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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山大地震(全本)》作者:关仁山 王家惠

_6 关仁山(当代)
  他说是。
  “那我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文燕又问。
  他摇摇头。
  “闹半天我白说。”文燕朝他点头笑。
  “你说什么了?”他急着问。
  “我说……工作上不顺心,也不能用酒精麻痹自己,一点也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文燕看着他的眼睛说,他的眼睛一看她,她又垂下眼睑。
  他沉默,一提到工作,心就沉,如铅。
  文燕要走,说下了班再来看他,他叫了一声文燕,眼直直地看着她,她的脸一红,等着他说什么,他说:“谢谢你……”
  一丝失望由文燕脸上掠过,她说一声:“不用谢。”就走了。
  她走了,他望着关上的门发呆,好像他的魂也走了,很空,空无依傍。
  红玉来找他,说是总局张局长的电话,他到办公室接电话,张局长问:“唐山市政府打来电话,说你要求调离唐山?”
  海光说是。
  张局长说:“你这是逃避责任,唐山的问题还很复杂,只要总局一天不解除警报,你就必须留在唐山。”
  “局长,我留在唐山还怎么工作?别人怎么能信任我?”海光为自己申辩。
  张局长说:“你对自己要有信心,科学是以事实说话的。”
  “局长,我还是想……”
  不等周海光说完,张局长就打断了他的话:“你还是想回来,是吗?你回来也可以,有两项工作供你选择,一个是看大门,一个是扫厕所。你如果同意,我马上下调令。”
  周海光还想说什么,那边已是忙音。
  文燕下了班果然来看周海光,见周海光仍是呆呆的,便拉着他去了东湖。在湖边的小山坐下,看湖里飘荡的小船,小船上的对对情侣,想让他的心情开阔些。
  周海光对文燕说了张局长来电话的事,文燕问他是不是还想离开唐山,海光说是,大不了去看大门扫厕所。向文燕问他是不是就因为误报了地震,周海光说不仅仅因为这个事情。向文燕便说他是因为受不了别人的指责,伤害了自尊,感到没脸见人,所以想逃离。
  周海光低头不语,他承认这姑娘看问题很准,看到了要害,他不知道怎样回答。
  “当初,你对我说,你投身地震预报事业,就是要做出成绩来,让所有的人都免受地震之苦,可你现在却要放弃自己的追求,这是逃兵,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向文燕说得更尖刻了,尖刻得让周海光很难承受,也很难分辩:“你认为我是那样的人吗?”他无力地问。
  “如果你认为自己不是那样的人,就应该勇敢地站起来,做出个样子给人们看看,也给你自己看看,还有你那死于地震的亲人。”向文燕的眼睛直盯着他。
  “文燕,你说我行吗?”他抬起头,也看着文燕。
  “你行,你一定行的,我相信你。海光,当你把我救出那个山谷的时候,你那么勇敢,那么自信,那么朝气蓬勃,那时的你,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我相信,也是真正的你。”
  文燕的目光很温柔,温柔如月亮。
  他也勇敢地看她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有火跳起来,热烈如太阳。
  他们的眼睛都很帮忙,嘴巴不能说的话,眼睛都说了,说得深入。
  第二天,周海光到向国华的办公室,取回自己的调离报告,向国华很高兴地对他说:“科学研究就是从失败走向成功的,地震预测又是尖端科学,如果我们的科学家都像你一样,遇到失败就撂挑子,我们的国家还怎么富强?千万不能听到一些不顺耳的话就站不起来了。”
  周海光表示一定要在唐山好好干下去。
  走出向国华的办公室,周海光发现这一天的阳光格外灿烂。
  清晨,向文燕穿一身红色的运动服,在马路边上跑,如燕。
  周海光也穿着短裤背心在机关门口等她,她跑来,他们一起跑。
  夏季被他们牵着走进唐山。
  向国华难得在家里吃一顿饭,尤其是和明月两个人吃。这一天破例,明月特意给他弄了两个可口的菜。
  两人坐下,向国华满脸是笑,主动夹起一片肉放在明月的碗里,明月很诧异,就像看到地震的前兆。她放下碗,眯着眼看他:“难得啊。有事儿吧?”
