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当幸福来敲门

_3 加德纳(美)
加文和我没多久就借机溜了出来,“我的天,他怎么这样,本来是换个频道就好了!”
艾德已经挥枪把几台电视都这么报废了,连他妈妈见到他来看望自己,都要把电视藏起来,生怕再发生不测。
他还靠吸食大麻来给自己排难解忧。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加文和我坐在路边的车里,艾德在一旁吸食大麻烟卷。忽然,一辆警车在我们身后停下来,两个警察朝我们走过来,艾德忙把手边的烟卷扔了出去。
警察让我们从车里出来,在烟雾缭绕的车里翻来找去,结果一无所获,一个警察说:“你们肯定在抽大麻,我能闻得出来。走吧,跟我去警局一趟。”
艾德应道:“好啊,你就在法庭上说你的鼻子可以作证,看看法官能拿我们怎么样?”
一时间,警察都没回过神来,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这话确实奏效了,他只是警告了我们几句,转身走了。
当下,我对艾德佩服得五体投地。对于这个因为新闻影响我们谈事就可以举枪击碎电视的家伙,他知道面对警察检查的时候,该怎么应对。
六七十年代的大麻比起后来的毒品还算不上什么。对于我而言,当时我也喜欢喝些廉价的酒精饮料,但也更喜欢抽点大麻。只是我不敢抽得太多,因为我需要保持头脑足够清醒,以便应对弗莱迪的疯狂之举。
在那次警察检查事件之后没多久,我和一些男孩子出去聚会,也抽了不少泰国棍儿,只是随便吃了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头重脚轻,昏昏沉沉。我想找点吃的,轻手轻脚地下了楼,打开冰箱,结果一开冰箱门就听到嘎嘎的叫声。面前居然出现了一头大白鹅,而且就在自家地下室里,这是我自己头脑发昏还是弗莱迪把家里变成了养殖场?
实际上,弗莱迪想把大活鹅搬上第二天的周日大餐。所以第二天,我一觉醒来,弗莱迪就拽上我,在后院准备把这只倒霉的大鹅开膛破肚。
弗莱迪大白天就已经喝了不少的威士忌,浑身酒气十足,他递上来一把斧头,一脸的坏笑,让我亲手把鹅的脑袋砍下来,我当然不愿这么干,但转念一想,我是不是终于等到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看到我犹犹豫豫地拾起了斧头,他说:“算了,还是我来,你拿好了鹅头。”****
《》 第二部分 《当幸福来敲门》 即兴精酿(下)(8)
我一时为这样的天赐良机而感到眩晕,这是他给的机会,让我二选一,要么他拿着鹅,我来砍,或者我抓住鹅,他来动手。一想到,这个醉汉可能会把我的手指头都一同剁掉,我决定还是我来动斧。
我把斧头高举过头,面前仿佛不再是一只鹅,而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仿佛是面对弗莱迪施虐时的母亲,我抬头看看弗莱迪,看看应该从哪里下斧头,我脑子里仿佛是在进行精密的几何计算,从什么角度下斧头,可以力道十足,同时能一斧解决问题,要了他的命。完全不可以失误,我只能一斧解决问题。只有一次机会。我深吸一口气,似乎那一瞬间无比漫长,想着以后该怎么解释这一切的发生,想起我以往的失误,决心这次绝不能再失手。我倾尽全力,手起斧落,那只母鹅即刻毙命。
天啊,我又生生错过了这次机会,我陷入深深的懊悔,久久不能自拔,仿佛煮熟的鸭子生生在眼前飞走了一般。
弗莱迪说:“嗯,不错,接下来你就煺毛开膛,收拾干净就好了。”
尽管,我花了几年的时间才意识到,要是真的要了弗莱迪的命,我会搭上自己的一辈子,但这次失手还是让我沮丧了好久。我把对弗莱迪的满腔怒火都转到另一个人身上,我惦记着要他的命已经不是一朝一夕。杀鹅之后没多久,机会终于来了。
