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辆车底部没有舱盖,不必爬出去就能小解,真是太棒了。”
“你一定要说出来吗?”驾驶手埋怨道。
迈克过了好一会才知道驾驶手为什么这样说,他大笑。这是他们第一次全然制住了俄军且无撤退——以目前不可能办到的情势而言,这算是很不错的战绩了,而他的车员们有什么反应呢?他们在互相开玩笑。
美国海军鲁宾?占姆斯号
奥玛利再度起飞。他平均每天要飞十小时,过去四天以来,有三艘船被鱼雷打沉,两艘被苏联潜艇发射的飞弹击中,但是俄国佬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他们可能派出了二十艘潜艇进入冰岛的海域,其中有八艘在企图闯越北约舰队外围的潜艇防御网时被击毁,还有几艘被具备了拖曳式声纳阵列的船舰盯住,这些船舰上的直升机现在有英国皇家海军光辉号上的船载飞机支援。一艘大胆的苏联T级柴油引擎潜艇闯入了其中的一个航舰战斗群中,对亚美利加号的防护圈发射了一枚鱼雷,结果被嘉伦号驱逐舰击沉了,这艘航空母舰现在只能以二十五节的速度前进,勉强能够执行舰载飞机的飞行任务,但至少它还存在着。
M部队——也就是鲁宾?占姆斯号、战斧号以及光荣号——目前正护送一个两栖部队到另一个地点,天空中仍有熊式轰炸机出没,俄军只要一有机会仍会找上两栖部队的船集。从一千尺的上空,奥玛利可以看见拿撒尔号以及在北面的另外三艘船舰。科夫拉维克有团团烟雾升起,苏联的军队根本无法有片刻的休息。
“他们不容易发现我们。”雷斯顿心想。
“你想苏联部队有无线电吗?”
“当然有。”
“你想他们可能会从那些山上看见我们,再以无线电通知潜艇吗?”
“我还没想到这一点。”这名海军少尉说。
“没关系,我相信俄国人一定会这样做。”奥玛利再往北面看过去,有三千名海军陆战队员在船上,而陆战队员曾经在越南救过他不止一次。
奥玛利和鲁宾?占姆斯号占着这支小型运输船队向陆地这一边的位置,而英国的船舰则在向海的那一面,而且它们的舰载直升机负责防卫的任务。这一带的海域相当浅,它们的拖曳声纳都收了起来。
“威利,投下,现在!”第一枚主动声纳浮标被投入水中,接下来的几分钟内,他们又投下了五枚。用於外海搜索上的被动声纳浮标不宜在这里使用,如果苏联潜艇已接获通知而知道要往哪里走,那麽就无法用匿踪这张牌,最好的办法是将它们激出来而不是去找到它们。
三个小时过去了,奥玛利心想。
“锤子,这里是罗密欧,”莫瑞斯呼叫道:“巴洛瓦与印地亚受到一个可能的接触,在向海那一面外两哩处,方位二—四—七。”
“知道了,罗密欧。”奥玛利回答道,他对雷斯顿说:“那混蛋正在飞弹射程内,这可能会让那些海军陆战队员们感到高兴吧!”
