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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让我在这个冬天爱上北京

_2 人间小可 (现代)
  看到葛言,林小年直接问:“看见关澜没有?”
  葛言赶紧给她使颜色,撇着半边脸看向关澜的床铺。原来,关澜正趴在床上,脸埋进枕头里,肩膀支着身子,全身一紧一紧的,可不是正在哭!
  “怎么了?”林小年回来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凑到关澜的床边,柔柔的问了句。
  关澜没理她,哭得更凶。
  沈三月从卫生间洗漱出来,也赶紧给林小年使颜色,示意她到外面去。
  林小年有些胡涂,还是跟沈三月出了宿舍。
  走到楼道里,沈三月小声跟她说:“关澜学生会面试没过,所以哭呢!”
  “就为了这个?”林小年不明白这有什么可哭的。
  “你是觉得没什么,可她觉得这个大事儿啊!”沈三月拍着她肩膀说:“你怎么样,过了没?”
  林小年点点头,“应该能过吧,毕竟你家苏北海是评委呢,不让我过,我就掐你!”她故意用指头肚捏着沈三月胳膊上的细肉。
  “饶命吧,我帮你求情去!”
  “不用,我喜欢听天由命!”林小年拉住沈三月,说:“我们去劝劝关澜!”
  “不去!”沈三月在楼道里瞎逛,“关澜那小心眼,劝也没用。”
  有些事儿,不是用哭哭鼻子就能改变的了的,学生会新成员名单出来后,林小年的名字突兀显眼,却没有关澜,为此,关澜好几天没跟林小年讲话。
  而林小年在宿舍,活像个做错了事儿的孩子,一直谨言慎行。
  沈三月和葛言有点看不过去,直说:“行了,小年,又不是你做错了事儿!”
  林小年只是轻轻的笑,说:“没关系,我只是不想关澜更难过而已。”
  转眼到了元旦,按照Z大的惯例,每年学生会都要筹备元旦晚会。林小年是新成员,有活动自然要忙前忙后。
  元旦那天,正好是周六,乔怀宁给林小年打电话,说:“前些日子,电视台给寄过来MP3,我给你送去,就当我送的元旦礼物。”
  “好啊,正好晚上在我们学校看晚会,我请你去三食堂吃火锅。”
  “一言为定啊!”乔怀宁好像心情不错,连语气都轻快。
  下午,乔怀宁到Z大的时候,林小年早早的在校门外等着了。
  风大,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羊毛贝雷帽,全身上下围的严严实实,还是觉得冷,于是,在原地蹦蹦跳跳的自己取暖,活像个小兔子。
  于有余开着招摇的兰博坚尼进学校,一眼就看到了林小年。跟个不大不小的孩子似的女生,有些可爱,又有些爱计较,他本想叫她一声,告诉她围巾被她蹦掉了。
  可是,还没等他喊出来,她自己却把自己绊倒了,那姿势像个可爱的企鹅宝宝,圆溜溜的在地上滚了半圈。
  于有余忍不住哈哈大笑。
  被他这么一笑,连校门口收费的保安也跟着朝林小年看过去,一起笑起来。
  林小年鼓弄了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嘴里还不停的咒着可恶的围巾,怎么就把她绊倒了呢!要不是冬天穿的多,这一摔肯定摔得蛮疼的。
  林小年拍拍身上的灰尘,回头看有没有被人发现,在校门口摔跤可是很丢面子的事儿,她可不希望被人看到。
  幸好,这个时间,学校门口应该人不多。
  可是,这一回头,她差点咬掉舌头,因为,身后居然有人在特意看着她,而且还笑得前仰后合。
  要不是乔怀宁及时赶到,估计林小年会冲过去质问于有余,“笑什么呢?你。”
  就合该那么巧,乔怀宁从天桥上走下来,在她身后喊了声:“年年!”
  顿时,林小年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了,乔怀宁的声音让她如沐春风,于是,她微笑着冲于有余昂昂头,那表情好像说:懒得理你!
  乔怀宁发现林小年掉在地上的围巾,于是蹲下身拣起来,抖净了上面的土,给她搭上,然后,又轻轻弹了弹她衣角上的灰尘,末了,关切的问:“怎么搞的,弄得这么脏?”
  林小年任他忙碌,只是轻笑,然后,拌了个鬼脸,吐吐舌头,拉着他往校园里走,边走边说:“我在地上打滚了。”
  乔怀宁只是温文的笑,斥了句:“这么大了还淘气!”
  于有余本来看热闹,可是,看到最后,却觉得兴味索然。
  他猛的踩了下跑车的油门,车子一下蹿出去老远。可他还是觉得不爽,总感觉胸中像淤滞了一口气,怎么也喘不出来。
  第 7 节
  三食堂的火锅用了药膳的底料,有浓重的草药味,林小年本来吃不惯,可是,乔怀宁爱吃啊!
  所以,她选了三食堂请他吃。
  菜品刚上来,乔怀宁手机就响了,他拿出手机看了看,说:“是小菲!”
  “赶紧接啊!”林小年催促他,“顺便问问欧阳师姐要不要过来一起吃?”说完这句话,林小年暗骂自己口是心非。
  乔怀宁握着手机到底还是犹豫了一下,这让林小年内心多少有些欣慰。
  欧阳菲在电话里说她正在赶来Z大的路上。
  “我们要不要等你一起吃饭?”乔怀宁隔着电话温温的问。
  尽管欧阳菲说不用,但林小年还是没动筷子,“等着欧阳师姐一起吃吧!”
  乔怀宁盯着她瞧,愣了一下,说:“小丫头还真是懂事了!”
  “别跟我叫小丫头,我一点都不小。”林小年抗议。
  乔怀宁的目光变得浓郁,像落在水里化不开的蜜糖,“好,年年不是小丫头!”
