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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让我在这个冬天爱上北京

人间小可 (现代)
 谢谢你,让我在这个冬天爱上北京
(原名:年年有余)
 作者:人间小可
文案:
当青梅竹马渐渐长大,只会在彼此的世界里越走越远,无法回头!
因为长大了,所以,他们注定了要走不一样的路。
他说:“如果你愿意历经磨难修炼500年换他一抹微笑,那么我愿意修炼1000年,只换你一次回眸!”
她分不清哪句是笑话,哪句是真话,只是心已经慢慢沦陷。
成长的路上,有他相伴是幸运。
爱情的世界里,不是喜欢了,在一起,那么简单。
我们无所求,只希望,明天又是一个晴天!
  第 1 节
  林小年坐在自习室里,用铅笔胡乱在白纸上涂写,写了满篇,却都是熟悉的三个字——乔怀宁。她微簇起眉,轻轻把纸翻过来,然后托着下巴望着纸的背面发呆。
  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乔怀宁再也不是她的怀宁哥哥?
  难道真像某些人所说的,当青梅竹马渐渐长大,只会在彼此的世界里越走越远,无法回头!
  林小年想起她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乔怀宁并没有去接她。
  她大老远来这个陌生的城市上学,全是冲着他。临行前,她还特意打电话告诉了他车次和时间,他也保证尽量会来,所以,她才死活没让父母送。
  她还梦想着从出站口出来,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让他带着一起去学校报到。
  可是,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他却没来!
  她嘟起嘴,小声咕哝到:“怀宁哥哥可能、大概、也许、真的很忙吧!”
  出站口都设置了大学接站服务处,林小年一个一个的挨着找过去,没怎么费力就发现了自己的学校,Z大,很显眼。
  记得报志愿的时候,她心里还打鼓,会不会学校门槛太高,她进不去?毕竟,Z大在她们全省只招四个人。可是,凭着她那全省前十的成绩,她硬是赌了一把,即使进不了Z大,还有L大、H大等学校垫底,反正她是卯足了劲要来北京。
  因为,乔怀宁在北京啊!
  每当想到乔怀宁,林小年林小年总喜欢舒展开舌尖,让温和的声音慢慢的从唇齿间溢出,“年——年,年——年……”,她学着他的样子低声喃喃自语。仿佛他就在她面前,微笑,那笑容里有晨曦的斑斓。
  所以,她自己也跟着无声的笑起来,林小年笑的时候,两排浓密的长睫毛完全覆住那对黑亮的眼睛,粉红色的唇角微微扬起,颊上还有一对若有若无的清浅酒窝。
  “乔怀宁,我来了!”她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林小年到了Z大第一件事儿就是买张电话卡,给乔怀宁打电话。
  她握着公用电话粗重的听筒,掌心微微泌出了汗,没办法,北京的九月依然燥热,而她的心更燥。
  手机响了好几下,才接通,乔怀宁那边一片嘈杂,他隔着手机大声喊,“谁啊?喂,说话呀!”
  林小年呵呵傻笑,说:“我是——小年。”
  乔怀宁捂住另一只耳朵,仔细辨别着她的声音,“哦,年年!你是不是今天报到?”
  林小年屏住笑,深吸了口气说:“嗯,手续都办好了。”
  乔怀宁那边的噪音总算小了些,“抱歉,我今天有事儿,没能去接你。”
  林小年只是茫然的抱住听筒,慢吞吞的说:“没关系,Z大学生会有接站。”
  乔怀宁是在林小年到Z大后的第三天才出现的,姗姗来迟,总比不来的好。
  林小年还是很兴奋,拉着他在Z大校园里乱逛,边逛边问:“怀宁哥哥,你的学校离Z大远吗?”乔怀宁读的是全北京最牛的B大,离Z大直线距离也就三、四公里。
  乔怀宁笑着摇头,“不远,就是坐车有点不方便。”
  林小年转着一双乌亮的眼睛,立刻有了主意,“我可以买辆二手自行车,以后去你们学校方便!校园网上贴了广告,七成新,才80块钱。”
  听她这么没完没了的叨念,乔怀宁说:“你什么都不懂,二手自行车还是我帮你买吧。”
  “嗯?”林小年还是乖巧的点点头,并强烈要求:“你一定要帮我买后座能坐人的!”
  “为什么?”乔怀宁随口问。
  “那样,就有人可以带着我逛遍北京城了。”那时的林小年笑得天真无邪,满心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看着她笑,乔怀宁有片刻失神,但立即又恢复了一脸的温文尔雅,“好!”
  他真的兑现了他的承诺,帮她在B大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粉红色的架轴,青灰色的车筐,几乎全新,那天亲自骑着给她送过来。
  车后座果然能坐人,只是坐了一个陌生女孩儿——欧阳菲。
  即使他再热心的给她们介绍,“这是我同学,顺便来Z大买些参考书。”林小年都提不起兴致,只是意兴阑珊的喊了句:“欧阳师姐!”
  那天晚饭是乔怀宁请的,在Z大门口唯一一家高档餐厅。
  幸亏是包间的圆桌,三个人零落的坐下,要是坐方桌,林小年真不知道该跟谁坐一边才好?
  欧阳菲说话倒是随和,跟林小年有意无意的拉家常,林小年只是敷衍着应对,一顿饭吃的甚是沉默。
  乔怀宁不时帮她和欧阳菲夹菜,还不忘关切的问:“来了这些天,年年,你吃得惯北方的饭菜?”
