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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让我在这个冬天爱上北京

_5 人间小可 (现代)
  “别告诉我这些钱是你偷偷还给关澜的,我也不信!”于有余摆弄着桌上的笔筒,若有所思的观察林小年。
  “为什么不可能呢?”
  “因为,你根本没拿过她的钱!”
  “你怎么知道?”
 “我用脚趾头想的!”于有余好像在生气。而苏北海和薛冰都不说话。
  林小年仿佛做错了事儿的孩子,低着头,蹙紧眉,小声说:“谢谢你们大家这么尽力帮我,可是,我不想要真相。”
  “那样,有很多人会误解你!”苏北海很认真的劝诫她。
  “我不怕误解,我只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句话她说的大义凛然。
  “你到底想维护谁?”于有余的目光很犀利,恨不能看穿她。
 “不维护谁!”她乞求的看着周围的三个人,“这事儿就到这里可以吗?求你们大家别追究了。”
  薛冰好奇的打量她,“林小年,你都敢跟有余斗智斗勇,可见不是胆小怕事的人啊!”
 “谁说我不胆小怕事了?”她抱紧肩膀,目光显得柔弱和无助。
  林小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把那本摄影杂志又悄悄放回去,她本以为没人会发现这一切。可是,身后却有一道忧郁的目光划过。
  考完计算机,考完四级,紧接着是期末考试,然后暑假来临。这一次,林小年没有问乔怀宁,而是自己定了回家的车票。
 临行前,她给乔怀宁打了个电话,问:“感冒好了吧?注意多喝水,多锻练。”
  乔怀宁在电话那边直笑:“这明明是以前我对你说的话吧?剽窃我的版权!”
  而她却笑不出来,因为听到他旁边欧阳菲柔柔的声音说:“怀宁,快过来吃西瓜!”
  Z大到车站的路有断距离,本来,苏北海要送她,可是,她却不让,“苏师兄,你千万别送,要不,以后我跟三月无论如何也说不清了。”
 “跟三月有什么关系?我们分手了。”他温温的强调。
  林小年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就是因为你们分手了啊,怕三月以为是因为我闹得呢!”
  “不是因为你!”他昧心的说,然后只能跟她在校门口说再见。
  车站,又是一片人山人海,林小年在拥挤的人流中驻足,寻找自己的候车室。
 这么炎热的天气,她后悔自己穿多了衣服,于是,把衬衣脱下来系在腰间,然后腾出手,从挎包里拿纸巾抹汗。
  也就在一抬头的刹那,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可是用眼神追过去,那身影又很快消逝不见,“大白天见鬼。”她自言自语的说道。
  开始剪票上车的时候,她在候车室买了一个碗装的红烧牛肉面带上当晚餐,然后随着人流到了站台,寻找自己的车厢。
  “嘿,小黏糊!”站台上爆发出一个让她头皮发麻的声音。
  一转身,于有余已经站在她后面。
 “于师兄,你来送人?”她记得寒假回家的时候,他送过她。他有车,又交游广阔,在放假时期来车站送送人,应该是平常事儿吧?
 于有余却摇头,“是我自己要出去旅游。”
 “去哪儿?”该不会是和她同一个地方吧?
  他指着身后的火车说:“这趟车终点!”
 林小年极热情且热心的提醒他:“现在天气热,大家旅游都往北方走,像什么长白山天池啊,布达拉宫啊……南方热死人,也没什么好玩的。”
 “你再唠叨,火车就要开了,哪儿都去不成。”他根本不理会她那些小儿科的唬人理论,直接绕过她,自顾上了车,留下林小年在原地祈祷了半天。
  她们本来不一个车厢,于公子向来追求奢华舒适,订了软席卧铺,可是,后来,他却到硬席区溜达,也不知道跟旁边的人说了什么,那人立马收拾东西跟他换了铺位。
  他坐在她旁边嘻嘻呵呵的说:“接下来,你是不是该尽尽地主之谊,给我讲讲H市有哪些好吃的,好玩儿的?”
 看着他虚心且认真的表情,林小年有些猜不透他是不是开玩笑,于是,又郑重的问了一遍:“你真的去旅游?”
  说起H市,林小年开始滔滔不绝,把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然后,一转头,发现于有余居然已经靠在铺位上睡着了。看着他脸部清晰的轮廓,林小年突然发现,她刚才所说的一火车话都是在对牛弹琴。
  在火车上毕竟睡的不踏实,于有余眯了一会儿起来,发现林小年不见了。突然间,他心里像赌了东西,那感觉,竟像小时候丢了心爱的玩具,心疼的想哭,又哭不出来。明知道她只是暂时离开,他仍苦着脸,懒懒的靠在那里不想动。
 他想不起来,自己已经多少年不再有这种幼稚的感觉了,本以为自己长成了一个稳重的男子汉,不屑再撒娇、赌气,不屑再毛毛躁躁,可是,现在,他竟然有些回味年少时那青涩的时光。
  林小年捧着一碗泡面从车厢的另一头缓缓的走过来,边走边小心翼翼的躲开旁边的人。
  前面,火车有个小小的转弯,林小年一闪身,手里的泡面差点飞出去,她惊魂未定的握紧手,龇牙咧嘴的嘟囔着什么,继续慢慢走过来。
  看到这样的林小年,于有余满足的笑起来,突然觉得全身充满了活力,一下从铺位上站起身,接过她的泡面说:“没想到H市的朋友这么好客,还请吃晚饭!……嗯,虽然只是泡面。”
  “好客?”林小年惊呼:“这是我的晚饭。”她像老母鸡护住鸡子那样护住自己的泡面。
  于有余表现出一副受伤的表情,“总不能你吃东西让我干看着吧?”
第 4 节
 林小年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她的泡面,为什么变成了他吃东西,让她干看着?
 她后悔死了听他讲那些恶心巴啦的故事,害她没了胃口,而他却趁机拿过她的泡面,若无其事的吃起来。
  待她发现自己上了当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举着手里的叉子,把泡面桶推给她,说:“忘了是你的晚餐,还给你吧!”
