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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风暴

_18 汤姆.克兰西(美)
  “完蛋了!”阿利克斯耶夫说,他刚学到一个教训:攻击直升机面对敌方的战斗机时,根本没有希望存活。就在他认为米尔—24可以做一个决定性的改变时,德国的战斗机出现了,于是它们只得被迫飞离阵地上空。炮兵的支援变弱,北约的炮兵在地面攻击机的支援之下,技巧地反击苏联的炮阵地。他必须请求更多的前线空中支援。
  “该死的!这就是了。”上校回答。他用无线电向左翼的那一营下达新的命令。
  “好像有一辆指挥车在十点钟方向的稜线,你能打得到吗?”
  “距离很远,我——”
  “哐!”一记炮弹擦过炮塔。
  “战车,三点钟方向,正逐渐接近——”
  炮手启动他的炮塔控制器,可是什么也没发生,他立即转成人工控制旋转。迈克用机关枪对准目标,子弹射向那辆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T—80。当另一发炮弹击中他们的车壳时,炮手正奋力转动炮塔转动轮,驾驶员协助他转动车辆,并且祈祷他仍能挡回火力。
  电脑熄灭,它是在第一次受袭时受损。那辆T—80在不到一千公尺之外,炮手对准它,发射一枚成型装药弹,但是没打中。填装手又立刻装入另一枚成型装药弹,炮弹手忙于转动炮塔,又发射一次,这次他击中了。
  “它后面还有几辆。”炮手警告道。
  “水牛六号,这里是三—○,有一批坏蛋从我们的侧翼进来,我们这里需要支援。”迈克呼叫,然后转向驾驶员:“左转,然后快点后退。”
  驾驶员根本不需要别人提醒,他立即换档,从细小的窗口看出去,抓住方向盘,急速后退。当战车一面后退时,炮手也一面对准另一个目标,但是炮身自动稳定器也坏了。他们必须要停下来才能准确地发射,但停下来就必死无疑。
  又有另一架霹雳式攻击机低空飞入,投下集束炸弹到苏联车队里,有两辆苏联战车被炸毁,但是那架攻击机也拖了冒烟的尾巴离去。炮兵的火力也加入,阻止苏联的进击。
  “看在老天爷的份上停下来,好让我能打中那些混蛋里的一个!”炮手大叫。接下来,一架苏联直升机出现,用一枚飞弹击中了部队指挥官的战车,一枚从重新部署的德国步兵阵地发射出来的整刺式肩射防空飞弹击落那架直升机。迈克又看见两枚哈特式反战车飞弹从左到右,击中来袭的苏联战车,两枚都击中。
  “天线战车,在正前方。”
  “我看见了。上脱壳穿甲弹!”炮手将炮塔拉回,右转,举高他的大炮,瞄准,然后发射。
  “阿历山卓夫上尉!”师长对着麦克风大叫,营长的通讯刚刚在通话中途中断了,上校使用无线电太多次了,以致于十哩之外,一个德国的一五五公厘口径自走连追踪到无线电讯号,并且连续快速射出了二十发炮弹。
  阿利克斯耶夫听见迫近的炮弹,跳进一个德国人挖掘的散兵坑,拉着沙吉托夫跟他在一起。五秒钟之后,这一地区已被烟雾和噪音团团罩住。
  将军探出头去,看见上校仍然站着,仍在用无线电下达他的命令。在他后面,那辆指挥车连同无线电正在燃烧,五个人丧生,另外六人因重伤而在那里哀号。阿利克斯耶夫恼怒地看着他手背上的一道血痕。
  迈克又击毁了一辆战车,然而是德国人用他们最后所剩的哈特式飞弹阻止了俄国人的攻击。剩下的俄军指挥官看见大半个营的战车都被击毁,他丧胆了。活下来的俄军打开他们的烟雾制造器,向山头南面撤退。炮兵的弹幕在后面追击。地面战斗到此结束。
  “迈克,你那里怎样了?”部队执行官询问道。
  “六号在哪里?”
  “在你左边。”迈克转头,看见部队指挥官的车子正在燃烧,这么说,他……。
  “只有我们,长官。其他人呢?”
  “我只知道还剩四辆。”
  迈克想:天哪!