  向国华承认有一件事情想和她商量。
  “啥事,说吧。”明月一笑,这老头子一旦想求人,比小孩子还笨。
  “文秀和何刚的事,我看就让孩子们自己做主吧。”向国华故意把事情说得很轻松。
  明月放下筷子:“你说得倒轻松。”
  “你怎么就想不开呢,你看文秀那劲头,你能挡得住吗?”向国华满面春风。
第二章残酷的玩笑(10)
  “挡得住要挡,挡不住也要挡。”明月一脸秋霜。
  向国华仍笑:“明月,所有的事情都是一成不变的,那些问题以后会不会影响到孩子身上,还很难说。”
  “老向,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明月语重心长。
  向国华不再说话,把明月碗里那片肉夹出来,低头吃进去。
  “不管怎么样,咱们没商量。”明月说完,向楼上走,她心里堵。
  向国华无奈地摇一摇头。
  周海光和向文燕几乎分不开了,几乎每天都会见面。
  夜晚,街道寂静,迷蒙的灯光如雾,他们在如雾的灯光中在漫长的街道上徜徉。没有目的,没有方向,行走本就是目的,就是方向。
  他们一直说着,没有固定的话题,说话本身就是题目。
  周海光到过很多地方,很多地方成为很多的话题。他对向文燕讲西部荒凉的沙漠,沙漠中用芦苇和土筑成的古老的城墙,废弃的古城堡,被流沙掩埋的房屋,随处可见的陶罐、人骨、和古老的钱币。
  这个时候,向文燕是一个很好的听众,边听他讲,边展开美丽的遐想。
  “你在医院……”周海光忽然转到文燕身上。
  “我是医生,外科,拿刀子的。”文燕笑着说。
  “我觉得你简化了你的履历。”周海光也笑。
  “你还想知道什么?”文燕歪着头问他。
  “你的事情我都想知道,比如说你的家庭,你的父母……”周海光也歪头看她。
  “我生在干部家庭,爸妈都是国家干部,我的妹妹你见过,是舞蹈演员。”向文燕说。
  “你妹妹……就是在车站……她好厉害……”周海光笑着说,似心有余悸。
  “那天还算对客气了。海光,我到家了。”向文燕站住。
  周海光不由一愣,怎么这么快就到家了呢?怎么不知不觉就朝着她家走了呢?他后悔大方向没有掌握好,但是,又不好说别的,只好也站住。这里是一带平房,显得破旧:“你家就在这里?”周海光奇怪地问。
  “不是,前边一点,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所以就到这里吧。”向文燕说着,伸出手。
  海光也伸出手,第一次,两人的手握在一起,都有些颤,舍不得放开,但,又不得不放。
  文燕说,要看着海光走,海光说,要看着她走。最后,还是文燕占了上风,海光先走,走出很远,回头,文燕还站在原地看。
  向国华在办公室里和郭朝东谈话,郭朝东是新上任的市防震办公室主任,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很精明。
  “你以前在地质大队干过吧?”向国华问。
  “我在地质大队搞过几年地质勘察,后来调党委工作。”郭朝东答得谨慎。
  “这次派你去防震办公室当主任,责任重大啊。目前全市各条战线都在大干一百天,向国庆献礼,可地震问题总叫人提心吊胆,这样下去不行啊。”向国华点了主题。
  “向市长,我会征求各方面的意见,尽快拿出一份即科学严谨又实事求是的报告,给唐山一个说法。”郭朝东很有信心。