我觉得自己早晚会和他狭路相逢。有一天,这终于成为了现实,是他一瘸一拐走路的样子和身上的气味引起我的注意,没错,绝对是他。我不由得担心起来,不是担心别的,是怕他就此逃脱。甚至担心经过这三年的压抑和忍耐,我会对他做出些什么来。他从我身边走过,转身进了一个酒廊。我拎了块砖,等他出来,整整等了一个多小时。
每次酒廊的门打开,都会涌出一阵音乐和笑声,里面乌烟瘴气,混着啤酒和各类毒品的味道。每次,出来的都不是他。也许是他逃脱了,或者是他躲在什么阴暗的角落。最后,门又打开了,各种声音和味道又一次涌了出来,他一个人走了出来,朝着我等着的地方过来了。我需要他认出我来,等我迎着他走过去的时候,我看到他确确实实认出了我,而且还充满了恐惧。这恐怕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让人对我心生恐惧。
“见鬼。”他话音未落,我拎着砖就直接拍到他的脑门上,用尽全身的力气,直接灌了上去。
一开始,他晃了几晃,但是没有摔倒。我又拍了几砖,他终于瘫软到路上。我把砖扔到一边,就扔在他身边,我没有回头,也没有跑开。无论是对是错,我对他说出了最后的几个字:“去死吧。”
我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但我知道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会头痛欲裂,这会让他永远都记着我的。而我则没有必要再记住这个人,我已经将这一夜,将这个人和那块砖,永远地抛在了路上。
这事就这么了结,结束了,全都结束了。
***
也许我的命运从8岁起就和密西西比河紧密相连在一起了。那时,亨利舅舅驾驶摩托艇带我一起出游,听他津津乐道那些外面世界的故事,还有各国各地的美女。他和威利舅舅两人对我的影响颇深,终究会有一天,因为他们讲过的故事,我会跑到征兵办公室去报名参军。****
《》 第二部分 《当幸福来敲门》 即兴精酿(下)(9)
对于密尔沃基,我没什么可以留恋的。正像
《》 第二部分 《当幸福来敲门》 即兴精酿(下)(10)
现在屋里就剩我一个了,简直是太奢侈的享受了。我去把赴约的衣服收拾出来,就去泡个热水澡。一想到今晚圣诞的快乐时光,我就不禁情绪高涨,忘乎所以。我刚泡在水里不久,就闭上了眼睛,开始想象着在炎热的天气里,自己驾船漂浮在河流之上,彻底放松,无牵无挂,尘世的烦扰尽数散去。突然,我听到一声大喊“去他妈的,狗娘养的你”从门口传来。接着传来母亲和妹妹的脚步声,当然还有弗莱迪紧随其后。这情形就像几年后的电影《鬼驱人》里的台词那样:“他们又回来了。”
我赤条条地躺在浴缸里,心想,坏了,我泡得时间太久,但还没等我起身,浴室的门就咣当被撞开,只见弗莱迪的枪口冷冰冰地对着我。那天他的做派简直可以与拳王索尼-利斯顿有一拼,那种冷漠刻薄、疯狂,还有酗酒无度,他冲我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给我从屋里滚出去,滚出去!”
当时根本不容我问他我做错了什么,屋里的人四散逃窜,或者躲到楼上,或是逃到地下室,我真后悔当初我砍下的是鹅的脑袋,而不是把他一斧子结果了。现在轮到他来要我的命了。我别无选择,只能蹦出浴缸,心怦怦直跳,直奔前门,跑到门廊,在圣诞节这天,在威斯康星密尔沃基的大街上,赤条条的暴露在众人面前。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下一步该干什么,一个可爱的孩子恰巧从门口路过,他穿着厚厚的棉服,来抵御户外零下十度的严寒。他和我小时候有几分神似,耳朵显得有点大,不过长大后一定会长匀称的。他一看到我就咧开嘴笑了,非常真诚地说了句:“圣诞快乐!”