 他吃过的东西,她还怎么要?于是,忍气吞声的说:“你吃吧!”
  于是,他吃的不亦乐乎,她看的满心郁闷。
  于有余边吃边说:“如果再有包榨菜或者有颗卤蛋就好了。”
  她在一旁无精打采的坐着,托着下巴嘟起嘴,心里暗想:“如果不跟你一趟车就好了!”
  于有余吃完泡面还不尽兴,抹了抹嘴,喊:“没吃饱,我们去餐车再吃点。”
 林小年捂紧口袋,杵在那里死活不肯动,“不吃了吧?反正不太饿。”
  “就当陪我吃!”于公子看到她退缩的样子,明知道她想什么,却置若罔闻。
  “不用吃了,真的。”她怕口袋里的钱不够他点一个菜的,等火车到了站,她被留在餐车上洗盘子,见不到她那对伟大的父母。
于公子去餐车吃饭了,留下林小年看行李。
  她想起来,包里还有几片饼干,本想拿出来垫补,可是一摸却只剩下一个空包装,欣喜的心情顿时又变得失落,她后悔没看牢自己的泡面,让于有余抢了先,委屈自己饿肚子。
 她有几分气恼,踢着他放在床铺下的的行李箱解闷,边踢还边安慰自己:忍一忍就到家了,然后就能吃到老爸亲手做的清蒸鲈鱼,那鲜美的滋味,想起来都让人流口水。
   于公子去的时间不长,又返回来,胸前抱着一堆零食,哗啦一下都堆在林小年的铺位上。
  “这是干什么?”林小年怕他又侵占自己的地盘,赶紧阻止。
  “餐车里也也没什么可吃的,就买了这些带回来。”他把东西放下,看着他笑,“你难道还不饿?”
  她当然饿,早饿了,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林小年盯着那些平时喜欢吃的零食,再三询问,“于师兄,这些你真都给我吃?”看到他笑得朦胧,她有点怀疑自己的想法不太真实。
  但于有余肯定的表情又让她无从怀疑,他郑重的、毋庸置疑的说:“当然给你吃啊。”
  于是,林小年光荣的结束了忍饥挨饿的时刻,边吃边称赞:“还是社会主义好啊!吃得饱,睡得着,善良的人来有好报。”
  于有余听得一头雾水,问:“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小年一本正经的给他解释:“我让你吃了泡面,现在你让我吃你买的蛋糕和巧克力,不是好人有好报吗?”
 “可是,我也没说让你白吃啊!”于有余又摆出他那狡诘的嘲弄表情。
  林小年听了,一大口蛋糕卡在喉咙里,差点噎得背过气去。于有余赶紧帮她开了一瓶依云矿泉水递过去,然后,拍着后背,问:“激动什么?”
 “不让白吃,干吗不早说?”林小年把手里吃了一半的蛋糕又放回去,然后眼睛故意看向别处,好像自己从来没注意过那些东西,当然更没吃过。
  于有余笑起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更没有白吃的晚餐啊!”
 “你不是也吃了我的泡面?”林小年跟他犟上了,据理力争。
 “我是不小心吃了,又不是故意的,后来还你,是你自己不要啊!”于有余表现的很无辜。
 林小年愤怒了,“我不就吃了你买的东西?赔给你总行了吧?”
  于有余惦记好了要黑这个小白女,只让她赔怎么行呢?他装出很为难的样子,咂着嘴说:“你还得赔我刚去买东西花得时间和力气。”
  这算哪门子事儿?时间和力气该怎么赔?林小年琢磨了半天,总算想明白:“你是故意的?”
  于有余坚决摇头,“不是!”
 争论的结果是:到了H市,林小年要当导游,带于公子到处逛逛,以抵消她吃了他的东西。
  “到了我家的地盘,就不怕我卖了你?”林小年威胁他。
  于公子媚惑的笑着:“卖了我?不怕,到时候我帮你数钱!”说完,他把林小年吃了一半的蛋糕拿起来往嘴里放,吃进去的时候还不忘问她:“你还吃不吃了?看来真不饿!”
 “那是我的!”林小年想抢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半块蛋糕沦陷到他嘴里。
  火车快速行驶着,车窗外渐渐变得幽暗。过了晚饭时间,车厢里仍是一片杂乱,大家嘻嘻哈哈说笑,为旅行而兴奋,为结实了新朋友而雀跃。
  但林小年却高兴不起来,她闷闷的靠在铺位上想自己的心事。
  于有余见林小年无聊,借了自己的PSP给她玩儿,他自己则戴着耳机听音乐。
  林小年玩着玩着开始打起瞌睡,后来,居然斜靠在铺位边上睡着了。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看着她微微开启的小嘴,于有余居然移不开视线,他笑自己会不会中了邪,要不怎么会莫名其妙的盯了一个不太漂亮,不太温柔,不太听话的小女生这么久?
  车厢里的冷气比较重,他帮她搭好外套,以免她着凉,然后又回到自己的铺位上闭目养神。
 列车员扶着一位老人从车厢的另一头蹒跚的走过来,挨个问大家能不能帮老人让出个铺位。老人大概七八十岁的光景,古铜色的面庞上布满皱纹,穿了一条灰色裤子和一件不合时宜的跨栏背心,一看就是从偏僻地区来的农民。
  老人走路颤颤巍巍,好像身体不大舒服的样子。列车员解释说:老大爷没买到票,已经站了两个多小时,刚才在硬座车厢差点晕厥,所以他才帮忙问问有没有人能挤一下,给老人让个位置。
  车厢里仍然喧嚣,大家都各行其事,没人站出来说话。林小年本来睡着了,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却醒了,她揉着惺松的睡眼,迷迷糊糊的说了句:“爷爷,坐我这里吧!”
  这句话一出,杂乱的车厢里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聚焦在她那里,直看得她莫名其妙,她拉紧外套,看向于有余,问:“这是怎么了?”