  向国华很满意地让郭朝东走了。
  郭朝东由向国华处出来,就去找向文燕,他们是中学同学,这两年郭朝东带职念了两年大学,给向文燕写了有上百封信,向文燕一封也没回。
  他爱向文燕,更爱她的父亲,两种爱加在一起,是最爱。
  他们在街心花园里走,郭朝东问文燕为什么不给他回信,文燕只说忙。其余的,不知道说什么,向文燕一直感觉和郭朝东没有什么说的,所以他不问,她不答,闷着头走。最后郭朝东说晚上请向文燕在全市最好的鸿运饭庄吃饭,然后去看电影,文燕说明天要去参加高炮团的演习,晚上要做些准备,便分手。
  文燕走出很久,郭朝东还站在原地看,看得痴。
  这是一场真枪实弹的演习,演习场上火炮轰鸣,硝烟弥漫,无数高炮炮弹射向天空,在天空炸出无数云朵。
  李国栋指挥着他的连队急射。
  小四川也在炮位上紧张地战斗。
  突然炮位一侧发生爆炸,李国栋、小四川和几个战士倒下。
  向文燕带着救护队冲上来。
  小四川大声喊:“卫生员,我的腿炸伤了。”
  文燕跑到他面前,剪开他的裤子,给他包扎。小四川笑着说:“文燕姐,你得赔我的裤子。”
  “你要是要裤子就别要腿了。”文燕说。
  小四川便笑:“向大夫我不行了,不要管我,你快去救连长吧。”
  李国栋也在不远处躺着朝文燕喊:“快救我,我不行了。”
第二章残酷的玩笑(11)
  几个战士抬着担架跑过来,护士丰兰跑到李国栋身边:“你伤到哪儿了?”
  李国栋挤挤眼:“医生同志,我是轻伤,不要紧,你快去救别的同志吧。”
  丰兰提着药箱去救别的人,李国栋便又喊他不行了,朝向文燕喊。
  向文燕跑到他身边,蹲下问:“你伤到哪儿了?”
  李国栋说:“我……我触电了……”说完便假装昏死过去。
  “人家都是中弹,你怎么触电了?”文燕奇怪地问。
  李国栋睁开眼睛:“我……我是电工……”说完又装昏迷。
  文燕一笑,双手狠狠挤压他的胸口。李国栋大叫,睁开眼睛指指自己的嘴:“我上不来气儿,恐怕要这样的人工呼吸。”然后闭眼。
  向文燕一脸严肃地叫过一个男卫生员:“这是重伤员,你给他做口对口人工呼吸。”
  男卫生员答应一声“是”,虎一样扑向李国栋,吓得李国栋双手托住他的头,连叫不用了,已经会呼吸了。
  向文燕又叫过丰兰:“这位伤员需要注射镇静剂。”丰兰会意,特意拿出一根巨大的针管,扑向李国栋。
  李国栋睁眼,大惊,一跃而起:“同志,不要管我,把药品留给重伤员同志吧。”说完撒腿就跑。
  文燕和丰兰看着他笑。
  周海光在办公室听红玉的汇报,说各观测点来电话说,各种动物异常也基本消失了。超凡说看来唐山的危机可以解除了。
  周海光不太相信这种说法,但是也没有太多的根据反驳,有些烦,不说话。超凡和红玉出去,他就给文燕打电话,那边说文燕去高炮团参加演习,他想去接她,顺便也散散心,便走出了市区。
  在郊区,他看到两个浇地的农民用铁锹拍老鼠,拍死一片,还有大量的老鼠成群结队地跑,不惧人。
  周海光走过去问,农民说这两天也不知怎么了,每天都有大量的老鼠在地里乱蹿,有人说是要发大水了。
  周海光诧异:“不是说动物异常已经消失了吗?这又怎么解释?”
  高炮团演习结束,队伍拉回驻地,向文燕她们也要回去,刚要上车,就见周海光站在门前向她招手,她不上车,奔周海光来,见面问:“你怎么来了?来接我?”