  “从装甲师中调一团给我,,我就可以办到。他们也剩下不多了!”上校坚持道。他的脸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血不停地流出。
  “好,交给我来办,你要多久才能继续攻击?”阿利克斯耶夫问。
  “两小时。我需要两小时来重新集结我的部队。”
  “很好,我必须回去指挥总部了。敌人比我们预期的还要顽强。上校同志,否则你的部队可以表现得更好。叫你的情报部门卖力一点。将你的战俘集中起来,严加审问。”阿利克斯耶夫和沙吉托夫一起离去。
  “比我预期的还糟糕。”他们一坐进车子,上尉便立刻说道。
  “他们必定是动员了一整个团来对抗我们。”阿利克斯耶夫耸耸肩说:“我们不能一直犯这种错误而期望能成功。两小时之内我们前进了四公里,但是付出了血淋淋的代价。那些空军混蛋!等我们回去后,我要找前线的空军将官们谈一谈。”
  “这是你剩下的部队,执行官。”代理的中尉说。最后剩下五辆战车,其中一辆的两具无线电都坏了。“你做得很好,真的很好。”
  “那些德国人呢?”迈克问他的新上司。
  “损失了百分之五十,而俄国人迫使我们后退四公里,我们不能预期更多的存活率了。一小时之内我们可以获得一些增援,我想我已经让团部相信俄国人真的想要这个地方。我们会得到协助,德国人也一样。他们答应天黑以前再增援一个营,或许天亮以前还能有第二个营。带你的车子下去加油,再重新装弹,我们的‘朋友’也许很快就会再回来。”
  “这个村庄已遭受一次小型和二次大型的攻击,他们还是没能攻下来,长官。”
  “还有一件事,我已经和团部谈过你,上校说你现在是一名军官了。”
  麦克的战车花了十分钟才到达整备地点。花了十分钟加油,同时已经精疲力尽的一组人员将新的一组炮弹装上车,这位士官很惊讶他必须在少了五发炮弹的情况下回到前线。
  “你中弹了,波维。”这位较年轻的将军摇摇头。
  “我是在下直升机时刮到手。我故意让它流一会儿血,以惩戒我自己的大意。”阿利克斯耶夫坐到他的指挥官的对面,并且为自己倒了一大杯的水。他为自己的小伤口感到不好意思,决定扯个谎。
  “攻击情形?”
  “对方十分顽强,上面的情报说是只有两个步兵营和少许战车,结果我们面对着的是一个不完整的团,而且他们有着准备妥善的战斗位置,即使如此,我们也差一点突破他们的防线。负责指挥的上校有一个很好的计划,而他的属下已经是尽了全力。我们已经推进到目标的目视距离之内,我要求从作战运动群派出一个装甲团,以便做下一波的攻击。”
  “我们无权这么做。”
  “什么?”阿利克斯耶夫感到惊讶。
  “作战运动群奉命保留实力,直到突破完成。这是莫斯科的命令。”
  “再一个团就能办到,目标就在视线之内了!我们已经消耗了一整个机动步兵师才到达那么远,并损失了另一师的一半军力。我们可以赢得这一仗,并且对北约的防线达成第一次的重大突破——但是我们必须现在就采取行动!”
  “你确定?”
  “是的,但是我们必须快一点,德国人必定知道这场战役是多么重要,他们也会设法取得增援。第三十亲卫装甲师的先头部队就在离前线不到一小时的距离,如果我们可以让他们在三十分钟以内出发,他们便可以参加下一波攻击。事实上,我们应该将整个师移过去。不可错失良机。”
  “很好,我立刻打电话到最高统帅部去请求许可。”
  阿利克斯耶夫向后靠,闭上眼睛。苏联的指挥架构是:要偏离计划,即使一位战区指挥官也必须先获得许可!那些在莫斯科的‘天才参谋’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来检视地图,第三十亲卫装甲师终于奉命加入机动步兵师去进行第二波攻击,但是太迟了。这次攻击足足延误了九十分钟。
  泰瑞?迈克少尉——他仍然带着士官的的条状阶级章,而且累得无法顾及他军阶的改变——心里想着,指挥部对这次小小的装甲战役抱着多么严肃的态度。两个营的德国正规军乘着履带车抵达,使得已精疲力尽的地面作战人员松了一口气,他们被调回去,在村庄的里面和四周准备防卫位置。一连豹式战车和两个排M—1加强了防卫位置的力量。一位德国上校负责指挥,他是搭乘直升机抵达的,并且也巡视了所有的防卫位置,迈克心想,这是个有着一张扑克脸的小混蛋;他脸上有着一些绷带和一张不会笑的嘴。迈克知道:如果俄国人在这里突破他们的防线,他只可能有能力在汉诺瓦市的外围替那些曾经阻止俄军深入渗透的德国与英国军做侧翼包围,这样一来,这一场战役对德国人而言就益显得重要了。
