脑筋的人吗?”
赖利啪的一声把一个叫迪恩的小孩掴到了娱乐中心,弄得他粉身碎骨,接着抓住了另一个女孩莎拉撕下了她的左耳和一把头发。她痛苦地嚎叫起来。
突然事情变得显而易见,赖利的所作所为非常危险。我们这儿有很多人。拉乌尔已经回来了,还有克里斯蒂和珍平时是他的敌人在侧面保护着他。其他一些在屋里各个地方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
我不知道是否是赖利意识到了这种威胁,或是他的责骂自然而然地结束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把耳朵和头发扔还给莎拉。她从他身边躲开,舐着耳朵被撕开的口子,在上面涂上一层毒液,以便重新粘合。但没有办法把头发复原;莎拉的头上以后会有一块光秃秃的地方。
“听我说!”赖利的语调平静但是狰狞,“我们所有人的性命都取决于你们听从我现在说的话,好好想想!否则,我们都会死。每一个人,你们会死,我也会死,如果在短短几天时间里,你们不能做点有头脑的事情!”
这与他平时苦口婆心的劝诫完全不同。毫无疑问,这次他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现在是你们长大,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的时候了。你们以为可以不劳而获地这样生活下去?吸干西雅图所有的血不需要付出代价?”
三五成群聚集着的吸血鬼看起来不再咄咄逼人。大家都睁大了眼睛,有些人迷惑地互相看了一眼。我用余光看见弗莱德的头歪向我这边,但我没有直面他的注视。我的注意力集中在两件事上:赖利,防范着他再次攻击我们;还有房门。门依然紧闭着。
“你们在认真听吗?真的听进去了吗?”赖利停顿一下,但没有人点头。房间里一片安静,“让我来说明一下我们现在所处的险境。为了照顾那些迟钝的,我会尽量说得简单一些。拉乌尔,克里斯蒂,过来。”
他招呼暂时联合起来针对他的最大的两个帮派的头子。他们都没有向他靠近。他们绷直了身体,克里斯蒂龇起牙齿。
我以为赖利会变得柔和一些,向他们道歉。安抚他们,然后说服他们做他想让他们做的事。但这次的赖利迥然不同。
“好吧,”他厉声说,“如果我们要存活下去,我们需要领袖,但显然你们两个都不太合适。我以为你们有领导才能。是我想错了。凯文,珍,请到我这儿来,担任团队的领袖。”
凯文惊讶地抬起头。他刚刚把断了的手臂重装回去。虽然他的表情很警觉,但毫无疑问他有些洋洋得意。他慢慢地站起身。珍望着克里斯蒂,似乎在等待她的许可。拉乌尔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楼梯顶端的门依然紧闭着。
“你也没有能力吗?”赖利恼怒地问。
凯文向赖利的方向走了一步,但那时拉乌尔一跃而起超过了凯文,只跳了两下就到了宽敞的房间的另一头。他一言不发地把凯文推到墙根,然后站到赖利的右边。
“克里斯蒂还是珍,谁来领导我们?”赖利问道,声音里透着一丝欢快。
珍依然在等待克里斯蒂的指示。克里斯蒂狠狠地瞪了珍一会,然后把黄褐色的头发从脸上拂开,猛冲过去站在赖利的另一边。
“做决定花去了太多时间,”赖利严肃地说,“我们的时间不充裕。再也不能这样鬼混下去。我以前允许你们做了很多随心所欲的事情,但到今晚为止。”
他环视房间,看了看每一个人的眼睛,以确定我们都在听。他看到我的时候,我只和他对视了一秒,就把视线移回到门上。我马上纠正了过来,看见他继续扫视着别人。我不知道他是否注意到了我的疏忽。又或许,他到底有没有看见在弗莱德身边的我?