“接触!四号浮标有接触!”威利看着声纳显示仪说道:“信号很弱。”
奥玛利让直升机调头,沿着声纳浮标布署线飞回去。
冰岛科夫拉维克
“你想他们会在哪里?”安卓耶夫问他的海军连络官。从来自若干个山顶了望站的报告中,他们已标示出敌人编队的位置。
那人摇摇头:“正在试着接近目标。”
这位将军想起了他第一次在船上的情形,那时他觉得多麽容易受攻击又多么危险啊!在他心底不为人知的那一部份甚至於有些同情那些美国海军陆战队员,但是怜悯是这位将军所付不起的奢侈。他的伞兵部队已经受到猛烈的攻击,当然他不希望有更多敌军和敌人的重装备出现。
他的这一师军力已布署在雷克雅维克和科夫拉维克之间,他们须尽可能地阻止美军进入。他原先的命令仍在进行:使美军无法使用科夫拉维克机场。这点他可以做到,然而这样做可能会使他们的菁英部队面临绝灭的命运。他的难题是:雷克雅维克机场对敌人而言也是一样有用的,而且只用一个轻装师的军力不可能同时兼顾两地。
现在,美军部队已经到了他的了望员视线内了——一整团携有重武器的部队,再加上可随处降落的直升机,如果为了因应这个威胁而重新布署,那麽当他使前线单位离开战斗位置时,可能导致重大灾难;如果他调动他的後备军力,那么他们便会暴露於空旷位置,饱受美国海军炮弹及飞机的攻击而被歼灭。美军这个单位已经在移动,并不是要去加入其他的布署以对抗他的空降步兵部队,而是要在几分钟之内而不是几小时之内探测出他的弱点。一旦就位後,登陆艇就能等到天黑或利用暴风雨的机会,快速而不被发觉地渡过水面让部队登陆。他如何能够部署他自己的军力来对抗?他的雷达已经完蛋,他只剩下一座防空飞弹发射器,而且美国战舰已经有系统地消灭了他大部份的炮兵阵地。
“外面有多少潜艇?”
“我不知道,将军同志。”
美国海军鲁宾?占姆斯号
莫瑞斯看着声纳标示图,几分钟之後,声纳浮标的接触信号完全退去。是一群鲱鱼吗?有可能。海洋里充满了鱼,而且多到足以在主动声纳上看来像是一艘潜艇。当他的这艘船舰正努力加速要赶上两栖部队的同时,他的声纳几乎完全失效。可能是一艘潜艇在船队的外侧——每一个潜艇接触都可能是一艘巡弋飞弹潜艇——每一位战队长只能以全速逃过它的追击。
玛利现在正在放下他的吊放声纳,试着再找回那个失去的接触,他是唯一不向情势屈服的人。
“罗蜜欧,这里是巴洛瓦,请注意,我们正在追踪一艘可能带有飞弹的潜艇。”道格?贝宁必须假设最糟的情况。
“知道了,巴洛瓦。”根据资料联线画面,三架直升机正在支援战斧号,而且这艘英国巡防舰已驶入接触点与运送两栖部队船舰之间的直线上。小心了,道格。
“接触!”威利说道:“我逮到一个主动声纳接触,方位三—○—三。距离两千三百码。”
奥玛利不必去看战术显示仪,他非常清楚那艘潜艇就在他和两栖部队之间。
“拉起声纳!”当声纳被绞盘拉上来的同时,这名飞行员让直升机呈滞空飞行。那个接触目标现在已经有所警觉,这样使得事情变得更为困难。“罗蜜欧,这里是锤子,我们这里有个接触。”
“知道了。”莫瑞斯正在看显示幕,他命令这艘巡防舰以战斗速度接近。这并不是个明智的战术,但是他别无选择,他只能在那个接触目标靠近可攻击两栖部队的射程内前先发动攻击。“发讯号给拿撒尔号,告诉它我们正在追逐一个可能的接触目标。”
“放下声纳!”奥玛利下令,“下放到四百尺深度後开始击锤!”
威利一等声纳垂至适当深度後立刻将之启动,他得到一个全萤幕的回音。这个声鼓太靠近岩石底部,因此出现了将近二十个岩石尖顶信号。海潮的流动一点也没有助益,岩石周围的水流杂音也会对被动声纳的位置标示造成无数错误的读数。
“长官,我在这里什么也没找到。”
“我可以感觉到它,威利,上次我们对它发乒声波时,我敢打赌我们测到它在潜望镜深度,趁着我们飞过来时它下潜到深处去了。”
“那麽快?”雷斯顿问。
“对。”
“机长,这些讯号中有一个好像移动了一点。”
奥玛利打开他的无线电,从莫瑞斯那里得到了一个发射武器的许可。雷斯顿将鱼雷设定成圆周搜索,机长将它投入海水里。并且将声纳接到耳机上。他听到鱼雷推进器的声音,然後是鱼雷的声纳寻标器发出的高频乒声波。鱼雷连续绕行了五分钟,然後转变成连续的乒声波——爆炸了。
“爆炸声很奇怪,长官。”威利说。
“锤子,这里是罗蜜欧,报告情况。”
“罗蜜欧,锤子,我想我们刚才击中了一大块岩石。”奥玛利停了一下。“罗蜜欧,我确定这里有一艘潜艇,只是还没有办法证明而已。”
“你为什麽这么认为?”