  德国的豹式战车占据了前线位置,纾解了美军的重担,现在是完整的一个部队了,战车的数目回复到十四辆,部队指挥官将兵力分成两部分,迈克指挥南面的一组,他们找到了最后一列的庇护洞穴,就在村庄的东南边。迈克小心地排列他的新指定任务,一步一步地检查每一个防卫位置,并且与每辆战车的车长官商量。德国人真是一丝不苟,每一个已经没有自然灌木丛的位置都已经又重新转植了,几乎所有居住在此地的老百姓也都被疏散走了,但是有一小部分人不愿意放弃他们亲手建立的家园,其中一名老百姓为战车乘员送来了一些热食品,但迈克的属下没有时间吃。炮手修复了两个松掉的连接头,并且重新设定好受损的射击控制电脑,装填手和驾驶员处理一个松掉的侧裙板。他们尚未完成之前,一阵炮击已经落在他们的周围。
  阿利克斯耶夫坚持要留在那里,他有一具与各师部连线的电话,并且可以监听师部的指挥线路。那位上校——如果攻击成功,阿利克斯耶夫要升他为将官——抱怨他们被迫等得太久。他要求一项侦查敌人阵线的任务,其中一架侦察机失踪,另一架的飞行员报告了敌人一些活动,但是无法提供敌人的军力评估,因为他忙于对付地对空飞弹。上校害怕敌人的力量已经增强,但是没有确切的证据可容许进一步的延误,或是更进一步的增援。
  迈克也从远方观察,最后一排山头在一哩之外,山头上原来是农场,但是现在已覆盖了一片矮小的树木,然而泥层已经消耗殆尽了。他的部队被组成两排,每组有三辆坦克车,身为指挥官,他的职责是在后方用无线电指挥他们。
  无线电报告有一队强大的俄军迫近,二十分钟之后,他开始见到一些行动。德国的运兵车开始驶下山头,朝村庄前进。有一些苏联直升机出现在北方,但此时,一组罗兰飞弹隐藏在村庄里盯住了这些直升机。在它们逃出射程范围之前,打下了三架。接下来是德国的豹式坦克车,迈克计算了一下,发现短少了三辆。北约的炮兵以炮轰山顶,而苏联的炮弹也落在美军坦克车的周围,接着,俄国人出现了。
  “水牛,所有单位停火,重复一次,每个单位停火。”部队指挥官透过无线电下达命令。
  迈克看见撤退的德国人正穿过村庄,他想:这就是那个德国小混蛋打的如意算盘,太妙了……
  “我们逼他们逃跑了!”上校透过指挥线路告诉阿利克斯耶夫。在将军前面有一张地图桌,计数器已经移动。而且位置标示官也用笔作记号,他们在德国防线上画上了红色的间隙。
  现在,带头的苏联战车离村庄只有五百公尺了,朝B连战车之间的两公里间隙逼近。德国指挥官对美国部队指挥官下达命令。
  “水牛,这里是六号,打击他们!”
  十二辆战车立即开火,击中九个目标。
  “伍迪,搜索天线。”迈克下达命令给他的炮手。他用他的潜望镜注视着属下的车辆,他的炮手转向右边,搜索后面的战车。
  “有一辆,装上成型装药弹!目标战车,距离二千六百——”那辆坦克车突然向一边震动,炮手看着这枚曳光弹飞过两哩的距离……击中!
  M—1的第二波射击击毁了八辆战车,接下来,从村庄内发射出来的反战车飞弹又击中了其他的目标。俄国人在侧翼安排了战车,而在他们前面的是埋伏在村庄内的反战车飞弹:那位德国指挥官已经安置了移动式伏击,他计算俄国人现在已经踏入了陷阱。豹式战车已经开始从村庄后面由左右夹击暴露于空旷处的俄国人。空中管制官又再次召进他的战斗轰炸机,飞机飞到苏联炮兵位置上空,苏联战斗机立即迎战,但是这样一来,它们便无法支援地面的战斗了。现在一个中队的德国瞪玲式攻击直升机也加入了对地面的攻击。苏联坦克车放射出烟幕弹,并且拼命地想盯住他们的敌人,但是美国人潜藏于深掘的战壕内,而且德国人每发射一枚飞弹之后,就技巧地改变他们的开火位置。
  迈克调动一个排的兵力,留下了另一排。他自己的炮手找出第二辆指挥车的位置,并将之击毁。德国二○公厘口径滑膛炮席卷俄国的战车。苏联指挥官命令他的直升机回来,为他们的战车开出一条逃跑的通路。俄国直升机炸掉三辆德国战车,然后又遭到飞弹袭击,将它们从空中击落。正当迈克在观察时,俄军开始转向,撤退回山头,德军在后追击。这次反攻已经尽了全力,而迈克知道没有人能比那个德国人做的更好。现在他奉令移师,原先的防卫位置又交回到友方手里。这场战斗只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二个苏联的机动步兵师已在这条通往贝芬村的路上被消灭大半了。
  战车的人员打开舱盖,让新鲜空气流入,十五个空弹壳散落在他们脚下,射击控制电脑又失效了,但是伍迪又击毁了另外四辆战车,其中两辆属于苏联的军官。部队指挥官乘着吉普车来到他这里。
  “三辆战车受损。”迈克报告:“必须拖去修理。”他的脸上展开了一个开怀的笑容:“他们再也无法把我们从这里赶出去了!”
  “是那些德国正规军的功劳。”少尉点点头。“好了,让你的人开始重新装载武器。”
  “上次我少了五发炮弹。”
  “我们的弹药愈来愈少了,越洋补给并不如我们预期的那么顺利。”
  迈克已经想过,但是他很不喜欢他自己所归纳出的结果。“有没有人告诉那些海军说我们可以阻止那些混蛋,只要他们把补给品护送过来的话!”