  于有余绽出一抹赞赏的微笑,然后,环顾四周,立即又换了一副看戏的表情,“他们想知道你把铺位让出去,自己睡哪里?”
 是啊,自己睡哪里呢?林小年无奈的叹了口气,刚才大义凛然的一刹那,她根本没想到自己啊!她拍着脑袋纠结。
  可是,转身看到老大爷脸上那卑微的、感激的笑,又觉得自己无法不让出那个铺位,即使自己一路站到家,也甘心。
  众人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林小年只当没看见。
  她热心的帮老大爷收拾床铺,还把于有余买的酸奶和面包给老大爷吃。
 “一路站过来,肯定没吃饭吧?您吃吧,就当帮我减轻负担。”她笑嘻嘻的表情就像个孩子,让人无法拒绝,也不忍拒绝。
  一切收拾妥当,林小年才停下喘了口气。然后,双手捂住脸,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发愁,接下来自己怎么办?
  透过指缝,她看到面前有一双白皙的手,手掌上清晰的纹路好像在预示这个人的好命,那双手离她越来越近,然后,揉了揉她的头发说:“起来!”
第 5 节
  “起来!”于有余的力气太大,她根本挣脱不开,也就随他拖拽着走。
  他牢牢的把她按在他的铺位上。
  “于师兄,你干什么?”她喊。周围的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小情侣,纷纷转过头,不再探究。
  于有余偷笑着,邪魅而奸讦。
 他凑到林小年耳边小声说:“我的铺位让给你啊。”
  “那怎么行?不是害你没地方睡?”林小年坚决的摇头。
 “没关系,我不困。”他表现得挺仗义,然后腾出一大片地方给她,“你要困了就先睡会儿,我在这儿坐着就好。”
  林小年哪好意思鸠占鹊巢?硬是揉着眼睛,打着呵欠,迷迷瞪瞪的说:“我也不困。”
  于有余不再说话,只专心的听着WALKMAN里的音乐。"
  车厢里的照明灯无声的熄灭了,里面渐渐安静下来,只听见火车“咣啷、咣啷”在轨道上行进的声音,沉闷且单调,给旅行的人带来催眠的乐章。
  林小年靠在狭窄的铺位里侧,看着旁边的于有余,他正专心听音乐,半眯起眼,然后轻轻晃动身躯,他个子本来就高,这样窝在硬卧车厢里显得既拥挤又委屈,更何况,他的铺位,又被她占据了大半。
  看着他极力的向外倾斜,给她让出位置,林小年实在不忍,伸出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说:“于师兄,你可以再往里面点。”
 于有余点点头,紧靠着她这边坐过来,那种天生的压迫感让林小年有些害怕和窒息,她又小心翼翼的往里挪动了一些。
车厢里只有一抹橘黄色的灯光,很黯淡,照得人也朦胧,林小年看到的于有余的轮廓有些失真。她使劲的睁睁眼,再睁眼,可是,无论怎么努力,都一片混沌,她呢喃了一句:“乔怀宁,让我靠一下。”然后,竟然倒在于有余肩膀上睡着了。
  “乔怀宁?”于有余咀嚼着这个名字苦笑了一声,然后抚着她的头,帮她把位置摆正,免得滑落下去。
  可能是坐着的缘故,林小年睡的并不实,火车略有转弯,她又惊醒,慌忙揉着眼问于有余:“师兄,到哪儿了?”
 “还远着呢。”他听音乐也倦了,把随身听收起来,然后,从包里摸出罐啤酒,向林小年摆了摆,“要不要来点?”
她还以为是她平时喝过的果啤,迷迷糊糊的点点头,“好啊!”
  于有余又摸出一包开心果和一包榛子仁,打开递给她:“凑合点吃吧!”
  漫长的车程,她无以消遣,于是,就跟于公子把酒聊天。
  开始,可能他们的声音有些大了,睡在对面林小年铺位上的老大爷翻了个身,林小年赶紧竖起手指,在唇边吁了一声。
 于有余轻笑,然后,两个人都压低声音,凑到彼此耳边交流。
  她呼出的气体暖暖的,惹得他脖子里一片苏痒,然后心头像爬了蚂蚁。
 他的心猿意马林小年并未发觉,她继续跟他说小时候的事儿,说到兴头上,还咯咯的笑,当然不敢大声。
 她说:“要不是乔怀宁,我就掉到湖里淹死了,当时,他都没想自己不会游泳,硬是把我从湖里捞出来晾干了,才送回家去……”
  于有余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没想到你小时候就让人不省心!”
  “嗯,——幸亏那时候有乔怀宁。”提到乔怀宁,她不觉胸中一阵苦涩,闷闷的喝了一大口啤酒。
 他也跟着举起整罐啤酒,一仰头,居然一滴都不剩,当他高举着易拉罐仰着头晃动时,林小年看得一愣一愣的,压低声音惊呼,“你怎么这么喝法?”
  于有余撇撇嘴,“那要怎么喝?”
她默。
  他皱起眉,剥了几粒开心果,丢进嘴里,幽幽的说:“讲点别的吧,我跟乔怀宁又不熟!”
 她却紧闭着嘴,不再开口。
  时间早已过了大半夜,火车依然与铁轨有节奏的碰撞着前行。
睡意再次袭来,林小年将头靠在车厢上预备眯上一小会儿。于有余拍着她的胳膊说,“这么睡法多难受。”他指着自己的腿,示意他靠过来,“我这里提供枕头。”
 也许是喝多了啤酒,她反应有些迟钝,竟然忘记了对他的防备,乖乖将头侧过去,躺在他腿上,喃喃的说了句:“我就借用几分钟。”
  于有余倚着铺位上的栏杆冲她笑,“睡吧,养足了精神,明天好带我逛H市的人间天堂。”
  林小年果真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车厢里已经恢复了明亮,晨曦从车窗打进来,显得清新、温和,又带着淡淡的亲切。
  她坐起来,揉着太阳穴,好让自己立即清醒。
 火车已经进入H市,林小年透过车窗看到家乡的山,家乡的水,家乡的一草一木,心里开始激荡,她拉着于有余往外望去:“那里是H市的远郊,著名的国家级旅游区。”
 于有余被她的兴奋感染,想站起来看仔细,可是,费了半天劲,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林小年看到他奇怪的表情,忙问:“于师兄,你怎么了?”