  欧阳菲来的时候,火锅里的汤煮的将近干涸,又重新加了一次,然后大家开始涮肉和青菜,三个人好像分别都有心事,各吃各的,很少说话。
  吃完饭,欧阳菲提议到Z大校园里走走,林小年因为要忙晚上的晚会,需要提前去学生会集合,于是,跟他们约好,七点半在学生活动中心见。
  林小年到学生会办公室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到齐。
  新上任的学生会主席于有余冷着一张脸问:“林小年你有没有时间观念,让大家等你一个人。”
  林小年有些委屈,“你不是说好了六点半?现在还差三分钟啊。”
  苏北海赶紧出来打圆场,“没事儿,不怪你,谁都没跟你说过学生会有个不成文的规章,凡是开会提前5分钟到场。”
  “北海!”于有余的声音有些严肃,一向痞痞的于有余认真起来也挺让人害怕的。
  看着苏北海有些为难,林小年只好乖乖闭嘴不说话,不过心里倒是没闲着,暗自问候了一遍于有余同学的祖宗八代。
  晚会会场是早布置好了的,大家只需要把点缀用的物品再搬了去,一一装饰上。
  于有余分配任务,让苏北海带几个师弟搬了生鲜水果先走,另外一些人搬气球彩带和杂物,最后剩下林小年,她以为自己没任务了,正乐得轻松。谁知,于有余却说:“林小年,你拎工具箱。”
  林小年点点头,“没问题。”
  工具箱是精钢盒子,里面有日常用的各种工具,以备装饰会场的不时之需,还是于有余特意找教管师傅借的,非常专业。
  林小年拎起工具箱试了试,不禁吸了口凉气,“好重!”
  于有余搬了主席台的高脚桌跟在她身后,说:“你说的没问题!”
  林小年知道他故意刁难,连头都没回,硬是拎着几十斤的工具箱走了一大段距离。
  出了南教学楼,林小年停下来休息,呼哧呼哧的喘气,嘀咕着:“这是不是叫公报私仇?”
  于有余一直跟在她后面,见她停下来,也跟着停下,皱着眉说:“我这人不爱嫉恨!”
  “才怪!”林小年拎起工具箱,继续吃力的往前走。
  于有余摇头,说:“有时候是你自己爱记仇吧!”
  林小年拎着死沉活沉的东西,心情正不好,于是,跟他顶嘴:“我几时爱记仇了?”
  于有余想了想说:“在自习室的时候,就因为我不小心拣了你的东西,你摔坏了我的PSP;篮球赛的时候,我只是喝了你半瓶冰红茶,你居然差点踩断我的脚趾骨;今天下午在校门口看见你摔了个狗吃屎,我只是忍不住笑了几声,现在你居然说我公报私仇?”
  听他这么一说,林小年差点气得背过气去,她终于深刻理解到什么叫断章取义、混淆视听、颠倒黑白、气死人不偿命了。于有余就是这样的人,无可非议。
  “你那是不小心?你那是‘只是’?你成心好不好?”林小年跟他理论,她本觉得自己还算伶牙俐齿,可是碰到于有余,她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算了,我这人不爱嫉恨!”于有余又给自己下了一遍定论,他拎过林小年手中的工具箱,放到高脚桌面上,然后一把捞起桌子,搬着就走。
  林小年被他的大力气吓到了,呆呆的跟在他身后,走出去老远,才想起来说:“你放下来,……我自己能拎。”
  于有余却没理她,一口气搬到了学生活动中心。
  到了地点,于有余把桌子一放,终于松了口气。林小年站在一旁,看到他额角泌出的汗珠子, 想说谢谢,又觉得不对,只是瞪着他嘟囔了句:“逞强!”
  苏北海在舞台上试麦,见到他们过来,喂喂的叫了几声林小年的名字。
  于有余抢过麦克,赌气似的喊了两声周晓蔚,台下赶紧有人应,“有余师兄,你叫我?”
  周晓蔚是新生中的校花,大家公认的,今年也混进了学生会。
  “没有,试麦!”于有余对校花的态度倒是很客气。其实,据林小年观察,他在学生会对谁的态度都挺客气,唯独对她,有些过分,但林小年却懒得跟他计较。
  晚会八点开始,林小年约了乔怀宁和欧阳菲七点半在活动中心集合,无非想在世间上多打些富裕。
  乔怀宁和欧阳菲早到了一步,于是,就在走廊里等着。
  走廊里灯光偏暗,晕出一大片仿旧的微黄,笼在人身上,好像批了一层薄纱。
  乔怀宁闲适的靠在走廊的墙上,挺拔的身影显得优雅而神秘。欧阳菲就靠在他侧面,他们都压低了声音说话,低沉的嗓音穿过长长的走廊,到了另一头都化成了沙哑的低喃。
  两个人靠的很近,欧阳菲时不时把头搭在乔怀宁肩上,远远看过去,影子重叠在一起,显得颇为亲密。
  林小年站在走廊的暗处,侧着头看他们,看着看着,不觉面上有些凉意。
  原来,经过这些日子,一切都没有改变,他还是喜欢着欧阳菲,而她也还在为了喜欢他而执迷不悔。
  于有余本来出来找苏北海,因为刚才试麦,老觉得有些爆音,想叫他找管设备的师傅调试一下。找了半天,没见到苏北海,倒是看见了林小年。
  “原来你躲在这里寻清净!”于有余好奇的看着林小年的红眼圈,“想什么呢?”
  林小年不想此时会有人出来,肩膀上那一触的力度让她吓了一跳,她飞快的一抹眼角,竟然有几分心虚的拍着胸口说:“没,……没什么!……怎么是你?”
  于有余瞟了一眼远处的乔怀宁和欧阳菲问:“那你期待是谁?”