  美国海军裴瑞斯号
  莫瑞斯从来没有看过汉普敦街如此拥挤过。至少有六十艘商船在此下锚,有一支实力坚强的护航舰队正准备带它们出海,包括沙拉拖加号在内。它的主桅已经不见了,另一根替代的正在码头上赶造,同时也进行一些受损部份的修复工作。有无数的飞机在上空盘旋,也有数艘军舰的雷达是打开的,以防苏联潜艇悄悄潜入近海,对这个充满了船只的码头发射巡弋飞弹。
  裴瑞斯号与岸边的油管接在一起,为锅炉和它的直升机油库重新加油,它已发射出去的一枚反潜火箭和六个干扰火箭已经加以补充,除此之外,必须运上船的就是食物。爱德?莫瑞斯将他的巡航报告交给一位信差,信差会将报告交给他的战队指挥官,本来他应该亲自呈上的,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他们预计要再航行十二个小时,这是另一个二十节的护航任务。船团将带着重装备和军需品前往法国的哈佛港和布雷斯特港。
  莫瑞斯已经接获舰队的敌情报告,报告上说明情况变得更糟了。二十艘北约的潜艇已经前往格陵兰—冰岛—英国防线的漏洞处,设法弥补这一道海底反潜声纳监视系统的损失。他们报告曾击毁相当数量的苏联潜艇,但是仍有一些漏网之鱼穿过了防线。只要确定一艘苏联潜艇渗透进来,莫瑞斯就确定起码有四、五艘潜艇是他们不知道的。第一支运输船团确实有一次无接触的航行,那时候的苏联潜艇在大西洋分散得相当稀薄,而且被迫吵杂地快速前进以追逐船团目标,但这种情形不再,现在估计大西洋约有六十艘苏联潜艇,而且有一半以上配备有核子动力。莫瑞斯考量过这个数字,到底苏联潜艇的总数是多少,北约组织宣称的击毁数量是多少,而且怀疑六十艘是不是一个太过乐观的估计。
  然后就是逆火式轰炸机。船团将采取较南的航线,这样会多增加两天时间,然而这样一来便会迫使苏联轰炸机飞到它的燃油极限,而且在每一次卫星通过的时间之前三十分钟。船团再转向朝西的航道,希望如此能诱使苏联的轰炸机和潜艇到错误的地点上。有两组航舰战斗群正在海上,它们会尽可能提供支援。显然,他们希望能对逆火式轰炸机撒下诱饵,航舰战斗群会采取回避路线,试图完全避开卫星的侦测。莫瑞斯知道这是有可能办得到的,这是一种几何原理,但是这样一来,会严重地限制了航空母舰的活动范围,使得在海上的航舰战斗群必须让船团所依赖的反潜艇巡逻机暂时离去。这是一个妥协的办法,然而每个人的一生、或任何一次作战计划,又何尝不是一连串的妥协。莫瑞斯点起一根无滤嘴的香烟,多年前他本来已经戒除了这个习惯,但是在这一段航程的半路上,也就是他第一次战斗巡逻中,他在船上的福利社买了一条免税的‘海上牌’香烟,这会有害他的健康,然而有害的程度远比不上一次意外事件。已经有九艘驱逐舰和巡防舰被炸沉了。其中有两艘还有周全的友军支援。
  冰岛
  爱德华开始憎恨地图上的红棕色地形线,每一段这种线条都代表着二十公尺的地形高度变化。他试着理出头绪,但是每一条该死的红棕色线都代表六十五点六呎,有时候这些线条被长达八分之一吋的长度叉开,有时候这些线条又紧紧地结合在一起,使得爱德华预料有一道矗立的峭壁。他记得有一次他到华盛顿旅行,他和父亲骄傲地走过排成一长列等电梯上华盛顿纪念碑的观光客前,经由方形螺旋楼梯攀登五百呎到达了望台,他们到达塔顶时虽然疲倦,却也觉得十分骄傲。现在,他几乎每九十分钟就要攀登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平滑而均匀的阶梯,没有电梯等在顶端可让他们来一次轻松的下降,也没有计程车可搭往旅馆……。
  拔营后的三小时内,他们攀爬了十条红棕色地形线,也就是二百公尺,相当于六百五十六公呎。一路上,他们没有看见绿色的公路路标。冰岛人聪明得知道:凡是住在这里或是会经过这里的人,根本不需要路标。幸好他们有一段两公里的平坦路程可做为补偿,而这段路的两边是一片沼泽,四哩之外则是一片似乎由火山造成的岩石与火山灰地带。
  “休息一下。”爱德华说。他在一块三呎高的岩石边坐下。这样便有东西可以靠着。他很惊讶维吉迪丝向他走过来,在离他三呎之处坐下,面对着他。
  “你今天还好吗?”他问。她的眼睛里现在已有了生命的迹象,也许在前一天惊醒她的恶魔已经从她心里离开了,不,不会的,他想,恶魔不会完全消失的,但是一个人在恶梦之后仍然要活下去,而且恶梦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去,时间可以治疗一切——除了谋杀。
  “我还没有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我们不能坐视他们杀你。”他说着,心中一面怀疑这是不是谎言。如果那些俄国兵只是杀了屋内的三个人,他会不会采取攻势?他会不会只等在屋外,等着他们离去后再进去搜刮食物?现在是说实话的时候了。
  “我不是为你做这件事的,不只是为了你。”
  “我不了解。”
  爱德华从后面口袋拿出皮夹,抽出一张五年前的照片。“这是辛蒂;辛蒂?米勒。我们在同一条街上长大,每天一起上学,也许有一天我们会结婚。”他平静地说,他想:或许不会,人总是会变的。“后来我进了空军官校,她进了哈佛大学,第二年十月她失踪了。她被强暴而且被杀了。一个星期后他们在一条水沟里发现她。干这件事的那个人也强暴了学校里的另外两个女生,但是没有办法证明是他杀了辛蒂。现在,他在精神病院里。他们说他病了,无法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有一天医生会说他痊愈了,然后放他出来,但是辛蒂却白白送了一条命。”爱德华低头看着岩石。
  “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我不是警察,而且在两千哩之外。但这一次不同。”他的声音不带一点感情,“这一次不同。”
  “你爱辛蒂吗?”维吉迪丝问。
  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呢?的确是这样的,五年以前,不是吗?但是和辛蒂会成功吗?这些年你并不曾一直保持独身吗?但事情不一样,不是吗?他看着手中的照片,那是辛蒂死前三天拍的,在她死后才寄达柯罗拉多州史普林市。虽然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她已经死了,那迷人的微笑……全都不会再出现了。
  “是的。”他的声音里出现了感情。
  “你也是为她做的,是不是?”