  他指着被他压过的那条腿说:“麻了!”
 她才想起来,她枕着他的腿睡了半夜,于是,她很诚恳,很小心的把手放过去,帮他轻轻揉捏起来,边揉边问:“有没有好点?”
 于有余的脸顿时变得通红,他搬着腿,迅速绕开她的手,很狼狈的说了声:“行了,我自己来。”
  看着她尴尬的样子,林小年才醒悟,自己刚才的动作有多暧昧,她也脸红起来,低着头,喏喏的说了句:“对不起!”
  于有余背对着她,不敢回头,却不忘嘲弄的调侃,“你这对不起说的很不是时候。”
 林小年头昏脑胀的问,“那应该什么时候说?”
  于有余却没理她,从行李包里拿出毛巾,飞快的奔舆洗室去,大有落荒而逃的架势,这可不是他的风格,可是,谁让他偏偏遇到林小年这个活宝呢?
 火车到站的时候,于有余拖着两个人的行李在站台上张望,林小年问他望什么?
 于有余只是笑,“看看H市的美女多不多?”
  无聊的人,林小年懒得理他。
第 6 节
 出了火车站,林小年被老林同志单位的车接走了。
 于有余在出站口呆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拨了一串数字,没过几分钟,也有车来接。坐在车上,于有余还不忘给林小年打电话:“别忘了下午带我去逛人间天堂。”
  “下午要补充睡眠,人间天堂明天去,反正它又跑不了。”可能回到家的缘故,林小年连语调都不一样了,明显透出吴侬软语的柔和与亲切。
  “那好,明天你给我打电话。”于有余不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先合上手机,然后涌起莫名的笑意。
  “人间天堂你不是去过很多次?”司机边开车边问。
  “还想再去一次!”他双手搭在脖子上,伸了伸懒腰,开始抓紧时间补充睡眠。昨晚对他来说可是一次折磨,他还从没有一整夜不睡的经历,而且是在火车上一夜不睡,还不能做别的。
  “是不是又勾引了哪个小女生?”司机饶有兴致。
  于有余把后座的靠垫丢过去,“开你的车!”才成功让前面的人闭了嘴。
  林小年原本对于有余挺有成见的,可是,后半个学期却突然对他改变了看法,觉得这个人恶劣虽是多少有些,但有时候也有那么几分仗义和热情。况且,他是师兄,又只身来到她家乡,不尽地主之谊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第二天休息够了,她真给他打了通电话,“于师兄,你还要不要去玩儿?”
  “我还以为你耍赖,不带我去了!”他悻悻的揶揄她,他可是起了大早,收拾好了一切,就专门等她电话了。
  “怎么可能?”林小年嘻嘻呵呵的说笑,然后约了地点集合。
 做为义务导游,林小年基本算尽责了,无奈于公子要求太高,两个人走了一路,也吵了一路。
  他说:“明明某某湖很好玩,为什么不带我去?”
  “这里你熟还是我熟?那个湖现在都成臭水沟了!不带你去是为你着想啊。”
 “可是,为什么不请我吃你们那个很有名的什么醋鱼?”
“鱼?那可是于师兄你的同类?原来你喜欢吃同类的?
  “彼鱼非此鱼啊!”
 “再话多,等下不带你玩了……”她咬着牙忿忿的抗议。
  “是你话多啊。”他无奈的摇着头。
 一天走下来,林小年已经宣告投降了,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再也不肯动,直喘着气说:“歇歇吧!”
 于有余却精力充沛,帮她在路边的冷饮部买了冰其淋,还小跑着回来,“那就歇会儿,反正可以明天接着逛。”
  “还有明天啊?”林小年叫苦。
  “当然了,来一次H市不容易,起码该看的都要去看看吧?”他意犹未尽的说。
 “可是,明天……”她想找个像样的借口,却找不着。
  他似乎明了她的心思,说:“下次,去别的地方我给你免费当导游还不行?”
  于有余在H市一呆就一周,林小年几乎天天陪着到处玩儿了,害得老爸老妈都抱怨:“好不容易放假回家,却天天往外跑!”
  她只能解释:“有师兄过来玩儿嘛,我总不能不理?”
  “师兄?”老妈突然反应过来,脸上笑得像开了花,“我说呢!”她似乎明白过来,“去吧,去吧!我跟老林都支持,哪天带回家来看看呀!”
  林小年直翻眼皮,嘟起嘴叨念:“难道更年期了?居然这么三八。”
  于有余回北京那天,还特意给林小年打了电话,表示感谢:“小黏糊,冲着这段革命友谊,等你回北京的时候,本公子去车站接你啊!”
 她其实期待另外的人去接,所以客客气气的说:“算了,师兄不用麻烦。”
 漫长的暑假因为忙碌,变得短暂,快要结束的时候,她主动给乔怀宁打电话透露行程。乔怀宁那边仍是一片吵闹,像在食堂排队买饭。
 他为难的说:“小菲要我陪着去医院,估计不能去接你了。”
  又是欧阳菲,林小年涩涩的念着这个名字,硬是笑呵呵的说:“没关系啊,我自己又不是不认识。欧阳师姐怎么了?为什么去医院?”