  林小年难得的沉默了一次,没有反击,只是淡淡的说:“我回去看看晚会还有什么要准备的没有!”
  晚会八点准时开始,林小年引着乔怀宁和欧阳菲坐在前排边上,说:“等会儿有我的节目,记得替我使劲鼓掌!”
  乔怀宁点点头,“一定把手掌拍红了,回来让你检查。”
  林小年的节目是代表整个学生会出的,独唱——《爱在西元前》。
  歌曲是沈三月选的,她说:“周杰伦的歌儿我喜欢!”
  葛言也说,“这歌儿是听着容易,唱着难,小年你嗓子好,就这个吧!”
  流行歌曲,林小年也没什么印象,跟着哼了几次,觉得歌词还琅琅上口,就定下来了。
  彩排的时候,她跟着过了一遍,反响还不错。
  苏北海说:“林小年同学是多才多艺型的。”说的林小年不好意思起来,后来再走台,怎么也不唱了,直强调:“我要保存实力,等着上舞台发挥。”
  第 8 节
  “……距今已经三千七百多年,你在橱窗前,凝视碑文的字眼,我却在旁静静欣赏,你那张我深爱的脸……”站在舞台上本来应该紧张的,可林小年却出奇的平静。她朝观众席的最前排望过去,只想看到那张她爱着的脸,可是,让她失望的是,乔怀宁正跟欧阳菲窃窃私语,根本没看她。
  林小年寻着音乐的节拍,继续慢慢吟唱,“当古文明只剩下难解的语言,传说就成了永垂不朽的诗篇,我给你的爱写在西元前,深埋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几十个世纪后出土发现,泥板上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见……”
  她多么希望,自己的爱情,也能够在深埋后被发现,然后成为不朽的诗篇!
  如雷的掌声湮灭了她的歌声,台下不断的有人叫好。
  可林小年却觉得这晚会如此寂寞,一切都那么冷清,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要哭出来了。
  有人抱了鲜花上台,一大束香水百合,粉白色的花瓣娇艳欲滴,袭人的香气飘了老远。
  台下的哄闹声更大,甚至有人疯狂的叫喊。
  林小年怎么也没想到,上台给自己送花的居然是于有余——Z大学生会主席,太子班班长、Z大篮球队头号主力……怪不得轰动,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冲他来的!
  她轻轻接过花束,抱在臂弯,客客气气的跟他说了句谢谢。她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因为这一束花,足可以在全校师生面前证明于有余同学良好的礼貌教养。
  可是,他并没立刻离开,而是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名副其实的拥抱,并且很绅士的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一切都在意料之外,林小年站在舞台上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她生硬的推开他,背着麦克说了句:“彩排的时候可没这项内容!”
  于有余看着她笑,笑得心满意足,“临时加的花絮!”
  林小年迷失在音乐的旋律里,过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感到很疲倦,离家乡还是很远,害怕再也不能,回到你身边……”
  从舞台上走下来的时候,她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乔怀宁,他站起身来替她鼓掌,瘦瘦高高的身材,颀长挺拔,在前排的最边上很显眼,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冲她微微笑着,那笑容很温暖也很清新,让一大束香水百合都失了颜色。
  如果不是沈三月和葛言她们过来拉她,林小年肯定会一直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他笑。
  “于有余居然给你送花!”沈三月夸张的拿过林小年手里的百合,仔细闻了闻。
  “如果喜欢,你拿去!”林小年却一点都不稀罕。
  “我们妒忌的可不是这个?快交待,那个吻是怎么回事?”沈三月不愧是新闻系的才女,向来把专业精神发挥的淋漓尽致。
  “是啊,送花还热吻,你怎么勾搭上的于师兄?”葛言也纳闷。
  林小年无奈的摇头,“那是于公子一时兴起的恶搞好不好?”
  林小年头大,很晕!尤其在乔怀宁面前,面对他询问的眼神,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推开两个八卦好友,一个人冲出学生活动中心。
  乔怀宁和欧阳菲一前一后也跟着追出来,乔怀宁在她身后不停的喊:“年年!”而欧阳菲却喊:“乔怀宁!”
  林小年终于停住,她转过身看着乔怀宁和欧阳菲,羞涩的面庞上腾起一层红云,为难的挤出一丝笑容,“你们怎么都出来了,晚会不好看?”
  乔怀宁用一种复杂难言的目光盯着她不说话。
  倒是欧阳菲不冷不热的说了句:“我们不是怕错过更好看的!”
  “小菲!”乔怀宁的脸色阴沉下来,“你刚才不是说要走?”
  “是你说不走的。”欧阳菲靠在窗台边,生硬的说。
  “我们现在就走!”乔怀宁一向好脾气,可今天好像有些反常。
  尽管如此,他还是伸手拍了拍林小年的肩膀,仔细的叮咛了一句:“晚上我给你打电话。”
  “不用了,我没事儿,刚才唱歌找不到调子,失了水准,我觉得不好意思呢!现在没事儿了,真的,你不用担心。”
  林小年故作轻松,反倒让乔怀宁更认真,“我回去给你打电话。”
  乔怀宁拉着欧阳菲离开的时候,两个人好像在怄气,欧阳菲不时回头看看林小年,说:“你的歌儿唱得不错,刚才忘了替你鼓掌。”
  “欧阳菲,你有完没完?”乔怀宁拉着她走的更快。
  林小年怔怔的站在走廊里,望着他们走远,她懵懵懂懂的明白过来,原来他们在吵架,或许是因为她,又或许不是,谁知道呢,情人之间的斗嘴或许只为了增加爱情的甜蜜。
  不知道在外面又站了多久,她只隐约听到悠扬的钢琴声在舞台上响起,她知道,那是中文系的阮晴空和学生会的薛冰在四手联弹《同一首歌》——晚会的压轴节目。
  林小年悲哀的想,这个世界上一切都会曲终人散吧,可能所有的事儿都逃不过这样的结局。
  苏北海出来找她,说:“晚会结束了,学生会集中,去川乐园吃宵夜。”
  “我不吃了!”她笑笑,面色有些苍白。
  “你不去,三月怎么好跟去?”苏北海有些私心,极力怂恿林小年:“去吧,去吧,吃完了,我送你们回宿舍。”
  “三月是你家属啊!怎么不好去?”林小年反问。
  “太明目张胆了,还是当你家属比较合理些!”