  “是的。”爱德华说谎,我是为自己做的。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迈克;迈克?爱德华。”
  “你是为我做的,迈克谢谢你救了我的命。”她脸上第一次出现微笑。她把手放在他手上。她的手柔软而温暖。
第二十七章 伤亡
  冰岛科夫拉维克。
  “起初我们以为他们只是将车子开下悬崖,后来我们在车上发现这个。”宪兵少校拿起一瓶已经破裂的伏特加。“陆军医护兵在收拾尸体时发现的。”
  队长掀开一具尸体上的塑胶布,显然车子撞到岩石时,尸体就被抛出车外,胸前的刺刀伤痕是错不了的。
  “你说冰岛人温驯得像绵羊,将军同志,”一位KGB的中校讥讽道。
  少校又继续说:“很难归纳出真正发生的事情,附近有个农场,农舍整个被烧毁了,在废墟中找到两具尸体,都是被枪杀的。”
  “他们是什么人?”安卓耶夫将军问。
  “不可能辨认了,我们是从尸体内的子弹才知道他们是被枪杀的,而且是在很近的距离下被杀。我派了一位我们的外科医生检查他们,是一男一女,好像是中年人。根据地方当局的资料显示,那农场的主人是一对已婚夫妇,带着一个女儿,年龄是,”少校查看了一下资料,“是二十岁,而这名女孩一直没找到。”
  “巡逻队呢?”
  “他们失踪的时候是沿着滨海公路向南行的——”
  “没有人看见那场大火吗?”那位KGB的中校厉声问道。
  “当天晚上下大雨,车辆与农舍的燃烧地点都在邻近两个巡逻区的地平线下。你是知道的,此地的道路状况很困扰我们的巡逻计划表,而且高山也阻断了无线电的作业,因此,当巡逻队迟到时,并没有特别注意。无法从路上看见那辆车子,一直到直升机飞过它的上方时才发现。”
  “其他的尸体呢?他们是怎么死的?”将军想要知道。
  “当车子燃烧时,士兵们的手榴弹也跟着爆炸,其结果很明显。除了这名班长的尸体,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目前我们仅知道没有武器被带走,所有步枪都还在,但是有些东西不见了!一个地图盒子和一些小东西,或许是烧掉了,也可能是炸飞掉到海里去了,但是我怀疑。”
  “结论呢?”
  “将军同志,我们的证据不多,但我认为这几个巡逻兵去过那间农舍,拿到了这瓶伏特加,或许杀了住在那里的两个人,而他们的女儿失踪了,我们正在附近地区搜索她的尸体。这些事情发生之后,这几名巡逻兵被一个武装的团体奇袭杀了,并且布置成意外事件。我们假设至少有一队反抗军在逃。”
  “我不同意,”KGB的中校说,“并不是所有的敌人部队都算在内了。我认为你所谓的‘反抗军’只是我们攻占科夫拉维克时逃走的北约人员。他们伏击我们的士兵,然后谋杀农场主人,希望激起当地老百姓的愤怒,好来反抗我们。”
  将军和他的宪兵少校偷偷地交换了一个眼色。是一名KGB中尉率领此巡逻队的。就是旁边这名混蛋坚持要有他们的人陪同巡逻。正是他所需要的,将军心想。他的精锐伞兵必须担任守备队的任务已经够糟了——这常会破坏单位的士气与纪律——而现在他们还要分担狱卒的工作,而且有时候还要受狱卒的支配。看来是这名傲慢的KGB尉官想要给自己找点乐子。那个女孩在哪里?这一团迷雾的答案当然系在他的身上,但是这团迷雾并不是最重要的事,不是吗?