我没有答话,看着他沿着街走远,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威斯康星的浓雾之中。
后来,我和碧琳达一起去看了电影,但并没有让我开心起来,那天我已毫无情趣可言。
那一天应该是我在弗莱迪家度过的最后一个节日,晦气的是,这让我对圣诞节从此没了兴趣。很多年之后,我都不愿去买圣诞树,即便我在日历上标出了圣诞节,至多不过是对耶稣表示敬意,这纯粹是精神层面的事情。又过了很久,我才能真正享受圣诞的快乐。而且,因为弗莱迪给我的这次圣诞大礼,我知道自己选择离开的时间已经为期不远了。
不久之后,我和碧琳达决定分手了,倒不是因为我们不再相爱,只是因为这种爱不合时宜,再有就是在帮她处理我们两个共同的朋友身故的问题上,我的方法不当。
《》 第二部分 《当幸福来敲门》 即兴精酿(下)(11)
在我这个年龄段,女友总让我的经济状况出现危机。在我高中的最后一年,我惊恐地发现电话单的金额居然高达900多美元,这都是给雪莉打长途的花费,而我在尼诺牛排店洗盘子一周最多不过才挣
《》 第二部分 《当幸福来敲门》 外面的世界(1)
第六章
克里斯-加德纳就要扬帆远航。还要坐飞机,这可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但我没有去圣地亚哥或夏威夷的新兵训练营,征兵处的照片可都是在这些地方拍摄的,我只能在两个选择中间进行取舍,要么去离家不远的伊利诺伊州的大湖区,要么去佛罗里达的奥兰多。梦想着更远的征程,我选择了远离家乡的佛罗里达奥兰多。那里闷热潮湿,蚊虫肆虐。
从小到大领教了弗莱迪的喜怒无常,军队里的令行禁止,赏罚分明,让我非常惬意。和家里永远分不清对错形成鲜明对比,军队里的一切都有明文规定,无论是赏是罚,一切都有章可循。我天性中确实有反叛的一面,这会让权威备感头痛,这是因为我不愿让自己的个性丧失殆尽。我也明白服从的重要性,但不会以迷失自我为代价。当然,我的变化是天翻地覆的,曾几何时,我是身着扎染,身上缀满小珠,毛绒绒的髯须,颓废浪荡,现在的我身着笔挺制服,脸和头发都刮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结果就是我染上了须部假毛囊炎,这种病在头一次剃须的黑人中间很常见。我的发型自从进了新兵营就没再恢复过原样。几年过去了,我对于发型和留须方面做了彻底的放弃。这不得不感谢歌手艾沙克-海兹,给大家在剃头方面开了先河。
刚开始,酷热和潮湿确实让人难熬,但当我全副武装在烈日炎炎之下拔军姿时,我才了解到什么是真正的暑热难耐。我小时候对于一动不动的理解此时派上了用场。即便是大汗淋漓我都必须纹丝不动,任凭汗水沿着额头、脊背在身上流淌。全凭毅力,坚持下来。
一天下午,在练习拔军姿时,我看到208连的长官,二级军士长怀特直冲我就走了过来,我立刻挺直腰杆,等待训话。
“知道我注意到你什么了吗?”他问道,我们俩几乎只有寸把距离,大滴大滴的汗珠不仅是顺着脸颊和身体往下淌,而是像一把把利刃一样切割着我的肌肤,更像无数毛虫般让我痒痛难捱。但我纹丝未动,怀特长官自问自答:“我觉得你的纪律性非常出色。”
我并非绝对不犯错误。刚入伍不久,我对什么都新鲜,一次,在屋里,我向一位长官敬礼。其实不应该这么做的。但我并不知道这一点。相反,我趾高气扬地敬着礼,还说:“我是海军,来看世界。”于是我被带到了甲板上,这就相当于军营前面的草坪了。就在这里,我接受了教育,了解了究竟应该在什么时候,怎样对长官敬礼。在甲板周围,有很多棕榈树,上面还有小松鼠蹦来跳去,此情此景,让这位长官觉得这里非常适合我熟悉了解敬礼方面的规定和要求。所以他要求我站在甲板上,每看到一只松鼠,就要集中精力,上前敬礼,同时要说:“长官,下午好。”
天啊,这些松鼠一定是有手机还是什么设备,因为接下来我就看到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那么多松鼠,在树上窜来窜去,或是干脆跑到甲板上来,而我只能一个接一个地蹦上去,敬礼,并说,“下午好,长官。”不过最过分的是,很多新兵都从楼上的军营,透过窗户观望,而我在一群松鼠中间蹦来跳去,一刻不停。