  想到苏北海处处为三月着想,林小年觉得欣慰,不免打趣他:“这人,真是自私,为了三月不惜牺牲别人!没见他们都说我是水桶了吗?”
  “可爱的水桶,去吧!”苏北海笑着。
  学生会干事儿的时候也就十来个人,可是一提吃饭,人呜啦呜啦的多。
  坐了两桌愣没坐下,最后又加了一个六人小桌。
  沈三月拉着林小年和苏北海坐一起,同桌的还有于有余和薛冰他们。
  阮晴空说:“林小年,你那首《爱在西元前》唱的太好了,堪比周杰伦啊,我都听迷了。”
  “瞎唱的!”林小年真真实实的感触听起来像过分谦虚。
  “还有于师兄,怎么想起献花了?引得台下一片轰动,学生会露脸露大了。”阮晴空大二,于有余大三,她叫他师兄,林小年叫阮晴空师姐。
  于有余看了一眼林小年,见她正瞪着自己,一脸莫名其妙的愤怒表情,不禁撇了撇嘴,“那花本是送我女朋友的元旦礼物,她花粉过敏,我觉得扔了可惜,就……”
  林小年的表情终于有所缓解,原来他不是故意的。
  “你哪个女朋友?”苏北海问。
  于有余却不说话。
  薛冰了然的笑着:“估计太多了,一时想不起来。”
  林小年对宵夜并不感兴趣,她只是坐在那里愣愣的发呆。
  坐在她旁边的沈三月边吃边小声说:“学生会太腐败了,办个活动,还有公费的大餐!”
  林小年叹了一声,“只是宵夜,别夸大。”
  “这规格的宵夜不多。”沈三月吃着蟹黄烧卖,满足的笑。
  “你这比学生会都腐败,不干活还白吃饭!”林小年揶揄她,沈三月才不说话,只顾着吃她喜欢的小吃了。
  学生会的人是最能折腾的,吃了宵夜还不肯乖乖回去,二十几个人在川乐园的大厅里玩儿起了游戏。男生要了两箱啤酒,边喝边划拳。
  林小年叫苦,她本不应该来这里吃什么宵夜的,因为乔怀宁说晚上要给她打电话,现在,她应该在宿舍里等他电话,而不是在这里跟他们瞎闹。
  沈三月拍着她的手说:“今天过节,开心点!”沈三月的手软软的,有些凉,林小年不觉翻过来仔细看,她跟藏族的祖母学过些看相的知识,于是随口说:“奇怪,三月,看你手相,爱情线不太明朗啊!”
  “爱情线?”沈三月有了兴致,“怎么呢?”
  在她追问下,林小年才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没什么,我瞎说的!好好霸住你家苏北海吧,别让他跑了!”
  “他敢甩了我,我就死给他看!”沈三月拉住苏北海的手,递给林小年,“替他看看,是不是命泛桃花?会不会移情别恋?”
  林小年摇头,“不会!”
  苏北海抬头盯着林小年,认真的问了句:“真的不会吗?”
  一群人听说林小年会看手相,都拥过来,纷纷伸出手,“给我看,给我看!”
  沈三月则当起了代理人,“大家排队,看一个收费10元!”
  林小年已经记不清到底给几个人看过了,她权当这是一种消遣。坐下来,慢慢面对一个人聊,总能觉得不是太孤独。在这样的热闹的场合,她害怕自己会孤单。
  于有余本来和学生会的男生划拳,可是,玩儿着玩儿着,突然把酒杯一扔,凑到林小年这里,他伸出一双白皙的大手,在她手上握了握,“也给我看看。”
  林小年觉得被他握得太紧,手心泌出了汗,于是赶紧抽出自己的手,在衣服上抹了抹,“我这些都是小玩闹,算不得数。”
  “我知道!”于有余在她旁边坐下来,大有你不给我看我就不走的势头,“我就想听听算不得数的话。”
  林小年为难了,“你真要听?”
  “嗯!”他肯定的点点头。
  她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触摸,沿着一条条清晰的掌纹滑过去,然后停在生命线上:“一切都好!”
  “怎么好法?”
  “丰衣足食,如花美眷,寿终正寝,算不得好吗?”
  他知道她在敷衍,于是,轻轻笑了,“但愿如你所说。”他慢慢将掌心合拢,将她的指尖包住,“林小年,我可记着你说的话了!”
  那晚,大家几乎在川乐园闹了通宵,乔怀宁打过来的电话都是关澜和葛言接的,他一遍又一遍的问:“年年跟谁出去的?什么时候回来?”
  第 9 节
  过完元旦没几天,学校就要放寒假。
  这是林小年大学的第一个假期。她打电话问乔怀宁:“回家定几号的车票?”
  乔怀宁在电话里有些为难,声音含混的说:“春节我得去小菲家,你自己走吧!”