  “我想我们应该审问当地的居民,看看他们知道些什么。”那名KGB军官宣称。
  “没有所谓的‘当地居民’,同志,看看地图,那是个孤立的农场,最近的邻居在七公里之外。”
  “但是——”
  “是谁杀了这些不幸的人或为什么杀他们,这些都不重要。我们在这里有武装的敌人。”安卓耶夫说:“这是军方的事情,与KGB无关。我将会派直升机搜索农场周围的地区。如果我们找到反抗军,或不管是什么团体,我们都会把他们当成武装敌人看待,你可以审问他们,中校同志。而且从现在起,陪着我们巡逻队的任何KGB军官都不得担任指挥之职,他们只是观察者。我们不能让你的人员冒险处于战斗状况,因为他们未受过完整的训练。我要和我的执行官讨论如何处理搜索的事宜。同志,你做得很好,让我知道这件事情,解散。”中校想留下来,但尽管他是来自KGB的,也只不过是一名中校,而且将军是在行使他的战地指挥官权力。
  一小时以后,一架米尔—24攻击直升机起飞,去检查农舍附近的区域。
  苏格兰史顿威
  “又一次?”托兰德问。
  “这可不是放假日,中校。”这名英国皇家空军上校回答:“二十分钟以前有两团的逆火式轰炸机从他们的基地起飞。如果我们想逮住他们的空中加油机,我们就得迅速地行动。”
  几分钟之后,两架EA—6B徘徊者侦察机朝着西北方向爬升到一个高度,它们拥有搜索并干扰敌方的雷达和无线电讯号。EA—6B专门让敌机的雷达产生错觉,它最大特点是座舱,它镶有一层纯金,用以保护敏感的机上仪器,对抗电磁辐射波。当飞机爬升时,驾驶员和电子官已经开始在镀金座舱运作他们的机器。
  两小时以后,他们侦测到对方,用无线电报告了他们收到的讯号方位,接着四架雄猫滑上史顿威的跑道。
  挪威海
  雄猫式战斗机在三万六千呎的高空,以操场跑道形状的队形从南北包抄预测的苏联空中加油机航线。它们强而有力的搜索——飞弹导向雷达是关闭着,反而利用在机鼻上方的电视摄影机在天空飞行,这种摄影机可以辨认出四十哩之外的敌机。天气状况很理想,晴朗的天空里只有疏疏落落的几朵云,飞机后面未留下凝结尾,这样它们的出现便不会惹人注目。飞行员们在空中盘旋,他们的眼睛一面扫视着地平线,一面注意着引擎仪表,每循环一次是十秒钟。
  “哇,看这里……”中队队长对他的武器官说。雄猫的后座武器官将摄影机对准那架飞机。
  “我看像是一架獾式机。”
  “我不认为只有一架,我们等一下。”
  “好。”
  那架轰炸机在四十哩之外,很快的又有两架出现,还有较小体型的另一种飞机也一起出现。
  “那是战斗机,看来他们有战斗机护航到这么远之处。我计算共有……六架目标。”武器官紧紧他的肩带,然后打开他的飞弹控制器,“所有武器准备就绪。先打战斗机?”
  “先打战斗机;瞄准他们!”正驾驶同意道。“二号,这里是领队,我们发现在方位○—八—五上有四架空中加油机和两架战斗机,在我们西面约四十哩,已经盯住了。飞进来,完毕。”
  “知道了,一号机,马上过来,完毕。”二号机飞行员立即转弯,并且推进油门加速,前往拦截。
  领队机的雷达打开了,他们现在已确认有两架战斗机和四架空中加油机。最先发射的两枚凤凰飞弹是对准那两架战斗机。
  “发射!”
  两枚飞弹从挂架上释出,并且点燃了点火器,领着雄猫朝着目标飞去。
  苏联的加油机已经侦查到对方的AWG—9雷达正试图要躲开。它们的护航战斗机加足动力,打开自己的飞弹导向雷达,发现对方还在他们自己飞弹的射程之外,他们立刻打开干扰器,并且一面接近,一面上下爬升与俯冲,希望能发射出自己的飞弹,他们无法转身飞走,因为已经没有足够的油料,而且他们的任务就是要使敌方的战斗机远离他们的空中加油机。
  凤凰飞弹以五马赫的接近速度划过天空,一分钟之内已接近目标,苏联的一名飞行员根本没有看见飞弹在天空中爆炸,迸出了红、黑色的火球。第二个飞行员看见了,立即转动操纵杆,然而一秒钟之后第二枚飞弹也爆炸了,飞弹差点错过目标,但还是击中飞机的左翼,坠毁之前,飞行员还挣扎着想重新控制飞机。
  战斗机后面的空中加油机分散开来,两架朝北,两架朝南。领队的雄猫用它剩下两枚凤凰飞弹击毁了向北飞的那两架空中加油机,另一架雄猫则去追向南飞的那两架,并发射另外两枚飞弹,一枚击中目标,另一枚则因对方飞机上的干扰装置而错过目标。这架雄猫继续接近,又发射一枚飞弹。这时正驾驶已经近得能以目视追踪他的目标了。这枚AIM—54飞弹直飞出去,在獾式尾巴旁边十呎之内爆炸,在一片橘红色的火焰中,那架苏联轰炸机消失了。
  战斗机用雷达扫描天际,希望再找到其他目标。一百哩之外还有六架獾式机,但是他们已经接获领头空中加油机的警告迅速朝北逃离,雄猫没有足够燃料可以追击,它们转身飞回基地,一小时之后降落在史顿威,油箱几乎已经空了。
  “确定击毁五架,一架受创。”中队指挥官告诉托兰德:“你的计划生效了。”
  “终于。”托兰德很高兴,美国海军刚刚完成了他们的第一次攻击性任务。现在已有下一次任务。逆火式轰炸机的袭击消息刚刚传进来,它们攻击了亚述尔群岛外海的一支船团,而且有两架雄猫等在冰岛之南两百哩的上空,准备会合回程中的轰炸机队。
  东德史丹德尔。
  “我们的损失惨重。”苏联的前线航空队指挥官说。
  “我会告诉我们的机动步兵部队说你们的损失有多严重。”阿利克斯耶夫冷冷的回答。
  “我们的损失几乎是预计的两倍。”
  “我们的损失也是一样严重,我们的地面部队确实尽力奋战。而你只派了四架攻击机支援,四架!”