  “感冒吧?嚷着不舒服。”乔怀宁的声音不大,也不算温柔,却透出一股子浓浓的依恋和爱护。以前,他也曾爱护过她,像邻家妹妹那样,可现在,他却依恋着另外一个人。
  本是炎热的天气,因为内心那股失落而变得冷清,颇有几分凉意。她一个人萧然走在车站广场,想着该坐哪趟公交车才能回学校。
  她万万没想到,此时,会在车站遇到于有余。
  他摇着手里的冰红茶远远的冲她笑,林小年怔怔的愣在原地,“于……师兄?”她不好意思起来,“不是说过?你不用来接我的。”
 于有余点点头,“我不是来接你啊,我来接薛冰,那小子说带了大包小包的行李,非要我跑一趟。”因为天热,他一个劲儿补充水分。
  林小年发现自己自作多情了,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我还以为……”
  于有余却不理她的碴儿,边看着出站口边漫不经心的问:“一会儿有人接你没?如果没有,就等等,跟我们一起回学校。”
  “好啊,我正愁不知道坐哪路公交车呢!”她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又在出站口等了会儿,于有余拿过林小年的行李箱,然后把手里的冰红茶递过去,“我们去停车场。”
  “不等薛师兄了吗?”
  “我记错了,他坐下班车过来。”
  “哦!”林小年小跑着跟在于有余后面,好像自己拣了个大便宜。
  看到于公子换了辆黑色普通轿车,林小年不禁问:“你那辆招摇的小跑呢?”
  于有余笑起来,“还给我五哥了。”
 “为什么?”
 “怕别人以为我们家老爷子贪污公款呗!”
 “我上次只是随便说说。”
 “没事儿,反正也开够了。”1
  “后备箱有水,依云的。”于公子怕林小年热,告诉她自己拿水喝。
  “依云,多浪费。”林小年咂舌,“我从小到大,喝的最贵的饮料也就冰红茶。”
  于有余笑起来,“你手上不是有半瓶吗?”
 “这可是你喝过的。”
  “又没毒,你喝过的半瓶我不也没嫌弃?”
  她无言了,还是渴着吧。
  车子上了三环路,林小年的手机响,她看看号码,居然是苏北海,于是接起来:“苏师兄。……是啊,今天回来,……不用接,我坐于师兄的车顺路回学校。”
   “怪不得北海主动要求去接新生?原来有私心!”于有余边开车边叨念。
  “什么私心?”林小年问。
  于有余透过后视镜看着她满脸疑惑的单纯面孔,一阵叹息:“怎么白的像张白纸?”
第 7 节
  暑假开学,再见到乔怀宁已是金秋十月,林小年默然打量着携着欧阳菲的手,却依然微笑着站在她面前的他,那笑有些疏远,有些陌生,她恍然觉得,就连面前的人都陌生。
  “怎么突然想起来Z大?你们……”林小年问。他们的确是突然来访,当时,她在上课,无意中回头向外望了一眼,赫然发现窗外站着乔怀宁,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忙不迭的揉眼睛,过了几秒钟再回头,他居然还在。
  她悄悄从教室后面的门溜出来,刚想亲热的喊一声怀宁哥哥,却发现旁边还有欧阳菲。
   “我们路过,顺便过来看看你。”乔怀宁递过一袋子石榴给林小年,“小菲特意给你带来的。”
  “谢谢师姐。”她觉得袋子里的水果有些沉重。
  欧阳菲的脸色也凝重,慢吞吞的说:“怀宁说你喜欢吃。”
  她看看乔怀宁,嘻嘻笑起来,说了句:“小时候嘴馋,凡是甜的都喜欢吃。”
  乔怀宁一直牵着欧阳菲的手,坦然接受林小年的注视,反倒是她不好意思起来,赶紧环顾左右而言它,“过了个暑假,你们俩都瘦了好多啊。”
 “当然了,跑了那么多次……”欧阳菲突然看了一眼乔怀宁,一扭头,说:“天天跑步锻练。”
 “减肥?”
  “是啊,夏天热,多跑跑,出些汗,更舒服些。”乔怀宁耐心的说。
  除了说些废话,林小年想不出来还能再讲些什么,所以,当乔怀宁和欧阳菲离开Z大回去的时候,她根本没挽留。
  “再见!”她只能站在原地,回味这寻常的两个字。原来,再见的时候,一切都物是人非。就如每次与乔怀宁再见,他都离她更远了些。
  她抱紧那个装满石榴的塑料袋,回想起当年乔怀宁带她去偷摘农林所的石榴。
  也是在十月,他们一起去试验田玩,发现紧南边有一小片果园,种满了柿子和石榴,因为南方不产这些水果,她觉得好奇,于是跟他说:“那个石榴肯定特别甜吧?”
  “不知道,那是我爸他们所栽种了几年的试验品种,今年头一次结果。”他经常听父亲提起那宝贝的嫁接石榴树种。
  她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充满期待的问:“我们能不能摘来尝尝?”
 “不要!”他想也没想,拉起她的手走走。
  “我就要尝尝,”她嘟起小嘴,任性的挣开他。
  乔怀宁动摇了,看着满树红彤彤的大石榴,犹豫着说:“就只能摘一个啊。”
 她笑起来,露出小酒窝,使劲点点头:“就摘一个,我们一起吃。”
  她挑了那棵树上最大的一枚石榴,咔嚓一下揪下来,然后,抱着跑出试验田的果园,坐在田埂上跟乔怀宁你一颗,我一颗的吃起来,吐了满地的石榴籽。
  也就那些石榴籽惹了祸,被看田的师傅发现了,追着他们俩满地跑,最后终于惊动了实验室里的乔教授。
  乔教授按住乔怀宁好一顿打,边打还边说:“好你个臭小子,敢偷东西吃?还偷了‘一号’!”后来他们才知道,“一号”是那棵上唯一一枚有研究价值的果实。
  林小年永远都不能忘记,他边挨打边看着她笑的表情。虽然当时并没有人责备她,她却抱着半个吃剩的石榴哭得像个泪人。
    从此,再不会有人替她挨打了,也不会再有那么甜的石榴了,林小年站在学校的中心花园里,失落的想着。"
  “嘿,一个人站在这里发什么呆?”身后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她本能的一闪,回过头,正好看到于有余。“真巧。”她冲他点点头。
  于公子却耸耸肩,“巧什么?等了半天才等到你们班下课,陈涵师弟说你中间就逃了。”
  “我——我有事。”她喃喃的解释。
 “幸好没跟帅哥私奔了!”于有余故意调侃她,因为陈涵告诉他,林小年跟B大的乔怀宁出去的。
  林小年瞥了他一眼,咬咬唇说:“于师兄找我什么事?”