  “有些东西,习惯了就好。”林小年一边啜着清爽的水果啤酒,一边审视旁边的欧阳菲,她一时有些分辨不出来她跟乔怀宁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果是恋人,未免不够亲密,如果是只是普通同学,那又有些耐人寻味。
  她当然不能直接开口询问,所以,只能在心底祷告,怀宁哥哥千万别喜欢上这个欧阳菲。
  那天是乔怀宁的生日。
  本着公平合理、礼尚往来的原则,林小年同学一直没有忘记乔怀宁的生日。
  她早早准备好了生日礼物,一条温暖牌围巾,是在室友沈三月的帮助下打成的。
  知道她要打来送给一个特别的人,那个尖酸刻薄的室友可没少剥削她,“林小年,晚上帮我打开水啊……”“林小年,上课别忘了替我签到啊……”“林小年,如果你不帮忙,我数学作业做不完了……”于是,她发愤图强,在宿舍打扫了半个月卫生,然后连续打了两周开水,又义务帮沈三月同学做完了好几次的数学作业……才得以从那个损友那里学到手艺,然后,以不畏艰难的毅力和决心,织就了一条花型特别的羊毛围巾。
  她抚着围巾上柔软的流苏,豪情万丈的宣布:“这将是我送的最独一无二的礼物!”
  当林小年满心欢愉的提着蛋糕到B大附近的方正歌厅跟乔怀宁碰面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他不止邀请了她一个。
  KTV包房里满满的,都是人。因为陌生,林小年看得眼花缭乱,最后,只能将目光停留在离乔怀宁最进的欧阳菲身上,闷闷的叫了声:“欧阳师姐!”
  “怎么了,这是?表情那么不爽?”乔怀宁还是发现了她的坏脾气。
  被他这么一说,林小年却笑了,她说不出来为什么要笑的那么璀璨,或许只是单纯的为了某个人生日而高兴吧。
  因为,她过生日的时候,他也如此高兴过,送给她心仪已久的毛绒玩具,还不忘了说:“腊月二十三生日,是名副其实的小年啦!”
  她跟他抬杠:“是年年!”
  于是,他会忍让的说:“好,年年,年年过小年啊!”
  她想起他叫她年年的时候,那稍微拉长的尾音,似乎是一首歌,唱到最后,多少要有些渐变的音阶,最终才会低下去,淡出有节奏的音律。
  大家在包房里喝红酒、吃蛋糕,但吃的却不是林小年骑车跑到六、七公里以外的味多美订做的那个。
  林小年本来不喜欢吃那么甜腻的奶油,但那晚却破例吃了两大块,还想吃第三块的时候,被乔怀宁拦住了,“年年,女孩子晚上少吃那么多甜食,发胖。”
  林小年嘟着嘴放下手中的刀叉,给自己弄了杯红酒,跟不认识的B大学生一起喝。
  他们都对她好奇,围着问:“你就是怀宁那只的邻家小妹?”
  林小年轻轻笑着,用吴侬软语跟大家哈啦,“阿拉自啊……”
  “原来真的像个洋娃娃!”有人赞到。
  林小年不屑的一扭头,正好看到乔怀宁跟欧阳菲正看着自己,于是又笑嘻嘻的坐回去,边听歌边喝酒。
  林小年在一群人里混了大半天,也大概知道他们都是B大学生会的成员,平时跟乔怀宁和欧阳菲关系都不错。
  吃饱喝足,劲歌劲舞也就开始了。
  欧阳菲首先给乔怀宁点了一首生日歌,开唱之前有意无意的说了几句:“谢谢今天大家都来捧场,希望下学期大家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怀宁在学生会的工作。”
  这选票拉的比较直接,林小年不禁看向乔怀宁,只是微微一撩眼,竟然让乔怀宁面色有些暗红,他转开头,从包房的角落里找出几厅雪碧,嗖给林小年:“小丫头少喝点红酒!”
  原来,在他眼里,她一直是个小丫头!
  林小年不动声色的开了雪碧,泯了几口。
  林小年敢肯定,乔怀宁那首“我的眼里只有你”是对欧阳菲唱的,因为唱歌的时候,他的声音低沉而诱惑,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她的脸。
  她缓缓的将视线从乔怀宁和欧阳菲身上移开,兀自喝了一大口雪碧,冷得仿佛全身裹起一层霜来。
  包厢里的气氛是热烈的,有人带头为乔怀宁的歌声喝彩,大家很快欢闹成一团。林小年靠在沙发上,凉凉的注视着不相干的一切,她有些透不过气来,于是冲出包厢,靠在走廊里做深呼吸。
  她慢慢仰起头,悲哀的想,原来那个小时候陪她一起过家家的怀宁哥哥、那个三下两下帮她解决了复杂的数学题的怀宁哥哥、那个她可以随意牵着手撒娇的怀宁哥哥、那个哄着她,给她糖吃,让她别哭的怀宁哥哥、那个……的怀宁哥哥,长大了!
  长大了的乔怀宁已经不再是她一个人的怀宁哥哥!
  包厢的门砰然打开,有人出来,拍了拍林小年的肩膀,说:“怎么一个人出来站岗了?”
  不用回头,林小年也知道是乔怀宁,他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已经搭在她手背上,正好的包住了她的指尖,暖的林小年心中一阵颤栗的幸福,却是幸福的绝望。
  “快回去,听我跟欧阳菲唱下一首歌!”乔怀宁的语气有些热切。
  但林小年偏偏生出一股执念,仍是站定着,不肯动,小心翼翼的抽出被乔怀宁包着的手,低着头说:“太晚了,我想先回学校!”
  乔怀宁却笑着,用柔和的声音说:“再玩儿一会儿,等下我送你。”
  林小年摇摇头,“跟室友约好了,晚上回去打牌——三副牌升级!”