  “可是……”林小年还想再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来。
  MP3里还在唱着那首熟悉的歌——《我的眼里只有你》,乔怀宁早放进去的,她是懒人,从来没换过,可是今天听来格外刺耳,“看来哪天需要把MP3清理清理了。”她自言自语的说。
  学校的订票处挤满了人,大家边看车次,边讨论回家坐车的辛苦,有人说:“我家新疆的,上学期坐车坐了四天三夜,弄的全身都浮肿了。”
  “我们广州慢车还三天三夜呢,可是走京广线,不绕路的那条……”
  “在学校定票总是慢车,受老罪了……”
  “火车上最不方便的就是上厕所,哪儿哪儿都挤满了人,根本动不了,长途的忍着那叫一个辛苦!”
  林小年没有定票的经验,不过,听大家这么一说,真有点胆怯,所以暂时没定。
  等过了几天再去,订票处的老师告诉她过了集体定票时间,让她自己去车站买。她本以为去车站买票就是到了那里,给人家钱,然后就能拿到票。可是,到车站一看,吓了一跳,人山人海的长队排出去一公里开外。她看着人流缓缓移动的速度,大致估算着轮到自己的时候会是凌晨几点,算了半天,她突然放弃了,转身又回去。
  就算她意志坚定,毅力顽强,排队排到了,可是难保还能有票。
  期末考试已经结束,教室里上自习的人寥寥无几,林小年找了个最开阔的位置坐下来,筹划着寒假回不了家能干点什么。
  “上新东方学口语?去某某公司打工?做家教?……”她一项一项设想,又一项一项否定,看来做什么都不如窝在自己家的小卧室里看电视舒服,还有老妈的爱心营养餐喂着,应该是天下第一美事儿,可是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乔怀宁。
  想到乔怀宁不能回家,林小年心里是失望到极点了。
  她本想着回家得时候能和他同路,他背着她的书包,她拉着他的行李箱,两个人亲密合作。然后,一路上听他哼歌儿,她能在火车上安心的熟睡,做一些期待已久的美梦。
  可是,他却不回去!
  林小年幽幽的叹了一声,“一切都不一样了!”
  同宿舍的其他人都回家了,只剩下林小年自己,坐在床头,她又开始想念宿舍里有沈三月、葛言、关澜的日子,她们在的时候,多热闹啊,有人说笑,有人侃山,有人打闹……可现在却那么冷清。林小年发现,心中强压下去的孤单和寂寞又开始蠢蠢欲动。
  中午的时候,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老妈一听她说不能回家,差点急晕了,“年年,宝贝,定不到火车票就飞机票啊,回头让老林同志给你报销不得了?你一定要回家过年。”
  “能不能不回去?”她磨磨蹭蹭的跟老妈讨价还价,“我在学校有好多事儿做!”
  “想都别想,你要不回来,我跟老林这就去北京把你抓回来。”
  “真的买不到票,机票都没有!”林小年也去问过机票的,但因为过节特紧张,也没票了。
  “怎么可能?要不要我这边买好了给你快递过去?”老妈太急于让女儿回去,根本不辨别是非。
  林小年嘟起小嘴,呐呐的说:“不用,我再试试吧!”她不想爹妈都跟着着急。
  下午去图书馆的时候碰到于有余和苏北海,林小年本想绕开,可是没来得及,苏北海抱着一摞专业书散落了一地,还不忘跟她打招呼,林小年觉得如果不帮他拣起来,有点不够意思。
  她伸手去拣那本厚厚的《知识产权法》,可能有人跟她想到一起去了,也伸出手,于是,两只手一瞬间触到一起,她赶紧缩回来,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对不起。”
  于有余有些回味林小年手上那仿若无骨的柔软,他攥了攥拳头,有种被人扰了兴致的不悦,“你就不能慢点儿?”他的意思是她就不能慢点把手缩回去。
  林小年心情不是太好,“你为什么不能慢点儿?”她的意思是他为什么不能慢点去拣。
  看到于有余和林小年两个人头上布满的黑线,苏北海赶紧打岔:“唉,林小年,你怎么还没回家?”
  “没定到票。”林小年闷闷的说了句。
  “要不要我帮忙?”苏北海一向热心。
  林小年却不愿欠人情,摇摇头:“不用,实在买不到就不回家了。”
  “那怎么行?”苏北海不赞同。
  于有余额上的黑线少了些,却仍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林小年,多给我一百块钱,我帮你买回家的车票。”
  “行啊,买到了我多给你二百五!”林小年只当于有余开玩笑,所以没当真。
  “靠,老子只要一百!”于有余听出林小年口气里的揶揄和嘲讽,有些气急。
  “林小年,你赚了!”苏北海怕两个人在图书馆里吵起来,一个劲儿打圆场。
  “是吗?”林小年礼貌的跟苏北海告别,然后去借书,末了,还不忘对于有余撇撇嘴。
  林小年从来没把于有余的话当真,她知道火车票不好买,所以已经做好不回家的打算。
  可是,那天早上,于有余一大早就来宿舍楼下喊她:“林小年,你快点下楼。”她宿舍在二层,大家有事儿都习惯喊话,从来不打学校内线。
  林小年刚洗完头发,头上裹了整条浴巾,从窗户里探出头往外望:“什么事?”
  于有余扬着手里薄薄的纸片,“你的火车票!”
  林小年有点吃惊,他果真买到了?于是,她飞快的旋下楼梯,看着于有余手里的粉色纸片,问:“真的,假的?”
  于有余也看着她,强忍着笑:“你这个造型挺别致!”
  她才想起来,刚才太急,忘了把浴巾摘下来。
  林小年的承诺是多给他二百五,幸好于有余同学只收一百,所以,苏北海说她赚了。
  还真赚了!林小年呵呵傻笑着,看来一票难求的麻烦已经解决了。“你等着,我上楼给你拿钱!我答应的多给二百五,一分都不会少哦!”她说。
  于有余沉下脸,“林小年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我这是诚心诚意!”林小年在于有余微愠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知道票不好买。”
  “知道就好,那就应该好好谢谢我!”