  “我知道这次攻击,有一整个团作战,再加上你自己的攻击直升机,但是北约的战斗机在前线后方十公里处就已经盯住了我们的飞机,我的飞行员们必须拼着自己的老命才能飞到你的战车上空——而且经常是被我们自己的地对空飞弹盯住的。”
  “请解释,”阿利克斯耶夫的上司下令。
  “将军同志,北约的雷达预警机是不容易攻击的目标,它们的保护措施太好了。利用它们的空中雷达,他们就可以引导自己的战斗机在视力距离之外发射飞弹。当我的飞行员知道自己正遭受攻击时,他们必须躲避,不是吗?你的战车员会不会坐着不动挨敌人的射击?这样一来他们必须放掉炸弹以便加速。当他们终于抵达战斗区时,却常常被自己人的飞弹打下来,因为那些飞弹分不清它们是敌军还是友军。”这是老故事了,不只是苏联才有这种问题。
  “你是说北约已经拥有制空权?”阿利克斯耶夫问道。
  “不,他们没有,两边都没有,我们的地对空飞弹限制了他们在战线上空的制空权,而他们的战斗机有他们的地对空飞弹——加上我们自己的地对空飞弹——的支援,也封锁了我们的制空权。战场上的制空权目前不属于任何一方。”这位空军领军心中暗想:只属于死亡的一方。
  阿利克斯耶夫想起他在贝芬村看见的情况,心中怀疑他说的话到底有几分是正确的。
  “我们必须做得更好。”战区司令说:“下次我们发动攻击时会有较适当的空中支援,也就是说我们会从前线各单位调派飞机。”
  “我们利用欺敌运动让更多敌机向前。昨天我们诱使一队北约的战斗机飞往错误的地方,几乎奏效了,但是我们犯了一项错误,那项错误已经确认而做成检讨。”
  “明天0600时整,我们将在汉诺瓦南方发动攻击,我要有二百架飞机在前线支援我的每个师。”
  “没问题。”空军将领同意。阿利克斯耶夫目送这位将军离开。
  “怎么样,波维?”
  “这只是个开始——如果两百架飞机出现的话。”
  “我们也有自己的直升机。”
  “我亲眼看过,在一个飞弹阵仗中直升机会遭遇怎样的状况。正当我以为它们已经在德国阵线上炸出一个突破点时,它们几乎也已被地对空飞弹和战斗机的联合攻击消灭殆尽。当他们发射飞弹时,必须将自己完全地暴露在危险中,这些飞行员的勇气可嘉,但是光有勇气是不够的。我们低估了北约的火力——不,说得更正确一点,是我们高估了自己摧毁敌军的能力。”
  “战争一开始我们就一直攻击敌军准备好的位置,一旦我们突破——”
  “是的,一次机动作战可以减少我们的损失,并且给我们更公平的竞赛。我们必须突破。”阿利克斯耶夫看着地图,就在明天黎明之后,将有一支军队——四个机动步兵师,由一个装甲师支援——要席卷进入北约组织的防线。“就在这个地方,我要再次前进。”
  “就照你的希望去做,但是要小心,波维。还有,你的医生告诉我,你的手是被炸弹破片弄伤的,你将受领一枚勋章。”
  “就为了这个?”阿利克斯耶夫看着他绑着绷带的手,“我自己不小心割到的部分都比这个严重。不可开此先例,这是对我们士兵的侮辱。”
  冰岛。
  当直升机出现在他们西面两哩处的上空时,他们正在爬下一个岩石山坡。直升机飞得很低且很慢,约在稜线上空三百呎,慢慢地朝他们飞来。这些海军陆战队队员立即伏倒,爬到一个可以隐藏的阴影处。爱德华向前跨几步,将维吉迪斯推倒在地上。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极易被发现。这名中尉将他的野战夹克脱下来,裹住她,把她的头按下,再用兜帽盖住她的金发。
  “别动!他们在找我们。”爱德华小心地抬起头来查看他的手下在哪儿;史密斯挥手示意要他伏下,爱德华照办,睁着他的眼睛,用眼角余光看着直升机,那又是一架俄制雌鹿式直升机。他看见火箭夹舱悬挂在机身两边的短翼上,后舱两边的门都是开着的,可以看见有一班步兵,武器已准备妥当,正在往下看。“噢,狗屎!”
  那架雌鹿愈来愈接近,从涡轮轴引擎传出的噪音也愈来愈大声,它庞大的五扇叶主旋翼拍打着空气,激起了火山灰,盖住了他们刚才留下来的痕迹。爱德华的手紧握着M—16步枪的握把,打开保险。直升机几乎以侧面前进,它的火箭夹正对着这几名海军陆战队员后面的平坦地面,爱德华可以看见机头上的机枪,是很像美国盖特林机枪的一种旋转机枪,每分钟可射出四千发子弹,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对抗。
  “走开,你这狗娘养的。”麦克在心头暗骂。
  “他们在做什么?”维吉迪斯问。
  “别紧张,不要动。”上帝,别让他们现在看到我们……
  “看那边,一点钟方向。”射手在直升机的前座上说道。
  “看来这次任务并没有浪费。”驾驶员回答。“动手吧!”