“因为这里是个该死的最佳躲藏处,罗蜜欧。”
“同意。”莫瑞斯现在已经知道他能够相信奥玛利的判断。他呼叫在拿撤尔号上的两栖部队指挥官:“十一月,这里是罗蜜欧,我们这里有个可能的接触,建议你们向北疾行,我们要追击它。”
“不行,罗蜜欧,”那位战队长立刻回答,“印地亚正在追踪一个十分可能的目标,再说一遍,这个接触很像是一艘飞弹潜艇,我们正以最高速度驶往我们的目的地。你帮我们解决它吧,罗蜜欧。”
“知道了,完毕。”莫瑞斯放回电话,看着他们的战术行动官说道:“继续靠近那个基准点。”
“追逐一个潜艇接触点,这不是太危险了吗?”柯洛威向道,“你不是派你的直升机去盯梢它了?”
“你学得很快,柯洛威,这是很危险没错,当我在安那波里斯时,他们提到这个方法是可以行得通的……”
这艘巡防舰的两具喷射涡轮主机同时以全速运转,利刃般的船首以三十节的速度切过海水,当它疾行接近那艘潜艇时,船上单螺旋桨的转矩使得舰身左倾了四度。
“愈来愈难对付了。”奥玛利现在能够清楚地看见巡防舰的主桅,当他在水面上五十尺处飞行时,也能看见在水平面上的横桁。“跟我说话,威利!”
“大量的海底回音,长官,这海底必定看来像一座城市,所有这些该死的东西都混在一起了。我们遇见漩涡了——这里有太多东西,长官,声纳也不管用。”
“转用被动声纳。”这名飞行员伸手去转动开关,以便听得更清楚些。威利说得没错,有太多的水流杂讯。用点脑筋!他告诉自己。这名飞行员看着他的战术显示仪,两栖部队只在十哩之外,他用自己的声纳听不见他们,但是那艘潜艇有三成的机会可以听到。如果先前我们是在潜望深度上逮到它,那么它很可能已经知这两栖部队的大略位置……但还未确定到足以开火的程度。
“罗蜜欧,这里是锤子,你能否警告两栖部队,叫他们走远一点,完毕。”
“没办法,锤子,他们正以全速驶向外海以躲避一个十分可能是飞弹潜艇的接触。”
“太妙了!”奥玛利透过内线通话器咒骂道。“准备拉回吊放声纳,威利。”一分钟以後他们朝西面飞去。
“这位潜艇舰长可真不是省油的灯,胆子大且有头脑。”奥玛利一面说着,一面打开无线电。
“罗蜜欧,我是锤子,将十一月的航向轨道输入到你的战术仪显示仪上,然後传送给我。”
这程序花了一分钟时间。奥玛利心中暗自感谢那位在海鹰式直升机的电脑上设计了此一特性的不知名工程师。这名飞行员划出一条从他们的第一个接触时到拿撒尔号现在位置上的假想线,假设这艘潜艇是以二十到二十五节的速度前进……飞行员伸手指着显示仪说:
“这里就是那混蛋的位置!”