  “你几时学会了打牌?”乔怀宁异样的看着她,因为小时候,他带她一起和同学玩儿升级,她总是学不会,他还笑她小笨蛋。
  林小年只是微笑着不说话,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
  “只要用心学,打牌是很简单的事儿!”为了来北京上大学,她连最难懂的数学都能学好,区区一个打牌,怎么能难倒她呢?小时候学不会,是因为有他一直在身边,她根本不用动脑子,他就会把最难解的习题替她做好。
  “年年,你都长大了!”乔怀宁像小时候一样,揉着她软软的头发温暖的笑。
  她不着痕迹的躲开,点点头,“我们都长大了!”
  因为长大了,所以,他们注定了要走不一样的路。
  第 2 节
  林小年揉着手里柔软的围巾,手指有些无力,那晚走的太匆忙,连准备了许久的独一无二的礼物都没来得及送。
  可是,即使真的送了,他会喜欢吗?
  如果不喜欢岂不是枉费了她细密的心思——那弯弯转转、一针一棒的回环都仿佛她喜欢乔怀宁的心意,虽然纤纤缠缠,却一心一意。
  乔怀宁站在她面前,拥着欧阳菲认真的宣布:“年年,这是我女朋友欧阳菲!很抱歉没能早点告诉你。”
  “没关系,现在告诉我也不晚。”她微笑着痛到骨子里,却依然没改变改变那颗偏爱他的心。
  她常常想,如果她更努力一些,考到B大,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她也想,如果她更勇敢一点,向他坦诚那些爱慕的相思,他是不是会有些许感动?
  可是一切都没有如果,乔怀宁喜欢上了欧阳菲,确确实实,不容更改。
  而她还无可救药的念着那个人也不容更改。
  她微微叹息了一声,却不肯流泪,只倔犟的把头转向窗外,看着夜色下校园里灯火闪亮。
  Z大的夜景并不美丽,却有种冷漠的繁华,也许,人生也如这夜色里的灯火,越是周遭明亮,越显得自己异常黯淡。
  于有余第一次在大学里见到林小年的时候,是在学校的自习室,当时,她安静的看着窗外发呆,仿佛沉浸在另外的世界里,让现实中的任何人都触摸不到。
  于有余清了清嗓子,想引起她的注意,可林小年却丝毫未动,仍维持着一幅老僧入定的姿势。
  他干脆使“杀手锏”,弯下身将头凑到她面前,笑得一脸优雅而媚惑,“嘿,同学!”他小声跟她打招呼,她还是未动。
  于有余哪里受过这等彻底的无视?好心情顿时大打折扣,于是干脆一甩书包,哐啷一下坐到她旁边。
  对于身边突然多出的一个庞然大物,林小年还是有些知觉的,她回过神来,连说带比划的小声告诉他:“旁边有人!”
  于有余来回将脑袋转了180°,然后,回过头来看着林小年耸耸肩,“你眼花还是我眼花?明明没人啊!”
  林小年微微笼起眉,尽量勾起一抹平和的笑,指着于有余坐的位置上的书说:“有人占了的。”
  于有余也不出声,反而坐的更沉稳,慢悠悠的从书包里掏出《线性代数》课本,开始写作业,边写边咕哝了一句:“学校规定,不许乱占座位!”
  林小年习惯了平时一个人占两个位置。
  因为她曾经憧憬,上了大学,来了有乔怀宁的城市,两个人就可以一起上晚自习了。并肩坐在一起,听他讲解难懂的数学题,应该是人生最幸福的事儿。
  可是,他却从没陪她一起上过晚自习,毕竟,从他的学校骑车到Z大有十几分钟的距离,也就这短暂十几分钟,阻隔了她所期待的温馨浪漫。
  曾几何时,她恨透了这么短的时间,可是,后来终于发现,阻断一切的不是时间,也不是空间……
  林小年还是习惯了占两个位置,因为她心里总固执的认为,旁边那个人早晚都会来,即使不是现在。
  对于坐在自己旁边的于有余,林小年并不陌生。
  她曾有幸目睹过他开着豪华跑车在校园里横行。当时,她穿着未及膝网球裙,被跑车带起的风一掀,裙子突然旋起来,差点走光,一时引起的尴尬让她心里不停的暗骂他——缺德!
  当时,舍友沈三月煞有介事的跟她说:“看见没,那个就是太子班的班长——于有余!”
  Z大的太子班,当时林小年还是第一次听说,沈三月边笑她宅,边感叹:“林小年你是不是火星来的?居然能不知道太子班!顾名思义啊,就是某某、某某、某某领导的孩子们……”
  沈三月的目光盯着开了跑车远去的于有余,声音越来越小,停了一阵又突然冒出一句:“他居然开兰博坚尼!”
  林小年对跑车本身没什么认识,却对开着跑车进校园这事儿颇有些微词,正儿八经的问沈三月“这么招摇的行为,你们北方话是不是叫烧包?”
  沈三月哈哈大笑,盯着她看:“这都知道?”
  林小年冲她扮鬼脸,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轻快的说:“阮晴空师姐就是这么骂薛冰师兄的!”
  可是,说完又觉得不妥,随即补充到:“当然,她也这么骂别人。”
  沈三月赶紧拉着她走,“于有余就是烧包也轮不到咱们管!”
  现在,烧包男就坐在身边,林小年感觉有些不自在。一边默写英语单词,一边莫名其妙的烦躁。或许跟生理期有关吧?每次遇到那几天,她都情绪紧张,浑身无力。
  于是,她干脆收拾起书包,打算回宿舍去消磨时间。
  林小年收拾东西的时候,于有余总是有意无意的瞟着她,似笑非笑,欲言又止。
  她用力踢了一下他的椅子,算是做为对他打扰到她上自习的报复,她虽然没有小肚鸡肠,可也不是太大度的人。
  于有余感觉到身下一晃,就势弯了下腰,然后,眯起眼盯着林小年,看到她背好书包,往外走,才起身追过去,用十分洪亮且悠扬的声音喊:“嗨!同学,你掉了东西。”
  整个自习室的人都听见了这句话,纷纷抬起头看向已经走到自习室门口的林小年。
  “你掉了东西!”于有余态度有些认真,语调却是轻松调侃的,只见他手微微一扬,举起一片卫生巾。
  方方正正的粉红色小纸包在林小年看来分外刺眼,那一刻,她极力捕捉于有余眼里促狭的笑意,她敢肯定,他是故意的!