  “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于有余晃着身后的书包,轻巧的说,那份随意好像跟她认识了十几年。
  林小年心里直犯嘀咕,他找她能有什么好事儿?
  “请我看电影?”林小年夸张的把嘴弯成O型,仔细从于有余表情中寻找破绽,他认真的表情反而让她更疑惑:“师兄你没搞错吧?”
 于有余被她打量的不自在了,没好气的说:“你要不愿去,我叫薛冰跟北海他们了。”
  “几张票?”林小年想着,要不怎么能叫这么多人?
  “四张,团委刘老师给的,本来是六张的,周晓蔚拿了两张。”
  “原来是学生会的福利。”她明白过来,看来不是于公子善心大发,偶尔行善。
  “算是吧。”他站在那里,等着她的答案。
  “能不能叫上葛言?”
  “随你。”于有余哼了一声,转身便走,可是,走了几步又返回来,“周五晚上,别忘了。”
  林小年呵呵直笑:“好不容易赶上一次好事,怎能忘了呢?”
 周五下午下课,听林小年说于公子请看电影,葛言分外兴奋,饭也没来得及吃,赶紧回宿舍梳妆打扮去了。林小年嚷嚷着:“至于吗?不就是看个电影?”
 “是普通的看电影吗?可是跟于有余一起!还有彭兴……”葛言表现出少有的兴致。
  林小年无奈的摇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拜神呢,就差沐浴更衣,焚香祷告了。”
 “反正你不懂。”葛言说完,又开始新一轮忙活。
  沈三月本来在宿舍上网,看着葛言一边换衣服一边哼着歌儿,禁不住问:“什么喜庆事儿?”
  “还不是沾了小年的光,于公子请看电影。”
 沈三月握紧鼠标的手突然松开了,“小年?”
 “是啊,哎,不跟你说了,反正你一直对她有误会……”葛言说了一半,又开始哼起愉悦的调子。
  沈三月坐在那里,突然感觉有几丝苦闷,郁郁的说了声:“谁说我对她误会了?”
 林小年跟葛言赶到校门口集合的时候,于有余已经等的不耐烦了,频频的看表,跟彭兴说:“再不来我们就走。”
  “都说好几遍了,也没见你挪步子啊!”
  “怎么女生办事儿都那么磨蹭?”
  “不是人家磨蹭,是你到的太早了,老大。”彭兴眼睛一直盯着女生宿舍楼方向,远远看到葛言跟林小年走过来,小声说:“来啦。”
  于有余刚想问俩人怎么迟到这么久,一抬头看到林小年画了些淡妆,竟然咧开嘴笑起来,招呼她们说:“走吧,上车,看六点多那场,晚了占不到好位置。”
 于公子那么谦和,的确不容易,本来车上气氛挺好,大家说说笑笑,于公子慢慢悠悠开着车向电影院进发。
  不知道怎么彭兴就说起了篮球,说起跟B大的比赛,说起来B大学生会的篮球主力乔怀宁,而葛言又无意中跟林小年赞了一句:“你家怀宁哥哥果然很有名。”
  于有余看在眼里,突然觉得胸口酸酸的。
  林小年为了转移话题,主动靠到于有余身后问:“师兄,前面便利店能不能帮我停一下?”
  “都是警察,你告诉我怎么停?”于有余的语气有些急。
  林小年“噢”了一声,表示理解,又乖乖坐好,安安静静的看着车子驶过路边的物美。
 葛言他们都奇怪,好好的,于有余为何突然变了脸?
第 8 节
 本来出来的就晚,路上又堵车,四个人到影院的时候电影已经开始了。放映厅里人并不是太多,两旁还有不少空余的座位。
  因为于公子一直沉默,一声不吭,林小年只好问彭兴:“师兄,我们坐哪边?”林小年跟彭兴见过几次,但不是太熟,只知道他跟于有余一个宿舍的。
  “哪边都行。”彭兴说。
  林小年拉着葛言绕过一大排人,走到最里面的两个座位上,跟彭兴说:“我们就坐这里了。”
  彭兴点点头,只好陪于有余坐在边上,距离她们还挺远。
  放映厅里光线很暗,只有荧幕上显示鲜亮颜色的时候,才有机会看清周围的人。葛言就就着这一点点微光不时回头看看于有余和彭兴。她用胳膊肘顶顶林小年,凑过去小声说:“于公子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们这边?”
  林小年本来正专心看电影,听葛言一说,不禁回头望了一眼,却正对上于有余的视线,在昏暗的光线里,荧幕上瞬间的闪亮让他的一双眼更显深邃。不知为何,看到他这样的眼神,竟让她有几分心虚和惶恐,她赶紧转过头,假装专心看电影。
  于有余在座位上靠紧,又直起身,来回折腾了无数次,终于坐不住了,绕过人群,走到林小年旁边,拉起她就走。
“干什么?”她不敢大声反抗,只能较劲的杵在那里。
  “有话跟你说。”他力气大,她始终敌不过,所以,只能任他拖着往外走,每绕过一人,都跟人家抱歉的说句:“对不起,……啊,对不起……”
   放映厅外光线一下亮了好多,林小年才看清于有余的表情,居然黑着一张脸,“师兄,怎么了?”虽然他性格不太好,但基本人还算善良,况且对她一直不错,她早已经拿他当朋友了,所以关切一下也是应该。
 于有余打量着她的面孔,很仔细,也很认真,仿佛她五官有什么不对,又仿佛他正在思考什么问题。
林小年才想起来,从宿舍出来时,葛言非拿她当试验品,在她脸上涂抹了一番,虽然已经极力抢救过了,但还是有些痕迹。她不好意思的咬咬唇,想让上面的口红印子再淡些。
  这小小的动作,居然勾起于有余无限遐想,他还记得她的唇上的馨香和温软,虽然曾只是蜻蜓点水的一触,却让他在日后的时间里久久难忘,在内心里反复回味。
 当然,他也曾亲吻过别人,那种唇齿的纠缠,不但让他觉得索然无味,更让他无限后悔,在青涩的年少时光里,没能留住最初的回忆和最绚丽的瞬间。
  他鼓动喉结,咽下内心雀跃的悸动,所有的思绪又回到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她不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孩儿,却是最精致、最可爱的。他一度以为,他只是被她的外表迷惑了。可是,这么久了,他才发现,迷惑他的根本不是她的脸,而是她的心。那单纯的性格处处表现出一种质朴和纯粹,让人无法忽视。
 他喜欢上了林小年这个名字,更喜欢上了这个真实存在的女孩儿,哪怕她的性格除了可爱,还有些执拗,有些任性。
  他勉强的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承认来他在妒忌,因为那个阴魂不散的乔怀宁。
  他居然是她的青梅竹马,而傻子都知道,她喜欢着乔怀宁。
  来电影院的路上,大家提到乔怀宁,她那落寞而受伤的眼神刺痛了他,于有余第一次发现,他无法忍受自己喜欢的人难过。
 他生气,是在气自己,为什么突然间被一个小女生俘虏?不由自主的跟着她笑,跟着她难过?他从没有这样的经验,所以对自己很鄙视,很不屑。不就是一个女生?值得吗?