“你怎麽知道?”雷斯顿问。奥玛利此刻已经让海鹰号朝那里飞去。
“因为如果我是他,我就会在那里!威利,这一次我们要放深一点,要把音鼓放在整整一百尺的深度上。再告诉你一件事情,那家伙以为已经骗过我们了。”没有人能骗过锤子!奥玛利在他所选定的位置上空盘旋,然後让海鹰号呈滞空飞行。
“放下圆球,威利,只用被动声纳搜索。”
“一百尺了,你听,机长!”当机长正试着保持直升机的稳定时,第二响传了进来。“可能接触方位一—六—二。”
“要换成主动吗?”
“等一下。”
“方位正在缓慢改变,现在是一—五—九。”
“罗蜜欧,这里是锤子,我们有一个可能的潜艇接触。”直升机上的电脑资料传送到鲁宾?占姆斯号上。莫瑞斯将他的航向调整到对着那个接触点。奥玛利收回他的吊放声纳,投下一只声纳浮标来标示位置。他一面飞到另一个位置,一面盯住那个接触。现在,这艘反潜巡防舰离直升机四哩。
“放下声纳!”他们等了一分钟。
“接触!方位一—九—七。六号声纳浮标显示出接触方位为一—四—二。”
“逮到你了,混蛋!拉回声纳,我们去干掉它!”
雷斯顿处理射控系统的同时,奥玛利向南飞到那个目标的正後方,他为他的最後一枚鱼雷设定了两百尺的搜索深度与蛇行的航向。
“放下声纳!”
“接触,方位二—九—八。”
“击锤!”
威利按下主动声纳的按钮。“精确接触,方位二—九—八,距离六百码。”
“设定完成!”雷斯顿立刻说道。这名飞行员按下红色投弹钮,深绿色的鱼雷落入水中。
没有动静!
“机长,鱼雷未启动——是哑弹,长官。”没有时间容他咒骂,“罗蜜欧,锤子;我们刚对一个精确接触点投下了一枚鱼雷——一枚哑弹,全然没有动静。”
莫瑞斯紧握住无线电话的话筒,手指关节泛白。他下达航线、舵位命令。“锤子,罗蜜欧,你能否继续追踪那个接触目标?”
“绝对行。它正急急转入二—二—O,等一下,正向北转——似乎现在慢下来了。”
鲁宾?占姆斯号此刻离那艘潜艇六千码,两艘船全在同一航向上,而且都在彼此的射程内。
“紧急停车!”莫瑞斯下令,数秒钟之内,整艘船因为惯性作用而震动不已。不到一分钟,这艘反潜驱逐舰减速到五节,莫瑞斯下令保持三节舵效速率。“推进器静音系统呢?”
“运作中,长官。”船舰的控制官说道。
柯洛威一路上一直闭着嘴——但是这太过份了,“莫瑞斯舰长,这样一来我们不成了待宰的羔羊?”
“是的,”莫瑞斯点点头,“但是我们能够比它更快停车,他的声纳波应该现在才要回去——而且我们并未发出足以让它能够听见的噪音。现在的外在条件对双方的声纳都一样不利,这是一场赌博。”舰长承认道。他用无线电呼叫另一架直升机来支援,光辉号派出一架,预计十五分钟後与他们会合。
“空中有吸血鬼!吸血鬼!”雷达技术员叫道:“空中有两枚飞弹——”
“巴洛瓦报告它的直升机刚对一艘导引飞弹核能潜艇投下了鱼雷。”反潜作战官报告道。
“事情变得更复杂了。”莫瑞斯冷静地说:“自由使用武器。”
“巴洛瓦拦截了一枚飞弹,长官,另一枚正朝印地亚飞去!”
莫瑞斯双眼紧盯着主显示幕,一个“Λ”形状的符号正朝着英国皇家海军光辉号而去——速度极快。
“估计这吸血鬼是SS—N—19,巴洛瓦估计它的接触目标是一艘俄制○级潜水艇,它报告已经对它发出鱼雷,长官。”现在有四架直升机在那个“Λ”形的潜艇接触符号周围盘旋。
“罗蜜欧,这里是锤子,那混蛋在我们正下方,方位刚刚改变,像是要朝着我们而来。”
“声纳组,对方位一—一—三进行‘洋基搜索’。”莫瑞斯拿起无线电话,“十一月,向北转!现在!”他向拿撤丽号下达紧急命令。
“印地亚被击中了,长官,吸血鬼击中了印地亚……等一下,印地亚的直升机报告说它刚又对着那个接触发射了另一枚鱼雷!”