但是在新兵营我最大的收获是知道了行行都可以出状元。新兵营毕业后,我可以选择参加舰队,或是去上军校学习。我和在新兵营遇到的另一个新兵贾维斯-博伊金斯一起选择了上学。我觉得这个机会相当难得,我在哈特赛护理中心就已接触了一些医学基础,现在可以借机继续深造,这样我就可能成为海军医院的医护人员,进而为我以后去菲律宾或韩国铺平道路。****
《》 第二部分 《当幸福来敲门》 外面的世界(2)
新兵营确实让我得到很好的军事训练,但没有让我的浪漫倾向有丝毫减损。我不仅对异国他乡充满向往,而且开始憧憬用医术救死扶伤,甚至要改变并拯救世界。不过,可笑的是,我是在美国海军医学院继续深造,而学校就在伊利诺伊州的大湖区,离我威斯康星密尔沃基的家并不太远。
可笑的事情还有很多。当我几乎打道回府,北上到大湖区之后,我突然了解到美国海军医院为美国海军陆战队提供医护支持。实际上,海军陆战队是美国海军部的一部分,而我入伍时,没人告诉我这一点。我原本指望能被派往驻外的海军医疗机构,周围都是电影《陆军野战医院》里面的那种热辣女护士。我最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海军陆战队。在我们进行紧急救助基础训练时,我和博伊金斯以及其在大湖区碰到的其他几个队友嘟囔着:“要是想去海军陆战队,我早就去了。”我越来越担心自己会被派往驻军医院。
我担心自己扬帆远航的目标永远不会实现,甚至连迈出国门的机会都没有,倒不是我自己过于谨慎,只是我越来越觉得通过参加海军来实现个人梦想的机会日益渺茫了。
还好,我较强的学习能力在进行医学训练的时候得到充分展现。考试成绩非常理想。随着
《》 第二部分 《当幸福来敲门》 外面的世界(3)
喜的是在未来的几年军队生活中,工作学习基本和在大学校园中相差无几。海军负责我基本的生活开销,我一部分时间花在打球上面,剩下就开始接受职业教育,其水准完全可以和那些顶级大学的佼佼者相媲美,而且我这段时光过得相当愉快。我到了驻地之后,协调员告知我军营已经满员,同行的还有另外三个人也无法安置,所以我们就直接开往医院。
在一个尚未对病人开放的病区,协调员宣布:“你们几个就住这里。”
没多久,我们就把这里搞成一个聚会的地方。这里倒不是什么酒店的豪华套间,但我们的地方太宽敞了,把病人的阳台和电视间都统统改造成时尚单身公寓,挂上立体声音响系统,顿时这里变了个模样。刚才我们还为自己的运气不好而叹息,现在简直要欢呼雀跃了。
医院的设施条件一流,医护人员也分军人和地方两种,都是在军队系统中最棒的。给我分配工作的时候,本以为无外乎是整形外科、足科、直肠内科或是精神科这几种,可我又抽中一个“上上签”,和上尉夏洛蒂-甘农一起在普通外科病房工作,她是个地道的犹太人。
甘农医生穿着十分干练,白色制服,头戴海军帽,还有几条装饰带,她来自麻省总医院,做事风格果断威严,同时不失关爱。这里是学习的理想之地,我在她的调教下,茁壮成长。我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来,乐于帮助患者,他们多为海军陆战队队员及其家属,也有地方医院没有条件医治的一些病人。这里,我知道了通过提问来学习知识,而且即便是最好的医生,也不会介意有人勤学好问的。
甘农医生非常欣赏我做事的专注,我积极好学,善于提问,她也非常赞许,“这种东西是什么?”“这该怎么处理呢?”“为什么要这样呢?”“可以帮我演示一下吗?”“能让我来试试吗?”她教会了我很多,甚至在很多生死攸关的时刻她都帮我拿了主意。多亏我在护理中心的从业经验,加之大湖区海军医学院的学习基础,我比同样职位其他人的表现要好得多。很快,人们都喜欢上了我,而且几名医生都对我刮目相看,所以我再有问题或什么事情,都有人乐于相助。
所有医生似乎都不介意我问问题,因为通常只要说上一遍,我就心领神会了。而且,虽然我没有意识到,但我在医护行业的学习也影响到我其他的方面,比如,最重要的莫过于我知道该怎么安排时间。此外,我自己也热爱这份工作,无论是帮助病人更换纱布、挂静脉输液吊瓶还是术后伤口检查、检查器官、清创,很多时候,需要几项工作同时进行。在我认真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我也会关注这会对患者的整体康复起到怎样的作用。为此,我做了详细的图表记录,帮助医生护士跟踪患者情况,几时更换的纱布,当时伤口情况如何,味道怎样,伤口是否有所好转,或是病人有怎样的反映。