“我们有个敌人。”赖利宣布。他让那句话慢慢地渗进我们心里。我可以想象对于地下室里的某些吸血鬼是这是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对于他们,敌人是拉乌尔如果你是和拉乌尔一伙的,敌人就是克里斯蒂。敌人就在这儿,因为这里就是整个世界。外面还有其他强大到足以影响我们的力量这对于我们中的多数是闻所未闻的。这在昨天对于我也是新的知识。
“你们当中一些聪明的可能已经意识到,如果我们存在,其他吸血鬼也存在着。其他更古老,更聪明……更有才能的吸血鬼。想要我们的血的吸血鬼!”
拉乌尔发出嘘声,接着几个他的随从也支持地应和着他。
“那是事实,”赖利说道,他似乎全身贯注在煽动他们的情绪上,“西雅图曾经是他们的地方,但他们很久以前搬走了。现在他们知道我们在这儿,嫉妒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在他们曾经拥有的地盘上喝到血。他们知道西雅图现在属于我们,但他们想夺回来。他们有备而来。一个接着一个,会把我们消灭干净!他们享用盛宴的时候,就是我们被烧成灰烬的时候!”
“绝不可能。”克里斯蒂怒吼道。她和拉乌尔的一些随从也怒吼起来。
“我们的选择很有限,”赖利告诉我们,“如果我们等他们自动出现在这儿,他们就会占上风。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他们不想与我们正面,因为我们人数比他们多,而且比他们强壮。他们想把我们逐个消灭;想利用我们最大的弱点。你们有哪个聪明人知道我们最大的弱点是什么?”他指着脚边的灰烬现在已经附着在地毯上,看不出是吸血鬼的尸体了等待回答。
没有动静。
赖利厌恶地发出声音。“团结!”他大声说,“我们缺乏团结!如果我们继续自相残杀,对敌人有什么威胁力?”他朝灰烬里踢了一脚,扬起一小团黑色的云,“你们可以想象他们正在嘲笑我们吗?他们以为从我们手里能轻轻松松地夺回这个城市。以为我们愚蠢,不堪一击!我们会把我们的血双手奉上。”
此刻,房间里半数的吸血鬼都怒吼起来。
“你们能齐心协力吗?否则我们就都要死。”
“我们能打败他们,老板。”拉乌尔嚎叫道。
赖利对他沉下脸:“如果你连自己也不能控制就打败不了他们!如果你不能和这间屋子里的其他人合作就打败不了他们!你除掉的每一个”他的脚趾又点了点灰烬“有可能就是那个保住你性命的人。你每杀死族群里的一个人就相当于交给敌人一份礼物。这里的灰烬,你是在对他们说,来消灭我们吧!”
克里斯蒂和拉乌尔交换了下眼神,仿佛他们第一次看见对方。其他人也面面相觑。族群这个词并不陌生,但我们从没有用它来形容过我们的队伍。我们的确是个族群。
“让我来告诉你们我们敌人的情况,”赖利说话时,所有的眼角都盯着他的脸,“他们是比我们古老很多的族群。他们存在了千百年,而他们活得这么久是有原因的。他们诡计多端又技能娴熟,充满信心地要夺回西雅图因为他们听说他们唯一要打败的敌人是一群散漫的小孩,还没打就输了一半!”
更多的嘶吼声,但其中一些吼声与其说是愤怒的,不如说是警觉的。某些较为安静的吸血鬼,赖利所说的比较听话的,看起来忐忑不安。
赖利也注意到了:“这就是他们怎么看我们的,但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把我们看成整体。齐心合力,我们能打败他们。如果他们看见我们所有人,肩并肩,共同作战,他们会胆战心惊。那才应该是他们会看到的。因为我们不会等他们出现在这里把我们逐一消灭。我们要主动伏击他们。四天后。”
四天后?我猜想我们的创造者不想太逼近最后期限。我又看了一眼关着的门。迪亚哥在哪儿?