光辉号现在得自己照顾自己了,莫瑞斯心想。
“声纳接触,长官,方位一—一—八,距离一千五百码。”这资料被传送到射击控制组,解算的完成指示灯亮起。
“设定完成!”
“发射!”莫瑞斯停了一下,“舰桥,这里是战情中心,以战斗速度前进!转入航向○—一—○。”
“真紧张!”柯洛威先生看着这一切说道。
在这一艘巡防舰的左舷上,三根鱼雷管中的一根射出了一枚鱼雷。下面,轮机组人员听着他们的引擎从空转加到最大动力,巡防舰定住船尾,同时它的桨叶在水中打出无数泡沫。有力的喷射涡轮主机使这艘船舰加速,几乎就像汽车加速一样。
“罗蜜欧,这里是锤子,警告,警告,那目标刚对你发射了一枚鱼雷!”
“干扰诱饵?”这艘巡防舰因为移动得太快致使它的声纳无法生效。
“一枚在水里,一枚已在准备发射,长官。”一名士官说道。
“那就是了。”莫瑞斯说道,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看着它,然後将之整包丢进垃圾筒内。
“罗蜜欧,这里是锤子,这个接触是二型引擎,估计是一艘胜利级潜艇,现在正以全速向北转。你的鱼雷正在对目标发射乒声波,但是我们追丢了它对你们发射的那枚鱼雷。”
“知道了,盯紧那艘潜艇,锤子。”
“你这冷血的混蛋!”奥玛利说道,他可以看见从英国皇家光辉号上升起的浓烟。白痴!这名飞行员告诉自己,你不应该发射那第一枚鱼雷,现在他所能做的就只是“乒”敌人潜艇而已。
“舰长,那枚鱼雷还在继续发乒声波,似乎越来越接近目标了。回声间距缩短,船壳膨涨声,那艘潜艇又改变深度,它想升上来,我想。”
奥玛利看见水中一阵骚动,突然,那艘胜利级的半圆形船首穿出水面——显然在企图摆脱鱼雷的追击时失去了深度控制,接下来的是奥玛利生平第一次真正见到的鱼雷弹头的爆炸。当巨大的水柱在潜艇船首破水而出之处一百尺外出现时,那艘潜艇又再度後滑,沉进水里。
“罗蜜欧,这里是锤子,这是一次击毁,我看见那狗娘养的!重复,是一次击毁记录。”
莫瑞斯和他的声纳官一起检查,他们没有找到那枚苏联鱼雷的追踪声纳波,它消失了。
贝宁舰长几乎无法相信,那艘苏联○级潜水舰目前为止已经挨了三记鱼雷,却仍然在那里,没有船体崩裂的杂音,但是机械噪音停止了,而且他在主动声纳上测到那艘潜艇。战斧号以十五节的速度靠近,那黑色的船壳从一大堆泡沫中浮出海面。舰长跑到舰桥上用望远镜看着,那艘潜舰离他们不过一哩,一个人出现在了望塔上,急剧地挥手。
“停火!停火!”他大叫。“船舰控制组,尽快靠过去。”
他无法相信,那艘潜艇的上部船壳有两道裂口,用破裂的压舱槽浮着,船身倾斜了三十度。有人从了望塔及甲板舱盖里陆续地爬出来。
“巴洛瓦,这里是罗蜜欧。我们刚在向陆地的这一边击毁一艘胜利级,请报告你的状况,完毕。”
贝宁拿起电话,“罗蜜欧,这里是巴洛瓦,我们这里有一艘受伤的○级潜艇在海面上,船员正在弃船,它发射了两枚飞弹,我们的的海狼防空飞弹拦截了其中一枚!另一枚击中印地亚的船首,我们准备进行救援行动,告诉十一月可以继续前进了,完毕。”
“我这就去,巴洛瓦,完毕。”他转变频道,“十一月,你听到刚才巴洛瓦的传讯了吗?”