  大一的女生,还比较生涩,生理上的事儿看得比较私密,如今被于有余当众一这么喊,她早已经羞得满脸通红,像只煮熟了的虾子。
  但林小年毕竟是林小年,自小在母亲的熏陶下熟读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懂得如何临危不乱、反败为胜,她遮住通红的面颊,用清晰的声音回复于有余:“既然你拣到,就自己留着用吧!”
  于有余愣了一下,迅速将卫生巾塞到林小年手里,“我怎么能用你的东西?”
  一切都发生地那么突然,很多同学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于有余已经回到他的座位上了,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低头看书,然后,突然抬起头,向林小年爆出一个很大的笑容,但似乎不怀好意。
  林小年一甩头,撇了撇嘴,昂着头就走出了自习室。
  林小年回到宿舍的时候还在面红耳赤,当众出糗的经验她是有过,可是糗到这种程度的还是第一次。
  林小年屁股还没坐稳,就被冲宿舍的沈三月拉住,沈三月同学一边笑得前仰后合一边充分发挥新闻系的优势,以绝对的大嗓门向林小年核实:“听说某人今晚在自习室掉了卫生巾,被太子班某师兄拣到?”
  “听说?”林小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听谁说?”她对八卦这个东西的传播速度感到由衷的钦佩,林小年多么希望这个速度是以后城际列车的速度啊,那么从北京到上海的距离就会只是一瞬间。
  “听葛言说啊!她今晚跟你在一个自习室上自习了!”葛言跟沈三月是一个班的,又是死党,遇到新鲜事儿自然第一个跟沈三月说。
  “太子班的那些人根本不跟外班人说话!这是你告诉我的。”林小年没承认也没否认那晚的事儿。
  她只觉得生活中这样的插曲太偶然,太戏剧,就像秋天的落叶,偶然飘落在湖面上,划破了宁静,激起浅浅的水波,惊动了水里的游鱼,但这些都纯属意外,让人难以置信,所以,她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宁可让水面重新归于平静。
  第 3 节
  林小年没有想到再次在自习室见到于有余,他坐在她前排的位置上百无聊赖的玩儿PSP。
  毕竟之前的尴尬真实的发生过,所以,林小年一扭头,假装看窗外的绿树红墙。
  但于有余同学似乎成心,边玩儿游戏还边踮着脚,身体有节奏的轻晃,弄的身后的课桌也跟着晃。
  林小年正默英语单词,被他晃的心慌,想发作,却又不想招惹是非,还是忍了。
  幸好,葛言来的及时,拉起一脸气愤的林小年就走,说:“今天沈小三家的请客,刚打电话让咱俩去川乐园集合呢!”沈小三即沈三月,跟林小年和葛言一个宿舍的,当然她们宿舍里还有一个关澜。
  她们宿舍的四个人中,沈三月、葛言是同系同班的,都学新闻,林小年学法律,关澜学对外贸易。
  开学第一天,大家分到一起完全是抓阄的结果,林小年曾经推算过其中的概率,只有十六万亿分之一。
  所以,关澜同学很是感慨缘分的奇妙,曾经说过:“大家能抓到一个宿舍,真是芒芒宇宙中最巧合,也最幸运的事儿了!”
  “当然巧合,大家的名字连韵脚都一样呢!”葛言细数着每个人的名字:“关澜、葛言、林小年……”数到沈三月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
  于是,林小年接着说:“三月不押韵,不如就改成沈小三!”沈小三这个名字就开始在内部流传开来。其实,管沈三月叫沈小三还有另外的道理,因为在一宿舍四个人中沈三月排行老三。
  林小年无意识的重复了一遍葛言的话:“小三家的请客……?”然后差点被唾沫给噎住,“小三几时有的家?”
  此时,葛言完全抛弃了她气质美女的形象,大笑,“她跟苏北海已经暗渡陈仓很久了!”
  “你还是不是搞新闻事业的,这么重要的事儿为什么没提前宣传?”林小年嘻嘻哈哈的开玩笑,“真不敬业!今年的普利策奖取消。”
  葛言娇笑着喘息,“行了,咱们的帐以后算,现在赶紧去吃苏北海,都在川乐园等着呢!”
  林小年对苏北海不陌生。
  苏北海是Z大学生会成员,她来学校报到的时候,还是他接的站。
  当时,他这么介绍自己:“我是法律系的苏北海!”
  林小年想了想,问:“是北海公园那个北海吗?”
  之所以知道北海公园,是因为乔怀宁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无意中说过:“冬天,去北海公园溜冰很好玩儿。”所以她记住了。
  苏北海当时一愣,随后点点头,说:“是同一个北海!”
  于是,她安心的把行李递给她说:“我是林小年!”
  位置是苏北海早预定好了的,沈三月和关澜先到,待林小年和葛言来了,大家随意坐下。
  林小年打趣苏北海说:“还记得刚开始,你追关澜呀,什么时候转换了目标?”
  苏北海并不否认,而是大大方方的将胳膊搭在葛言肩膀上,说:“我还追过葛言呢!”
  林小年笑嘻嘻的喝了口茶,说:“就是啊,你当初肯定是这么想的,先追关澜,然后俘虏葛言,接着干掉林小年,最后牵手沈小三!”
  听完她说,几个人都哈哈大笑,尤其沈三月,笑得泪都出来了,指着林小年捶胸,“你这都是什么歪理邪说?”