  “我从这里路过,正好看见你出来。”周海光笑。
  “笨,撒谎都撒不圆,有这样的巧事吗?”向文燕也笑,笑出一脸火烧云。
  他们一起走在郊区的小路上,文燕很兴奋,但周海光怕她太累,截了一辆农民拉干草的小拖拉机,两人爬上去,并排躺在干草上,看天。
  周海光说坐这种小拖拉机是一种难得的享受,它的颠簸是全方位的,上下,左右,前后,像船。
  文燕说我们就是坐在船上呢,你看那天空,蓝得像海。
  于是都眯了眼看天,天果然像海,他们是在大海里,坐着船,向前,前方是哪儿呢?还是海,就这样一直在海上漂,多好。
  文秀在商店里买了些烟酒,都是最好的,酒是茅台,烟是中华,这些东西紧张,要特供证,文秀有。
  买完出来,让王军的两个小弟兄看见,叫来王军和赵辉,王军他们便跟着她,她没发觉,一直走到何刚家。
  家里,何大妈正在做被,大红的缎子被面上绣着凤凰牡丹,喜兴。
  何刚让何大妈歇一歇,何大妈不歇,说干这种活儿不累。
  娘俩说着,文秀走进来,见她买了这么贵的酒,何刚觉得有些过。文秀说结婚是人生的大事,不能太寒酸。何大妈倒是同意文秀的意见,说她和何刚爸结婚的时候也是风§T§X§T§小§说§共§享§论§坛§光过呢。何刚就拿起一瓶酒藏起来,说给黑子留着,他没喝过这种好酒。何大妈看着也高兴,对文秀说他从小就知道惦记黑子,很有个哥哥的样子。
  文秀看着何大妈做的被子,连夸何大妈的针线好,何大妈反倒有些伤感,对文秀说:“委屈你了,这么一个金枝玉叶的姑娘,结婚才做了两床被……”
  文秀不让她说,她还是要说:“文秀,你能嫁给何刚,是何刚的福,也是我们全家的福啊。”
  文秀说:“大妈,你应该说我嫁给何刚哥这么好的人,还有这样好的婆婆,是我的福才对呢。”
  说得大妈的脸如被面上的牡丹花一样,喜庆层层绽放。
  何刚帮不上忙,在隔壁的小屋里哼他的曲子,那是写给文秀的,听他哼,何大妈说儿子高兴了,高兴了,才哼曲子。
  文秀便问何刚是怎么爱上音乐的。何大妈说:“何刚的父亲就喜欢音乐,他随父亲,两三岁的时候一到晚上就缠着父亲给唱歌,不给唱就不睡觉。那时候咱家住在开滦矿务局的专家楼里,都是两层小楼,独门独院,院子里有葡萄和紫藤,都是旧时代开滦的高级员司住过的。美国的一个总统胡佛还住过呢,他当时也在开滦当员司。当时咱家的隔壁是开滦的总会计师,妻子在音乐学院教钢琴,何刚的爸爸就让何刚跟着她学,学了好几年呢。至于他什么时候学的作曲,就不知道了。”
第二章残酷的玩笑(12)
  “听说伯伯是留学回来的?”文秀问。
  “是呀,可有文化呢,知道从小培养孩子……”说到这里,何大妈轻轻叹一③T③X③T③小③说③共③享③论③坛③口气,不说话了。
  文秀便也不问,帮大妈纫针,听何刚哼曲子。
  周海光一夜没睡,翻资料。半道上碰上的那些老鼠,使他震惊,他想找根据,困了,天也亮了,赶紧换装,跑步,文燕在等他。
  见面,文燕就问:“你熬夜了吧?”