“是的,罗蜜欧,现在让我们把他们送上岸去吧!”
安卓耶夫将军亲自接收来自了望站的报告,然後再将无线电话递回给他的作战官。现在,美国的登陆舰离阿卡纳斯灯塔只有五公里了,他们可能是要往哈维福吉多的旧捕鲸港去等候机会吧。
“我们要抵抗到最後一分钟。”那名KGB的上校说道:“我们要让他们看看苏维埃的军人是如何战斗的!”
“我钦佩你的精神,上校同志。”他走到角落去拿起一把步枪,“这里,你可以拿着这个亲自到前线去。”
“但是——”
“柯斯布瑞克上尉,替上校找个驾驶兵,他要到前线去让老美看看苏联军人是怎么战斗的。”安卓耶夫心中窃笑地看着他走出去。这个秘密警察不会再回来了,他走了之後,安卓耶夫召来他的师部通讯官,他所有的长程无线电通讯机只剩下两具,其馀的全遭摧毁。将军知道他现在还不能投降,他的手下还得先付出大量的鲜血,而将军会因为士兵的每一滴鲜血而饱受痛苦。但是他知道,很快的就会到一切努力都不再有用的时刻,到那时候,他不会再让他的士兵做无谓的牺牲。
西德阿尔菲德
又过了好一阵子,第二波攻击差一点就要成功了,迈克想。俄军战车加到全速,现在它们已经到了美军阵地前面五十码处,这个距离近得足以让它们老旧的主炮毁掉泰半的美军战车,但是攻击却在接近成功的刹那停止不前了。而在黄昏时分的第三波攻击却是一场全无精神的行动,由一群已经精疲力尽而无力进入作战区内的兵员来执行。他可以听见他後面正在进行的另一场行动,在镇西的德军正遭受猛烈的攻击。
东德史丹德尔
“贝洛哥维耶将军报告北面有一波猛烈的逆袭——朝着阿尔菲德前进。”
阿利克斯耶夫麻木地接受这个消息,他的这一场赌博已经输掉了。这就是为什么这会被称为一场赌博的原因了,波维。
现在,怎么办呢?
地图室内十分安静,负责标示友军与敌军行进路线的初级军官本来就不多话,而现在,他甚至於不再去看其他的地图了,这已经不是一场看谁的军队先占进目的地的竞赛了。
你想说的字眼是“悲哀”,波维。这位将军站在他的作战官旁边。
“耶夫格尼?维屈,我需要你的意见。”
他耸耸肩,“将军,我们必须持续下去,虽然我们的兵员都累了,他们的也是。”
“我们正在派一些毫无经验的部队去对抗百战沙场的精锐敌军。我们必须改变做法。我们要从已从前线撤回的A级单位中调出军官与士官,用他们来带领现在正要抵达的C级单位。这些後备军人必须要由有经验的军人来带领,否则我们就像是把牛群送入屠宰场一样。其次,我们必须暂时中止攻击行动!”