  林小年摇摇头,“也不是什么歪理啊,或许他真是这么想的,我只是给他提个醒嘛!”
  苏北海和沈三月听了,赶紧给她添菜,一个劲儿的说:“多吃点吧,好堵住你的嘴!”
  几个人正吃的热闹,看到包房门口闪过一个人影,苏北海喊了一声,“喲,有余!”
  那身影又移回来,睥睨着端详在座的每一位,神态里不觉透出一种漫不经心的索然。
  “坐过来一起吃?”苏北海招呼他。
  于有余却指了指身后,大家才看到他后边还跟了一个漂亮女孩儿。
  “带了朋友,下次跟你一起。”说完,拉着女孩儿进了另一个房间。
  沈三月恍然顿悟,对苏北海说:“人家于公子是来泡妞的!”
  苏北海笑了,说:“他最近纯粹是无聊!”
  “咳……咳咳……咳!”林小年不知怎么竟被啤酒呛到,不停的咳嗽,大家又都把目光落在林小年身上。
  苏北海不赞同的拿下她手里的啤酒,说:“你还是喝点饮料吧!”然后不容分说的跟服务员要了一扎现榨的苹果汁。
  林小年呵呵直笑,“我喝酒也没事儿,一点儿都不怕辣!”
  沈三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问:“小年,你跟那个B大的邻家哥哥到底怎么样了?”
  然后,关澜和葛言也跟着附和:“是啊,怎么最近都没见你家哥哥过来看你?”
  林小年习惯性的嘟起嘴:“他功课忙!”
  也许,他不止功课忙,或许还有其它事儿要忙。
  林小年下午有课,吃完饭一看表,差点晕了,差五分钟一点,可是“灭绝师太”的课啊,她要迟到,轻则被训,重则被扣期末成绩,“灭绝师太”在学期开始就强调过的。
  想到“灭绝”那张一丝不苟的黑脸,林小年欲哭无泪,然后,以风速飞奔回二号教学楼,去自习室拿书包。
  这个时间,理论上讲,自习室是没人的,所以,她一推门,直接冲了进去,并以事先计算好的角度和速度转弯,想提了书包再以同样的速度飞出去。
  可是,理论跟实践往往是有差别,偏偏于有余也刚吃完饭,回自习室取他的PSP,刚拿到手上想往外走,不想却被林小年撞了个满怀。PSP从他手里飞出去,“啪”一声撞到课桌上,然后再“咔”一声掉到教室的水泥地上。
  于有余揉着下巴,盯着罪魁祸首林小年,说:“你这人还挺记仇!”
  林小年正着急,根本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其实,她也被撞疼了,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啊,要不是她体重足够重,估计就会像他手里的游戏机,是被撞飞的那个了。
  “我有课,如果碰坏了你东西,下了课再赔。”林小年瞟了一眼地上乌黑色长方形的小东西,也顾不得多说,提了书包就跑,边跑还边龇牙咧嘴,没办法,肩膀被撞的差点脱臼。
  于有余看着林小年的背影,想了想,觉得有些好笑,不觉咧开嘴。他弯腰拣起自己的PSP,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看也没看,然后往身后的双肩包里一塞,自言自语的说:“不让你赔就是傻瓜!”
  第 4 节
  林小年踩着铃声进的课堂,“灭绝”只是白了她两眼,并没说什么,林小年暗自吐着舌头松了口气。
  体育委员陈涵不停的向她竖大拇指,用口型对她说:“强人!”
  林小年庆幸的笑,多亏了老爹老妈把她生的腿长了些,能跑啊。
  课间的时候,陈涵宣布:“这个周末,Z大学生会和B大学生会有场篮球赛,在万叶体育馆。我们班派林小年同学参加……”
  参加篮球赛?还是跟B大。林小年心里有些兴奋,忍不住冲同学眉开眼笑:“我一定好好打,为班级为学校争夺荣誉。”或许,运气好能见到乔怀宁也说不定,也好让他看看,她这两年篮球方面的进步。
  “我们班派林小年同学参加Z大的啦啦队!”陈涵的后半句话让林小年彻底失望,“原来只是啦啦队!”
  “还想怎样,难道派你上场打球?”陈涵见她失望,赶紧解释:“男子比赛啊,你上去性别不对。”
  林小年瞪他:“体委,你以后说话不要大喘气行不?”
  上了一下午课,林小年感觉有些累,溜溜达达,回了自习室。边走还在边想周末的篮球比赛,或者她该给乔怀宁打个电话,问问他是不是会来Z大的万叶体育馆打比赛。
  于有余居然还在,只是,正趴在座位上睡觉,听到动静,转醒过来,冲她打招呼,“嘿,你上什么课?这么慢回来。”
  “思想政治教育!”论瞎掰,林小年还是有些天赋的。
  “那可是大三的课程,难道你提前修?”于有余睡意朦胧的时候,脑子却极其灵活,堵得林小年无话可说。于是,干脆不理他。
  林小年到处找自己占座位用的英语书,找了半天却没找到。末了,倒是于有余不紧不慢的从自己胳膊底下抽出来递给她。
  林小年拿过书,使劲儿拍了拍桌子。
  “嘿,……别制造噪音。”于有余皱着眉,按下她的书脊。
  林小年的情绪发泄不出来,郁郁的说:“跟谁叫嘿呢?你!”
  于有余盯着她说:“除了你,难道这里还有第二个人?”
  “我有名有姓,林小年,不叫‘嘿’!你——明白?”
  “明白!林小年。”他指着她英语课本上那夸张的签名一脸无辜的说。
  “林小年有什么可笑了?”不知道为什么,林小年看到于有余的表情竟然有几分抓狂。
  于有余为难起来,“林小年——怎么听都像小黏糊!”
  “你?……”林小年气愤的看着他,“林小年——小年,节气,是我的生日,你明白吗?”