  周海光问她怎么知道,文燕说:“别忘了我是一个医生。”
  周海光说他总有一个感觉,他确实抓住了这个地震,他发现历史上有和唐山情况类似的震例。
  “怎么,唐山还会有地震?”文燕的脚步慢下来。
  “我认为唐山震情不容乐观。”海光说得肯定。
  “海光,你要认真谨慎,把问题搞清楚。”文燕说得认真。
  “我会做更多的调查。”周海光说。
  “看到你振作起来,真为你高兴。”文燕笑了,跑得更快。
  周海光追上去,毫无倦容。
  颜静出来了,黑子接她,接出来,俩人坐在市委机关后院的围墙上。这里极静,里面的人不来这里,外面是一条幽僻的小马路,更没人。
  黑子点着一根烟递给颜静,颜静深吸一口,一丝也没有浪费,很过瘾,然后,高举双手大喊:“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喊完,又吸,吸着笑。
  黑子问她里面的滋味如何,她说:“别提了,我这回才知道什么是冤家路窄了。”
  黑子看她的脸,青一块紫一块,很热烈,便笑:“又和谁遇上了?”
  “和我有仇的那几个娘们儿,嘿,都在一个号子里。”颜静又吸烟。
  黑子问她是否挨打了,颜静把烟递到黑子口上吸一口:“挨打我倒不怕,最可气的是这帮孙子不让我睡觉,愣是叫我在粪桶旁边蹲了一夜,差一点没把我熏死。”
  “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这么臭呢。”黑子说。
  颜静哈哈地笑:“黑子哥,说实话,这两天你想我没有?”
  “说实话?”黑子认真地问。
  “对,说实话。”颜静也很认真。
  “想了。”黑子深沉。
  “真的?”颜静喜悦。
  “你是怎么想的?”颜静笑眼迷离地问。
  “我想啊,要是颜静关在里面永远不出来,那该多好啊。”说完,笑。
  颜静不笑,朝着黑子的腿打了一拳,黑子坐不稳,晃,晃了几晃,终于没能掌握平衡,摔下墙去。
  见他掉下去,颜静笑了,站起来,叼着烟,在墙上走,如履平地。
  周海光在办公室里,超凡递给他一份关于唐山地震情况的评估报告,中心思想是唐山的震情可以解除了。周海光很奇怪,一者认为现在就对唐山震情下结论为时尚早,二者就是写,这份报告也应该由地震台来写,可是这份报告却是郭朝东起草的。他把疑问对超凡说了,超凡说:“人家不信任咱们嘛。”
  刚说完,郭朝东就走进来,很大度地说:“报告送来就是征求你们的意见的,你们是真正的专家嘛。”很有居高临下的意味。
  周海光说:“为什么这么着急就对唐山地震问题下结论?”
  郭朝东说:“部分领导对地震有恐惧心理,很不利于抓革命促生产,早点做出结论,有利于工作。”
  周海光“哦”了一声,没说什么。超凡却说:“郭主任,我看了你的报告,我没有什么意见。”
  郭朝东很高兴地说:“这么说咱们的观点是一致的。”
  这样周海光就不得不表态了,不表态,郭朝东会把超凡的意见认做地震台的意见。他说:“我认为报告中缺少重要的依据,有一些异常并没有恢复正常,动物异常现象就没有消失,现在对地震做出结论为时过早。”
  超凡说这些现象都在陆续恢复中。
  周海光说:“我前几天就看到大群老鼠在转移……”
  超凡说动物迁移的因素很多。
  郭朝东接上说:“超凡说得对,我们不能把看到的现象不加分析地都和地震连起来。”
  但是周海光仍然认为现在还不能对唐山的震情下任何结论。
  郭朝东有些不耐烦地说:“你我不用争了,我只是来征求意见,这份报告不用你签字负责的。”
  周海光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
  文燕和文秀在街上走,文燕问起文秀婚事的准备情况。看到一位大嫂提着几条鲜鱼走,就问在哪里买的,大嫂说就在前面的菜市场,鲜鱼很难买,如今有了。文秀便提议去买几条,她说何刚的母亲很爱吃鱼,文燕便也说给爸妈也买几条。刚要转身,见到海光走过来,他是去图书馆查资料,从这里过。见到海光,文秀就笑,笑得他不自在,然后文秀便问是巧遇还是她们约好的。海光不好说什么,文燕打岔,提议一起去菜市场。
第二章残酷的玩笑(13)
  到菜市场,他们都很奇怪,鱼很多,不用排队,也不限量,买多少都行。周海光问售货员怎么有这么多鱼,售货员说这几天很怪,养鱼池里的鱼不用打就自己往外蹦。周海光和售货员聊,文秀悄悄问文燕是不是爱上他了,文燕打她一下,说她瞎说,文秀说从她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不一般嘛。
  周海光和售货员聊完了,就对文燕说,他还有事,先走了。然后就急匆匆地走了。文燕请她晚上到她的宿舍来,吃鱼,周海光答应着走了,头都没回。
  “姐,这人怎么这样啊,说走就走了。”文秀说。
  文燕没说话,只是看着海光走。
  颜静把黑子领到市委大院后面一排平房前,拉开一扇门就往里钻,钻进去,让黑子快关门。黑子问这是什么地方,颜静说是机关的澡堂。黑子说你怎么不分男女就往里钻,颜静说这个地方不分男女,一、三是男,二、四是女,白天归她,她常来,享受市委干部待遇。
  关上门,不开灯,里面就很黑,黑子说你是要洗澡吗,颜静说:“你不是嫌我臭吗?”