“将军同志,如果我们这样做——”
“如果我们这样做,我们就会有力量再做一次最後的一搏,这最後一搏将在我选择的时间和地点进行,而且将是一次有充份准备的攻击。我要下令贝洛哥维耶将军以他认为最佳的办法撤退——我不能将这命令交由无线电传送,耶夫格尼?维屈,我要你今晚飞往贝洛哥维耶将军的指挥部,他需要有优秀的作战头脑协助他,这是你的新职务派令。”我要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你这忘恩负义的混蛋,善用你的机会吧!更重要的是,这样可以赶走这个KGB的密告者。作战官走出去安排他的交通工具。阿利克斯耶夫带着沙吉托夫回到他的办公室。
“我要你回莫斯科去。”
第四十二章 解决冲突
比利时布鲁塞尔
“十个委员就能做到……太令人惊讶了。”
“你说什麽,将军?”他的情报主任问道。欧洲盟军最高统帅不禁摇摇头,他充满信心地再看一次地图,这位将军认为阿尔菲德保持了极佳的状况。镇西的德军遭受猛烈的攻击,虽然他们的防线有些内陷,却没有被攻破,更多的援军已经在路上了,一个装甲旅正打算前去增援他们。新抵达的装甲师也正向南挺进,要去孤立来自威悉河的俄军师。前进得最远的俄军部队已被阻断了地对空飞弹的补给,而且北约的空军也持续不断地定期轰炸他们的阵地。
空中侦察显出阿尔菲德镇东一片空地的东面成了烧毁的战车的坟场,增援的部队也朝着那里而去。俄军将会再回来,然而天空会再度放晴,北约的飞机会再悉数进入战场。
“尤恩,我想我们已经挡住他们了。”
“是的,将军阁下,现在我们要开始逼退他们了。”
苏俄莫斯科
“父亲,阿利克斯耶夫将军要我告诉你,他不认为有可能打败北约组织。”
“你确定?”
“是的,父亲。”这名年轻人在部长的办公室里坐下来。“我们未能达成战略上的突袭,我们低估了北约的空军力量——还有其他太多东西。我们未能阻断北约的再补给,只除了上一次逆袭本来可以成功的,但是……。我们还有一次机会,将军已经下令暂时停止攻击,以为最後一次攻击做准备,为了要这样做——”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失去了,你说这个还有什麽意义?”
“如果我们能够重创北约而拖延他们一次大型逆袭,那麽我们就能掌握筹码,就能够让你——让中央政治局站在一个有力的立场去谈判,虽然还不一定能做到,但这是将军仅见的最佳选择,他要求你将这个主意带入中央政治局,请你转告他们,这需要在外交上解决,而且要快,要在北约恢复元气而足以发动他们自己的攻击之前。”
部长点点头,他在椅子上转头望出窗外好几分钟,他的儿子则在旁等待着他的回答。
“在我们做到这点之前,”部长终於说:“他们会下令逮捕阿利克斯耶夫。你知道那些已经被捕的人有什么下场?你不知道吗?”这个儿子过了一会儿才捕捉到他父亲话里的意思。
“他们不能!”
“昨天晚上,他们七个全部,包括你的前任司令。”
“但他是个有效率的指挥官啊!”
“他失败了,伊凡,”老沙吉托夫悄然说道:“这个国家不喜欢失败,而为了你,我必须和阿利克斯耶夫站在同一条线上……”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现在我已别无选择,我必须和高素夫合作,不管他是不是个混蛋东西,不管结果如何,而我也要拿你的性命冒险了,伊几。“凡达利会开车送你回别墅,你要换上平常衣服等我,不可以走到外面,不可以让任何人看见你。”
“但你也必定是受到监视的呀!”
“当然,”他的父亲笑了一笑,“我是受到国安会官员的监视,是高索夫的亲信。”
“如果他骗了你呢?”
“那么我就死定了,伊凡,你也是一样。原谅我,我作梦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过去数星期,你一直让我觉得十分骄傲。”他站起来,拥抱他的儿子,“去吧,伊凡,你必须信任我。”
他的儿子走了之後,沙吉托夫拿起电话,拨到KGB总部。高索夫局长不在,这名石油部长留下口信,说高素夫要的有关波斯湾石油产量的问题答案已经准备妥当了。
日落後不久部长以暗码要求的会面开始进行。午夜时分,伊凡?米克希洛夫基再度登上飞往德国的飞机。
东德史丹德尔
“高索夫局长对你处理叛徒的方法大加赞赏,他说如果杀掉他,即使是意外死亡,也会引起怀疑,而他现在安然地在敌人阵线後面执行他的职务,他们便会以为他并未受到怀疑。”
“下次你见到那混球时,替我说谢谢。”
“你的朋友在三十六小时之前被枪决了。”沙吉托夫接下来说道。将军陡然震住了。
“什么?”