  “嗯,要不,我除了多给钱,再请你吃顿大餐?”林小年试探的问。
  于有余满意了,扬起眉毛:“这还差不多。不过钱免了,大餐提高点规格吧!”
  林小年琢磨了半天,问“要什么规格呢?”
  “厉家菜,我想吃厉家菜。”于有余想了想说。
  单纯的林小年根本不知道吃一顿厉家菜要多少钱,所以爽快的答应:“没问题,就厉家菜吧!”
  拿到车票的当天下午,林小年在南教学楼门口见到苏北海。
  苏北海问:“车票拿到了?”
  林小年松了口气,“拿到了,还是学生卧下铺!”没想到于有余真这么有路子。
  “那就好!”苏北海看着林小年笑,“有余办事一向让人放心!”
  林小年第一次觉得苏北海笑起来像乔怀宁,那种暖暖的气息和温度让人沉溺。她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她与苏北海的距离那么进,于是,赶紧找了个借口落荒而逃。
  直至跑回宿舍,林小年还在想:“不可能啊,那明明是师兄苏北海!”
  林小年回家的那天下午,北京的温度零下7°,风力4-5级,据说,到了晚上还要继续降,所以,她把能武装上的衣服全武装上了,也顾不得是否臃肿、拖沓。
  林小年站在学校门口等出租车的时候,又碰到了于有余,他好像刚去体育馆打完球,身后还背着网球拍。大冷天,他只穿了一件运动单衣,却在不停的冒汗。于有余瞅着林小年笑:“怎么每次见到你都穿的像个水桶?”
  “哪儿还有水?都成冰桶了。”林小年不停的在手上哈气。
  看她拎着行李,于有余问:“去车站?”
  “嗯,等着打车,因为天冷,连出租车都不愿意出门了。”她唠唠叨叨的说。
  于有余陪她站了一会儿,也觉得冷,自顾回去了。
  等他去停车场取了车子出来,发现她还在等,于是,他善心大发,说:“嘿,小黏糊,我送你一程吧!”
  “不用!”林小年不喜欢欠人家人情。
  “计较!”于有余还是停下车子,拎过她简单的行李,往车上一堆,“等你冻僵了赶不上火车,岂不浪费了我给你买的票?”他倒是振振有词。
  林小年还是第一次坐如此豪华的跑车,她问于有余:“这车多少银子?”
  “也就几百万吧!”于有余也说不清。
  “几百万?”林小年惊叹,“你老爸贪污了多少,才能烧钱给你这么造啊?”
  于有余差点被她的唾沫淹死,他绝对呼息不畅了,不停的咳嗽着,断断续续的说:“我老爸不贪污。这车是我五哥的,他现在用不到,就借给我开着玩儿。”
  林小年听了,总算不再大惊小怪了,可说话仍不客气:“你们这些高干子弟玩儿的东西真让人咂舌!”
  于有余却没说话,只专注的开着车。
  高级跑车啊,速度的确一流。车站很快到了,林小年下了车很诚挚的跟于有余道谢,恭恭敬敬的说了句:“谢了,于师兄!”
  于有余却簇起眉,拎着她的行李箱冷着脸说:“程序不对,重来!”
  “原形毕露!”林小年白了他一眼,“你这人怎么时好时坏,喜怒无常?”
  “这才像你说的话嘛!从来都这么没礼貌。”于有余抢白她。
  林小年又瞪眼:“行了,就放我清净吧!那边都该剪票了。”
  “得,走吧!记得春节回来,请我吃厉家菜,不许反悔!”于有余有种阴谋得逞后的奸佞,偷偷笑得像只狐狸。
  第 10 节
  林小年回了家,见到爸妈才知道这一个学期对他们多想念。
  她搂着老林同志的脖子怎么也亲昵不够,还是老妈有办法:“你这死孩子,再这么抱着老林,老娘可要吃醋了。”
  “还吃你女儿的醋?”老林同志抬起头笑她。
  “屁话,我是吃你的醋行不行?凭什么我的宝贝女儿跟你这么亲?对她这个老妈子都不理不睬?”
  “哪里啊?我还没顾上呢!”林小年转身又抱住老妈乱啃。
  “这么多口水?”老妈幸福的抱怨。
  腊月二十三那天,是林小年生日,老林同志亲自下厨,给宝贝女儿做面条吃。
  林小年杵在厨房门口边吃零食边看着老爸忙碌,她突然问了一句:“爸,你们当初为什么那么凑合,给我弄个生日当名字?”
  老林同志停下来,看着她问:“不好吗?”
  “嗯?林小年,怎么听都像小黏糊。”她想起有人曾因为名字取笑过她。
  老林同志谆谆善诱的解释:“要不是你妈坚持,我们当初就给你取名叫林三峡了,因为当初生你的时候,我正在三峡考察论证建设拦河大坝的可行性。”
  “林三峡?”林小年打了个冷战,吐吐舌头说:“还好,老妈比较执著,林小年的确比林三峡好听点。”
  晚上吃完饭,林小年在客厅陪老爸下棋,一听到家里电话响,扔下手里的棋子飞快的冲到茶几旁,那速度,让老林同志看得一愣一愣的,直恨当初怎么没把这孩子送去练短跑!
  林小年看着来电显示的号码,突然又蔫下去,向老爸努努嘴:“应该是你们研究所的。”
  老林同志乐呵呵拿过听筒,简短的交代了几句,又回到棋盘上,招呼林小年:“年年,快点,该你了!”
  林小年心不在焉的陪老林同志下完棋,便不肯再玩儿,寸步不离的守在茶几旁假装喝茶。
  老林同志提醒她:“晚上少喝点水吧,省得夜里老上厕所。”
  说得她差点被水噎住。
  林小年终于知道什么叫功夫不负有心人了,看来苍天还是有眼的!她终于等来了来自北京的电话,看着话机上那一串010-********的号码,林小年激动不已,用最最甜蜜的嗓音接起来。
  电话那头客客气气的声音,有点淡漠:“请问是林小年家吗?”