  射手对准他的瞄准仪并打开机枪保险,将选择器定在五发子弹的位置上,当他扣下扳机时,他的目标妥协地一动也不动。
  “击中!”
  机枪响起时,爱德华跳了起来,维吉迪斯一点也没有移动,这名中尉慢慢地将他的步枪移动了一下,对准着直升机,而那架直升机却向南飞走,他看见三个头冒出来。他们到底射中了什么?引擎的声音改变了,它降落在离他们不远之处。
  射手用三发子弹击中那头雄鹿,可以吃的部分稍微受损。这头八十磅的动物刚够喂饱这一班士兵和直升机员,那名伞兵下士用他的战斗刺刀将鹿从喉头切开,然后除去内脏,当地的鹿一点也不同于他父亲在西伯利亚捕猎的,但是这是他三星期以来第一次有新鲜的肉可吃,使得这一次无聊的任务得到了回报。屠宰后的鹿被放入直升机内,两分钟之后,直升机升到巡航高度,飞回科夫拉维克。
  他们看着直升机离去,旋翼的声音消失在微风里。
  “这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队长,我看我们最好赶快离开这里。他们一定在找什么,我敢打赌是找我们。我们最好沿路找有遮蔽的地方。”
  “就这么说定,吉姆,你带路。”爱德华走回维吉迪斯身边。
  “现在安全了吗?”
  “他们走了。你何不穿着这件外套,这样比较不容易被看见。”
  那外套已比爱德华的尺寸大两号,穿在维吉迪斯身上更是像一顶帐篷,她尽量伸直手,想穿出袖口。自从他遇见她以来,她第一次露出笑容。
  美国海军裴瑞斯号
  “车进一。”执行官下令。
  “是,车进一。”值班的士官回应,一面将车钟把手从“全速”位置往上移。一会儿之后,车钟内部指示器也改变了。“引擎室回答已改为车进一前进。”
  “很好。”
  裴瑞斯号的速度慢下来了,从二十五节的冲刺速度减到漂流速度,让船上的拖曳式声纳阵列监听敌方的潜艇。莫瑞斯坐在舰桥的椅子上,看着岸上传来的电讯。他揉揉眼睛,又燃起一根烟。
  “舰桥,”了望哨传来一个紧急警告,“有潜望镜在右船首海面掠过,在地平线与我们中间,船首右!”莫瑞斯立即拿起望远镜,但他什么也没看见。
  “就战斗位置!”执行官下令,一秒钟后,警报器响起,全船人跑步到他们的岗位上。莫瑞斯将望远镜套在脖子上,快步走到战情中心内的战斗位置。
  当莫瑞斯到达战情中心时,声纳已向左舷放出十二道测距乒声波,但什么也没有发现。当直升机起飞时,这艘巡防舰也向北行,好让它的拖曳式声纳追踪可能的接触。
  “被动声纳接触,估计可能是潜艇,方位○—一—三。”拖曳式声纳员报告,“航行噪音,听来像是一艘核子潜艇。”
  “我测不到。”主动声纳操作员说。
  莫瑞斯和他的反潜官检查水纹状况显示板。在两百呎深度上有个变温层,被动声纳在它下方,能够听见主动声纳乒声波所不能触及的潜艇。现在正是座头鲸的求偶季节,了望哨可能是看见了一条求偶的鲸鱼所留下的一条水纹,或可能真是潜望镜在水面上掠过的痕迹。如果那是一艘潜艇,它会有足够的时间潜入变温层之下。这个目标太近无法作海底反弹,但是又太远而无法让声纳直接穿越该变温层。
  “不到五哩。”反潜作战官说。“超过两哩,如果这是一艘潜艇,我们有很好的机会。”
  “好极了,让直升机立刻追踪它!”莫瑞斯检查了一下航海图,那艘潜艇可能听到这艘巡防舰以二十五节速度航行的噪音。现在,它的速度已降低,再加上有推进器静音系统,裴瑞斯号便很难被对方侦测到,……因此潜艇的射击控制解算很可能失去他们的踪迹。但是莫瑞斯自己的显示幕上也找不到对方,而且潜艇离得非常近。一份紧急的接触报告被传送到二十哩之外的船团护航指挥官萤幕上。
  海妖式直升机投下了声纳浮标,经过数分钟。
  “投下一些乒声波浮标。”他下令。在他身后,船上的武器官正在下令装载反潜火箭与鱼雷发射器。三哩之外,直升机在目标区上空交叉飞掠,丢下主动式声纳浮标,浮标发射出主动无方向性的乒声波。
  “接触,九号浮标上有强烈讯号,确认是潜艇。”
  “我逮到了,方位○—一—九,这是一艘潜艇。”拖曳式声纳员说,“它刚增强了动力,有一些涡凹声,是单车叶潜艇,是胜利级的,方位正从左到右迅速地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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