没过多久,所有的病号都愿意找我,他们叫我小医生,我也在医院里出了名。受了枪伤的,都会主动来找我帮忙护理,没进病房之前,就先问清楚,是不是我来亲自处理伤口。因为这种事情,没人像我做得这么认真。若恰好赶上我忙不开,或是不在,换作别人去护理,他们就宁愿等着我回来再做处理。碰上要换纱布的,也是同样的情况。想当年,我自己却曾把高洁丝当作绷带闹过笑话。****
《》 第二部分 《当幸福来敲门》 外面的世界(4)
我最艰巨的一次任务是去事故现场救助伤员,那次,一辆蓬货车拉了十几个波多黎各弟兄,都是海军陆战队员,在去纽约城度周末的路上,车子出了严重事故。我从血泊中,把十几个不省人事的波多黎各弟兄拉了出来,到处是碎玻璃,有个叫多明格兹的,脸上都是玻璃碴子,我只好用镊子一块一块把玻璃清出来。否则,他一定会满脸疤痕,容貌全毁。而换作别人,很可能就是简单包扎了事,根本不会帮他清除嵌入皮肤的玻璃。他永远都不能忘记是我帮他处理了伤口,后来我们俩成了要好的朋友。
我除了喜欢我的职业之外,还喜欢帮助别人所带来的快感,同时因为很多病人痊愈后,心态会发生很大的改变。看到很多胸怀成见的人,突然不计前嫌,的确不可思议。有些陆战队员可能开始会叫我“老黑、黑鬼”之类,可是当他们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忍受着剧痛,他们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说:“我还是等小医生来吧,他什么时候过来啊。”
他们需要我这样的大个子黑人帮他们度过难关,这其中他们也在发现自己真切的改变。倒不是我刻意要改变他们,而是这让他们重新审视了自己的信仰。与此同时,我原本以为人和人之间存在着差异和区别,这一点也不再如此。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世界并非一片黑暗,我开始尊重每一个人。无论肤色如何,我意识到,原来大家都是一样的人。
在基地以外,有些时候还是需要忍辱负重。一次,在外科门诊,我负责接听电话,结果一连接了几个电话,都是一个女人尖声的叫嚷:“我的脚折了,有个200多斤的黑鬼踩到我的脚上了。”
“好,来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脚折了是吗?”
“对的,”她应道。
“那么,他踩折了你的脚,是因为他200多斤呢,还是因为他是个黑鬼。”
“都是,”她答道。
有时候,我还要亲自面对这样的人和事。一个周末,我和朋友帅哥威里出城,虽然叫帅哥,其实他和我那多达巴叔叔比起来,容貌不相上下。当我们正准备去当地加油站加点油,结果被路上的东西撞了一下。威里来自南卡罗莱纳州的艾肯,说我们可能撞坏了车子。
当地加油站并没有对我们热情相待。我们刚进去,就有一个瘦骨嶙峋的白人老太婆端着双筒猎枪走了出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我才不给黑鬼加油呢。上次给那个黑鬼加油,他差点把我这都给点着了!给我滚!”以前从没经历过这种阵势,我和威里都吓傻了。
我在十几岁时,就对激进分子有所了解,知道贫困和无知使得种族主义愈发抬头。在基地附近,住着很多穷苦人家,有黑人,也有白人,但我和他们几乎素不往来。因为我现在的身份是军人。我本人无需经历那种贫困,但我希望对他们能有所帮助,却不知该如何行动。
与此同时,我对于自己的未来开始有所构想,那应该是退役之后,在医学领域有所作为。雪莉-迪森和我现在也不那么热火朝天了,可能我们之间的交流沟通不再那么频繁,虽然我们还在保持联系。不过,她还是非常适合做个医生太太。每当我想起她在海军军需店试穿T恤衫的样子,就情不自禁地把她放入我的远大理想之中。鉴于我现在没办法远渡重洋,和异国女子言情浪漫,我就只好“因地制宜”了。****
《》 第二部分 《当幸福来敲门》 外面的世界(5)
我能听出来室友的声音,这人不是他。“里昂?”不管是谁,今晚我在这,别人就不能进来,不许坏我的好事。我说:“开门,看我不踹他。”
“不是那个里昂,别惹事,相信我,他是个拳击手,不好对付。”
“他姓什么?”