  “于有余?……哦,于……于师兄,怎么是你?”林小年听出来是于有余的声音。
  “林小年,”于有余笑起来,声音不免提高了两度,“你刚才嗓子里黏住鸡毛了?”
  “没有,被鱼刺卡住了!”他不客气,她当然也不用客气。
  “哦,喝点醋,容易下去。”他一本正经的建议。
  林小年直翻眼皮,“你怎么知道我们家号码的?”
  “学生会成员联系表啊,我打电话是想问你,寒假不回家同学联欢名单放哪里了?”于有余的声音隔着长长的电话线听起来竟有几分亲切。
  “这个事儿是苏北海师兄负责的啊,怎么问我?”
  “北海去了香港,手机根本打不通,只好问你了。”他的声音中似乎亲切中透出来些许紧张和慌乱。
  “档案柜第一个格子里有没有?如果没有,问问薛冰师兄吧,他或许知道。”林小年尽职尽责的出主意。
  “嗯,我找找。”于有余却没挂电话。
  “于……师兄,还有事儿没?”她在等乔怀宁的电话,线路不能总被他占着。
  “等下。”于有余似乎在那边找东西,找了半天才说,“林小年?……”
  “什么?”她问。
  他哼了一声,很别扭的说了句:“生日快乐!”
  林小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她愣住,好半天,才想起来说:“谢谢!”
  他只是笑着,末了不忘提醒她:“不用客气,等回来记得请我吃大餐!”
  “一定!”
  那晚,尽管一心一意的等待,林小年仍没有等到乔怀宁的电话,尽管她总固执的认为:“怀宁哥哥会打过来的!”可是,电话一直未响。
  林小年清清楚楚的记住了,他第一次将她的生日遗忘!
  她是不是也可以选择同样的遗忘,将过往一笔勾销,然后,重新开始她少女的情怀?可是,她却做不到。
  林小年第一次躲在被窝里哭,偷偷一个人。坚强如她,终于也知道了一个人的爱情太软弱无力,无法坚持长久。
  刚过完春节,林小年就叨念着早点回学校。
  老爸老妈都不同意,她就摆出来一大堆的理由:“我要准备英语考试、计算机考试,还要准备雅思等等,等等……说不完了,总之很多事儿。”
  “宝贝你是不是交了男朋友?急着去约会。”老妈终于顿悟,“我们上学那会儿最怕开学了,可你却在家呆不住。”
  “我倒是想交男朋友呢,可是,也得人家看的上我才行啊!”
  老林同志终于缓缓开口,“哪个小子看不上我们家宝贝才是瞎了眼。”
  “唉呀,爸!”林小年开始撒娇。
  “提前回学校也行,我们去送你。”老妈提议。
  “又不是不认识,干嘛要送呢?”
  “你一个人走,我们总归不放心。”
  “我是小孩儿吗?会迷路?还是会被骗?我一个人出去,比你们俩博士加起来都强!”林小年慷慨陈词。
  “行,我们不送总可以了吧!”老妈嗫喏着,“也不知道性格像谁,这么犟!”
  “你研究遗传学,应该比我更清楚!”
  林小年回学校那天,老爸老妈都出马去车站送行,一家人浩浩荡荡,刚下了楼,就在楼下遇到了乔伯伯——乔怀宁他爸。乔家跟他们住一个单元,同一层的对门,为此两家还开玩笑,“这可是正经的门当户对啊!”可是,门当户对,青梅竹马,就一定能促成姻缘吗?
  “怎么,年年这么快要走?”看到林小年手里拎的行李箱,乔伯伯亲切的问。
  “是啊,放个假却给自己安排了一堆活动。”老林同志跟多年的老邻居解释。
  乔伯伯有些遗憾的说:“看来怀宁那小子回来又见不到年年了!”
  “怀宁哥哥有事儿,不回来了!”林小年忍不住说了一句。
  乔伯伯笑呵呵的说:“原来是这么说,可是前几天打电话又说要回来,票都买好了。”
  “哦!”林小年更觉得遗憾,“怎么他不早说?”
  林小年是全宿舍第一个返校的。因为要准备全国计算机二级考试,她还特意买了台笔记本电脑。以往,她都是去学校的机房上网,网速慢不说,而且还每每要准备鞋套、零钱等,每回去都少不了折腾,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
  所以,她大半个学期都省吃俭用,终于凑够了钱,买了心仪已久的戴尔笔记本,后来一直用了很多年。
  至于为什么会买戴尔,或许也跟乔怀宁有关,因为,他用的牌子是IBM,两年内坏了好几次,他打电话的时候都在抱怨:“IBM的垃圾,还不如戴尔呢!”
  所以,她就鬼使神差的买了戴尔。
  林小年装好网络,在QQ里搜寻乔怀宁的号码,她还记得他的名字是年糕。
  当时,她还问他:“年糕跟年年有关系吗?”
  他是怎么回答的?“年年爱吃的呀!”为什么以前,他爱吃的,爱玩儿的,她都能记得清楚,而现在却连她生日都忘记了?
  沈三月也提早返校,见到林小年比她还早,不免惊讶,“你家怀宁哥哥没回家?”
  “回了!”她昨晚给家打电话才知道的,当时乔怀宁就在她家。
  “那为啥不陪你的怀宁哥哥,大老远跑回学校?”
  林小年有苦难言啊,直说:“我厌了他!”她的确有些厌倦了,这么些年,她有意无意的暗恋,他却猜不透。
  沈三月一回来,苏北海自然也回了学校,两个人频频出去玩儿,有时候还喊林小年一起。
  她却不好意思:“我这么个两千瓦的电灯泡,多影响气氛啊!”