  可是,值不值得,嘴上说了不算,因为心跟行动总是那么不一致。
  “林小年,”他唤着这个名字,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非常郑重的说:“我——”
  “怎么了?”她觉得他今天的表现尤其怪异,不免更有些关切。
  “我想,我——是爱上你了!”他为自己能表达出来吁了一口气,说出来终于轻松多了。
  他站在那里,像等待宣判一样,等待她的回答。
  “咕噜……咕噜。”一声比一声大。
  他盯着她观察了半天,才发现声音是从她肚子里发出来的。
  她尽量捂着肚子,尴尬的笑笑,“不好意思,晚上没来得及吃饭。”
 他懊恼的盯着她,眼里净是愤怒。
  林小年赶紧揉着空落落的肚子,说:“别叫啦,收到信号,电影看完了就去吃东西。”然后才抬头看于有余:“师兄,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林小年!”于有余终于还是没忍住,大嗓门的奚落她:“你傻呀,没吃饭,不说话?”
  她嘟起小嘴,很彪悍、很有气势的反驳:“我拜托你在便利店门口停下车的!”
  “你没说你要干什么?”他瞪她,他发现自己的眼神居然也很有威摄力。
  “我去便利店能干什么?”她因为没力气跟他吵,声音渐渐低下去,首先输了气势。
 “走吧!”
  “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当然吃东西了。”
  “你请客啊!我没钱。”她像守财奴那样护紧自己的口袋。
  “我请。”
  必胜客的披萨,她一个人解决了一整张,然后又开始进攻一盘通心粉,边吃还边问:“师兄,你刚才在放映厅外要跟我说什么?”
  于有余慢慢喝着咖啡,含混了说了句:“我——讨厌你!”
  她却笑起来,没心没肺的那种,“讨厌就讨厌,我才不怕呢。”
  看她吃得开心,于有余也笑,咳着啧啧的响声问:“林小年,你是不是属猪?”
  她差点被噎住,看看满桌吃得狼藉的残羹,摇摇头,赶紧澄清:“属狗!”
  于有余差点笑岔了气,指着她,不停的捶桌子,“怪不得!”
  林小年终于咽下最后一口食物,郑重其事的恐吓于有余:“我可是属藏獒的,再笑,咬你!”
  他突然来了兴致,把脸凑过去,“咬我试试?”
  两个人正吵闹着,于有余手机响起来,他烦躁的接起来,小声嘀咕,“打来的真不是时候”。“怎么了?”他知道是彭兴。
  “结束了,你就不能打个车回去?”
  “葛言非要找林小年一块儿回去呢。”
  “告诉她,我们这儿约会呢,没时间!”
第 9 节
  尽管林小年同学多次向老妈要求,有事儿打她手机,可是她那记性不甚好的母亲大人仍然喜欢把电话打到她宿舍。
  林小年回去的时候,林妈妈正在跟葛言聊的起劲儿,“年年约会?”
  “是啊,……”
“是什么是?葛言你可别造谣!”林小年一把抢过听筒,又开始重申:“哎呀,妈,不是跟您说了打我手机吗?”
  “打手机你肯告诉我去约会了?”
  “我跟谁约会?大家一起去看电影,葛言他们走丢了,我跟于师兄就一起回学校了,约什么会?您是不是想太多了?”林小年劈里啪啦的解释了一通,也不管老妈听没听到耳朵里,又开始问:“打电话找我有事儿吗?”