  于有余笑得极其优哉,小声说了句:“明白啊,腊月出生的嘛!”
  于有余吊儿郎当的调侃表情气得林小年想拿英语课本丢他,要不是她还指望着它们通过四级和雅思考试,她一定毫不考虑的把它们“赠送”给于有余同学。
  林小年以为,于有余在自习室是等自己赔他的东西,所以,坐下来后,主动开口问:“中午……”
  于有余一抬头,刚好看到自习室门口一个靓丽的身影,于是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慢悠悠站起身,走出自习室,跟女孩儿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两个人一起离开了。
  林小年整个被晾了个底朝天,觉得有些奇怪,这个人等了半天,连个“赔”字都没说,就这么走了,会不会太不划算?不过,她倒是无所谓,毕竟,中午的时候,又不是摔坏了她的东西。
  晚上,林小年靠在宿舍的床柱上,犹豫着要不要给乔怀宁打电话,电话铃却铃铃的响起来,林小年吓了一跳,却又满怀期待的接起来。
  一个彬彬有礼的声音问:“三月在吗?”
  林小年有几分失望,可还是笑了,说:“你家三月陪关澜那家伙逛超市呢!”
  苏北海的声音里有些惊讶,“难得啊,林小年!”
  “什么是难得?”林小年反问。
  “难得你接电话啊!这个时间一般你可是不在宿舍的。”苏北海嘻嘻呵呵的说。
  “这个时间一般你也不打电话过来的!不是吗?”林小年揶揄他,因为苏北海一般都是在宿舍熄灯后才打过来,尽管沈三月尽量压低声音跟他嘀嘀咕咕的说话,可还是会打扰到她休息,因为,她不像关澜和葛言那么好睡眠,倒头就睡。
  苏北海那边有些闹腾,林小年在电话里能清楚的听到其他人的声音。
  “北海,你跟谁说话呢?一脸闷骚样儿!”
  “去,一边儿凉快去。”苏北海仿佛转了个身,然后声音又清晰起来,继续说:“林小年,你平时都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就是上上课呗!”她不想跟苏北海多说什么,于是,接着说:“三月回来,要不要让她给你回电话?”
  “不用,熄灯的时候我再打过去。”林小年翻了翻眼皮,无力的点头,“那好吧!”
  临睡前,林小年还是给乔怀宁打了个电话,问:“周末的篮球赛你来吗?”
  乔怀宁想了想说:“看小菲吧,她有时间我们就一起去,如果她上课,就不能去!”
  “嗯,知道了!”林小年应了一声,心里暗骂自己多此一举,明知道……还……
  周六一早,万叶体育馆里已经挤满了人。
  林小年拎着两瓶冰红茶进去的时候一直无精打采,陈涵看到她来,才松了口气,说:“林小年同学,你可是咱们的啦啦队长!”
  林小年点点头说:“我预备着把嗓子喊哑了为止!”
  陈涵乐了,说:“我就知道你会上心!”
  林小年和陈涵并肩站在Z大啦啦队的最前边,看着双方队员入场。
  B大的啦啦队就在Z大对面,里面有B大学生会的不少成员,甚至有人隔着整个篮球场跟林小年打招呼,打着响铃的喊:“嘿,乔怀宁他妹妹!”
  隔着许多人,林小年只能遥遥的看着他们憨笑。
  可是,笑着笑着,她却瞪大了眼,因为,篮球场上,那个冲着她笑的人明明就是乔怀宁!
  陈涵将手掌举在她眼前晃了晃,说:“回神了!”
  她才不好意思的一抿嘴,指着篮球场上穿白色运动服的人说:“那是B大的乔怀宁!”
  陈涵撇撇嘴,“B大校队的队长,谁不认识?”
  比赛一开始,B大就处处压着Z大,比分靠前,林小年边喊加油边笑嘻嘻的喝着冰红茶。
  陈涵站在她旁边说:“B大也别太嚣张,咱们Z大的主力还没上场!”
  林小年随口问:“Z大的主力是谁?”
  “于有余师兄啊!”
  听到于有余的名字,林小年赶紧把半瓶冰红茶捧在手里,执拗的说:“他根本打不过乔怀宁!”
  比分到了10:4的时候,B大领先,Z大喊停,换人。
  这才见于有余换了衣服出场来,仍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看得林小年直想笑,“他这样能赢得了乔怀宁?”乔怀宁的速度和爆发力可都是一流的。
  Z大的啦啦队更能扯,打出可笑的横幅,上面写着“有余,有余,爱你不渝!”后面一群小女生高喊着横幅上的口号。
  于有余运气不错,一上场就连拿了两个三分,Z大士气大增,赛场上形式开始扭转。
  乔怀宁指挥着B大队员,消极防守。
  B大的啦啦队也学着Z大的样子喊:“乔怀宁,加油!”
  乔怀宁主要防守于有余,跟着全场跑,半场下来,体力消耗挺大。
  林小年看着乔怀宁挥汗如雨的样子,有些心急,开始,还小声叨念:“乔怀宁,加油啊!”
  后来,乔怀宁终于突破于有余的封锁,进了球,林小年忍不住兴奋,攥紧拳头,跺着脚,激动的跟着B大学生喊:“乔怀宁,加油!”
  从Z大的啦啦队里爆出这样的惊呼,未免有些刺耳,陈涵凑到林小年耳边,提醒她:“你是不是喊错了方向?”
  林小年赶紧摊开手掌,使劲捂住嘴,只是看着赛场上的乔怀宁傻笑。
  沈三月也来看球赛,可是来的晚了些,只能站在林小年后边,欠着身喊:“于有余,加油!”