  “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沈三月硬拉着她去逛地坛庙会。
  那天,三个人逛完庙会又去北海溜冰,林小年倒是玩儿的不亦乐乎。
  苏北海不知哪里借来的冰刀,每个人都装备上。
  林小年有溜旱冰的底子,冰刀学起来也快,没一会儿就能应付自如,犹如在地面上行走一样流畅。
  沈三月不会溜冰,在一旁看着。当她看到林小年在冰面上转身、回旋、前行,姿势轻盈,动作娴熟时,不禁惊呼:“小年,你太棒了,总给人惊喜!”
  苏北海也看呆了,他自小在北海附近长大,都没能像她那样把冰刀玩儿的那么在行。
  “林小年,你要教教我!”苏北海跟在她身后说。
  “好!”她倒不吝啬,直接给苏北海纠正动作要领,“要略微弓着身子,这样……”她上前支起他的胳膊,按着他的肩膀,“低点!……这样……”
  苏北海学的很认真,眼里只有她示范动作的身影,他在她旁边滑着,边走边叫了声:“年年……”他的声音和眼神都像极了乔怀宁,连那语调都像,引得林小年有些沉溺。
  她飞快了转了个身,看到湖边休息的沈三月,才清醒过来,一直向她滑过去,解了脚上的冰刀上岸。
  “累死了,休息吧!”她不敢看苏北海,只躲在沈三月背后喘息。
  后来,无论沈三月怎么说,她都没再跟他们一起玩儿。
  第 1 节
  新学期开始的时候,林小年情绪有些低迷,自习室也懒怠去,整天窝在宿舍里看电影。
  葛言看着她有些奇怪:“林小年,你几时不务正业的?”
  关澜却不冷不热的说:“人家林小年同学就是不学习,英语照样考满分,咱们是不能比!”
  “有本事你也去考满分去,别净说那些扯淡的话!”葛言看不惯关澜那些冷嘲热讽,把她的话给堵回去。
  林小年感激的看了葛言一眼,笑笑,“我这就去发愤图强!”说完,抱起一摞小说去了图书馆。
  待林小年走了,葛言才冲关澜发飙:“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妒忌林小年,有些事儿别太过分,要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葛言,你怎么说话呢?”关澜不肯示弱。
  “我高兴怎么说就怎么说!……别以为小年好欺负,一切都会逆来顺受,她只是不想跟你一般见识!”葛言不屑的撂下话也走了。
  宿舍里只剩下关澜,她抓紧桌布,拳头上爆出一条条青筋,“你们为什么都向着林小年?”
  学生会每学期开学都有聚会,不过给大家提供个吃喝玩乐的机会。那天的聚会选在离Z大不远的麦乐迪。
  一间大包房。林小年一直坐在角落里,慢慢喝着嘉士伯的啤酒,她只是想尝试一下喝酒的感觉,会不会有传说中的美妙。
  大家K歌K累了,停下休息的时候,有人建议玩儿“杀人”游戏。
  于是,法官、杀手、被杀的人、犯罪嫌疑人等纷纷登场。
  “天黑请闭眼,杀手杀人!”
  “某某被杀了,大家指认凶手……”
  林小年这个菜鸟杀手毫不懂得伪装,一上来就被周晓蔚给认出来,于是,在大家的哄笑声中,林小年要接受惩罚。
  惩罚一般就是选择真心话,大冒险,很简单的游戏,林小年选择了真心话。
  周晓蔚提问,想了半天,在大家的启发下,终于战战兢兢的问出来:“林小年,大家想知道你第一次自慰是什么时候?”
  全场哄笑,还有人跟着脸红,只有林小年、于有余和苏北海三个人不动声色。
  不过苏北海到底没沉住气,他不顾沈三月的劝阻,站出来说:“这个问题太卑鄙,作废!”
  薛冰却不肯,“北海你破坏规矩!”
  “怎么能问女生这样的问题?”苏北海跟薛冰理论。
  “愿赌服输嘛!是她自己选择的。”薛冰决定不放过好戏。
  苏北海脸色越发沉下来,“有余你说,这样的问题是不是太过分?”
  于有余却摇头,无辜的说:“这问题没什么啊,只是她倒霉,遇上了而已!”
  “有余你是不是太无聊了?”苏北海第一次这么大声的跟好友说话,那气势有点要爆发。
  倒是林小年不紧不慢的说:“这个问题的确没什么,苏师兄不用替我着急。”她的眼睛乌黑明亮,闪着璀璨的光,直直的看向于有余:“这个问题是你设计的?”
  于有余在她的注视下有些恍惚,但还是优雅的一笑,点头承认:“是!”那么坦诚,那么直接。
  林小年也笑了,脸上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慧洁,“好,我回答!”
  众人都睁大了眼,竖起耳朵,深怕错过什么。
  林小年微微笑起来,粉红色的唇角上扬,面上浮现着若有若无的酒窝,“第一次‘自慰’?”她嘟起嘴,像是认真的回想什么,“好久以前了……上幼儿园的时候,不对,是一年级,我们家隔壁的姐姐因为不满意怀宁哥哥替我写作业,所以来找茬,她揪我的头发,所以,我就咬破了她的鼻子……”
  林小年点点头,看着一群目瞪口呆的人,“那绝对是我第一次自卫!”
  大家又哄笑,只是没有了之前的尴尬。
  苏北海赞赏的看着林小年平静且美丽的脸,然后抹了把汗,对沈三月说:“害我白替她担心了一场。”
  沈三月娇嗔的拍了拍他愕然的脸:“多管闲事!”
  于有余笑够了,第一次折服的看着林小年问:“你是什么品种?怎么能咬到人家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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