  “别光顾着玩儿,有时间去替我们看看怀宁那孩子,听说病了。”
  林小年蹙紧眉头,“乱说,我前两天还见了他,分明好好的。”
    虽然嘴上说不相信乔怀宁生病,但林小年还是去B大走了一趟。正好,在湖畔的小路上看到乔怀宁跟欧阳菲散步。看到他们在博雅塔下那份悠然与闲散,她没有刻意去打扰,而是远远的站在小路尽头。!p s2s.dn
  早起的秋风吹落了柳树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儿飘落在欧阳菲头上,乔怀宁便细心的帮他择下来,欧阳菲踮起脚在乔怀宁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掉头跑开,乔怀宁在原地愣了半天,似乎在回味刚才一瞬间的美妙,然后默默的跟在欧阳菲身后。他不曾回头,所以,不曾看到林小年的满面泪水和刹那决然。
  她终究没有走过去打招呼,只是悄悄退回到校门口,然后一直失魂落魄的走回Z大。
  那天早上本来晴朗,秋高气爽的季节,可是不知怎么天就阴沉起来,接着纷纷落落的下起了小雨,不大,却凉入骨髓。回到宿舍的时候,林小年已经被淋湿了,浑身裹着一层寒气。
  她本想去卫生间拿条浴巾擦干头发,正好看到沈三月捂着肚子趴在卫生间的盥洗台上,她面色苍白,额头滚着豆大的汗珠,表情痛苦。
  她已经很久没同三月讲过话了,不是因为关澜的事儿怨恨她,而是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林小年试探的叫了声:“三月?”怯怯的,带着焦急和紧张。
  沈三月只是趴在那里,瞬间,哭起来。
 林小年更焦急,连续喊了好几声:“三月,三月,……三月?这是怎么了?”她想扶着她直起身,可是费了半天劲,仍然不行。
  “我——肚子疼!”沈三月咬紧牙强忍着痛。
  “肚子?哪里?”林小年没顾上换下湿透的衣服,赶紧替她揉捏。
  沈三月的脸色更苍白,似乎身体在痉挛。
“三月?!”林小年没了主意,背起三月就往外走,“忍一忍,我们去医院。”
 校医院在校园最西侧,而宿舍楼在最东侧,如果横穿过去,有十几分钟的路,“三月,我们马上到。”她不停的跟她说话,想集中她的注意力。
  “小年,我自己走!”沈三月挣扎着想下来。
  “你肚子疼,好好呆着,我背着就好。”
  她还是挣扎着从她的背上滑下来,刚走了两步,就跄踉着蹲下,再也不能动。林小年扶着她,见情形不妙,赶紧给苏北海打电话,“我叫北海师兄来……”
  “别——叫他!”沈三月一向是清高自傲的人,既然两个人分手了,就不想叫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
  “不叫!我陪你看医生。”林小年收起电话,又背起沈三月往校医院走。
  天还下着雨,路上有些滑,林小年走的深一脚浅一脚,而她背上的沈三月却强忍着痛,不肯吭出声。林小年怕她太难受,不停的跟她说话,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三月,你吃错了东西?”
  “没……有!”她的呼吸很沉重,似乎肚子疼的更厉害。
  “那是生理期?”
  “不……是!”她深吸口气,稳稳的趴在她背上。
 林小年不算结实,力气也不大,背着沈三月走了一大段路,已是满头大汗,天又下着雨,她额上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脚下突然滑了一下,林小年的身体有些倾斜,沈三月感觉到她失衡,更紧紧贴在她背上。
 已经走到校园中央,林小年的步伐逐渐有些吃力,沈三月本想叫她歇一下,可是连贯的语句却说不出口,只闷闷的叫了声:“小年!”
 “嗯?”她仍低着头往前走。
  “小年。”她又喊了一声。
  林小年以为她不舒服,又加快了些脚步,“三月,忍一忍,就到了。”
  沈三月觉得鼻子酸酸的,断断续续的说了句:“年年,对不起!”
  她却没往心里去,甩甩额上的水滴,说:“小三,你肚子还疼不疼?”
  她这一提醒,沈三月哇一声哭出来,“疼死我了,医院怎么还没到?”
  “马上到,你看前边不就是?”
 急性肠炎,幸好发现及时,沈三月倒没什么大事儿。可林小年却麻烦了,帮沈三月挂号、交费、拿药,一圈张罗下来,终于有机会坐下来休息一下了,却发现自己的脚面肿起了老高,脚踝处开始火辣辣的疼,而且头昏脑胀,浑身像散了架一样。
  她知道自己刚才背着三月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而且淋了雨,有发烧的迹象。三月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输液,不能没人照看,她赶紧拨葛言的电话,却总没人接。后来,不知怎么就打到于有余那里,她迷迷糊糊的说:“你过来校医院帮我照顾下三月吧!”然后,自己就靠在候诊室的长椅上眯着了。
  其间,她听到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我们换个地方睡,行不?”
  她使劲摇头。
 “林小年,你在发烧!”旁边的人抚着她的滚烫的面颊说。
  “我脚疼,帮我捏捏!”她似乎觉得身边的人是父亲,有种亲切的温暖,又觉得那是儿时的乔怀宁,似手足相伴,所以,她在梦中撒娇。
  “你不起来,我可要抱了?”那明明是威胁的声音,却让她觉得安心,于是,她伸出胳膊,环着那人的脖颈,任他抱着,然后偎在他胸前继续沉睡。
  “哪里是属狗?分明是属无尾熊嘛!”那人边抱起她边笑。
  高烧很快退了,总算谢天谢地。葛言稀里糊涂的巴着她床铺的护栏问:“怎么回事?我就去上个课,一回来,宿舍俩都进校医院了?”
  “三月呢?”林小年还不忘问沈三月的情形。
  “好好的在隔壁躺着呢,肠炎。”葛言大致说了情形。
 “我去看看她。”林小年想下床,却被葛言拦住,“于公子交待了,你暂时不能乱动!”
  “他又不是医生!”林小年撇撇嘴,想起来自己曾给于公子打过电话,“于公子呢?有没有来照顾三月?”
  “有,陪三月聊天呢!”葛言回答。
 “哦,聊什么?”看来于有余还是蛮热心的,请求他帮忙,真找对了人。
  “于公子跟三月说:‘林小年没好之前,你沈三月可别想先走出校医院的大门’。”
 “于有余,他怎么能这样?”林小年气呼呼的喊。
第 10 节
 一切都神奇的恢复了。她的发烧、她的脚、她与三月的友谊……
  当林小年坐在自习室里偷笑的时候,正好看到于有余,她调皮的冲他眨眨眼,示意他坐到自己前排,那是她帮葛言占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不再排斥那个她认为骄纵、狂妄的纨绔子弟于有余了。
  “脚全好了?”他问。
 她点点头,看到他正拿着一叠雅思试题,反问道:“你考雅思?”
 他笑起来,有些犹豫,还是答:“期末才考。”
  “留学?嘻嘻,看来于师兄还是挺有追求的!”她莫名其妙的有些不舍,但更多的还是祝愿。
  他用手指弹了她脑门一下,轻轻的,却透出宠溺的温柔,“哪个说老子没追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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