  林小年被她吵的心慌,也象征性的喊了两句:“于有余,加油!”可是,这油加的却没一点诚意。
  上半场比赛结束的时候,40:38,B大客场领先两分。
  中场休息,林小年想去B大那边给乔怀宁递瓶水,可是,努力了半天却挪不动步子,来看比赛的人太多,挤了里三层,外三层。她只能眼巴巴看着B大的学生会干部拿了毛巾给乔怀宁擦汗。
  于有余的体力也没少消耗,半场下来,汗流浃背。
  场外的啦啦队里,有小女生递过来农夫山泉和娃哈哈纯净水,但喝惯了依云的他都视而不见。
  他偏偏看见了站在前排发呆的林小年和她手里那半瓶冰红茶。于有余随手拿过来,拧开瓶盖就往嘴里灌,直喝得一滴不剩,后来甩着空瓶子问林小年,“还有没有?”
  有,但她不想给他喝!冰红茶可是乔怀宁最喜欢的饮料。
  林小年瞪着于有余,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究?”
  “小气,不就是喝了你半瓶冰红茶!”于有余突然想起什么来,说:“你还摔坏了我的PSP呢!”
  “我是故意的?”林小年有点急,因为,球场对面漂过来乔怀宁询问的眼神。
  “我是故意的!”于有余偏偏挡住林小年看往B大的方向。
  林小年真急了,喊:“让开!”
  于有余却不理她,后来,兴味颇浓的凑到她跟前,低声叨念了些什么,叨念完,自己还不忘哈哈大笑。
  枉是林小年不想生事,但这次真是不可忍了,她抬起脚结结实实的踏在于有余的大脚上,振振有词的说:“原来你自己竟不知道自己有多恶劣!”
  于有余瘸着一只脚上场的时候,沈三月还奇怪,问林小年,“于有余跟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要踩他脚?”
  林小年没好气的说:“他说我站这里活脱脱一个来送水的桶!”
  沈三月反应过来的时候也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林小年穿的臃肿的羽绒服说:“是挺形象!”
  “沈小三!”林小年嘟起嘴,沈三月才忍住笑。
  于有余瘸着脚上场,Z大却实力不减,后来,林小年才琢磨过来,是乔怀宁不在状态。
  有好几次,他有机会扣篮,却都被于有余抢了篮板。
  林小年别开眼,看向B大的啦啦队,不知什么时候,欧阳菲居然来了,正扬起手跟她打招呼,林小年用唇型叫了声:“欧阳师姐!”
  是了,也只有欧阳菲能让乔怀宁心不在焉吧?
  第 5 节
  学生会组织的篮球联谊赛,B大输给Z大,绝对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Z大学生欢呼着奔走相告,万叶体育馆里几乎炸开了锅。
  但林小年却高兴不起来,她就站在原地,很久,动也不能动,脚下仿佛生了根,远远的看着乔怀宁披上毛衣,携着欧阳菲向她走过来。
  “干嘛在这里罚站?”于有余不知是不是有意,拉起她就走:“找北海他们一起庆祝去!”
  林小年根本来不及说话,已经被他拉着出了篮球场的外围。待她甩开于有余的钳制再寻乔怀宁,已是枉然。
  她哀怨的瞪了他一眼,“你拉我干什么?”
  于有余耸耸肩,哼了一声,“是我看错了人!”
  林小年本以为他故意看错,可是,一转头,却发现他的确拉着一个身型跟她相仿的女孩儿往外走。走到篮球场门口的时候,还在女孩儿的俏脸上捏了一把。
  林小年独自随着人流涌出篮球场,边走边张望,不期在万叶体育馆门口见到了苏北海。
  苏北海问她:“看到三月没有?”
  林小年摇头,“比赛一结束,大家就散了,没注意。”
  她还想继续往外走,却被苏北海叫住,“等会儿跟我们一起玩儿吧!”
  林小年不感兴趣,直接推辞说:“不了,我还有事儿!”
  其实,她所谓得有事儿,就是到自习室默单词。
  大半个学期,单词表不知道已经被她默了多少遍,她甚至能把整个单词表里的单词背下来。为此,同宿舍那几个人还眼红了好一阵,葛言说:“林小年,你还让不让人活了?把英语整这么好,是不是想让我们惭愧死?”
  林小年却毫不在意,云淡风轻的说:“我这些都是小儿科,乔怀宁能把四六级字典倒背如流!”
  想到乔怀宁,林小年心里仿佛有细细的银针在刺,疼痛却微痒,她干脆推开课本,到学校的中心花园去透气。
  中心花园里有学生会张贴的招新通知,醒目的挂在光秃秃的玉兰树下。
  Z大的惯例是每到第一学期末学生会才招新。
  林小年也听沈三月说起过学生会的事儿,“学生会干部的好处根本不止在学校享受的那些吃喝玩乐,最主要是能优先推荐工作,让就业紧张的本科生手里多了一张王牌。”
  平时,Z大学生也爱一一细数历任学生会会长的去向,比如,第X届去了团中央、第Y届进了国家安全局、第N届、第N加1届都去了国家某部委……后来,又有去市政府、各级团委的……总之,学生会干部都比普通毕业生混的好。这无形中就好像给了大家一个暗示,只要能进学生会,将来肯定有出息。
  林小年去学生会报名,跟以上所说的种种福利都无关,她只想体验一下学生会的生活,因为,乔怀宁也在B大的学生会啊!
  来报名的人实在是多了些,足足两三百人,而实际招新也只要四五个人,强烈的竞争、淘汰制度不只是社会上才有,在学校已经展开。
  苏北海在招新的教室里维持秩序,正忙得不亦乐乎。
  关澜也来报名,跟林小年走到一起,大老远就在人群里看到了苏北海,拉着她说:“我们找小三家的走后门去!”
  林小年笑了笑,指着教室后面的门说:“锁着的!”