其他人听到这个日期后惊讶不已,有些甚至很害怕。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赖利向我们保证,“我们所有人齐心合力枕戈以待。我把最好的消息留在最后说。他们只有七个人。”
屋子里随即是一阵怀疑的沉默。
接着拉乌尔说道:“什么?”
克里斯蒂用同样怀疑的眼神注视着赖利,我听见屋里有人低声议论。
“七个?”
“你在开玩笑吗?”
“嘿,”赖利严厉地说,“我说这个族群很危险时,我可没开玩笑。他们聪明而且……狡猾。手段卑劣。我们靠的是实力,而他们靠欺骗。如果我们掉进了他们的陷阱里,他们就会赢。但如果我们让他们按我们的方式……”赖利没有说完,只是笑了笑。
“我们现在就走,”拉乌尔催促说,“让我们马上去戳穿他们的诡计。”凯文狂热地嚎叫起来。
“慢慢来,白痴,盲目行动帮不了我们。”赖利责备他。
“告诉我们所有我们需要知道的有关他们的情况。”克里斯蒂鼓励地说,朝拉乌尔傲慢地瞥了一眼。
赖利犹豫不决,似乎在考量怎么说好。“好吧,从哪里说起呢?我想你们必须知道的第一点是……你们还不了解所有有关吸血鬼的事情。一开始我不想打击你们。”大家看起来很迷茫,他顿了顿说,“你们对于所谓的‘特异功能’只有一点点了解。从弗莱德身上。”
所有人都朝弗莱德看确切说,他们努力地朝他看。我可以从赖利的表情中看出弗莱德不喜欢被挑出来举例。当赖利提到他的时候,仿佛他真的增强了“特异功能”的能量。赖利有所畏惧,匆忙地往别处看。我依旧什么也没感觉到。
“是的,有些吸血鬼除了有常见的非凡力量和感官,还有其他天赋。你们看见了其中的一个方面……在我们的族群里。”他小心地避免再提到弗莱德的名字,“这种天赋是罕见的也许五十个吸血鬼里会有一个但每个都不同。外面的吸血鬼有各种各样的特殊才能,其中一些比其他的更强大。”
我听见很多人在窃窃私语,他们在讨论是否自己具有天赋。拉乌尔沾沾自喜,仿佛他已经确定自己有天赋的才能。据我所见,这里唯一一个与众不同的就是站在我身边的那位。
“注意听!”赖利命令道,“我不是在和你们说逸闻趣事。”
“这个敌对的族群,”克里斯蒂打断了他,“他们有特殊能力。是吗?”
赖利同意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此。我很高兴这里有人能想到这点。”
拉乌尔的上唇抽了一下,盖住了龇着的牙齿。
“这个族群的特殊能力非常危险,”赖利继续说道,他的声音变为悄声耳语,“他们有个会读心术的。”他审视着我们的表情,想看看是否我们明白其中的含义。他似乎不满意大家的反应,“想一想,伙计们!他会知道你头脑中的一切。如果你要进攻,他会知道你将采取什么行动,甚至在你发现之前。你往左走,他就会在那里等着你!”
大家想象着这样的情景,紧张得不敢动弹。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如此小心的原因我,还有你们的创造者。”
赖利提到她时,克里斯蒂从他身边躲开了。拉乌尔看起来更愤怒了。所有人都神经紧绷。
“你们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的样子。这一点能保护我们所有人。如果他们发现了你们中的一个,他们不会知道你和她的关系,也许就会放你走。如果他们知道你是她的族群中的成员,就会立刻杀死你。”
他的话让我费解。与其说这个秘密能保护我们,不如说更能保护她吧?赖利急忙说下去,不让我们有仔细思考的时间。
“当然,他们决定搬到西雅图,现在对我们已经不是威胁了。我们会在半路突袭,然后把他们一举消灭。”他吹起口哨,齿间飘出一缕单调低沉的旋律,“事成之后,不仅这个城市全归我们所有,其他族群也会知道我们的厉害。我们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地隐藏我们的踪迹。你想要多少血,就有多少,每个人都是。每天夜里都外出打猎。我们会马上搬进城市里,我们会统治这个城市。”
咆哮吼叫如同喝彩声。所有人都站在他这边。除了我。我一动不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弗莱德也没有,但谁知道是为什么?