  黑子说:“你就是臭嘛,不信你自己闻闻?”
  颜静脱下外衣真闻:“胡说。”她认为不臭。
  “我胡说?我一路跟着你,一股一股的臭气往我鼻子里钻,把我熏得差点背过气去。我今天走得明显比往常快,你没看出来?”
  “好啊,你开始嫌弃我了,我今天非臭死你不可,臭死你……臭死你……”颜静一边说一边往黑子怀里钻,黑子躲:“行了,行了,你赶紧洗洗吧,我服了你了还不行吗?”
  颜静哼一声开始脱衣服,脱一件扔一件,扔在凳子上:“你转过身去不许看。”边脱边命令黑子,黑子听话地转过身去,面对更衣柜立着。
  颜静走过来,摘下更衣柜上的一面镜子:“你干嘛还留一手啊?”
  黑子很痛苦:“我冤枉死了,我根本没看见这儿有一面镜子。”
  颜静不相信,让他起个誓,黑子起誓。颜静便解裤带,黑子说她既不相信他,他就先走了。颜静却不让,说她有好些日没见何大妈了,洗完澡一起去看大妈。
  黑子说:“算了,你这鼻青脸肿的,别把我妈吓着。”说完果真走了。
  “你浑蛋。”颜静对着他的背影大骂。
  周海光骑着自行车来到水库边,正看见好多人在打渔,他问打渔的人,这几天鱼怎么这么多,打渔的说这几天就是怪,鱼自己往上蹿,往常在这里一网打不到几条鱼,现在一网就是几十斤。
  正说着,水面一阵喧阗,无数条鱼蹿出水面,似在逃避什么天敌:“你看,这不说着就来了?”打鱼的对周海光说。
  周海光也惊讶,想坐下来多看一会儿,一个男子提着一串蝙蝠走过来。他问是怎么回事,男子说大白天蝙蝠就满天飞,掉到地上,一层,他捡起这些,放到那边树上去。
  周海光便不坐了,骑上车往回返。
  文秀买了鱼拿到何大妈家,何大妈自然高兴非凡,不在鱼,在儿媳的心。娘俩一起收拾鱼,何刚给床头柜刷油漆,边刷边听娘俩说笑,口里不觉就哼起曲子。
  忽听门外有人喊:“文秀,出来,大哥我上门看你来了。”是王军的声音。
  文秀脸一沉:“这帮流氓。”
  何大妈问是怎么回事,文秀只说是一群流氓。
  何刚听到,站起身要出去,何大妈怕出事,拦住他,自己走出去:“你在屋里别出去,我就不信无法无天了。”
  何大妈来到门外,门外已站了不少人看热闹,王军见何大妈出来,嘻皮笑脸地说:“哎呦,我们叫文秀出来,您出来干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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