“前任西战区司令被枪决了,连同夏维利思、罗兹柯夫元帅,以及另外四个人。”
“而那该死的混帐高索夫还向我道贺。”
“他说他无力挽救,而且深表哀悼之意。”
来自国安会的哀悼……阿利克斯耶夫想着,总有一天的,你等着瞧,高索夫同志……
“我是下一个,当然。”
“你要我把你的未来作战计划告诉我父亲是对的,他和高索夫都认为如果你把这计划提呈给最高统帅部,你将会立刻被捕。中央政治局仍认为胜利是可能的,如果他们失去了这种想法,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
阿利克斯耶夫清楚地知道他所指的任何事情是什么。
“说下去。”
“你想将有经验的部队掺入抵达C级师团的想法是对的——任何人都看得出来。每天都有好几个这样的部队在莫斯科进出。”沙吉托夫停下来让他的将军自己去下结论。
将军的全身似乎都在颤抖,“伊凡,你是在说叛变。”
“我们是在讨论祖国的生存之道——”
“不要把你的性命和国家的重要性搞混了!你是个军人,伊凡?米克希洛夫基,我也是,我们的生命都已献给了——”
“给我们的政治领导人?”沙吉托夫嘲弄地说。“你对党的尊崇来得太晚了,将军同志。”
“我希望你的父亲能说服中央政治局采取更折衷的方法,我无意引导政变。”
“采取折衷办法的时机早已不再,”沙吉托夫回答,语气十足像个年轻的党头目。“我父亲和其他人一样,也反对战争,但是没有用。如果你建议用外交方式解决,那么你就会被捕而遭到枪毙的命运,第一个是因为你未能达成交付的任务,第二是因为你竟敢向党的阶级制度挑战而提出不该是你权限的政策。将来会由谁来接替你的职位?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我父亲担心中央政治局会不惜以核子武器来解决争战。”我父亲是对的,沙吉托夫心想,阿利克斯耶夫已经为国家服务了太多年,即使对党有着再多不满,也不会容他自己有一丝背叛的思想。
“党与革命都被其领导者背叛了,将军同志,如果我们不加以拯救,两者都会失去。我父亲说你必须决定你是为谁与为何革命。”
“如果我做错了选择呢?”
“那么我就死定了,还有我父亲和其他人,而且你也救不了你自己。”
他说得对,他说的每一件事情都对,十月革命的意义也终被出卖,党的理想也被扭曲了——但是——
“你在试图摆布我!你父亲告诉过你除非你能用当初的理想说服我,否则我不会合作。”将军沉吟了一下,找寻得体的用词,“正当性,说出你行为的正当性。”
“我父亲说你已被制约了,正如共党理论所言一样,一个人是可以被制约的,你医生都被灌输军队是为党服务的概念,而且你也被教导说你是国家的守护者。他要我提醒你,你也是党的一份子,现在该是人民要求党改革的时候了。”
“哦,这就是他为什么要与KGB的头子合作的原因了!”
“或许你希望由东正教教会里的那些大胡子教士或是古拉格那些持反对意见的犹太人来使革命变得名正言顺;但是我们必须以我们现有的一切来争战。”要沙吉托夫以这种方式来和一个饱经战火的人说话确实需要无比的勇气,但是他的父亲是对的。过去五十年来,党中央曾两次任性地整肃军官。而那些苏联军队中的将领们为了他们自己的尊严与权限,在整肃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想到要谋反。但是一旦做成决定……他的父亲已告诉他……“祖国正在大声呼救啊,将军同志!”
“别跟我说祖国!”党是人民的灵魂,阿利克斯耶夫记起了他复诵了上千次的这句口号。
“那么那些来自斯克夫的孩子们呢?”
“那是KGB一手安排的!”
“你把责任推到那些命令执行者的头上吗?如果是这样,那你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