我不认同赖利,因为他的承诺听起来像谎言。如若不然,我所有的推理就都是错的。赖利说仅仅是因为这些敌人,我们才不能肆无忌惮地打猎。但其他吸血鬼一定也是小心谨慎的,否则人类很早以前就会发现他们。他的话和这个事实不符。
我没法集中注意力思考,因为楼梯顶端的门还是没有动静。迪亚哥……
“但是,我们必须一起行动。今天我会教你们一些技巧。战斗技巧。这可不是像蹒跚学步的小孩那样在地板上扭打成一片,有很多要学。天黑以后,我们出去练习。我希望你们勤奋练习,但要集中注意力。我不能再失去这个族群的成员了!我们都需要彼此每个人都是。我不会再容忍愚蠢的行为。如果你以为可以不用听我的话,你就错了。”他停顿了一会儿,换了一副表情,“等我把你带到她那儿,你就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我打了个寒颤,感觉到了在房间里蔓延开的恐惧,其他人也如此“我会抓着你,让她撕下你的腿,再慢慢地,慢慢地焚烧你的手指耳朵嘴唇舌头,还有其他多余的东西,一个接着一个。”
我们都或多或少断过四肢,变成吸血鬼的时候我们都被焚烧过,所以我们很容易想象那种感觉。但可怕的不是这个威胁本身,真正可怕的是赖利说这话时的表情。他的脸不像他平时生气时那样变得面目狰狞;他的脸平静,镇定,肌肉光滑优美,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我突然感受到这是个新的赖利。某些东西改变了他,让他变得铁石心肠,但我想不出一夜之间发生了什么,创造出那个残酷完美的笑容。
我把视线转向别处,身体有些颤抖。我看见拉乌尔也换上副笑脸呼应赖利的表情。我几乎可以看出拉乌尔头脑里打的算盘。他以后不会这么快地杀死被他伤害的吸血鬼了。
“现在,让我们分一下队伍,这样我们就能分组行动,”赖利说道,他的脸又恢复了正常表情,“克里斯蒂,拉乌尔,把你们的孩子集合起来,然后平均划分剩下的那些。不要吵架!让我看看你们可以冷静地做这件事。证明你们自己。”
他从他们身边走开。他们几乎立刻就争吵起来,他视若无睹,沿着房间的外围边线绕了个弧形。他经过时,在一些吸血鬼的肩膀上碰了碰,把他们赶向两个新领袖中的一个。起初我没有注意到他正朝我这边走来,因为他绕了这么大一圈。
“布里。”他一边说,一边朝我站的地方挤了挤眼睛,看来好像是故意这么做的。
我感到周身冰冷。他一定是闻到我的踪迹了。我完了。
“布里?”这次变得柔和一些。他的声音让我想起第一次他对我说话的情景,那时他对我很友善。接着他的声音更低了,“我答应迪亚哥给你传句话。他叫我告诉你有关忍者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他还是不能直视我,但靠得更近了。
“迪亚哥?”我低声说,我无法控制自己。
赖利微微一笑。“我们能谈谈吗?”他把头歪向门那边,“我仔细检查过所有的窗户。一楼是完全漆黑安全的。”
我知道一旦我从弗莱德身边走开就没那么安全了,但我必须听听迪亚哥想对我说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我真应该呆在他身边一起见赖利。
我跟着赖利穿过房间,头垂得很低。他给了拉乌尔一些指示,对克里斯蒂点了点头,然后走上楼梯。我的眼角看见一些人好奇地注视着他往这个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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