里昂-斯宾克!他在列尊营训练,已经是基地的拳击冠军了,准备备战奥运会,即将拿下世界重量级冠军称号。
他已经彻底喝醉了,死活要进来。这可如何是好,我怎么才能抽身出去?我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看我不把门砸下来才怪!”他怒吼着,仿佛《三只小猪》里面的那只大灰狼。接下来,估计他要拿那辆拖车出气。
幸亏我有泡图书馆的习惯,博览群书,好像在《三个活宝》里面看过有关紧急状况下人的心理方面的介绍。我准备等他冲上台阶,肩膀撞到门上时,我就顺势把门打开,他冲将进来,我趁机逃脱。
一切都把握得分秒不差,我打开门,他一头撞进来,撞倒了桌子,接着撞到墙上,他终于清醒过来。不过他实在喝得太多了,没坚持多久,就趴在地上睡着了。里昂-斯宾克睡踏实了,女主人可把我赶出来了,还老大不情愿地让我把车钥匙带走,我一再保证一定会把车再还回来。
后来这次是在我这约会,她说服我要把我捆起来。比起以往的做法,这次实在是前卫得很。而且以前我曾捆过她,所以这次同意让她来捆。她用护士扣结结实实地把我捆在了床上,浑身上下洒满了婴儿粉,还在床上扔了一个大毛绒玩具。“是不是有点紧啊,宝贝?”以为没多久就会完事,我也没说什么。
然后,我就四仰八叉,赤身露体,全身上下都涂满婴儿粉,床头还放了一个巨大的熊猫玩具,等着她来爱抚我。结果,什么都没发生。我睁开眼睛,发现她已经开溜了。就这样把我扔下。
我只能等室友回来解救我。这么荒郊野外的地方,我就是喊,都没人能听得到。可能房东能听到,但我不想让她看到我这幅样子。所以我就等啊等,度日如年。
终于,里昂的车子停到屋外。我心头一紧,担心他会不会带着帅哥威里或海兹回来,甚至是带个女人回来,那就更糟了。我一动不能动,等着门开,有人进来。
在卧室里,我根本看不到是谁进来了。他好像在客厅要待一辈子似的,怎么都不进来。我只得喊出声来:“你能过来帮我一下吗?”
“好的,稍等一会儿。”****
《》 第二部分 《当幸福来敲门》 外面的世界(6)
又是好几分钟过去了,“能现在过来吗,赶紧的,来帮帮我。”
“好的,马上,我先去趟洗手间。”他边说边走进来,从我身边经过。终于,他看清了全部真相,笑得前仰后合,问我是怎么才把这些东西涂了一身,还放了个大熊猫在旁边。
这回,连我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当好心的里昂把我解救出来之后,我们一连笑了三天。这绝对是我闯的大娄子。
***
对医院护理的实习生而言,最难的一课就是肛肠科病人的护理,这一行需要特殊的技能,同时还需要其他方面的素质。每天冲着若干肛门进行工作,肯定会学到不少东西的。从普通外科病房到外科门诊,我终于成为基地的肛肠专家。这就是说,每周一的清早,我门前就排好了一队各种肛肠患者,其中痔疮、血栓性外痔、骨盆直肠脓肿、肛门或周边的问题,应有尽有。他们来见识一下什么叫作真正的肛肠专家。没过一会儿,医生们都走了,出去打高尔夫球,剩下我一个人来控制局面。
毫不夸张地讲,我后来可以在处理脓肿的同时吃午饭,绝不会影响。我的本事包括各种伤口包扎,换纱布,甚至处理藏毛囊肿(就是肛门附近的伤口因为毛发入内而发炎化脓)。很多情况下,囊肿就像个小酒窝,我把它切开,挤清脓液,包扎伤口,确保伤口清理干净,同时纱布包扎的方式正确,以便导出浓液。
胸前满是勋章绶带的上校都可能出现这一系列问题。这些前来就诊的军官很少能对我有几分尊敬,反而觉得这种病让他们脸上无光。不管怎样,我也要让他们曲身趴在治疗台上,仔细检查。
一次,一位上校正摆着这么个姿势,医生突然进来说:“就让克里斯来照顾你好了,就由他来处理。”
这意味着一种权力,突然间,他那所有的勋章都柔弱无力,臀部高高翘起,旁边都是些绷带,我起身出去,拿了个窥视镜回来。接下来,他成了我最好的朋友,“小医生,一定要帮忙啊,你觉得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吗?”