  “装傻!”关澜撇开林小年,独自走到教室里跟苏北海打招呼。
  林小年像其他人一样领了张报名表躲在教室的角落里填起来。
  表格上无非是姓名、年龄、民族、班级等等,从小到大写过无数遍的内容,闭着眼就能填好的。表格里唯一特别的一栏就是为什么要加入学生会,林小年想了想,并没像其它同学那样高谈阔论的写:想为Z大所有学生服务,贡献自己的青春年华等等,而是简简单单的写了两个字:喜欢!她的字不见得多漂亮,但娟秀玲珑,刚柔并济,自有一番味道,就如同她的人。
  林小年填完表,抬头往教室前排望过去,却不见了关澜和苏北海,她只好自己先回了宿舍。
  沈三月和葛言正在宿舍里看电视,见她回来,问:“不是跟关澜一起去学生会报名了?”
  林小年也没多说,只淡淡的答:“报了,能不能进面试要等通知!”
  沈三月努努嘴说:“估计特难,我想报名,北海都没让去。”
  林小年点点头,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北京的冬天太干燥,她总是在不停的补充水分。
  电视里正播青春剧《流星花园》,沈三月和葛言边看边热火朝天的讨论。
  沈三月说:“太子班的于有余是Z大的道明寺!”
  “那你家苏北海就是花泽类!”
  林小年正喝着水,听她们这么一说,差点喷出来,强忍着笑,说:“你们俩太扯了吧?”
  沈三月和葛言都看着她,上下打量,“刚才说谁是Z大的杉菜来着?”葛言问。
  “周晓蔚!”
  “你不觉得林小年更像吗?”
  沈三月恍然:“的确,她更漂亮点!”
  “两个三八女人!”林小年不屑于跟她们讨论这些没营养的话题,提起书包说:“你们继续,我去自习室!”
  “喂,小年,你就这么走了?”沈三月在她身后喊。
  “难道要留下来看你们俩继续流口水?”
  “这人!如果我坏心眼不告诉你,你肯定要跟我拼命……”
  林小年停住脚步,“我找你拼什么命?”
  “你家怀宁哥哥,今天给你打电话了!”沈三月冲她暧昧的笑。
  突然提到乔怀宁,林小年还是会心跳加快,“他……他说什么?”
  “哦?哪个他?”沈三月假装不明所以。
  “沈小三!”林小年急了,红着一张精致的小脸问:“乔怀宁打电话说什么?”
  “怀宁哥哥问,年年MP3会喜欢什么颜色?”沈三月故意嗲嗲的说。
  林小年心里有些紧张,有些兴奋,还有些微微的甜蜜,“你,你怎么说?”
  “我说啊——”她故意拉长了语调,而且停了一下。
  林小年更急切,追问,“说什么了?”
  “我说只要怀宁哥哥送的,年年都喜欢!”
  林小年粉红色的面颊上更填了几分胭脂色,微哂了沈三月一眼,“你怎么这么说?”
  “我要怎么说?怀宁哥哥你别费心了,年年不要那玩意儿!”
  “三月!”
  葛言在一旁笑了半天,看林小年实在急了,就跟沈三月说:“别逗她了!”
  林小年终于反应过来,看向葛言:“好葛言,乔怀宁到底说什么?”
  “乔大哥说他参加电视台的活动得了奖,奖品是MP3,他们都有了,就想把多出来的给你,可是不知道你想要什么颜色。”
  “原来这样!”林小年笑了,想了想说:“什么颜色都行!”
  “地球人都知道!”葛言笑着说:“乔怀宁送的嘛!”
  只要乔怀宁送的,林小年都喜欢!看来,沈三月并没说错。
  第 6 节
  学生会办事的效力挺高,报名第二天就把参加面试人员名单贴出来了,几百人里只选了三十多个,而这三十多个还要经过新一轮的淘汰。
  林小年在名单上看了好半天,才找到自己和关澜的名字,她弯起唇角,终于释然的一笑,面颊上浮现着一双若有若无的酒窝。
  面试照样安排在晚上,在学生会办公室,南办公楼8层12号,林小年和关澜一起去的。
  面试是团委老师主持,评委都是学生会干部,在一排评委里,林小年最先发现了于有余,因为,他一直意兴阑珊的打量着她,似是无意,又似是若有所思。
  因为来面试,本就紧张,林小年可没心情与人对视,她只当不认识他,一转头,看向坐在最边上的苏北海,冲他露出一抹浅笑。
  团委老师象征性的问了几个问题,林小年都据实回答了,然后各位评委开始提问,并打分。
  几位评委看着林小年私下里议论了几句,然后面面相觑,谁都没提问,这面试不免有些冷场。
  倒是团委老师说了句:“奇了,你们几个居然都没问题?”
  于有余冷哼了一声,看向苏北海。
  苏北海想了想,不着边的问了句:“你钢笔字练过多少年了?”
  林小年本等着于有余提什么尴尬问题,精神高度紧张,光想着如何应对了。没想到苏北海却问了这么一个简单的近乎弱智的。
  于是随口答:“我没专门练过字!”
  大家不免希嘘,甚至有人低声说:“北海输了!”
  苏北海却笑得灿烂,继续对林小年说:“不过,你字写得的确很好!我们商量了一下,学生会现在正缺一个宣传干事,不知道你有兴趣没?”
  林小年报名参加学生会也只是图个热闹,倒是无所谓哪个部门,哪个职务,“也行吧!”她没多沮丧,也没多高兴,更多的是淡然。
  连团委老师都觉得她态度有些奇怪,说:“这个同学真够冷静的!”
  一场面试就这么结束,没有任何悬念,等于敲定了林小年加入学生会一事儿,但老师没直说,只是发话:“回去等我们通知吧!”
  林小年从学生会办公室出来,到处找关澜找不到,只好自己先回去。
  宿舍里少了往日的欢乐祥和,多了几丝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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