有时,我会扔下一句肛肠科才会有的笑话:“我是不是没有润滑剂了。”
长官就会满面愁容:“可千万别啊。”
一次,当医生不在时,我就给一位上校开了一剂栓剂,他有些将信将疑。我安慰他:“别担心,就用这药,看看周一效果怎么样?”
周一的时候,他和太太怒气冲冲地走进病房,要求见我的上司。夫妻俩对我怒目而视,仿佛在说,瞧你干的好事,你根本不是大夫,你这黑鬼。我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我知道他肯定要参我一本。后来,他实在压不住火,喊道:“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你这混蛋!你就不该呆在这,你给我的那些破药,那么难吃,一点都不管用。”
我强忍着不要笑出来,我给他开的痔疮栓剂,他居然都口服了,这个上校可是曾指挥过成千上万的飞机,却做出这样的事来。他现在痔疮依然如故,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长官,”我平静地告诉他,“那些药不是口服的,应该把它插入患处,这样就会消肿止痛了。”
当然,和别人一样,只要他曲体趴在治疗台上,他的态度就全变了,早就把要投诉我的事情忘到脑后。当伤口的疼痛减轻之后,他也是和其他患者一样,对我千恩万谢。
在海军地区医疗中心,我对工作的自信日益增强,但还是有些不确定因素开始冒出来让我担忧,特别是再有6个月我就要退役了,这让我心事重重。在军队里,我现在每月都有4百多美元的补贴,免费医疗,同时给我一种成就感,工作生活无忧无虑。但突然间,6个月后这一切就要改变,让我无法接受,这又让我想起没有父亲的痛苦。如果有父亲在身边,无论对错,此时此刻,他都会给我指明一个方向。我的舅舅们,告诉我应该参军。妈妈说过,不管我选择做什么,都会成功。我这个名叫托马斯-特纳的生父,远在路易斯安那,连这个名字都是从妈妈那里偶然得知的,他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想要成为一名医生吗?他知道有这么一个儿子吗?他愿意与我相认吗?
我认识的一些人还想继续留在部队,有些则准备回家,找份工作,或是想成家立业,要么就是回去和妻儿团聚。有朝一日,我也希望自己儿孙满堂。不管我自己有怎样世俗的想法,我一想到自己没有迈出国门,去看大千世界,就还是让我耿耿于怀。在我年纪轻轻的时候,若真想学医,就应该踏踏实实地在学校学习,而不是这么不远万里,抛家舍业地来到这里。
一天下午,我路过普通外科病房,困惑我的这些问题,终于尘埃落定了。罗伯特-艾里斯医生向我伸出了橄榄枝。他从甘农医生那里听到不少对我的褒奖之词,也曾让我到他的病房接受训练。他人相当聪明,水兵们都亲昵地叫他“水牛鲍勃”。他来服兵役实属无奈,之前,他曾在休士敦的德州儿童医院从师于世界著名的心脏心血管外科大师,登顿-库利和迈克尔-狄贝基。
艾里斯医生准备退役了,他说准备去旧金山,在加州大学医疗中心建立个人实验室。
我知道他绝对实至名归,替他高兴万分,紧紧握着他的手,发自内心地祝贺他。
得知我还有6个月也将退役,他问我有什么打算。
我耸耸肩,说何去何从自己很难抉择。
艾里斯医生就像无所谓似的,提了一句,“要是你真想干医疗这一行,我倒可以帮帮你。”
我的耳朵当时就竖了起来,听着他介绍着自己准备建立的实验室,还说需要一个助理的职位。
“你可以来帮我啊,”他说道,只要我想去,那这份工作就是我的了,“但是一年我只能付你7500美元。”
这已经比我在海军挣的多了很多,虽然不是特别理想,但是可以在业界知名的医生门下学习,而且还是在旧金山,这可是我所到过的最远的地方了,就像是来到异国他乡一样。
“好好想想吧,然后告诉我个结果,”他说道。
我考虑了两秒钟,就立刻告诉了他:“我同意去,我会去的。”****
必读网(http://www.beduu.com)整理
首页 上一页 共3页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